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0/02中秋(下)

本章節 5948 字
更新於: 2020-10-02


  有鑑於自己的衣服對於熙來說要小一號,向義父借衣服又很難找到理由,陸駒在自己的衣櫃裡翻呀翻,終於在壓箱底下看見一線生機--三月份賞櫻時他們穿的日式浴衣。

  於熙穿過的那套白底淡藍菱紋浴衣他並沒有帶回家,而是洗乾淨後與衣帶一起留在陸駒的衣櫃裡,包括足袋和木屐,以塑料袋裝好,放在衣櫃最下方和浴衣擺在一起.

  門外傳來輕快的腳步聲,隨即,門被敲響了,柔軟稚幼的嗓音喚起:「哥哥!哥哥!」

  陸駒也就先把浴衣擱下,走向門口把房門打開一道縫,以自己的身子阻擋陸馳看見房內的情況,並佯裝無事貌:「小馳早安。」

  「你真的回來了呀?媽媽叫我叫你下去吃早餐!」陸馳見到他相當開心。「吃完早餐陪我玩!」

  「喔……好,我等一下下去,你先下樓等我吧。」

  應答後,便見陸馳開開心心地下樓梯去了。陸駒回過頭把房門鎖好,視線自然地落在桌腳旁的沙拉碗,裡面的生菜早就吃得一乾二淨,他去把那空碗拿起來,想著:『所以他從昨天下午吃過月餅之後,一直到昨晚半夜才吃的生菜……應該餓壞了吧?我下去給他拿點吃的回來好了。』

  要不要老實跟陸家的人說他偷渡了一個學弟回來呢?畢竟刷牙洗臉上廁所還是可能會遇到家人,但是偷偷藏起來比較刺激哎?

  想了想,有點懶得解釋他無法解釋的現象,陸駒決定把於熙藏下不說了。

  見他睡得熟,陸駒就把浴衣、衣帶、足袋與木屐放在書桌上,帶著空碗離開房間,往一樓去,一下樓便見陸母已經擺好一桌熱騰騰的飯菜,連他的飯都盛好在桌上等他。

  所以往廚房收好空碗後,他回到客廳,在自己的座位坐下前,先向已經就坐開始吃的陸家父母行禮:「阿姨早安,叔叔早安,小馳早安。」

  「早。」「哥哥早安!」

  然後才提及:「阿姨放在冰箱裡的生菜沙拉昨晚我拿去吃了。」

  陸母雖然有些訝異,但這並不會令她生氣:「唉呀難怪一早看不見……沒關係吃了就好,快坐下吃早飯吧。」

  「謝謝,我開動了。」

  拿起碗筷,他跟著其他家人一起吃了起來,吃著的時候,也想著用什麼藉口多帶一份飯菜回房。

  陸父提及:「今晚要烤肉啊,下午的時候我們開車往市裡一趟,去買肉。」

  「我知道了。」陸駒回答,陸馳則相當開心:「可以買玩具嗎?!」

  「可以可以,小馳想要什麼爸爸都買給你。」陸父臉上的笑容,洋溢著父愛光輝,但陸母卻反而顯得嚴肅:「今天小馳只能選一樣玩具而已,不能寵壞了。」

  「好好好,聽媽媽的,啊?」

  「謝謝爸爸媽媽!」

  一家人和樂融融的有說有笑,反而令陸駒坐如針氈,他明白養父母一直把他當家人看待,但他卻沒辦法把恩人當家人看待。此時此刻,他只能面帶微笑地聽著、吃自己的飯。

  所以他才不喜歡這種日子,還有回家團圓這種活動。

     *     *     *     *     *

  以「就想多吃一份」這樣很隨便的理由,陸駒捧著一盤飯菜經過客廳時這樣唬弄了陸母,回到房裡時,發現於熙已經起床了,還穿好那套浴衣、著好足袋與木屐,正坐在床邊發愣,似乎在等他回來。

  一見到他進門,於熙便立刻坐正向他低下頭,恭敬地表示:「早安,陸學長,剛剛我已經去刷牙洗臉過了,因為用的是你的,不知道你會不會介意總之我先跟你說一聲,先記著晚點我再還你錢。」

  原來是要先求原諒喔……為了陸馳,所有陸家成員的漱口杯上都有貼名字,的確一看就知道是誰的。

  陸駒輕嘆一口氣,反正一遇到於熙他大概都會被吃死死的,也就沒啥要計較的了。先把門關上鎖好後,他把餐盤擱到桌上:「你喔……現在是特殊狀況我就原諒你了,晚點我要和叔叔阿姨出門採購烤肉要用的東西,你除了牙刷牙膏跟毛巾之外還需要什麼,寫個清單我一起幫你買。」

