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仁慈的憤怒最為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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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9-29
夜幕降臨,皎潔的月光溫柔的親撫著大地,特爾加斯納村內一片的寂靜。
原本的碎盤子被輕掃乾淨,留下一片乾淨的空地。每間木屋內傳出隱若的鼾聲,而就在某一處明顯的空地上,遺留著殘破的木頭與幾塊黑炭。
原來這就是饕餮的力量!
與魔物群短暫交手後的終結者——蕪難以置信的盯著自己的雙手。
自己的雙手毫無過度施法的傷痕,根本不像是施放出如此可怕的狀態。
只盯了幾秒的雙手,重拾冷靜的雙眼再度望向周圍。
被「大鴉殺」迷醉的村民們已經如數安置到剩餘的房屋內休息。
感到不好意思的是,本就荒涼的村落更被自己的力量波及,如今只剩下破碎茅草屋的碎屑粉灰以及少數外觀還算完善的破草屋。
應該是寇特利用空間磁場包圍我與魔物的戰鬥空間,導致力量沒有大肆擴散。
也許寇特的初衷只是防止魔物逃跑,但也間接保護了更外圍的茅草屋。
儘管這樣看來只剩下十來棟。
所幸村民的數量本就不多。
剩餘沒空間休憩的村民,也讓寇特打開小型的空間立場,讓他們躲在裡面休息。
不過自己遲早也會離開這座村莊。
倒不如說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至少也要讓村子恢復模樣。
「寇特。」
「小的在。」
「待會離開這裡後,傳喚正在保護村長與兩位村民的隆恩斯姆——讓他利用魔法快速重建這片村莊,至少恢復到能夠容納所有村民的程度。」
「遵命。」
寇特鞠躬並用聲精氣的聲線接收了命令。
想必寇特肯定不知道蕪這麼做的由衷。
包括之前佈開空間立場保護村民的安危——
冷血的寇特完全只是為了完成蕪的命令而執行。
這些村民們的死活,寇特根本沒放在眼裡。他更加關注的,是我剛剛屠殺軍隊級規模的魔物群——雙眼盡是崇拜之情。
這些魔物對於寇特來說根本不是對手,更別說是自己心中至高無上的饕餮。
能激起寇特內心的崇拜之情,更多的還是我毫無節制的施放滅國等級的魔法。
說毫無節制有些不對,應該是「毫無經驗」的施放,就像是小孩子操使大刀一樣。
嚴格來說,剛剛的攻擊本來是當作練習「暴食」的打算,但看來是沒有這個必要。
本想著自己可能剛得到饕餮的力量,自己還沒辦法順利利用……
沒想到結果超乎預期。
根本沒有使用難度,更何況身體狀態完全沒有任何疲憊感。
簡直是怪物……雖然這麼說自己感覺很自戀,但這詞已經很隱諱了。
我根本就是隨意施放,沒有事先的戰術擬定,更別說生前的自己毫無經驗。
想到甚麼就放甚麼。
腦內憶起生前就學時看過幾眼的高難度魔法,沒深究過魔法的原理,只有囫圇吞棗的背下施法要點,為了當時候的考試才硬背的。
至於相較狹隘的超物質魔法「鐵甲化」也僅僅只是透過想像施展出實體。
但從未想過能夠施展的這麼順利。
這些魔法打從一開始就不屬於自己的力量。
是透過「暴食」奪走的力量。
目前看來,要奪走如此簡單的魔法還不是問題,但再更上層的魔法就不一定。
除此之外,「暴食」更能大幅提升原本魔法的威力,非常顯而易見。
這意味著自己可能會因為「暴食」而變得無所不能。
——想到這裡,蕪不禁備感壓力的搖搖頭,臉色變得更沉重。
會有壓力是正常的,畢竟自己擁有隨意殺人的能力,日後自己需要更謹慎。
當然,這只是蕪內心的祈禱。
作為旁觀者的寇特只看見蕪的搖頭。
搖頭似乎被寇特解讀成疲憊,讓他對此露出稍微的擔心。
「您還好嗎?」
「沒……沒什麼,只是覺得有點累。」
蕪隨口的給出一個解釋。
沒想到剛好命中寇特的揣測。
「果然是累了,小的無意冒犯您,不過您剛重返人間,龍體還未完全恢復到全盛時期,對付區區魔物您似乎太過享受了。」
「全盛時期……嗎?」
蕪有些訝異的喃喃著。
原來剛剛的威力還不及全盛時期嗎?
果然是曾經差點毀掉整個史塔芬平原的邪神。
「寇特,你對於這世界的資訊有多少了解?」
「稟報大人,不敢說全部知道,但基本上已經掌握大多數文明的規定。」
「那我問你——依照我剛剛施展魔法的威力,以這個世界對魔法威力的階級斷定,大概位在怎樣的等級?」
「恩……」
寇特露出苦惱的模樣。
難道是在想著要採用如何的修辭美化我的能力嗎?
