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的秘密交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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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10-27
下滑到一定距離後,我抵達了一個較為平穩的小區塊。
但是這塊區域是線型的,寬度還很窄,幾乎只夠一個人走,要是再不小心往旁邊摔又是一個陡坡。
既然這裡是平緩的區域,也就代表芸文學姊有機會在這裡停下,只要找找看應該有機會看到,如果沒有那就在滑下去繼續找吧。
不過這個高度,如果用翻滾的那應該就沒辦法活了.......
在到處都是枯葉的地方裡,我扶著樹幹或斜坡往前走,走個一小段路終於找到了摔下來的芸文學姊。
粉紅色的頭髮參雜著大量的泥土和枯葉,讓原本亮麗的頭髮變得陰暗且骯髒。
她的臉色也相當遭,幾乎變得如雪一般慘白。
看見狼狽的芸文學姊,我立刻跑了過去確認她的狀況。
她眉頭緊皺呼吸略為急促,看起來有些痛苦。
應該是摔落的時候受傷了吧,我想應該是扭傷或拉傷,但也可能是更嚴重的骨折。
我立刻揹起芸文學姊,開始找個能休息的地方。
而剛好這附近有一個小凹坑,內凹進去的地方剛好夠躲兩個人而且應該能夠擋雪。
我把芸文學姊放了下來,開始檢查她身體的受傷狀況。
芸文學姊現在似乎是處於意識模糊的狀況,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我。
就算我問她有哪裡不舒服,她也像沒聽到一樣沒有回答,讓我只好自己去檢查她身上的狀況。

「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
芸文學姊的左腳踝扭傷、右手手肘以下的尺骨好像骨折了,其餘的就是一些破皮流血,還有體溫偏低。
我只能做一些基本的固定,和稍微用水壺裡的水幫忙把傷口清乾淨,以及抬高患部讓血迴流,在連藥都沒有的狀況下實在沒辦法做太多。
在做了一些簡單處理之後,芸文學姊的狀況有些好轉,意識也稍微變得清楚了一些。
我猜應該是因為尺骨受傷帶來的疼痛,才讓芸文學姊變得有些神智不清的狀況吧。
「幻......夢?」
「是我,妳好點了嗎?」
我看向旁邊的芸文學姊,她的臉色終於好了一些,沒有剛才那麼蒼白了,但依舊不算好。
「你...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找芸文學姊妳啊」
躺在一旁的芸文學姊雙眼疲憊的看著我,她說話斷斷續續的看起來還有些虛弱。
看見我的芸文學姊似乎有些驚訝,但她現在虛弱的樣子似乎沒辦法表現得太驚訝的。
「為什麼?」
芸文學姊似乎是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於是又再次問了一遍。
我看向她,她正虛弱的靠在石壁上,淡粉色的眼睛裡,卻隱約傳來莫名的怒色。
我大概知道她為何生氣,畢竟好不容易打算要死了,卻又被人救下。
「只是單純不想放著不管而已」
我撇開頭看向外頭茫茫白雪,雖然跟那個時候有些差別,但同樣的孤寂感卻是一樣的。
生為人總會因為一些事情,而難免會有想要尋死的時候。
「你知道我是故意摔下去的?」
「看到妳昨天那個樣子,不用想也知道」
芸文學姊睜大眼睛,但隨後又回歸平靜。
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腿,隨後突然冷笑了一聲。
「我很沒用吧......居然會想要自殺,你應該很看不起我對吧」
我轉頭看向一旁的芸文學姊,她說著自暴自棄的話,頭也漸漸低了下。
只見她把頭埋進雙腿之間,還隱隱約約在哭泣的聲音。
「並不會.......」
我用著平淡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一旁的芸文學姊的哭聲在這一瞬間停止,她緩緩的把頭抬起來看向我。
原本白皙的臉被哭得有些紅腫,尤其是鼻頭整個都紅了,而眼睛也是哭的紅紅的。
沒有平常那種盛氣凌人的感覺,此時的芸文學姊看起來就像個小女孩一樣,相當脆弱且令人憐惜。
「這個世界很惡質,惡質到常常會讓人想要去死」
是的,這個世界幾乎沒有多少善意。
或許有人想說這個世界其實沒有那麼糟,也有很多善良的人存在。
這點我並不否定,可是...有想過這樣的人佔多少嗎?
25%?5%?1%?還是更少?
至少在我的世界裡,幾乎沒有遇到多少好人。
這世界有善良的部分,但太少了。
少到讓人覺得這世界更本只有「惡」存在。
「人總會有想要去死的時候,這點我知道」
有的人說「死」解決不了問題。
沒錯,確實解決不了問題。
但至少我不用再面對這些問題,不用再面對這個惡質世界所對我帶來的一切惡意和傷害。
以前我也有一段時間非常想死,想用死亡來逃避現世,來躲避這個世界對自己帶來的一切惡意,而且這基本上每個人都曾有過這樣的想法。
因為能永久逃避一件自己討厭至極的事情的話,何樂而不為呢?
但為什麼大部分人都還活著呢,為什麼沒有自殺去逃避呢?
很簡單,就是一個字。
蠢。
因為認為在撐一下就可以過去了,認為自己一定能度過難關。
這種毫無證據可言的積極正向想法我認為是蠢。
但除了這些蠢之外,還有一些原因,那就是不認輸。
有的時候死就像是認輸一樣,這樣的感覺很差,真的很差。
雖然死了也可以不用在乎這個問題,但在死的一瞬間就會有種非常不甘心的感覺。
最後就會變得想要活下去,不想要就這麼窩囊的死掉。
就算感覺有些奇怪,但事實就是如此。
「所以我不會看不起妳,因為我也有想要死過」
我認真的看著芸文學姊,只見她熱淚奪眶,似乎準備要哭了。
她低下頭,粉櫻色的長髮蓋住了她的頭,但我隱約能看見淚光在髮間閃耀著。
止不住的淚水如雨般從芸文學姊的雙眼落下,伴隨細小的啜泣聲,如同暴雨前夕的細雨。
「嗚...嗚啊啊啊啊!」
隨後再也忍耐不住的芸文學姊突然抬起頭,仰望著天空嚎啕大哭。
溫熱的淚水如同湧泉般,不停從芸文學姊的雙眼中流出,短短的一瞬間便讓芸文學姊的臉上哭滿了淚痕。
如同嚎叫般的哭聲,在這寂靜的森林中迴盪著,周圍的迴音彷彿在回應芸文學姊的哭泣般,跟著一起哭泣似的。

