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然後——便是執行「貪婪」的開端
本章節 19520 字
更新於: 2020-09-29
《當這個世界陷入黑暗,你會怎麼做?》
恩?又是那個聲音嗎?
《你會選擇冷眼旁觀?抑或是選擇拯救?》
到底是誰?
《無論你選擇甚麼,我將會在一旁註視著。》
這聲音從何而來?
《在那一旁無盡的黑暗中。》
還有……我人在哪裡?
我怎麼甚麼都看不見?
不只看不見,連觸感都沒有了?
喔——對了,我已經死了。
死得太過倉促,似乎比想像中的還要輕鬆。
不知道我死後的模樣會不會很難看。
但我應該沒有落魄的鬼吼鬼叫吧?
如果真有機會變成幽靈,我可能會先看看我死去的遺體。
但是,在這之前——
你到底是誰?
《本以為你會一直忽略我,沒想到這就主動找我講話了。》
我是有這個打算,但你實在太煩了。
《如果讓你感到煩躁,我誠摯的向你抱歉。》
還有——你幹嘛一直講些抽象的東西,聽得就尷尬。
《……我認為這樣講話很有個性。》
到底從哪來的奇怪認知?
算了,在死後還能有人陪我聊天,我也就不奢求甚麼了。
不過——我有一個疑問。
《請問。》
你可以先報上你的名子嗎?
《我是誰並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問題——你是誰?》
我?我就是蕪啊!
《忘記了嗎?蕪這個人已經不復存在了。》
啊……對齁。
我已經死了嘛。
也對,既然死了,那就應該不會有任何身分吧?
《不——有沒有身分這種事情還是端看你個人,有沒有意願創造新的身分。》
身分也可以創造嗎?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
《對於他人而言確實不簡單,但對你而言,這簡直易如反掌。》
不過對於現在的我而言,身分也已經不重要了吧?
畢竟我都不在人間了。
《不——這很有必要。》
我——?為甚麼?
難道是為了死後的世界準備新的身分嗎?
《在解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希望你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問題怎麼這麼多?要問趕快問。
《你想要復仇嗎?》
又來了嗎?就跟你說這種講話方式很噁心了。
《我這次是非常認真的在問你。》
呃——抱歉,突然間就這麼認真我反應不過來。
如果你指泰爾背叛我這件事情的話……說不想都是騙人的。
《我可以將這番話認知成願意嗎?》
隨便你怎麼想吧!
然後呢?
你問這個問題的意義是甚麼?
我都已經死了,成不了甚麼氣候。
《這意義非常重大,攸關於你有沒有必要脫離死亡之境。》
脫離死亡之境?
《生與死存在一線之隔,脫離生即為死亡,脫離死亡即為生。》
你的意思是……你要復活我?
《並不算是我復活你,但接近這個事實。》
你在跟我玩文字遊戲嗎?
《在我的眼裡,你可是這方面的高手。》
管你高不高手的,講個話還要折騰好幾圈,這跟王城那些大臣有什麼兩樣?
《喔——?氣憤的情緒感覺非常不錯呢。》
你到底想表達甚麼?
還有,你還沒回答我一開始的問題。
你到底是誰。
《我只是某個平凡無奇的神。》
你是神?
你是說那種強大到逆天的神嗎?
《我不知道你所謂的強大究竟是怎樣的程度,但種族方面應該沒有誤會。》
你堂堂一個神,怎麼會跟我這種弱小的人類搭話?
《你認為你自己弱小?》
當然啊——甚麼魔法都不會,整天好吃懶做不讀書,這不是弱小是甚麼?
《據我在人類世界中汲取的所有知識進行推斷,這應該叫做廢柴。》
不用認真回答我的問題……我只是舉幾個例子。
《不好笑嗎?這可是好幾千年前的年輕人慣用的暱稱呢。》
一點都不好笑。
你這個神到底是怎麼回事,說話這麼不解風情的嗎?
《非常抱歉,我已經脫離神界與人界多年,有些失去了正常對話的能力。》
你說你脫離神界跟人界?
這樣豈不是沒地方待了?