出自於部下的美言,身為上位者肯定聽得很開心。
不過現在的自己並不想聽這些虛偽的誇大其辭。
「寇特,我要你誠實回答,不必在意我的尊嚴,我想知道最真實的答案。」
蕪以和藹的口氣提醒著寇特。
寇特只好放棄琢磨的直接說出——
「那麼小的就直說了——按照魔法純量來看,您施放的純量是一般人類的上千倍以上,若是以這個平原的頂端生物——龍族來看,應該百倍以上,以此推估約在魔階與龍階之間。若是以威力的來看,絕對高於龍階,這是無庸置疑的事實。」
「龍階……?我還有可能更強嗎?」
「當然沒問題,畢竟現在的您還不是全盛時期。倒不如說,以『魔階』評斷您的水準實在太過『無禮』,若不是您希望小的實說,小的實在難以脫口而出。」
「原來……你的遲疑是擔心實話會貶低我的身分嗎?」
「小的惶恐……這番話確實不該從小的口中說出。」
顫抖的口吻表現出寇特對於剛剛的評價感到非常後悔。
原來不是想著要怎麼讚美我的實力,而是擔心評斷的強度太低汙辱了自己?
不……不對啊……剛剛那些攻擊明顯就不適合這種態度啊。
應該是抱持著驚嘆的情緒面對我的問題……吧。
不過也不奇怪,神就是個這麼可怕的種族。
這種強度的攻擊都被嫌棄,那就連龍族都未必是對手了吧。
「沒必要感到懊悔——我的身邊只需要誠實的部下,不歡迎虛偽。」
「話雖如此……小的實在不願意傷害到您的自尊。」
「對我來說,自尊只是浮雲,更是不必要的包袱。」
「您身為萬神之主,是絕對不能……」
「話題至此!」
寇特正要激昂的辯解,蕪便當即用霸氣般的喝止,堵住寇特的嘴。
「若是無法消除心中的懊悔,那就以日後的誠樸證明。」
「是……是的!」
語氣驟變,君主般威嚴的喝令終於讓懊悔的寇特暫且幡然醒悟。
寇特鞠躬以示歉意。
蕪看似習以為常的點著頭回應寇特的鞠躬,內心完全不然——
那顆曾經是人類的內心正詫異的發抖著。
多麼鬼神般實力?
魔階、龍階與神階是頂尖威力的三大指標,這片土地上基本只有龍族可以辦到,但最多也就抵達龍階的境界,要施展神階的話,也只有少數龍神可以。
所謂的魔法純量就是指施展一次魔法所消耗的「完美」元素量——並不是越多越強,而是以最少的純量達到最高的威力。
純量的高低反應一名魔導師對於魔法的精通與熟練程度,越高代表著魔導師的水準頂尖,所以在評斷魔導師的能力階級時,純度是非常主要的評定因素。
甚至可以這麼說——若是成功施展龍階純量的魔法,基本就可以斷定自己擁有龍階的水平,也可以自稱自己為「龍階魔導師」。
當然目前魔法界裡沒有半個「龍階」強度的人類魔導師,自己恐怕是第一個。
至於身為龍人的父皇就不得而知。
這就是讓自己最受寵若驚的一點,也是令自己擔心的原因。
讓自己握有如此強悍的力量……真的好嗎?
