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案－噓，見鬼之前請噤聲03

　　「老胡！他們來了！」
　　小申進來的時候鬍子越正好從老闆娘那兒接過兩張千元大鈔，心情特別好，還沒搞清楚狀況：「誰來了？」
　　「大師兄啊！」小申說著三步併兩步跑上樓：「老闆娘！等一下如果有人來找我們，絕對不要說出來！」
　　「大師兄？」和尚臉色一變：「阿彌陀佛……求佛祖保佑貧僧能躲過此劫！」
　　「別廢話了，快上樓！」
　　鬍子越把和尚也拖上去了，待三人都躲進房間，門也鎖好，他才問：「和尚，你也知道大師兄？」
　　「貧僧曾經是他的貼身保鏢。」和尚低著頭滿臉無奈。
　　「保鏢？不對啊，你既然是和尚你應該要唸緊箍咒收服他，怎麼變成你給他當保鏢了？」小申插嘴。
　　「別說話，他們好像過來了。」鬍子越拉下窗簾，把燈也關掉，靜靜地聽外面的聲音。
　　吵雜的引擎在樓下停止，緊接著是一連串的腳步聲，有人開口了：「老闆娘，還有空房間嗎？」
　　「歹勢，沒有哪！還有現在是休息時間喔，請你們去別的地方，不好意思啦！」
　　「不準給我亂講……妳這邊那麼冷清的路段，怎麼可能沒有空房……妳登記簿拿出來我看一下！」
　　「欸，不行啦，顧客隱私哪怎麼能隨便讓你們看！你們是不會去別的地方住喔？」
　　「大姐，我們又沒有要對妳怎麼樣，幹嘛那麼緊張？還是說妳這裡面藏著誰不敢讓我們看到？」
　　鬍子越聽到這裡胃都痛起來了，老闆娘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他們硬來的話她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他轉頭跟和尚和小申討論，說大師兄搞不好老早就觀察他們很久了，這次是帶著把握來的，繼續待下去不行，乾脆跳窗逃走。
　　聽到要跳窗，兩人都沒反對，反正才二樓，傷不著死不了。很快他們就收拾好了東西準備跳窗了，鬍子越打先鋒，他推開窗子，底下全是樹，附近也沒有人守著，腿一蹬就跳下去了。
　　緊接著小申也跳下來，他著地沒鬍子越漂亮，勉強用單手撐著，姿勢還算合格。和尚就沒那麼有形象了，下來的時候拐到腳，在地上滾了三圈半。小申強忍著笑把和尚扶起來，問鬍子越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鬍子越摸著下巴沉思，這地方也不能待了，可是還有哪裡能去呢？
　　突然，後面有人大喊：「啊！他們在這裡！」
　　鬍子越回頭，看見五個黑衣人持金屬球棒衝過來，心裡踏實了。
　　憑他們的實力，三個打五個綽綽有餘。
　　對方身材最高大的挑準鬍子越下手，連根頭髮都沒碰到，反而被他踹了一腳。與一般混子不同，比起拳頭，鬍子越更擅長用腳。他身高一米八五，一半以上都是腿，這是他先天的優勢，跑得快跳得高，踹起人來也格外地痛，基本一下就倒一個。
　　今天的對手比較難纏一點，挨了一腳還跟沒事人似地又爬起來，抄起球棒朝他揮來。鬍子越閃都沒閃，冷冷伸手抓住球棒，把對方整個人連帶著往下拉，用膝蓋頂了那人的側腹。
　　這一頂力道特足，那人沒能再爬起來了。鬍子越趕忙去支援被包圍的小申跟和尚，小申手裡有雙節棍，跟對方的球棒比起來體積小了許多，可有著速度快、攻擊路線難以捉摸等優點，對付這班小流氓，綽綽有餘。
　　小申抄起雙節棍，麻利地揮掉對方手中的球棒，閃到他的後面，拿棍子上的鐵鍊繞住他的脖子。那人一下動彈不得，兩手死命抓著鐵鍊，眼神中透露出無聲的哀求。小申冷笑一聲，輕輕收緊鐵鍊，那人兩眼一翻，昏倒在地。
　　「施主，你怎麼能夠殺生呢？」
　　另一邊和尚跟鬍子越剛剛放倒最後一人，他走過來，對著地上的傢伙合掌唸道：「阿彌陀佛。」
　　「不要亂講話，他沒死啦！」
　　小申嘴上這麼說，仍蹲下來用手指探了他的鼻息，確定他還有呼吸。拿鐵鏈勒人這招他經常玩，力道早已拿捏得爐火純青，從來也沒勒死人過。
　　「你以後盡量別這麼幹，要人真死了，可就不是塞紅包能解決的事兒了。」