《世界如此之大,絕對不只有區區這兩個地方。回歸正題吧——你渴望著復仇吧?想要找出陷害你且謀殺你的罪魁禍首吧?》
恩——算是吧。
《那如果我賦予你力量,讓你重生於現實世界中,你願意嗎?》
你給我力量?這意味著我會重新誕生於現實世界嗎?
《是的。》
我是覺得你只需要幫助我回到世界裡,不過力量方面我可無福消受。
《不——畢竟你是決意復仇之人,沒有力量又要如何執行復仇之舉?》
為甚麼會沒有力量?
沒有你的幫助,我也可以藉助父皇的力量啊!
甚至還有格羅薩爾與王城內各大臣的力量。
《這世界比你想像中的還要艱澀,依賴別人是不對的。》
怎樣不對?
《那種只有自己掌握才會安心的慾望——難道你不曾有過這種想法嗎?》
你這不就是單純的佔有欲嗎?
跟變態似的。
《你可以稱這種個性是變態,但你不能否定這種個性的存在。》
是……你這樣說好像也沒錯。
《還有——早在剛剛,你提到了非常關鍵的事情。有關於你不會魔法這件事情。》
怎麼了?很稀奇嗎?
《這樣說吧!你有聽過「無能力者」嗎?》
有啊,那就是天生就沒有魔法天賦的人啊。
等等……
你的意思是……我是無能力者?
《非常敏銳。不錯!你就是無能力者,也就是世界裡少數存在的稀有物種。》
怎麼會……?
《這並沒有甚麼好大驚小怪的,更不必為此感到憂愁。反而——你要感到高興。》
高興?在這種魔法普及化的世界裡,我要如何感到高興?
《你當然要高興,要不然你也就沒有機會遇到我了。》
為……為甚麼?
《有關於這個原因其實很複雜,我就言簡意賅地說——我的力量只有無能力者能夠使用,我的意識也只有無能力者能夠觸及。》
你的力量!?
可是這世界裡的無能力者又不只有我一個,為甚麼你偏偏選擇我?
《你這個問題問的很好!但礙於現況,我不能回答你。》
這到底算些甚麼?事到如今還賣甚麼關子?
《我並不是有意賣你關子,而是在保護你。至於原因——時間會慢慢告訴你。》
甚麼時間……?
我已經沒時間了啊!我已經死了!
「死亡」兩個字聽得懂嗎?
為甚麼大家都是這副德性?
每個人都不告訴我!就算不是重要的事情也對我守口如瓶?
就因為我好欺負嗎?
從小到大,我孤單一個人,從來沒有人想要保護我!更沒有願意與我坦誠相對!
就憑你一個不知道從哪裡跑來的神?你到底懂我些甚麼?
說甚麼要復活我?
說甚麼要保護我?
你到底有甚麼目的?
《我的目的很單純,那就是達成你的願望。》
達成我的願望嗎?
很好!那我也就不隱瞞了!
我現在就告訴你——
我想要復仇!
我不想再壓抑自己心中的慾望!
我不想再順從別人的意志!
我想要奪回對於我的所有尊重!
我想要讓那些曾經陷害我,謾罵我的所有人墮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這些就是來自於我心中最真誠的願望!
《非常棒的情緒呢!這種交雜憤恨與哀怨的狂火才是你該有的表現。》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饕餮。
《恩!?你是怎麼知道的?》
別小看人類的觀察能力。
我死於只有封印你的禁地,從死前到現在都一直聽到你的聲音。
還向我表明你的真實種族——神。
我早已有猜測。
《非常棒……簡直太棒了!你果然是我欽定的無能力者。》
照你的意思,難道你希望利用我的肉體當作你重生的容器嗎?
到頭來我也只是你的容器。
別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也許你只是想透過我的肉體當作你重生的容器吧?
《你似乎將神想得太過強大。掌管生與死的能力並不在我手上,你不必擔心。》
那麼你所謂的復活又是指甚麼?
你打算對我做些甚麼?
《簡單來說——我會透過某種轉移魔法,讓你獲得我的力量,藉此塑造新的肉體。》
就這樣?