基於好奇,蕪再度問了個看似白癡的疑問。
「你覺得我與龍族交手,我有勝算嗎?」
「無庸置疑,您絕對能拿下勝利。」
「絕對嗎?」
「絕對!甚至不可能存在絲毫的變因。」
「是……是嗎。」
如此斬釘截鐵的回應,完全不像是為了自己的尊嚴而編造出的謊言。
因為寇特的口氣盡是游刃有餘的感覺。
蕪淡淡的說了聲「恩」。
這次的旅程並非毫無意義,甚至收獲意想不到的結果。
目前的自己大致可以整理出幾點——
——饕餮的力量使自己失去情感與觸覺,味覺暫且不確定,但嗅覺依舊存在。
——源自於我體內那股不明的漆黑力量。
——暴食不只能夠盜竊他人力量,也能看透他人體內的元素。
——饕餮不需要睡眠。
情感消失的判斷源自於寇特對手無寸鐵的村民使用「大鴉殺」的瞬間。
這招擁有「龍階」威力的精神魔法能讓對象永遠陷入惡夢中,且夢境中遭遇的傷害都會在現實中發生,屬於精神魔法中少數能對肉體造成傷害的禁忌魔法。
對於人類來說,這種夢幻等級的危險魔法是不被廣為人知的。
更別說宮廷內多數優秀的魔導師了,但凡人類都不可能觸及的領域與知識。
但我就不一樣了。
我不可能不知道,伴隨著饕餮力量的植入,我也隨之獲得相關魔法的資訊。
在明知寇特即將對村民們使用這種高風險精神魔法的情況下,我竟然可以毫不猶豫地答應。
心中毫無波瀾,能夠左右我決定的因素,已然沒有人類的安危。
只有自己的野心。
話雖如此,其實自己還存有殘留的情感,但是——
只有面對眾神時才會表現出來。
推測應該是饕餮曾經與眾神相處時的記憶,還留存在自己的腦海裡吧。
不清楚失去情感的狀態會持續多久,但也只能先這樣了。
而重點轉移到那股漆黑的力量。
那並非是能夠控制他人心智的能力,而是可以強制中斷魔法的能力。
在起初壓制村民的那刻我並未察覺,直到獵豬時的意外才有所猜測。
而那時候僅僅只是猜測——直到擊退魔物後,我才能確信。
即便如此,仍然還有點未知的疑惑需要查證。
「寇特,施放空間立場,規模控制在包覆村莊的外圍。」
「遵旨。」
按照著蕪的命令,寇特迅速在村莊邊界設立起肉眼不及的透明空間屏障。
「請問您想做甚麼?」
「只是想確認一些事情。」
語畢,蕪試著找回當初施放不明力量的感覺。
只經過不到十秒,彷彿熱水沸騰時的漆黑蒸氣再次從蕪的身軀噴發。
卻感受不到絲毫的熱氣。
計算力量即將醞釀完畢的瞬間,蕪的心裡開始默數著——
三、二、一!
蒸氣瞬間噴發。
明明沒有半點的熱氣,卻輕鬆地將完全看不見的空間立場「侵蝕」。
就這麼化解寇特建立的空間立場。
這股力量沒有實質上的溫度或觸感,但卻使蕪以外的旁觀者感到沉重。
包括寇特。
「福特斯大人……您這股力量是……?」
「怎麼?第一次見識到嗎?」
「是的,十分敬畏的力量。」
「是嗎。」
由此可證,寇特並未見過饕餮使用過這股力量。
也就是說,這是源自於生前的自己——蕪.艾恩克的能力。
這也順勢推翻掉之前那個不明饕餮對自己說的話。
也就是「我就是無能力者」的推定。
或許是那個饕餮對於「無能力者」存在某種誤解,或是這個世界並未搞清楚。
無論如何,這些結論都對自己毫無幫助。
這股漆黑的力量無疑能成為自己最強大的助力,甚至更勝於「暴食」。
在這個魔法世界裡,能夠消除魔法的能力堪稱是最實用的技能。
必須要善加利用這股力量,也能順勢掩蓋住自己是饕餮的事實。
再加上能夠看穿元素的能力以及取消睡眠等發現,自己這趟村莊旅程非常成功。
運氣不算差。
這樣看來,特爾加斯納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挑戰。
蕪遠望夜晚的盡頭——
是蘿拉最後消失的位置。
前去窟窿探查的迪森特與格羅薩爾正漫步在石子路上。
窟窿的空間非常大以至於有迴音,兩人特別利用隱匿魔法消除自身的異音。
在死寂的步伐中,裏頭的景象讓兩人嘆為觀止——
約九米高五米寬的幽靜洞窟內,空間的光線十分不佳,濕度非常重,成堆的礫石撲滿整個地底,頭頂則是凹凸不平的鐘乳岩,路旁清澈的泉水匯流成一條長河,流向不見盡頭的洞窟深處。
迴盪的滴水聲點綴著平穩的流水聲格外使人感到靜謐。
堆滿礫石的地面還有些濕滑,不甚就容易滑倒。除此之外,有著大量魔物的腳印,有大有小、有深有淺、有些被一旁的泉水沖淡,但大部分都很完整。