  於熙這才露出安心的淺笑:「謝謝學長。」

  「趁飯菜還沒冷,快來吃吧。」

  「謝謝學長。」

  於熙起身,往書桌那邊去,拉挪椅子正打算坐下用餐,陸駒的視線則一直停留在他腰後那團金色大毛球,忍不住出手摸了摸,揪了起來看根部的情況:「你把浴衣剪了個洞嗎?」

  於熙面頰浮起淡紅薄暈,微微顫抖著全身:「學、學長……不要拉……摸可以……不要拉尾巴……」

  「幹嘛?敏感帶嗎?」習慣性的先吐槽後,陸駒才意會過來自己說了多糟糕的話,羞紅著臉立刻放了他的尾巴。

  尾巴被放開後,於熙才稍稍冷靜一點,回答:「沒有……這件衣服後面正中央這裡剛好有縫線,我就拆一小段而已……」

  「這樣啊……好啦,快坐下來吃飯吧。」

  雖然這樣催促著他,但陸駒的手還是忍不住在毛球上摸呀摸的,弄得於熙臉上紅暈散不去,只能低頭忍耐。

  不知為何,於熙身上的香味,越趨濃郁甜膩……

  門外傳來陸馳叫喊的聲音:「哥哥!哥哥!陪我玩丟接球!」

  「啊,對了,我答應過小馳要陪他的……」陸駒這才起身,放過於熙,往門口去:「那我不吵你吃飯了。」

  「嗯。」

  「對了,我沒跟家裡人說你來的事,不要跑出去嚇人啊。筆電你可以打開用,想看什麼自己找,掰。」

  「好,掰掰。」

  簡單應答後,陸駒小心地開門,在陸馳還沒發現於熙之前便關好門,和弟弟一起下樓玩去了。

     *     *     *     *     *

  陸馳太過纏哥哥,只在下午出門前陸駒才抽出一點時間給於熙送午餐順便收購買物清單,於熙也抓緊這機會,向他借了手機:「我要跟叔叔聯絡一下,不然他以為我會去找他和爺爺過節。」

  「喔……好。」

  利用他打電話的時機,陸駒快速地掃視過他的購物清單,也不過就是免洗內褲、牙刷牙膏毛巾而已……還有無糖綠茶。

  這才想到他沒有準備茶水給他,一直只有送飯菜和湯而已。

  「呃……等一下我們是全家出門,如果要洗澡還是大號,儘量用那段時間做喔……」

  「好,我知道了,謝謝學長。」

  正好通話完畢,於熙也把手機交還給陸駒。

  出門之前,不自覺地回頭望了於熙一眼……雖說有人等著自己的感覺是很好沒錯,但,這種冷落了對方的罪惡感,令他著實不好受。

  「乖乖等我回來,我盡量抽時間陪你。」

  雖然這麼說,也得到對方一個微笑表示「我知道了。」,但,真正到有時間陪於熙的時候……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過後了。

  儘管中間他盡量抽時間給於熙送吃的、喝的,但也沒什麼多說幾句的閒暇,除了陪小馳外,他還是主要負責架設烤肉架、負責烤的人,烤了一堆肉後自己還沒怎麼吃就要開始收拾用具,忙到頭來就連一向以精力充沛為主形象的人都快趴在地上了。

  洗澡洗掉一身烤肉味後,陸駒才披著吸水毛巾,回到房裡。

  明明累得要死,但看到正站在窗邊欣賞天頂一輪滿月的清俊剪影時,一句抱怨的話也出不來,最後出口的只有:「對不起……今天沒怎麼陪到你。」

  明明可以和喜歡的人一起過節,應該是件很開心的事才對……

  「學長?」

  那嬌小的身影在吸水毛巾蓋著的此時,像低著頭,看不清五官。於熙朝他步來,揭起毛巾,發現他一頭濕漉漉還滴著水,連忙把毛巾覆上濕髮輕按,想著該為他吹乾頭髮,但陸駒的表情看來不怎麼好,而先抬手,給了他一個擁抱。

  「今天辛苦你了,學長。」

  「……」

  其實比起陪家人烤肉,他更想陪在於熙身邊,這大概是,他會覺得疲憊心累的主因,但卻是不能說出口的話。

  於熙只當他是累了,擁抱後,就帶著他往書桌那兒去坐下,自己裝好吹風機,讓機器吹出徐徐暖風,溫暖漸涼的髮絲,並一手在他的頭皮上輕按,舒緩他的疲勞。

  「沒時間陪我沒關係,本來要不是這樣子的意外,現在我也不會在這裡,應該在爺爺家陪他們剝柚子吃月餅吧?我的出現本來就只是個意外,所以學長你不用顧慮我,真的。」

  「……」陸駒低頭沉默不語。

  像要給現在的沉默找點話題,於熙繼續說了:「……嫦娥與輝夜姬在地上都有深愛她們的人,但她們還是毅然決然飛上月球,她們的身影和十五月圓一起陪著全部的地上人,她們的故事太過淒美所以被口耳相傳,她們最大的遺憾都是不能陪著她們愛的人一起白頭,與其說是她們的選擇,不如說是命運的腳本吧?因為不圓滿,才得以亙古。總覺得……她們的故事就是要告訴我們,人生,就是難兩全呢。」