這樣不就是復活嗎?
《如果你認為這樣就算復活,那隻能說你的歷練不夠。》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誰死過之後還能在重新活一次的?
這種不會體驗到第二次的超自然現象,根本就與歷練無關。
《呵呵……總而言之,既然你已經拆穿我的身分了,自然也就沒有疑慮了吧?》
疑慮當然還是有——但講不完。
我避重就輕的問吧。
這應該不是永久的力量吧?
《真是犀利的問題。不錯,若要以人類世界的詞彙形容,應該就是「租借」。》
那麼——你租借我力量的期限只限於我的復仇完成嗎?
《原理而言——是的。》
倘若我的復仇完成了,我將會面臨怎樣的情況。
《不難理解吧?就是再死一次。》
果然如此。
那我再問一個問題,可以吧?
《沒什麼問題。》
我知道在交易之前問這種問題,實屬厚顏無恥……
但我想知道,有甚麼辦法可以消除這種代價?
《當然有。只要你能回歸原點,一切的代價將會跟著歸零。》
回歸原點?
可以再說清楚一點嗎?
《當你繼承我的力量之後,你會以新的面貌與力量重生於人類世界。而這就代表著你的交易正式開始。換言之,你所訂定的交易是「復仇完成」,屆時你從這次交易獲得的新面貌與新力量理應也會跟著消失,這才是完整的租借。》
如果我順利的完成復仇,在那剎那間,我獲得的新肉體與新力量也會跟著消失,因為租借的期限已經結束——所謂的肉體與力量消失其實就是「死亡」吧?
《是的。》
但兩項條件必須是同時發生才會觸發死亡吧?
《你所謂的兩項條件是指肉體消亡與力量消失這兩件事情嗎?》
沒錯。
如果能夠透過某些魔法抵擋因為交易結束而導致的肉體消亡或力量消失——
——我將會以全新的樣貌繼續生存在世界上嗎?
《呵呵呵呵……真是可怕的貪慾,不過我並不討厭。正如你所想的那樣,要觸發死亡的條件必須要兩者兼具,若你能抵擋交易結束後的力量,保持其中一項甚至兩項條件完好的保存,你自然就不會迎接第二次死亡。》
那你會阻攔我嗎?
我想你應該不會肆意讓我破壞契約的內容吧?
《我當然不願意看見自己訂定的契約被區區人類玩弄——不過我也對你的表現感到非常有興趣。我從未見過有人類能夠與我的力量抗衡,也許你就是第一個。》
聽你的口氣,看來這方法並不是不可行的。
《我就大膽地承認吧!你確實可以這麼做,但是你必須要有承擔更大代價的覺悟。抹除必然發生的死亡並不是法則裡該有的常規,等待你的是從未預料的折磨。》
折磨……嗎?
我可能早就麻木了。
但我很有自知之明。
我很清楚「饕餮」的力量是多麼誘人。
我很清楚我在承接力量的那刻,我將會被這股力量迷惑的神魂顛倒。
甚至不願意直面過去的自己,甚至可能瞧不起過去的自己。
因為你正是貪欲的化身,我的思想不免會受到力量的波及。
為此我必須替重生過後的自己做點功課。
我欣然接受這股欲罷不能的「禮物」——畢竟弱小的自己也曾妄想過用力量征服世界上的所有人事物,渴望著被俯首稱臣的快感。
《我很高興你能夠如此愉快的接受我的提議,不過你的思想確實超乎我的預料。》
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對我有多少的認識。
但從你的口氣我依稀能感受到熟識的感覺。
簡直就像是在審視過去的自己般。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這麼厲害。》
甚麼?
《沒什麼,只不過是無聊的自言自語罷了。》
那如果沒什麼意見的話,我們可以開始準備契約了吧?
