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案－噓，見鬼之前請噤聲04

　　從公墓離開後三人沒敢再回小旅舍，那附近有大師兄的眼線，若要躲著他，這兒再合適不過。前有警察局，後有墳墓，整個南區就屬這裡最安全，旁邊都是住宅區，簡簡單單的小店，還頗有鄉村的味道。
　　南區跟西區的地理環境挺像的，只不過沒有被那麼多黑道染指，住在這裡的人比較老實一點，也比較窮一點。鬍子越是第一次來南區，那天要不是逃跑，他絕對不會對這種地方有興趣。
　　他們找了間附帶住宿的小茶館，不知道還能躲多久，只能先睡再說。鬍子越沒睡著，他也不想睡，滿腦子想著剛才那個墓穴。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那墓穴的主人似乎就是大體遺失事件的死者，這是純粹的巧合，還是冥冥中註定？如果是後者，那位死者想傳達給他什麼信息呢？鬍子越撐著下巴想，看見這樣的墓穴經常會犯了空棺煞，雖然沒必要替那幫人煩惱，可小申和和尚可就得注意了。
　　晚點得替他倆淨身才行……鬍子越長吁一口氣，站起來替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氣喝完。
　　接近中午的時候，劉白打電話來了，鬍子越本來不想接，可想想不接好像會更麻煩，不如說點什麼一勞永逸，便接了起來。
　　『喂？鬍子越？你現在在哪裡？』劉白的聲音有些緊張。
　　「沒事兒，在一家茶館休息呢。」
　　『你還說你在休息？你騙得過湯圓騙不了我，我什麼都知道了。』
　　鬍子越一愣，劉白啥時候跟湯裕源好上啦？還有他所謂的「什麼都知道」其實是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套話而已，劉白也真傻，這點伎倆難道他鬍子越會聽不出來？
　　「劉白，這是我的事兒，用不著你操心，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地跟你說話來著嗎？」
　　『……那你開視訊，我看看你們是不是真的在那邊。』
　　唉呀媽呀，這是哪來的疑心病姑娘。鬍子越拗不過他，真打開了視訊，畫面出現劉白的臉，背景是他房間：『讓我看看你現在在哪！』
　　鬍子越讓鏡頭照了整個屋，還拍到了睡死的小申跟和尚。
　　『喔……你真的跟申哥在一起欸？啊旁邊那個光頭是誰？你朋友？』
　　「你問那麼多嘎哈？我可以關了吧！老子玩夠了就回去，你別再給我打電話了啊。」
　　鬍子越說完，立即切斷通話。

　　「哼哼哼，被我看到了。」
　　被掛電話的劉白絲毫沒有生氣，反而還露出得意的笑容。剛才鬍子越拿鏡頭一掃，清楚拍到了窗外的路牌，劉白拿路名丟上網搜尋，發覺居然是南區。
　　他們怎麼從西區跑到南區去了？劉白猛地想起幾個小時前，算命的對他說過「不要往南邊走」，這是不是間接地暗示了他根本知道鬍子越在哪裡？但要真的是這樣，為什麼不直說就好了，非得要拐這麼大個彎？
　　算命的說，鬍子越的事無可奉告。
　　算命的還說，不要往南邊走。
　　而鬍子越正好就在南邊。
　　這是不是代表，算命的並不希望他找到鬍子越？
　　劉白越想越亂了。
　　隔天一早，小張慌張地跑來跟劉白說，他好像見鬼了。
　　「見鬼？」劉白不解。
　　「昨天晚上我在家看電視，突然螢幕裡面就跑出一個女鬼，差點把我嚇死！」
　　「神經病啊，這有什麼好講的？你轉錯台喔。」
　　「唉呀，不是啦！」小張急得跺腳：「是真的鬼！祂不只在電視裡面，還跑到我後面去一直跟著我咧！」
　　「好好好……有病就去看醫生，不要這樣自己嚇自己。」
　　劉白不想說了，反正小張這人本來就喜歡假鬼假怪。
　　「你不要在那邊講風涼話喔，我告訴你，不只有我看到鬼！」
　　小張打開隨身攜帶的小筆電，秀出校園論壇上的一個帖子，標題就叫「看到鬼了」。裡面很多人留言，他們看見的也都跟小張一樣，是個經典的白衣長髮女鬼，一夜之間，各種傳言在網路論壇上炸開了鍋。