  「……啊。」

  「因為學長是個成熟的大人,有很多事必須要做,所以我不會任性的要求學長一定要怎樣陪我。」於熙的指尖,順著溫柔的低喃,在酒紅色長髮間輕輕梳理:「我喜歡的陸學長,除了看起來很活潑樂觀、很好相處之外,同時也是個顧家負責、知恩圖報的好男人啊。」

  陸駒以生氣的姿態遮掩起臉上的紅暈:「……現在是怎樣啦?肉麻話大放送嗎?!我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但是心情好多了吧?」於熙得意一笑。

  陸駒氣鼓鼓地:「不要把我當妹子哄啊!」

  「怎麼可能當妹子哄?學長在我心中的形象一直高大上,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啊。」

  於熙的馬屁拍得太過浮誇,難免讓陸駒心生戒心:「……又要說我身高了嗎?」

  「學長的身高一直都很可愛。」

  「果然!」

  「身高很可愛跟形象高大上一直是兩回事啊。什麼都要想到自己不好的地方,學長,這是自虐喔。」

  「不要你說啊!」

  摸著摸著,也覺得陸駒的頭髮差不多乾了。於熙收好吹風機後,走來朝他伸出手如邀約那般,以著淺淺的微笑:「我也當了一晚的后羿和輝夜姬的追求者,雖然知道你該休息了,但就陪我再看一眼月亮好嗎?」

  「切……你有那麼勇猛嗎?」雖然發出的聲音相當不悅,但陸駒仍然微紅了臉頰,把手搭上,隨著於熙,一同來到窗戶邊……

  天頂的滿月極大極亮,就算沒有路燈,那幽幽冷光也能把地上的一切照得通透、群星為之偃息。和家人一起在庭院裡烤肉時,就算陸馳一直拉著他說「月亮好大好漂亮」,他也沒什麼特別感受,覺得不就是月亮嗎?每個月都有一兩天圓的時候,沒啥好看的吧?

  此時此刻,牽著於熙的手,眼裡所見的月亮,卻像有了溫度……和於熙掌心一樣的溫暖,和心裡的幸福感一樣的圓,和對他的愛一樣的滿。

  「月亮好漂亮……」脫口而出的,是和弟弟小馳一樣的話。

  「嗯,很漂亮。」回視他的藍眸,像吸進了月光,正瑩瑩閃爍那星碎璀璨。

  但在於熙再度向月兒投上目光時,那泛著冷光的側面輪廓,卻因太過虛幻、太過美麗,讓陸駒意識到、回想起,他才是后羿、才是輝夜姬的追求者,明知道於熙總有一天要回英國去,縱使他自恃勇猛,卻無計可施。

  「小熙……」牽著的手不自覺地攥緊,引來於熙回眸:『如果你是女的就好了……把你幹到懷孕就能威脅你爸讓你留下來了吧?』

  「怎麼了?學長?」見他久不作聲,於熙才以微笑詢問。

  陸駒把頭靠上他的胸前,低語:「今天的小熙不只說話很甜……就連身上的味道,也一直都很甜……」

  「是……嗎?」於熙不自覺地心跳加速,回以輕喃:「今天的學長……我也一直覺得很可愛……」

  「喔……小熙老是說我『可愛』呢。」陸駒的聲音聽來不太高興,但抬頭回視於熙時,卻在嘴角咧起露牙笑容:「今晚烤肉吃不夠,我又覺得餓了……現在我想,吃點兔子肉,行不?」

  「欸?」

  錯愕中被陸駒拖往床邊,於熙連忙說道:「我、我還未成年……」

  「人類的法律不適用兔子身上。」

  把個子比自己高卻比自己瘦弱的男子推倒在床上,陸駒一撲上床,就緊緊鎖扣住他那纖細手腕,吻咬上他的嘴唇,在令人牙癢的柔軟中恣意暴行,順著唾沫的交融、舌尖的攪纏,壓制他的手掌向上,逐漸與他十指緊扣,彷彿是應允了他的侵略那樣。