《既然如此,我就簡單的跟你確認契約的重要內容吧。》
說吧。
《我會賦予你完整的力量已完成你的願望。同時,你將也得支付這個願望的代價。這份代價包含契約結束後迎來的死亡——當然,你也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改變契約帶來的死亡結果,這方面我並不會阻攔你,這樣同意嗎?》
同意。
《租借力量的期間,我不會干涉你使用力量的權利,你可以肆意使用或開發力量。不過你也無權向我退還力量,就算是擅自將力量排放也不會取消契約,只會加速你的死亡——這也意味著我並不限制你主動解除交易。同意嗎?》
即便我復仇的目標還沒完成,在力量與肉體完全消失的當下我將會灰飛煙滅?
《沒錯。》
恩!同意。
《那我繼續了——承擔力量的期間,我只負責將力量灌輸於你的新肉體,不過我不會告訴你任何有關力量的使用方式。同意嗎?》
同……欸!等等!
《怎麼了嗎?》
你不告訴我怎麼使用你的力量,可是我又沒看過你的能力。即便你的力量是可以任意使用所有元素魔法的能力,但像我這種沒有魔法底子的人一樣沒有方向啊!
《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你哪來的自信擔保?
《因為在你的身邊將會有侍奉你的守護神——他們將會在無形中指導你。》
守護神?
你身為差點踏平史塔芬平原的邪神,竟然還有守護神?
《我建議你別小看祂們。當初沒有祂們的,我一點機會都沒有。》
真的假的……?
《先不說這個——你同不同意剛剛那條契約?》
同……同意啦。
《很好,那就來到最後一條——繼承我力量的同時,你將會跟著繼承我大部分的記憶與知識。當然,你也可以挖掘我其他的記憶,這並不影響契約。同意嗎?》
可以先問問是怎樣的記憶與知識嗎?
《這等你繼承就可以知道了。》
好吧——同意。
《很好,一切準備就緒了。享受你所獲得的新力量吧。》
我會的。
《最後,翻轉一切吧。》
翻轉甚麼?
《……》
喂?
怎麼不說話了?
喂——!
●
「喂!」
「您怎麼了嗎?饕餮大人?」
一陣語氣優美的男音從身旁響起。
恩?旁邊怎麼突然有男生的聲音?
怎麼感覺頭有點重?
還有……自己感覺好像做了一場夢。
身體感覺好像躺在柔軟的海綿上,腹部以下似乎被類似棉被的東西蓋著。
不對!
蕪驚恐的起身——自己正躺在完全陌生的床上,身上還蓋著厚重的羊毛棉被。
挺起胸膛,蕪那睡眼惺忪的眼眸終於完全睜開。
難道——我重新回到了人類世界了?
望視著陌生的四周。
自己正在某處花園的中央,這裡是以透徹玻璃圍繞的圓形花室。
室內的光源從外頭灑進來,卻看不到外頭的景象。
簡直就像是一個虛假的空間。
四周佈滿了朝氣蓬勃的植栽與花卉,洋溢著溫和不刺鼻的芬香。
似乎還照著品種與花色進行排列。光是隨意欣賞,沉悶的胸口就覺得格外舒適。
不過還真是甚麼花朵都有呢——天竺葵、矮牽牛、杜鵑花、一名男子、盆菊……
等等——怎麼會有男生?