在一旁散落著魚類的骸骨或是蟲子的遺體、皆有不同形狀的咬痕。
這證明了,這裡本應該有魔物在這裡生活著,且生活的魔物不只一種。
格羅薩爾仔細觀察著這些腳印。
當他看見有如象足般巨大的腳印時,他內心自我印證——
先前的骸象正是從剛進來的洞口逃出去的,不知受到甚麼刺激,方才攻擊我們。
「迪墨,有感應到甚麼嗎?」
飛龍用著敏銳的鼻子嗅一嗅,神情疑惑的答道:
「似乎再更深處有活物的行動痕跡。」
「是甚麼活物能分辨得出嗎?」
「恐怕不行,實在太過於微弱,難以藉此評斷。」
「既然這樣就繼續前行吧。」
「是的。」
跟著飛龍平穩的速度,兩人緊跟著,目光也不忘著觀察周遭的異樣。
突然間,飛龍的眼神一變,停下翅膀,注視著右前方大石塊的陰暗處。
兩人也跟著飛龍停下腳步。
似乎是迪墨不清楚的敵人,牠轉而以龍族特有的「心電感應」告知迪森特。
不過這份心電感應只屬於同樣蘊有龍族血脈的迪森特能夠聽見。
換言之,格羅薩爾並聽不見。
《迪森特大人,右前方的石塊後頭似乎有活物躲著。》
《是嗎?是人類還是魔物?》
《按照身形與呼吸頻率推測,應該是人類。》
《人類……幕後黑手嗎?》
《迪森特大人,請問現在該怎麼做?》
《恩……數量多嗎?》
《似乎只有一個。》
《只有一個?看來對方還未察覺到我們的入侵,估計這人是看守這附近的衛兵。》
《難道……您想要生擒?》
《這對我們來說應該不是難事吧?》
《不過迪森特大人,您不覺得很奇怪嗎?這麼大的空間卻只讓一個人類看守。》
《這麼說來……確實非常奇怪,莫非對方是高手?》
《不……依照小的感應,似乎不是多麼強大的高手。》
《那就對了,對方總不可能穿插其他的埋伏,更躲不了身為龍族的你。》
《您過獎了。》
《那麼心意已決,行動吧!》
迪森特抬起手準備聚集元素,然而——
格羅薩爾卻搶先一步的站在迪森特面前。
原來格羅薩爾早已感應到。
他也清楚迪墨已經透過心電感應告知迪森特。
格羅薩爾向迪森特使了個眼色,以眼色告訴迪森特「一切都交給自己」。
也對,小嘍囉不需要自己的出手,以免出手過重引起太大的騷動。
迪森特默許了格羅薩爾的見義勇為,自己向後退了一步。
格羅薩爾拔起腰間兩把大劍中的其中一把,持攻擊姿態的緩緩接近大石塊。
剎那間,迪墨的神情有些不對——
等待格羅薩爾即將揭穿躲藏在石塊後頭的敵人時,迪墨終於察覺到。
也不管自己的聲音會影響到格羅薩爾的偷襲,迪墨緊張地大喊道:
「格羅薩爾閣下!請您注意頭上!」
瞬間的警告讓格羅薩爾抬起頭——
如潮水般兇猛的攻勢突然打破寧靜。
是悄悄躲藏在山洞上放的「魔化蝙蝠」,成群的數量數以萬計,無法估量。
芝麻般密集的魔化蝙蝠突然露出獠牙,兇惡的撲向格羅薩爾。
格羅薩爾當即反應過來。
將足以照耀整個洞穴的光元素附著在大劍上,機靈的向頭頂揮出快速的一斬——
隨著光芒劍氣的擴散,光元素宛如分散的羽翅,散亂之中刺死所有的蝙蝠。
過於強大的劍氣穿過魔化蝙蝠的身體後,卻將頭頂上的鐘乳岩擊碎,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迴響在空蕩的洞窟內——
接踵而來的則是隕石般的落石朝格羅薩爾墜落。
格羅薩爾見狀,將大劍重插在地,接著以大劍為中心,撐起保護自己、迪森特與飛龍的光元素屏障。
銅牆鐵壁般的屏障抵禦了衝擊力極強的落石,接二連三的衝擊也只讓屏障出現些微的裂痕。
「格羅薩爾,沒事吧?」
明明只是簡單的防禦魔法,有些喘氣的格羅薩爾保持微笑的說道:
「請您放心!這點意外不算甚麼。」
「不愧是我欽定的猛將,即便遇到突發意外也能如此淡然。」
「您過獎了。」
見落石危機已經解除,格羅薩爾緩緩拔起大劍,準備將其收入劍鞘。
正當格羅薩爾放鬆之時,忽有道身影從右前方出現,衝向放鬆戒備的格羅薩爾。
迪墨見狀,連忙呼喊著格羅薩爾——
「格羅薩爾閣下!別忘記一開始的危險啊!」
那身影正是迪墨最初感應到躲藏在石塊後頭的敵人。
巨大聲響終究驚擾到敵人。
不明身影速度極快,提著塗上毒液的長劍,筆直的衝向格羅薩爾。
身在旁處的迪森特見狀,連忙聚集元素打算援護格羅薩爾,然而——
格羅薩爾不慌不忙的將大劍收入劍鞘,隨後高抬右手——
「金獅撲咬!」
——術式啟動。
