第七案－我就是要來陰的02

　　李志龍一直說個不停，劉白只好閉著眼睛裝睡，他其實很想用腳夾他的脖子，可想到這傢伙到底是個流氓，便不敢出腳。
　　過了不知道幾個小時，外面的天都黑了，鐵門被人打開，戴面具的算命師出現在門外。
　　「李志龍，你可以出來了。」他說。
　　「真的假的？」李志龍滿臉不可置信。
　　「本來就沒有要關你的意思，我們的人質需要獨處。」
　　人質？劉白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李志龍就被算命師強行拉出去，推得遠遠的。算命師左顧右盼了下，似乎是確定沒有別人聽到，才走進小房間，他似乎有點跛腳，把門關上時險些站不穩。
　　「你叫做劉白是嗎？我們想請你幫個忙，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他說。
　　媽的，都把我抓來了，我能說不願意嗎！劉白無語，但仍乖乖點頭，他知道這種時候跟他們大呼小叫是行不通的，儘管害怕，也只能耐著性子聽聽看。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願意。」算命師拍了兩下手，在劉白面前盤腿席地而坐，說：「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有來找我算過命……問的是你朋友鬍子越的事情，對吧？」
　　劉白倒抽了一口氣，對喔，怪不得那時候這傢伙不讓我去找鬍子越，原來他跟大師兄是一夥的！
　　「嗯，看你的表情，你應該還記得。我不知道鬍子越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們的事，但我們跟他目前有點小矛盾，雖然老大已經釋出善意想與他和解，但他似乎不同意。我剛才卜了一卦，他貌似想對我們不利，雖然我們也可以在這之前阻止他，可是我心很軟，不願意再有人受傷了，所以──」
　　「所以，你們抓我當人質，威脅他不要再來惹你們？」劉白脫口回應道。
　　算命師打了個響指：「沒錯！」
　　沒錯你個大頭啊！劉白有些害怕：「你你你們不會把我怎麼樣吧？」
　　「只要你全程乖乖配合，我們能夠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可是，為什麼人質要選我哩？」
　　「因為我們正在猶豫該抓誰的時候，你剛好從我們前面走過去。」
　　幹，我怎麼那麼衰。劉白整個人倒在地上不想起來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將會如何，不過他相信鬍子越不會忍心犧牲他的──呃，真的不會嗎？劉白忽然有些不安，那個滿腦子只有錢、壓根不確定有沒有把他當兄弟的鬍子越，真的會因為他而放棄攻打大師兄的念頭嗎？
　　「你在煩惱什麼？」算命師問。
　　「我覺得你們可能抓錯人了，我在他心中的份量沒那麼重。」
　　「嗯，說的也是，那你覺得應該要抓誰？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是誰呢？」
　　不要問我啦！這樣我不就變成共犯了嗎！再說了我也不知道啊，劉白忍不住認真想了想，覺得就算抓鬍子越的爸爸當人質，他搞不好也會拍拍手說好啊，抓得好啊！省得我還要想辦法阻止他去賭博……
　　「既然你想不出來，那就不要怪我抓你了。」
　　算命師說完走出門外，劉白再次被放生。

　　「所以，你準備什麼時候跟小白道歉？」
　　「啥？」
　　「道歉啊！你當我剛剛講了那麼久是在唱歌啊，你都知道是怎樣了，就好好去跟他道個歉啊！」小申扶額作無奈狀。
　　「已經放學了，明天再說吧，剛才我想到了一個法子能對付老四，你幫不幫？」鬍子越掐熄最後一支菸。
　　「說說看？」
　　「把和尚叫過來，咱們回撞球館裡說。」
　　小申立馬給和尚打了電話。
　　沒過多久，三人就在撞球館裡集合了，鬍子越開門見山：
　　「我想過了，你說這算命的再厲害，他到底是個人，總要睡覺總要蹲坑吧？咱們趁著夜深去到老四的店，放點東西搞壞他家風水，鬧得他不得安寧，警察都要來關心，看他還能對老子怎麼樣！」