鬆懈的雙眼終於意識到身旁的男生。
也就是剛剛問候著自己的男生。
戴著一頂黑色的魔術高帽,穿著一身黑西裝搭配深綠色的西裝褲,明明感受不到寒冷,他的肩上卻披著紫色的羽絨圍巾。
腰帶上配掛著一根木頭短杖,與裝扮搭配起來,應該是魔術拐杖。
偏瘦的臉龐鋪上了厚厚的白底粉妝,額間畫著類似小丑的印記。
那是一雙漂亮的鳳眼,鼻頭上串著三個銀白色的鼻環,臉上更一道清晰可見的疤痕,就這樣斜劃過整個臉龐,雖然嚇人卻又很有特色。
因為那是一臉小丑的模樣。
他正站立在自己的床旁,以充滿嬌氣的站姿看著自己的甦醒。
該怎麼說呢……這人明明是男生,表現出來的感覺卻很像女生。
當然,蕪並不認識他。
但在昏沉的腦袋裡,神奇似的突然存在了有關於男子的記憶。
「寇特……嗎?」
「正是小的。敢問是小的犯下甚麼錯了嗎?您為何露出如此震驚的神情?」
「沒……沒什麼。」
蕪故作鎮定的說著。
這也讓蕪回憶起夢境中的對話。
沒錯——自己已經成功脫離死亡,重回人類世界。
但這裡明顯不是自己死去的位置。
依稀記得自己的遺體應該在酒虎山裡面的廟宇,不該是這種繁花似錦的花園。
如果想知道自己死去的這段過程發生甚麼事情,勢必得親自詢問寇特。
從他的口氣可以得知,他似乎很尊敬我,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就是饕餮口中的守護神。
那也就不需要用對待平輩的口氣去與他交談了。
於是乎,蕪極盡全力的壓低語氣,模仿著父皇與大臣說話時的口氣。
「寇特,你可知道為何我出現在這裡嗎?」
「稟報饕餮大人,您說需要去人類世界辦點事情。約莫只出去一小時後您就回來,說是感到有些疲倦,所以就躺臥在床上。」
「恩?那時候我有明說我要辦的事情內容嗎?」
「恕屬下辦事不週,沒有事先向您詢問。」
寇特為表示歉意的彎下腰,真誠的向蕪獻上道歉。
蕪看起來是非常的鎮定。
但其實不然。
為甚麼連這樣都要道歉?這可是會讓我感到很不好意思。
原先的意思本來是打算從寇特身上套出一些線索,這個道歉是怎麼回事?
該不會眼前的這名男子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忠誠吧?
這樣一直鞠躬,我會很尷尬的啊……
還是替他圓圓場吧。
「無妨,我可以將你視為尊重我的個人隱私而不過問,這樣才是屬下應該具備的。」
「非常感謝大人的諒解!」
「不過這一趟著實浪費我不少體力,連記憶都有些模糊了。」
「有需要請僕人替您放鬆嗎?」
蕪不禁在內心暗自感嘆著——
竟然還有僕人!?這簡直就是皇宮的待遇了吧?
不過這裡到底是哪裡?
寇特剛剛提到「我去人類世界辦點事情」,這也意味著這裡並不是人類世界。
陡然間,又是一道電流般的感覺觸動著腦神經——蕪似乎想起了甚麼。
該不會……這裡是有別於現實世界的「異空間」嗎?
如果將寇特的真實身分與這周遭的環境串聯在一起,一切就都說得過去了。
沒錯——「寇特」並不是眼前這男子的真實名子。
夜鴉神。
操控與創造空間之神,同時也是意念控制的始祖。
所謂的空間不同於現實世界,那是存在於不同維度的「新世界」。
時間的流動、自然的法則……等,空間與現實世界存在著巨大的差異。
寇特就是一位這麼強大的存在。
能夠無視現實的法則,任意的創造與穿梭各種空間,這便是早已失傳的「空間魔法」。
是一項超物質魔法,是人類無法達到的境界。
與此同時,寇特還身兼能夠操控心智與記憶的「意識型魔法」。
相較於空間魔法,意識型魔法的難度就顯得不高。
意識型魔法涵蓋的能力很多——竄改記憶、控制行為、潛入夢境……等。
要一次學會所有的意識型魔法,對於人類來說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對於身為神的寇特而言,再輕鬆不過。
現在再將重點放在「寇特」的名子,為何說這不是他的真實名子。