「好了嗎?」
「嗯...抱歉」
一段時間後哭累的芸文學姊坐在原地,用著外套的袖口揉著紅腫的雙眼,似乎在抹掉臉上的眼淚。
「抱歉...剛才哭成那樣,學姊的樣子整個都沒了呢」
「或許吧,但難過的時候哭出來比較好」
一旁的芸文學姊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自嘲般的笑了幾聲。
不過她的笑聲已經沒有剛才那樣自暴自棄了,甚至多少有變回以前的感覺。
但確實芸文學姊剛才哭的樣子真的有點糟糕,雖然仰天大哭的樣子很像某些偶像劇的畫面,但那個哭聲不管怎麼聽都像個孩子一樣,怎麼看都覺得她哭得很慘呢。
「吶......」
「怎麼了?」
突然間芸文學姊把頭靠了過來,讓人感覺到微微的重量壓在肩膀上。
伴隨而來的是一陣香氣,有著淡淡的花香,我猜應該是洗髮精的味道吧。
對芸文學姊靠上來的這個行為我並沒有特別抗拒,畢竟剛才她才那樣哭過,就稍微通融這個變態一下好了。
「幻夢...你願意聽聽我為什麼想自殺的原因嗎?」
「如過這能幫助到妳,我很樂意聽」
聽見我答應之後,芸文學姊笑了起來。
「看來你應該很喜歡我這個學姐吧,平時雖然都說討厭之類的,但在我需要的時候都不抗拒呢」
「......隨便妳怎麼想」
雖然我很想直接回一句「並沒有」來回擊這個得意忘形的學姐,不過看在氣氛和她現在的狀況,我就稍微改變了一下措辭。
看著她那調皮的可愛笑容,感覺應該是已經好了不少了。
雖然不是喜歡,但我確實覺得芸文學姊很重要。
當然不是對我來說很重要,而是對漫畫社很重要。
要是少了她,現在的漫畫社可能就是各做各的事情吧,也不會有今天的山遊和其他的回憶了。
所以老實說,我不希望芸文學姊就這樣消失,即便她在煩人、討厭都一樣。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她的確已經成為了我生活中的一部份了。