　　鬍子越說著朝停車的地方跑去：「快走吧，他們隨時會追來。」
　　該說是烏鴉嘴呢還是運氣不好，他們騎上車沒多久真有一群人追來了，鬍子越對南區的路不熟，可這兒小巷子很多，他就讓小申拚命往裡面鑽。這等窄巷子，他們那種大型改裝車進不來唄！鬍子越回頭看了一眼，臥槽，還真跟進來了！
　　這幫人貌似沒啥腦袋，難道不應該從外面包抄嗎？怎麼還傻傻地追著咱們跑？鬍子越忍不住想笑，瞥見旁邊有塊告示牌，寫著一號公墓由此去1.2公里，頓時冒出了一個很大膽的想法。
　　他對騎車的小申說，等等聽我指示騎，千萬別慌張。小申點頭，催足馬力，朝一號公墓狂飆。
　　後面那幫人的引擎聲炸上了天，橫掃整條街道，卻沒有住戶開窗罵人，原因無他，他們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在西區，耳膜三天兩頭就要被各種引擎、喇叭還有電音舞曲摧殘，人人都練就了一套再吵也能睡著的功夫，像今天這樣的，的確不算啥。
　　過了這條街就看見公墓的門口了，鬍子越首先跳下車，招呼和尚跟小申一起往裡面跑。他們都不懂這是什麼意思，凌晨時分還非要跑墓園，這是哪來的試膽活動啊！可又沒別的辦法，只能跟著進去。
　　公墓裡頭的陳設卻非常糟糕，大大小小的墓碑錯落在山坡上，長滿了青苔和雜草。鬍子越憑著微弱的月光在墳堆間穿梭，總算給他找到了一處空墓穴，他麻利兒地閃過去，後面的追兵沒看見，紛紛跌了進去。
　　鬍子越沒想到他們居然真中了這種白痴伎倆，覺得有點好笑，他拿著手電筒往下照，看見那群人一臉怨恨地瞪著他。
　　「哥兒們，別看我，你自己在人家睡覺的地方嚷嚷，就不要怪人家不高興了。」
　　「幹！你不要太囂張喔我跟你講！道士了不起啊！」
　　「我覺得挺了不起的，起碼比你厲害。」
　　鬍子越笑得很欠扁，把手電筒關上。底下幾個人七手八腳地爬了上來，其中一人手剛剛搭到地面上，就被小申狠狠踩住：「我有說你可以上來嗎？」
　　「痛啊啊啊！」
　　「別緊張啊哥兒們，」鬍子越走到他旁邊：「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李志龍……欸？等一下你問這個幹嘛？」
　　鬍子越點頭，轉頭對著天空喊：「兄弟們，記住這名字啊！」
　　「你在跟誰講話！？」那人察覺不對了。
　　「噓，」鬍子越壓低音量：「見鬼之前，請噤聲。」
　　語畢他打了個響指，月光登時黯淡下來，吹起一陣陰風。
　　然後，由遠而近、從高到低，每座墳頭上面都依次亮起了一盞盞的青色火光。
　　成千上萬的鬼火飄忽在黑暗中，映照在那幾人的臉上，將他們的表情襯托得更加驚恐。
　　不用說，他們的腎上腺素瞬間爆發，三兩下就從墓穴裡爬出來，沒命地逃走了。
　　確定他們不會再回來，鬍子越拍了兩下手：
　　「感謝各位好兄弟的配合，改天我請你們吃點好的，今天晚上咱們就先回去休息了，再會。」
　　他一說完，所有鬼火同時熄滅。
　　這宛如魔術般的場面徹底把小申跟和尚弄懵了，尤其是和尚，這麼一下刷新了他的三觀，鬍子越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瞬間從神棍升級到神仙。
　　「施主，你太厲害了！簡直是活菩薩啊，請問這是怎麼辦到的！」和尚兩眼閃著崇拜的光芒。
　　「想學啊？學費交來我就告訴你。」
　　「錢乃身外之物，貧僧沒有。」
　　「沒錢免談！」
　　鬍子越又板回了一張死人臉，逕自走了。
　　「這位施主脾氣不好啊……」
　　「你不知道啦，錢是他的生命。」
　　小申拍拍和尚的肩膀：「還有你又不是真的和尚，不要一直施主施主地喊，他叫鬍子越。」
　　「鬍子越……那就叫他死要錢吧，我記住了，那你呢？」
　　欸？你是不是很自然地給他取了個絕對會得罪人的綽號啊！小申有些無言：「我姓申，申酉戌亥的申，你可以叫我……」
　　「安全帽同志，往後請多多指教。」
　　「……」
　　你只叫自己想叫的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