閃耀如燈火般的繁爍光元素迅速凝聚成一頭雄壯威武的「黃金獅」,沒有受任何格羅薩爾的命令,便主動驅動見狀的四肢,精準反咬住敵人的右腿。
「啊!!!」
一聲痛苦的慘叫聲響起,是一名年輕男子的聲音。
敵人當即躺臥在地上,連長劍都握不住的丟棄在一旁。
痛苦的趴在地面上,摀著臉孔有氣無力的哭喊著。
黃金獅透過雙齒吸收著敵人體內的元素,也難怪敵人感到有氣無力。
迪森特緩緩收起元素,與格羅薩爾對視一眼——
兩人之間的默契不需半字,雙雙前去確認敵人的身分。
金獅緊咬著敵人的右腿以防他逃跑,強大的咬力給予敵人難受卻不致命的疼痛,加上自身元素也被光獅壓制住,哭喊聲轉變為虛弱的呻吟,氣息也正在減弱。
迪墨不禁擔心的提醒道:
「格羅薩爾閣下,請您注意敵人的生命安全。」
「放心吧,金獅是咬不死人的。」
兩人湊近一看,在金獅渾身光芒的照耀下,敵人的全貌也逐漸顯露。
「陛下!這是……」
格羅薩爾對於敵人的身分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迪森特更是臉一沉,溢於言表的嚴肅在金光的照耀下,那副慈藹的神情也有憤怒的時候,且比平常人生氣時的表情還要可怕。
正因為眼前敵人的穿著,兩人雙雙講不出話來——
那是件代表榮耀且威武的「艾恩克魔導師團」的紫金龍袍。
但其實仔細檢查,那並不是正牌的紫金龍袍。
代表整建龍袍的龍紋本應該繡在衣袍的右側,然而,眼前這件衣袍的龍紋卻繡在左側。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細微的花紋與圖樣,在迪森特的眼睛面前,無一倖免。
很明顯的,這種相似到不可思議的程度,絕對是某人故意仿冒魔導師團的衣服。
在打量敵人一番後,迪森特表現出從未有的憤怒,緊握的雙拳恨不得現在就揍向眼前的敵人。
「看來有人故意激怒我們艾恩克王國呢……」
「陛下,您覺得眼前這個敵人是來自哪個國家?」
「不清楚……但能確信的是——我現在非常生氣。」
畢竟迪森特年輕時也曾在魔導師團中擔任團長,同一件紫金龍袍數十年都不變,自己也看了數十年,即便是再細微的差異也都難以逃過自己的銳眼。
抑制住心中的怒氣,迪森特揪住男子的衣領,顏聲厲色的眼眸死瞪著男子。
不管男子的意識是否清晰,迪森特以憤恨的低沉語氣質問道:
「你是從何處竄流的鼠輩,何來勇氣侮蔑艾恩克王國的尊嚴?」
陰暗與金光交替的閃爍著,憤怒的神情變得更刻骨銘心。
這般殺氣簡直就像墜落的隕石群,壓迫著男子內心膽怯的一面。
「不……不能說!殺了我吧!」
男子害怕的撇過頭,打算避掉迪森特的眼神。
「不說……是嗎?」
「無可奉告!」
「果然是鼠輩……」
怒不可遏的迪森特嘆息一聲。
一陣沸騰且高壓的血紅色蒸氣突然朝格羅薩爾與迪墨撲鼻而去——
剎那間,迪森特的肉體竟爆發出非人的氣場。
只有龍族才擁有的「龍血」化作憤怒,以水蒸氣的型態爆發。
就連壯碩的黃金獅都無法抵擋這股氣場,瞬間遭到沖散。
迪墨與格羅薩爾更是不敵狂風般的氣場,差點隨之噴飛。
「銳強獅足!」
——再次施展魔法強化自身肉體。
所幸格羅薩爾及時以魔法強化自己的雙腿,並順勢抱住重心不穩的迪墨。
同時靠著自身元素保護肉體,抵擋著僅是威攝用的龍血蒸氣。
因為龍血蒸氣摻雜著迪森特體內的「龍炎」,若是輕觸到便有可能造成燒傷。
格羅薩爾艱難的抵擋著逐漸增強的龍血氣場,用著顫抖的聲音詢問迪墨的現況。
「沒……沒事吧?」
「在下沒事,謝謝閣下的保護。話說!您得要趕快讓迪森特大人息怒了!」
「也……也對!」
格羅薩爾舉起右臂擋著自己的臉,舉步維艱的靠近著迪森特。
「陛下!請您冷靜一下啊!」
迪森特絲毫不理會。
「陛下!請注意您的力量,別將人質活活燒死啊!」
仍舊沒有半點回應。
早已怒髮衝冠的迪森特根本沒聽進半句格羅薩爾的勸言。
「該怎麼辦!格羅薩爾大人您有甚麼辦法可以突破龍血氣場嗎?」
「……憑我的力量還未能突破陛下的氣場。」
「但總也不能任由迪森特大人活活燒死敵人啊!」
「恩……實在沒辦法……只能請『大人』出馬了。」
「大人……您是指……!?」
迪墨似乎猜到格羅薩爾口中所謂的「大人」是誰。
被氣場力量折磨的連眼睛都快睜不開,然而格羅薩爾卻依舊艱難的將視線轉向腰間的另一把大劍——那把不常被自己使用的「神器」。