「我其實被我爸逼婚......」
「...喔?」
芸文學姊抬起頭看著外頭的雪,搖曳且冰冷的雪花似乎跟她此刻的眼神很相像,粉色的眼眸搖曳著不安又有些冰冷。
這原因並沒有讓我特別意外,畢竟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嘛。
我想大概又是那種為了獲得金錢獲利的政治聯姻,就是那種偶像劇或八點檔愛演的東西。
「我想幻夢你應該知道我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吧」
「知道,除了這次的別墅外小瑩之前也跟我說過了」
「咦?小瑩也說過?那傢伙真是多嘴......」
芸文學姊有些難得露出不悅的表情,她唸唸有詞的嘟著嘴似乎對小瑩把自己身分說出來有些不滿。
隨後芸文學姊又繼續看著眼前的白雪,重新開始說自己的故事。
「我小時候享盡金錢帶來的歡樂,或許必須嫁給一點感情都沒有的人就是這種享樂的代價吧,但我也接受了這樣的命運就是了」
「那為什麼現在會這樣突然想不開呢?」
聽見我這樣詢問,芸文學姊又低下了頭。
我以為自己可能說錯話,勾起她不好的回憶之類的。
但只見她趴在自己的膝蓋上,輕輕嘆了一口氣。
「想不開的原因只有一部份是被逼婚,不過現在不想結婚是真的」
「對方不是應該也是某有錢人家的少爺嗎?條件應該不差吧?」
我認為那種到處流於逸樂且蔑視他人的富二代應該是不存在的吧,而且就算有他們家族的人應該會想把他逐出家門吧。
那種人放在家裡根本就是詆毀自家的名聲,再說如果是他自己上前向芸文學姊逼婚,她的父母應該會反對吧,又不是什麼缺錢到死的窮人家。
「條件是不差啦,很溫柔且聽說很會照顧人,也試著跟他聊過天感覺還不差,我自己也私下調查過那人,他完全沒有劈腿過或有什麼奇怪的醜聞」
「那到底是......?」
聽上去完全不會差啊?!雖然有可能只是表象但我認為芸文學姊身為千金應該也沒那麼好騙吧,只要對方是裝出來的我想芸文學姊應該是有本事識破的,而且都還調查過對方了。
在我的疑問之下,芸文學姊粉色的雙眼向旁微微飄移。
看見她那有些心虛的表情,我開始認為應該是德性以外的問題。
「就是...不是醜,就是不是我喜歡的型」
「......」
真是有點出乎意料但又有點意料之中的感覺,簡單來說就是意外好猜的原因。
嗯.......看來是個外貌協會的傢伙呢。
「不是!他的長相我真的不喜歡!雖然客觀來講應該是普通但我就是不能接受啊!」
坐在一旁看見我的反應的芸文學姊緊張的開始狡辯,但越看她狡辯就越覺得芸文學姊真對不起那位男生。
真是的,人家聽上去條件這麼好,卻因為長相而被拒絕,我想那個男人應該會哭死吧。