　　小申懂了，既然打不到他的人，就把他的店搞到開不下去！可是他們店那麼多，你要去哪間？鬍子越抬起下巴看著和尚，示意他提供點情報，和尚想了會，從背包裡拿出一本破爛的紅皮手記，看了半天說，老四有間酒吧在這附近，裡面有包廂，不只賣毒品還搞色情交易，一年到頭沒個消停，選那兒最合適。
　　「不過為什麼是用這種那麼麻煩的方式？想搞破壞直接在他們休息的時候衝進去砸店不就好了？」小申說。
　　「貧僧也覺得我們的事情不要公權力介入的好……」
　　「你們到底懂不懂啊？」鬍子越喝了一口二鍋頭：「有的時候不能光靠暴力，強攻的反義詞是什麼知道嗎？」
　　「呃，弱受？」
　　「……是智取。」鬍子越白了和尚一眼：「我們這麼做，能把老四徹底搞得身敗名裂，而且不會弄髒自己的手。要是直接開戰，他們的人太多，就算沒有算命師，我們也不會有勝算。」
　　「好吧，可是要怎麼進去？」小申服氣了。
　　「挑個算命的絕逼在睡覺的時間，咱們假扮成普通客人混進場子裡。」 
　　鬍子越起身在牆角那堆雜物裡翻找，在最底層摸出了一個大紙箱，又在大紙箱裡頭找到一個小盒子。他把那盒子放在球桌上，拿出裡面的東西，是兩支不到手掌長的迷你攝影機，外表看起來就像鋼筆，夾在胸前的口袋，完全看不出破綻。
　　「阿彌陀佛，這真是太先進了……」
　　和尚看得瞠目結舌，因為種種原因，他對科技的認知還停留在隨身聽跟電子辭典的年代。鬍子越沒說這是他跟小申本來要拿來當行車記錄器用的，後來發現電池續航力實在太短，直接打入冷宮。
　　「把這攝影機帶著，到時有什麼萬一能即時錄下證據。」
　　「可是我們有三個人，攝影機只有兩支，怎麼辦？」小申把玩著攝影機。
　　「當然是我跟和尚一塊去，你把風。」
　　「為什麼！」
　　鬍子越用力敲了下小申的安全帽：「你丫打扮這麼顯眼，一進去誰還不知道是咱們！除非把安全帽脫了，否則別想跟！」
　　小申把鬍子越的手推開，把風就把風唄！對他而言脫帽就像是裸奔，他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那死要錢，我們得先想想該如何變裝，一定得變得他們完全認不出我們。」和尚不知為何很興奮。
　　鬍子越抿著嘴，的確，變裝也是有技巧的，既要隱藏身分又不能太過突兀，有時候刻意想矇混過去反而會更明顯。這時候他忽然就很想找劉白商量商量，他雖然平時都穿得很普通，可貌似對時裝有點研究，然而他倆才剛鬧僵，這都還沒道歉呢就拜託人家，未免也太白目了。
　　除了劉白還有誰可以問啊……鬍子越這才發覺自己身邊好像沒個正常人，一怒之下從網路上下載了幾本男裝雜誌，說咱們豁出去了，就信這些設計師一回。
　　於是三個臭皮匠對著螢幕裡的型男模特品頭論足起來。
　　「這褲子都快拖地了，跟抹布似的有啥好看？」
　　「阿彌陀佛……所謂的多層次穿搭原來是這麼回事！」
　　「欸幹，什麼叫憂鬱系啊，這根本就乞丐啊！」
　　搗鼓了半天，鬍子越宣布投降：「算了，咱們別看了，自個兒回去研究，有啥穿啥！吃過晚飯以後在這兒碰頭！」
　　「有啥穿啥」這四個字聽起來簡單，其實挺困難的，鬍子越的衣服就那麼幾種款式，怎麼穿都不會達到「變裝」的效果，他終於發現其實應該從臉部做起。他回到家鎖上房門，對著小小的鏡子給自己梳了個三七分的油頭，戴上熊貓眼墨鏡遮住半張臉，再穿上唯一的一套西裝，一瞬間從流氓升格為老大。
　　鬍子越看了看覺得挺滿意，這跟他平時的打扮完全相反，不可能會被認出來。他邊這麼想著推門走了出去，迎面撞見正在跟鄰居打撲克牌的老爹，老人家一看見他，嚇得手裡的牌落了一地：「我操！」
　　鄰居們：「我操！」
　　嗯，從他們的表情來看，還真認不出我。鬍子越心情大好，特別想去嚇嚇劉白，才想起他還沒跟人家道歉呢！一下子興頭都沒了，默默退回房間，撥了劉白的手機號碼，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當面講吧，否則忒尷尬。
　　『您撥的電話未開機，請稍後再撥……』
　　好樣的，這是逼我一定得當面說就是了。鬍子越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