因為在現實世界的文獻裡,並沒有任何有關「寇特」的名子。
於是乎,可以推斷這應該是饕餮自己替夜鴉神取的名子。
這一切的推論也就證明一件事情——
原先我沒有任何有關寇特的記憶,如今不僅能夠知道只有饕餮知道的小名,還能熟知著寇特的能力。
這就應證了先前饕餮所說的「繼承部分記憶」,就是指有關他守護神的一切。
但也不能說全部的記憶——
在自己的記憶中也僅僅只有寇特的相關能力,卻沒有如何與寇特相遇的記憶。
看來這也就是部分之外的記憶。
「饕餮大人?請問您怎麼了?」
望著沉默不語的蕪,擔憂的寇特如此問道。
「喔!沒事沒事,我們剛剛說到哪裡了?」
「提到您是否有需要僕人替您服務。」
「對對對——僕人倒是不需要。現在我想先確認一件事情。」
「請您下達。」
「我想見見其他守護神。」
「請問您打算在多久之後召集所有的守護神?」
「半小時後來到這裡。補充說明——只需要主要守護神,其餘的就不用了。」
「在下遵旨。」
語畢,寇特再次深深鞠躬以表示自身的退下。
蕪都還沒點頭回應,眼前突然一片空蕩——寇特瞬間消失了。
這應該是利用空間轉移將自己的位置改變了。
不過還真是厲害,也是很方便的能力呢。
花園內頓時只剩下陶醉的花香,蕪再度陷入沉思。
剛剛自己口中所說的「主要守護神」也是新增於自己腦海裡的記憶。
還記得在先前的夢境裡,饕餮曾說過「讓我別小看祂們」。
這句話意味著祂身邊的守護神並不只有寇特一人。
然而在自己的記憶中,存在著「六位」實力強勁的神明——寇特是其中一位。
那六位也就剛剛所提到的「主要守護神」。
而每位神明的麾下還有不少的勢力,也就是祂們各自的守護神。
如果沒有向寇特特別表明是「主要」守護神的話,來的數量恐怕很驚人。
就現階段而言,儘管腦內已經存在有關於所有守護神的記憶,但也是我與祂們的初次見面。
那麼多的熟面孔我可是應付不來的。
能夠確定的是——這些神應該都是臣服於我的麾下,至於是不是真心替我效忠,這有待觀察。
有鑑於身邊可能存在著隨時會叛變的神,自己得要一個個認識。
想到這裡,蕪推開覆蓋在自己身上的棉被,走下了床。
還有半小時——自己就先出去外面逛逛吧。
雖然這個房間是寇特創造出來的空間,但應該不至於只有這麼小的空間。
充滿好奇的眼神望向離開花園的大門。
蕪走了過去,轉開了門把——映入眼簾的是一名身穿執事套裝的鷹頭人。
身高大概快與蕪同高,挺起的胸膛結實,寬厚的雙肩看來起來很有擔當。
那雙傲視群雄的鷹眼格外的瀟灑與威武,但在蕪的面前卻是絕對的服從。
這名黑執事便是寇特麾下的守護神,同時也是受於寇特權限的空間管理員。
簡單來說——只要是寇特曾經創造的空間裡,都能看見這位鷹頭人的身影。
作為保護空間的管理員。
當然,祂的實力不必多說,也是強到逆天。
持有的能力是超越一切法則的「寂滅術」。
不過自己也僅僅知道魔法的名稱,實際是怎樣自己並沒有畫面。
除了能夠操控超物質魔法,更是獨自擁有風、光與暗三種自然元素。
結論——這已經超乎人類世界的所有魔導師,彈指間都是能夠將整個國家摧毀的力量。
雖然種種能力值仍然不及於身為主人的寇特。
而這些鷹頭人的名子就是——
「格里芬!?」
「大人,請問您有甚麼需要的嗎?」
「沒什麼……只是想到處逛逛。」
「雖然這是寇特大人的異空間,但小的還是冒昧問一句,需要隨從嗎?」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獨自逛逛。」
「遵旨。」
「對了,你是看守花園的護衛嗎?」
「是的,請問您有甚麼吩咐嗎?」
「既然這樣——待會半小時後,六位主神會蒞臨於此,屆時你先招待祂們。」
「小的遵旨。」
「恩——那我先走了。」
「祝您慢走。」
關上花園的大門,在格里芬恭敬的目送下,蕪相當不適應的離開了。
怎麼回事?那個打從心底景仰的語氣也太噁心了吧?