「不過你可別誤會了!剛才就說過了,這不是我想自殺的原因啦」
話題一回到自殺這件事,芸文學姊的眼神又再度黯淡下來。
看她的樣子,我也沒興致繼續調侃她了。
不過我也挺好奇到底什麼原因,能讓看似樂天派的芸文學姊想自殺。
「其實一樣跟我爸有關啦,就是一些未來的事情......」
未來的事情?講得真含糊。
雖然我認為聯姻對象應該不是原因,不過我猜應該還是多少跟聯姻有關聯吧。
「幻夢畢業後有沒有想做的事情啊?像是夢想之類的」
「我可能會先當一陣子的上班族,然後一邊投稿小說之類的,投上了就直接辭職做全職了」
我低頭思考了一下,給出了一個看起來有點天真的回答。
不過我確實想這麼做就是了,畢竟我也不是一個願意委身於現實的人。
雖然有可能一輩子都在做上班族,但我還是會一直向出版社投稿,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夢想吧......雖然極有可能無法完成就是。
我本以為芸文學姊聽到這樣的話,會笑我不成熟之類的。
但她沒有,反而又低下頭沉思。
「我一直以為你會去當沒夢想的社畜呢」
「我可沒那麼頹廢......」
只見芸文學姊稍微露出了點笑容,她看著外頭的雪景,而嘴角似乎也出現了一些笑容。
「其實啊,我跟你一樣,我想做漫畫家」
「工口漫畫?」
「當然!」
看她那一臉自信的回答,讓人有點啞口無言。
雖然我不反對,但妳要是再騷擾我或去做些犯罪事情的話......我會找小瑩制裁妳的。
以為我會自己去制裁她?才不會呢!搞不好還會被她反撲,所以這種危險的事情當然是丟給小瑩做啦!
「不過我這個夢想被我爸給否定掉了」
「......是嗎?」
這再正常不過了,漫畫家、小說家,這類靠人氣吃飯的職業本身就吃力不討好。
而且在成名之前,就算有出版社幫忙出書,依舊是過著吃不飽餓不死的日子。
看著芸文學姊又消沉下去的樣子,我沒多說什麼,只是輕描淡寫的帶過。
「他說我只要乖乖當一個棋子就好,說我的存在只是為了完成政治聯姻而已,沒有其他的用途,處此之外的事情也不需要顧慮」
芸文學姊低下頭再度把頭埋進腿間,在聽她說這句話時,我感覺自己又聽見了她的哭泣聲。
知道芸文學姊的父親對她說這句話後,我終於能確定芸文學姊想自殺的原因了。
這種話,根本不是否定夢想而已,已經是否定一個人的存在了。
如果一出生就是棋盤上的棋子,每一步都得任人操縱的話,與其如同人偶般被操縱著,不如自我了斷算了。
「我才不要這麼早就嫁人......我還有想做的事情啊.......」
芸文學姊趴在腿上,用著濃濃的哭音向著不知道誰抱怨著。
看著那樣脆弱且不停哭泣的芸文學姊,我彷彿看見五年前那個只會哭的自己。
哭是人的正常情緒宣洩,但如果除了哭就什麼都不做的話,那就永遠只能躲在自己的角落裡哭泣,一邊怨嘆著世界的惡劣。
「......不反抗嗎?」
聽見我的話芸文學姊的哭聲頓時停了下來,她抬起頭看向我,而正在看著她的我就與她四目對望。
那粉紅色的眼眸裡既是膽怯但又有著微微的期望,似乎想從我這裡得到希望一樣。
但芸文學姊似乎想了想又低下了頭,再度把臉埋在腿間,用著無奈的聲音說著。
「怎麼反抗......我又沒有工作,又不能養活自己」
確實如此,因為有的時候再反抗過後就會變成無依無靠的狀況。
但老實說根本不需要擔心那麼多,沒工作就去找,不能養活自己就想辦法。
現實就是這樣而已,與其去擔心不如先想辦法如何解決比較好。
雖然我很想直接就這樣告訴芸文學姊,可是這種感覺有勇無謀的方法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膽量去嘗試,因為要是失敗了就徹底完蛋了。
這點我了解,所以......
「芸文學姊,妳要不要聽聽我的故事呢?」
我想先試著把自己的故事告訴她。
雖然這會揭露到我五年前殺人的事情,但...我也該試著往前踏一步看看了。

與其去擔心這種事,不如何瑞雅好好相處吧,讓她變成能接受你的全部不就行了

就如同楊翔說的,與其去擔心別人或因為這種事厭惡自己而不敢建立友情甚至愛情,不如先試試建立一段能接受自己全部的感情。
雖然這次的對象不是瑞雅,但沒關係的,因為這一步遲早要踏出去的。
這次,就當作我對這場友情的考驗吧。