迪森特已然氣得失去理智。
這也算是龍人的缺陷——因為龍血容易沸騰的關係,脾氣也容易受到刺激。
不過即便沒有龍血的催化,迪森特的憤怒仍然無法言喻。
對於身為君主的迪森特,「國家」永遠是自己所珍視的瑰寶,更是無人能奪的寶物。膽敢藐視、侮蔑甚至隨意假冒其名,種種舉動都徹底跨越迪森特的底線。
即便只是單純仿冒艾恩克魔導師團的龍袍也難免遭受迪森特的怒氣威壓。
就目前而言,迪森特已經陷入無法自拔的憤怒中。
若是迪森特不即時冷靜,男子必定死在僅僅只是威壓的龍血氣場下。
男子的意識已然消去,當場昏去。
再過幾秒,男子便會化作一句焦黑的乾屍。
迪森特大力晃動著男子的身子。
「你快給我從實招來!到底哪裡來的龍袍?不……這不是龍袍!只不過是幾塊破布拼湊出來的破衫!」
不過昏倒的人哪會有半點反應。
「還在裝睡嗎?我這人不喜歡折磨人類,在我還沒有違背本意前,趕緊招供!」
完全不能責怪男子,他已經沒有生命跡象。
然而,伴隨著「對牛彈琴」的狀況持續,迪森特散發的龍血氣場愈發強烈。
酷熱難耐的血紅蒸氣擁抱著男子的軀體,無情的焚燒著早已殘破不堪的假龍袍,全身的每處部位更是開始出現燙傷的痕跡,幾近將男子的身軀融化掉。
不光是假龍袍,幾乎所有近身物品都承受不住高溫的蒸氣而融化。
男子的痛苦全寫在猙獰的臉龐,赤裸的身體幾處也開始出現因燙傷而造成的脫皮。
敵人瀕臨死亡之際——
一道更加閃耀的金光身影輕鬆的衝破迪森特散發的龍血氣場,甚至爆發出更強硬的氣場壓制過龍血氣場——
金光身影穿梭過迪森特與男子之間。
迪森特被這道突如其來的金光吸引,揪住男子的右手無意間鬆開。
失去意識的男子就此被金光身影叼走,雙方也就此分離。
突如其來的衝撞讓迪森特回過神來,龍血氣場也就此迅速消散。
「龍王可真是沒有眼光,肆意將力量轉交給如此幼稚的人類。」
近似中年的低吼男子聲線。
不過能感受到這聲低吼的男子聲夾雜著戲謔的嘲諷。
迪森特全然不知剛剛發生甚麼事情,被龍血沸騰的連腦袋都有點不清楚。
即便是平原上最強大的人類,也有情緒失控的時候。
當迪森特往嘲諷聲看去——眼前閃爍的金光亮得自己幾乎無法睜開雙眼。
那是一頭堪比巨龍身型的「猛獅」。
全身鬃毛彷彿黃金雕刻般的絢麗,明明是刺眼的強光,卻讓人打從心底的感受到溫暖,連冰冷的空氣都為之燃燒,與迪森特散發的龍血截然不同,是舒服的暖意。
名為「里昂」的神獸。
其真實身分是黃道十二宮的第五宮守護神,也就是「獅子宮」的守護神。
他也是人類永遠無法接近的至高種族——「神」。
受到傳奇名匠「金特魯」的封印,將里昂的意念轉化成魔劍,使其意識與形體都遭到封印。儘管力量受到壓制,但只需要使用者主動解除便能再次恢復原形。
也就是人們所謂的「神器」。
不需多說,里昂的使用者便是——
「陛下!」
格羅薩爾從遠處向迪森特跑去,腰間其中一把劍鞘是空的。
那劍鞘正是「鋼鐵之獅心」的劍鞘。
迪森特看了眼格羅薩爾,接著再看著周圍漂浮的金鬃毛,終於理解了來龍去脈。
「我……我又失控了嗎?」
迪森特略顯懊悔的自言自語。
「真是無聊,被迫受到那個傢伙召喚,就只為了叫醒你?」
看似胸懷慈悲的里昂,言語卻像個脾氣糟糕的老頭,不斷的碎念著。
「龍王那老頭當初將力量賦予給你,是看中你的沉穩,你可別辜負他的好意。」
「是……非常抱歉,讓里昂大人您大費周章的出馬。」
「不需要道歉,希望日後別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了。」
里昂沒好氣的回應著,完全不把身為艾恩克君主的迪森特放在眼裡。
確認了迪森特恢復理智,里昂這才把嘴中叼住的男子甩到一旁。
看似是挺身保護這名男子,但也是迫於格羅薩爾的求助才執行。
因此里昂並沒有把嘴中的男子當作重要的人。
即便如此,里昂的口氣似乎也沒把格羅薩爾當作令自己敬仰的人——
「里昂大人!請您別這麼粗魯的將罪人甩在地上,我們等等還要質問他。」
格羅薩爾擔心的攙扶著被當作垃圾丟棄的男子,同時膽怯的提醒著里昂。
換來一句更加不悅的回應——
「你這臭小鬼頭竟然敢命令我?」
「不!萬分不敢!」
憤怒的獅吼聲令格羅薩爾立即磕頭,像里昂致歉。
何等心高氣傲的神獸?