　　你看你看，相信我了吧！小張點開網路留言板，上面滿滿都是學生「見鬼」的經驗。劉白看著覺得蹊蹺，鬼是那麼好見的嗎？連他整天跟鬍子越混都沒見過鬼了，怎麼一下那麼多人看見？難道是這些鬼出來員工旅遊啊？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喔，」小張說：「我還發現這些看到鬼的人，幾乎都有去找他算過命。」
　　「真的假的？」劉白不由得害怕了：「你的意思是說，那個算命的會讓人看到鬼嗎？」
　　「我怎麼會知道！可是不然哪有那麼巧的事，怎麼都去找他算命，然後都看到鬼，我才不信！」
　　「那……我們是不是該找他問個清楚？」
　　劉白說的其實是肯定句，這太反常了，那算命的絕對有問題！而且他更想問為什麼算命的要隱瞞鬍子越的事。
　　當天放學劉白跟小張殺去廢墟大樓，卻發現鐵門深鎖，誰都不在裡面。劉白想，難道那時候西裝男對算命師說「時間到了」，指的是他不能在這裡待下去了嗎？剛好人們見鬼，他就走了，莫非是知道會被算帳所以提前跑路？
　　劉白沒有把這事兒告訴小張，雖然這推測應該八九不離十，可小張並不靠譜。
　　兩人敗興而歸，小張先去打工了，剩下劉白一人去吃晚飯。一個人吃飯有些寂寞，可劉白挺喜歡，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愛湊熱鬧的人，適度地孤獨能夠激發他寫作的靈感。他選了個角落靠窗的位置，點了一碗豚骨拉麵，配著借來的書陷入自己的世界。
　　「啊……」
　　嗯？好像有什麼聲音？
　　「學長……」
　　是在叫我嗎？
　　「劉白學長！」
　　「哇！」
　　劉白終於抬起頭，看見湯裕源端著咖哩烏龍麵朝他微笑：「學長好！已經客滿了，我可以坐你對面嗎？」
　　劉白連忙把放在對面椅子上的背包拿走：「可以！當然可以！」
　　「學長好久不見！申哥最近有回來嗎？」湯裕源坐下，歪著頭看劉白。
　　「呃，申哥？」
　　「對啊，我好久沒看到申哥了，他跟我說他和胡大哥一起去旅行，已經好久沒接我電話了，我好寂寞喔……」
　　看著湯裕源的樣子，劉白有個錯覺他好像等不到老公的深閨怨婦，這麼說來，申哥跟鬍子越一樣，都沒有把真相說出口。不過我現在已經大概了解了，為了維護湯裕源幼小純潔的心靈，還是幫著一起騙吧！
　　「喔──我知道啊，他們騎車去環島了，聽起來真的很爽欸，哈哈哈……」
　　「騎車環島？」湯裕源表情一瞬間變了：「申哥明明說他們一起去泰國看人妖秀啊？」
　　「噗！」劉白把剛喝下去的湯噴出三米遠。
　　申哥在幹嘛啦！說這種謊我很難圓下去欸！這樣兩邊資訊不對等你要我怎麼辦！還有為什麼是人妖秀，難道你很嚮往嗎！劉白的腦中頓時閃過千萬條吐槽跑馬燈。
　　「學長……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啊？」
　　「沒沒沒沒沒有啊。」
　　劉白努力擠出微笑，他最不擅長說謊，覺得湯裕源的眼神幾乎要把他看穿。
　　「其實你講出來沒關係，我不會介意啦……因為，我早就心裡有數申哥可能在騙我了。」
　　嗚嗚，我最招架不住這種楚楚可憐的表情了啦──超有罪惡感的！劉白天人交戰一會，還是決定說實話：
　　「對不起，他們真的沒有去旅遊。他們現在人在南區，我猜有可能是惹到了黑社會，申哥也是怕你想多了才會說謊，你千萬不要生氣喔！」
　　「黑社會？」湯裕源嘴巴張得大大地：「申哥怎麼會惹到他們呢！那這樣怎麼辦？他會不會有危險啊？」
　　「安啦……據我所知申哥以前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管他是黑道還是啥，雙節棍一出來刷刷刷刷刷，包準讓他們生不如死。」
　　劉白說著還模仿起來，把湯裕源逗笑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了，」湯裕源吸了口烏龍麵：「希望他們都能平安回來……」
　　他們命那麼硬，應該不會有事啦，不過在那之前為什麼你從頭到尾都只關心申哥啊？你最初不是要找鬍子越的嗎？你跟申哥的感情什麼時候那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