五年前,震驚全國的小學生殺人事件。
李思德事件。
兇手:李思德(男),12歲
被害者:王宇恩(男)、白熙玉(女)、洪凡安(男性),三人皆12歲。
當時的新聞是這樣寫的「十二歲六年級生,冷血殺掉三名同班同學」光是這樣聳動的標題大概就能吸引不少人前來觀看了吧。
但導致這樣事情的原因,我想大部分人都沒想探討過,就依照自己所看見的來抨擊他人。
至於兇手名叫李思德,不用說那就是我的名字......我真正的名字。

我其實原本是個相當陰柔的人,因此常被人欺負。
一開始我不以為意,因為都只是些小打小鬧的事情,跟老師說一聲通常就能解決,但四年級分入新班級後就不一樣了。
那三人也是嘲笑我偶爾用我陰柔的特質調侃我,我也認為沒什麼。
但最後他們開始變本加厲,從原本的嘲笑到惡作劇,而惡作劇的惡劣性質也漸漸上升。
他們用石頭扔我,把我的課本全黏上口香糖,或是對我潑水潑得我整身濕,拿鞋子塞進我嘴裡要我舔,最後甚至開始用威脅的方式讓我成為他們的提款機。
我當然有試著向老師求助過,但他們在老師面前都是乖寶寶樣,不管哪方面都算優秀,老師因此自然不以為意,甚至認為我在汙衊他們。
而每當我向老師求助一次,他們的行為就更加過分且惡劣。
最後我發現老師沒辦法幫助我後,我也就只能自己忍氣吞聲。

至於殺掉他們的導火線,呵......應該算他們玩火自焚吧,他們想不到溫馴的兔子會反過來把他們咬死。
那天放學,他們把我留在教室裡,其中一人似乎心情很差,因為早上的小考考差了,就把我當出氣筒打了一頓,另外兩人也跟著順勢打了我幾拳頭。
我只能不甘心的趴在地上,強忍著眼淚來保住最後一絲尊嚴。
看我那樣子,他們又笑了幾聲。
而那位紅褐色頭髮的少年,王宇恩,丟了一把美工刀到我面前。
他那天的話我記得很清楚,一輩子永遠都不會忘。

如果你這廢物有膽量的話,就拿刀殺掉我們啊,不過我看你沒膽吧

但我聽到了那句話,我並沒有馬上行動。
殺人?我做不到吧,這是我一開始的想法。
但王宇恩這個行為無疑是放了條導火線給我,但最後的一句話才是最終的點火。

如果想解脫的話就殺掉我們啊。

那位女生,白熙玉的話才是點火。
聽見這句話的瞬間,我的腦袋瞬間竄過了一個想法。
我只要殺掉他們,我不就可以不用再見到他們,不用再被他們欺負了嗎?
我看著地上的美工刀,想起他們對我的一切羞辱和攻擊以及傷害。
那些毆打我嘲笑我的畫面在我腦中開始撥放,一股由不甘心與難過轉變的憤怒突然從心底爆發。
鮮血被這恐怖的憤怒給加熱至沸騰,身體的血液循環開始加速心臟的鼓動變得更快更大。
然後......這些憤怒凝縮成一種情緒,身體的躁動也瞬間在這種情緒下停止,讓周圍瞬間安靜的可怕。
殺意。
那些參雜無數情緒的畫面與想法,融合成了一股最純粹的殺意。
我將手緩緩的伸向美工刀,隨後站起身低著頭。
看見這樣的畫面他們居然沒有跑,而是笑嘻嘻的繼續調侃我。
另外一位男生還不屑的推了我一把,而王宇恩則是要我把美工刀還給他。
我看向那位向我動粗的男生,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是帶著怎樣的表情和眼神,但他在與我對上眼的那一刻抖了一下。
他發現了我的不對勁,手腳似乎也準備開始逃跑。
但是......哪有可能讓你跑掉啊。
我快步上前並用重量把他壓倒在地上,同時我的手也靈敏的將美工刀快速變成反握,隨後便是如雨般的刺擊和如雷的慘叫聲。
我沒有特地瞄準哪裡,但總之他的上半身包括臉瞬間被我刺的血肉糢糊。
而他之所以死是被我刺到頸動脈,鮮血如注的噴出而死。
刺到他脖子時我還楞了一下,但並不是因為殺人而驚訝,只是訝異這種地方刺下去會噴這麼多血啊。
此時王宇恩還打算拉我,但他一靠近我的瞬間便吃了我一記過肩摔。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有這樣的蠻力和技巧,總之那一套動作算是非常自然就完成了。
被過肩摔後,王宇恩痛得在地上掙扎,但隨後我立刻在他身上刺了好幾刀,讓他變得奄奄一息。
至於另外一位女生白熙玉......怎麼講她大概是死的最慘的吧。