卻令在場所有強者懾服。
此時,迪墨緩緩飛到里昂的面前——沒有表現出與兩人相同的膽怯,但身為龍族幼苗的牠,依舊表示敬畏的低下可愛光滑的龍頭。
「里昂大人,久仰您的大名。」
水汪汪的獅眼銳利的打量著眼前這頭小龍。
本應該展現出對於龍族弱小的鄙夷,或是身為強者的傲慢。
但里昂意外的沒有這麼做。
「你這小鬼頭是龍王的孩子吧?」
「是的。」
「恩……虎父無犬子,散發的氣場與氣質確實跟眼前這兩個蠢貨截然不同。」
「您過獎了。話說,小的對於您對於父親的稱呼感到有些不舒服,希望您能別再稱呼父親大人為『老頭』了,相信父親大人應該也不喜歡這個暱稱。」
平穩的語氣夾雜著不悅的感覺。
這便是龍族的勇氣。
儘管力量勝不過對方,自知錯誤行為帶來的負面後果,但仍然無畏挑戰的嘗試。
里昂沒有表現出憤怒。
意外的平靜。
「呵呵呵呵,這就是你所謂的正義嗎?龍族小鬼。」
「您過獎了。」
「不錯,看在你那份愚昧的表現,我就不在你面前直呼龍王的暱稱,但我必須得跟你說,那傢伙本身跟我有著不短的深交,這稱呼他早已習慣。」
「您跟父親大人有深交!?」
迪墨驚訝的抬起頭。
「龍與神之間本就有不淺的關係,這應該是相當稀疏平常的事情吧?」
「恩……您所言極是。」
「不過話又說回來——格羅薩爾!」
里昂冷不防的將銳利的眼神轉移到格羅薩爾身上。
命令般的語氣讓格羅薩爾打了個冷顫。
身為里昂的主人,格羅薩爾本身最清楚里昂的脾氣。
名義上為主人,實際上只是藉助他力量的關係人罷了。
格羅薩爾自然很害怕里昂,同時也抱持著仰慕的態度。
「有甚麼事情嗎?」
「先不論你肆意召喚我的事情,我想問你個事情。」
「請問!」
「你們先前有接觸過甚麼奇怪的東西嗎?」
「奇怪的東西?您怎麼突然這麼問?」
「……難道你們還未察覺嗎?難道不覺得你們體內的力量都有明顯的弱化嗎?」
「弱化……?」
不僅格羅薩爾,里昂甚至還指名迪森特與迪墨。
但並非全部都沒有察覺。
迪墨似乎早已有意識。
「里昂大人說得沒錯——作為天生擁有敏銳察覺能力的我,剛才竟然沒能感應到暗藏窟窿頂部的魔化蝙蝠,這件事情著實讓小的不解。」
有如當頭棒喝般的疑惑,格羅薩爾與迪森特這才驚覺——
沒錯,剛剛抵擋落石之際,格羅薩爾竟然花費不少力氣,只為了佈開簡單的屏障。
至於迪森特沒有明顯的特徵,但身為龍人的他,本應該擁有與迪墨相近的高敏銳觀察能力,但同樣的——像是失靈似的,甚至連躲在石塊後頭的敵人都沒察覺。
「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甚麼事情?」
迪森特疑惑的喃喃著。
與此同時,里昂接著為剛剛的見解做了補充——
「說弱化又不太對,比較像是某股力量使你們的能力短暫無效化。」
「無效化……?該不會是妄想偷襲的這個男子嗎?」
以猜測的口吻,迪墨的視線轉移到昏迷的男子。
不過里昂很快就駁回這個猜測。
「不可能。使魔法無效化的能力是非常古老的能力,倒不如說是『天賦』才對。雖然不清楚要得到這份天賦的條件是甚麼,但能確定的是,這並非是個值得宣揚的能力,甚至被古人稱作是『詛咒』的不祥能力。」
「真的有這麼強大嗎?」
一旁聽得出神的格羅薩爾好奇的追問著。
「這確實非常強大,不過這份能力被稱為詛咒也是有他的原因——那就是足以令施術者感到『空虛』的副作用。情感上已經是幾乎被抹滅的冷血動物。」
向來傲慢的里昂都是抱著不可思議的口吻敘述著。
迪森特與格羅薩爾對於里昂的反應感到新奇,同時頓時感覺到毛骨悚然。
就像是圍在里昂身旁聽著傳奇故事的兩位孩子。
大概只剩下迪墨冷靜地思考著。
「請問里昂大人您知道那道詛咒的名子嗎?」
「不清楚。這能力的一切與那位曾經跟我交手的傢伙一樣神秘。」
「難道您曾經有見識過這種能力?」
「不錯,我確實有見過,但是——只有『那個人』才有辦法做到,甚至可以理解成全世界只有那個人可以使用,是專屬於他的能力。」