  於熙身上的氣味很甜,充斥著他的鼻腔,與他破碎的呻吟、灼熱的體溫一起上升,融化著他的腦漿。

  於熙的身體變得異常敏感,只是輕輕撫觸,就能令他輕顫不已。已然盪漾波光的眼眸、情慾灼紅的臉龐、唾液橫流滑落下頜,光是接吻就已令他男根昂然,在陸駒探手撫弄他的下體時,便已濡濕一片白濁於浴衣下襬上。

  「真色啊……剛剛誰還在說自己未成年的?」陸駒鬆開他的嘴唇後如此笑道。只是想讓自己冷靜一點的調侃,卻讓於熙趁機張口咬上他的肩膀、雙手緊緊扣上他的肩胛,緊緊閉合的淡色長睫,落下了淚水。

  這才發現他的下體並沒因一次射精而疲軟……宛如渴求更多那般……

--簡直像媚藥中毒。

  而中毒的人也不只是於熙,包括他自己,也像中毒了似地,抬起於熙雙腿與臀部,宛如尋求緩解全身熾熱發狂的解藥那樣,毫不作任何事前準備,便焦急地猛貫而入,迎來於熙給他肩上與肩胛的一陣刺痛。

  瘋了似地,他和於熙兩人,都是。

     *     *     *     *     *

  因著曙光微明,陸駒睜眼,也許他有那麼幾秒懷疑昨晚的事是不是夢境,但橫躺於他面前的於熙那張靜謐睡顏,眼角與唇瓣仍泛著紅腫,金色碎髮在頰上凝著淚痕,又訴說著昨夜的真實。

  同時也發現於熙頭上的兔子耳朵不見了,變回正常的耳朵,好好的在他原本該在的地方,只是耳廓上有紅紅的咬痕,然後他想起,好像昨晚幹他幹得瘋了,身後位時有咬他的耳朵,雖然咬的當時還是兔子耳朵、薄軟一嘴毛的感覺,但於熙卻因為他這個動作而興奮到全身顫抖、嘴巴和性器滑溢出不少水,就連肉壁也會一抽地絞緊,和扯尾巴時一樣爽。

  他記不起昨晚做過多少次?到後來沒東西射了他們還是停不下……這大概是他現在有點肌肉痠痛的原因。

  想著假日家人應該不會起太早,現在的時間也才早上五點半,陸駒先往浴室去,在鏡子前,見到了肩上好幾個咬痕、背後肩胛處左右各三道紅痕,雖然有點刺疼,但,很開心。

  給自己盥洗完後,帶上一盆熱水與毛巾回房給於熙擦身體,後者還處於昏死狀態,隨便他抬手撥腳地擺弄。除了確認兔子尾巴也不見之外,陸駒也確認了自己昨晚有多瘋這件事……於熙一身白皙的肌膚現在全身上下不是咬痕就是吻痕,現在連自己都覺得誇張。

  擦乾淨於熙身上的殘留體液後,他也醒了,微微顫著淡色長睫,以著快往生的虛弱氣音說道:「早……安……學長……」

  「你沒事吧?」雖然這句話是廢話但他還是問了。

  「全身……動不了……腰……好像快斷掉了……屁股也好痛……」

  雖然很心疼他,但聽他這麼呻吟,陸駒還是不爭氣的笑了。

  把被子攏好他的身體,陸駒擱好毛巾後,跳上床躺在他身旁,緊緊抱著他:「唉,本來想說你兔耳朵跟尾巴不見了,就能跟叔叔阿姨說你來找我玩,讓你自由出入、跟小馳玩的……瞧你現在的樣子,還是在我房裡好好休息吧。」

  「……謝……學長……」

  見著他再度安心地歛下長睫掩去水藍瞳眸,陸駒既是心疼,也是憐愛地探手輕拂那額上碎髮,忍不住探頭在那微涼額上輕吻,本想吻一口就好,又忍不住地,吻下鼻樑、輕吻眼睫,之後卻是,於熙微仰了頭,親吻他的嘴唇。

  「學長……我好喜歡你……」

  那是微弱得像要死,卻又哽咽得像要哭的呢喃。

  「嗯,我知道。」

  陸駒緊緊擁著他,在他的臉頰、頸項,落下幾個若有似無的親吻。



--只要你願意向我走一步,無論是九十九步,還是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步,我都願意朝你直奔。



  之後於熙能下床走動的時候,陸駒才帶他出房見養父母、陪小馳玩。

  原本陸母還在疑惑半夜樓上的噪音是怎麼回事,一見到於熙,便瞭然於胸,給了陸駒一個微妙的笑容,並再次提醒:「下次去外面住。」

  「唔……」

  到連假最後一天,回宿舍後陪著他闖進校園回收手機鑰匙等物品,才完結此次狀況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