當時的她癱坐在地上,而胯下的位子已經有了一攤液體,而她的臉也滿是恐懼。
我冷笑一聲緩緩的走過去,看著她向狼狽的向後退和那不停求饒的樣子到現在我都覺得可笑。
妳在對我做那些是的時候,妳就沒想過自己哪天也會跟我一樣嗎?
不過現在的層級明顯差太多了就是,不過沒關係,當他們自作自受就好。
我掐住她的脖子,並將美工刀刺入他的眼球。
同時奮力的往下割讓她的臉上如同流了血淚一般,留下兩條大大的深紅痕跡。
最後我倒是很乾脆的就直接將美工刀刺入她的脖子,讓她一命嗚呼。
正當我以為自己已經把他們殺光時,我卻聽見了王宇恩虛弱的哀號。
我看向躺在地上試圖爬起來的他,那傢伙大概是想反擊,但上半身多處的傷口的疼痛限制了他的行動吧。
那時的他滿身都是血,看起來跟鬼片一樣駭人。
我走過去一腳把他踢倒在地,並坐到他身上準備終結他的生命。
而當我舉刀時,那傢伙居然笑了。
看見他那虛弱但狂妄的笑容,我並沒有任何反應。
隨後他說出了,那個侵擾我整整五年,每個噩夢裡都會出現的話。
「你這殺人犯......是你...殺死了我們
當時的我並沒有特別的想法,只是在確認他說完的時候便將美工刀刺入他的脖子送他歸西。

短短一分鐘的殺戮結束後,凝聚的殺意散了開來,重新變成各種零散的情緒。
我低頭看像自己的手和身上的衣服,全是被血液染成的鮮紅色。
那瞬間各種奇怪的情緒在腦中亂撞,所有情緒攪成了一股怪異且瘋癲的漩渦。
接著我像是發瘋似的,開始發出癲狂的笑聲,不停的用美工刀刺著身下王宇恩的屍體,藉此來發洩那些積累已久的情緒。
這就是「李思德事件」的始末,從最初的霸凌到將他們徹底殺死,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

最後這件事之所以被人發現,是因為我根本沒處理屍體,回家時也只是拿件外套蓋住身上的血跡就走回家了,並把那件染血的衣服藏起來不讓家人發現。
隔天來開門的同學直接被三人倒在後面的屍體嚇死,當老師發現的時候便立刻報警了。
而我之所以被發現殺人,除了我一開始因為跟他們有接觸而被列為嫌疑人外,還在家裡發現了那件染血的衣服。
那之後我被帶到了警局裡,而同時也爽快的承認了自己的罪刑。
至於之後發生的事情,那就之後再說吧。


「所以幻夢你......就是那位『李思德事件』裡的兇手,李思德嗎?」
「嗯」
當我把一切始末給說完,同時坦露自己的身分後,芸文學姊一臉震驚的看著我。
那表情就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了什麼,看上去非常的傻。
說完這件事情的瞬間,我低下了頭,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剛才光是回想殺人的過程,我就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那件事帶來的罪惡感,和手上的血汙立刻讓我感到休克。
而現在,我的背也因為回想和說那些事,背如潮水般的冷汗浸濕。
接下來就是看芸文學姊的反應了,她究竟是會感到恐懼並從此遠離我,還是願意接納這樣的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