「這樣看來,對方是天選者吧?這道詛咒應該就是偏向禁術的超物質魔法吧?」
「當然可以這樣認定他的身分,但我能斷定——沒有半個超物質魔法的強度可以超越這個能力,其危險程度更是不在話下。」
「……這又是為何?難道僅僅使魔法無效化就有辦法造成這麼大的威脅嗎?」
「你有這個想法是因為你從未親自面對過,當你真正被這項能力侵蝕,你早已踏在棺材中——當然,這也有可能只是那項能力的一小部分,因為我也未全部理解。」
「您可以再說詳細點嗎?」
「這已經是最詳細了。當初交手並未完整的結束,為此我只知道這些。但話又說回來,看你們魔法失效的現象似乎是在無意識下出現,可能與我說的不同。」
「那麼可以推斷應該不是曾經與里昂大人交手的敵人所致的吧?」
里昂推測著。
不過里昂並非當即附和,而是若有所思的提出自己的見解。
「按照常理來說,這份能力不應該再次出現,因為那個人早已不在了。」
「斗膽向您提問,您與對方交手大概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恩——是啊,也過了漫長的時光,大概有幾千年了吧。」
「那為何您似乎還是有點警覺?」
「不知道是我體內的光元素紊亂而導致的煩悶,總覺得日後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呃——也許是的。」
迪墨點著頭。
場面一度陷入凝重的寂靜。
很快的,迪森特站起身來。
向里昂表示感謝與敬畏的鞠躬。
「關於我們體內魔法弱化的事情先擱在一旁,感謝里昂大人的當頭棒喝。」
「聽你的口氣,你們似乎要完成更重要的事情了?」
「談不及重要,也許只是出自內心的好奇心。」
「無論如何,別再被龍血支配你的行動,我想你自己也很清楚——當初龍王交付龍血給你的時候,肯定有向你警告過這股力量的危險性以及副作用。」
「小的非常清楚。」
迪森特臉色凝塑認真的說著。
「不管未來發生甚麼事情,先看看身邊擁有甚麼,再盤算著失去這些東西的代價,而不是像莽夫般不計代價的燃燒自己的生命,這樣只會讓你一無所有。」
「非常感謝里昂大人的指點迷津。」
「恩。格羅薩爾!」
又是冷不防的朝格羅薩爾叫喚。
「小的在!」
「下次不準不經過我的同意就強制召喚我!我可不是為了勸架而待在你身邊的。」
「是……是的,小的非常抱歉!」
「恩,既然都沒事的話,我就先離開了。」
話音剛落,冷冽的空氣像是爆炸般,高溫的閃光使空氣膨脹,卻是格外的溫暖。
三雙眼睛被突然襲來的強光侵蝕,差點瞎了眼。
等待視線恢復之後,龐大的閃耀身軀已然消失。
而格羅薩爾腰間的「鋼鐵之獅心」已經回到劍鞘裡。
終於鬆了口氣。
「呼……不愧是里昂大人,僅僅只是談話就令我這個龍人感到壓迫。」
迪森特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放心與放鬆,頓時也忘去剛開始被假龍袍惹火的情緒。
身為主人的格羅薩爾不能更同意迪森特的發言。
「里昂大人的氣場確實可怕,作為魔劍主人的我非常感同身受。」
「也真是辛苦你了……每天都要承受里昂的責罵。」
「呵哈哈哈……」
格羅薩爾只能苦笑著,也沒有太多抱怨。
與此同時,相較冷靜的迪墨主動提問——
「請問兩位大人接下來要如何處置眼前這位無禮之徒?」
兩人再次望向昏迷不醒的男子,心中開始有了盤算。
「擒賊先擒王——想必這裡就是他們的巢穴,看來是時候展現下身手。」
「陛下,應該不需要您親自動手吧?」
「不,就算對方沒有我出手的價值,但我也想要小試身手。就當作是『打獵』吧。」
迪森特只是輕描淡寫的解釋著,殊不知——
摩拳擦掌的雙手已經興奮難耐的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