儘管自己生前也是個王子,但也沒有受過這麼端莊的禮儀啊。
太不適應了……。
在花園外是一條不見盡頭的長廊,以一條冗長的鮮紅地毯鋪蓋整條廊間。
兩邊各有數不盡的大門,是通往不同空間的大門——包括剛剛從花園出來的門。
大門以特殊的木頭打造,門上刻印著形象「鮮明」的圖像。
直誨的說,就是隱藏著性暗示與暴力的圖像。
這也許是寇特的口味吧?畢竟開創這整個空間的主人就是他,這些圖像的概念應該也是他的想法吧?雖然看久了就有點習慣,不過這方面還是有點排斥。
自己並不怎麼喜歡這方面的創意。
不過這樣放眼望去,似乎就是大排長龍的房門跟走不完的長廊,這樣我應該去哪裡散心呢?不然就抱著探險的心態,隨機打開其中一扇門吧?
恩——就這麼做吧。
秉持著好奇與幼稚的想法,在不受客觀影響之下,蕪挑選了左側的其中一扇門。
當然,蕪沒有馬上打開大門。這樣做太沒意思了。應該要先將自己的左耳貼在門上,偷聽一下門後的空間發生了甚麼事情。也許會有甚麼交談聲或是動作聲,自己可以透過聲音猜出房內主人正在做甚麼。
最後再打開大門,應證自己的猜想——這才是一次完美的探險。
於是乎,蕪靜悄悄地將左耳輕貼在木門上,臉上滿是期待與偷偷摸摸的神情。
不過結果很是失望——完全沒有聲音。
這房間沒有人嗎?或許是這扇門的隔音不錯。
總之,既然聲音聽不出來,那就直接打開吧。
應該不需要敲門之類的動作吧?
算了,直接打開吧!
「嘿——!」
就這麼轉動門把了,房內的一切暴露於蕪的雙眼前。
將近上萬個棺木吊掛在天上,房內瀰漫著保存屍體的寒氣與防腐的香味。地上還有幾具尚未被放進棺木的屍體,輪廓都不知為何,變得畸形且噁心。
這間房間是不折不扣的「太平間」。
當下萬馬奔騰的心情,表現出蕪的傻眼與震撼。
此時,蕪的視線瞄向如樹林般密集的棺木縫隙間站著一道身影。
一道崎嶇的身影。
好奇心的驅使下,蕪小心翼翼地踏入被寒氣與不祥充斥的空間,想一探究竟。
在陰暗的光線與濃烈的屍臭味下,蕪終於艱難的看見這道身影的真面目。
那是有著嚴重駝背的人身章魚怪。
蜷縮的身軀只披著單薄的衣袍,下半身呈現人類的型態,而頭部詭異的難以言喻。那是章魚的嘴臉,口部長出八條粗大的血紅章魚觸手,盤根錯節的蠕動著。
仔細一看,那好像不是章魚觸手,很像是人類的手腕,每隻手腕的十根手指頭都還會微微抖動,總計八十根手指頭不規律的抖動著,感覺真噁心。
頂著赤裸裸的光頭佈滿青筋與血絲,怪物般的眼眸看起來無神,有點睡眼惺忪的慵懶感,那顆頭顱竟是半透明,依稀能看見正在流動的藍色血漿。那雙可愛的小眼珠正以不科學的角度轉向右旁——正盯視著蕪。
蕪當場嚇一跳,甚至連呼吸都開始有些急促。
但很快的,這頭章魚怪竟表現出比蕪本人還要緊張的反應,口部的八隻觸手不安的翻攪著,快要將這頭章魚怪的臉部撕裂,流動於半透明頭顱的藍色血液頓時變成紫色的血液,且流動速度更快於剛剛。
這一系列反應證明章魚怪非常緊張,且緊張得「手足無措」,很快,章魚怪放下手邊的屍塊與工具,當場向蕪跪地——是章魚怪對於「饕餮」的尊敬。
「竟然有這榮幸!能在如此近的距離與饕餮大人相見!小的已然死而無憾!」
「這……這沒什麼。」
不知所云的同時,透過饕餮的記憶,蕪漸漸想起眼前章魚怪的本名。
「起身吧——『沙加克』。」
「非常感謝您的大恩大德!請問今天是甚麼事情讓您蒞臨小的實驗室?」
「這是你的實驗室啊……?」
蕪以非常不可思議的眼光環顧四周。
無法從章魚怪的表情得知他的心情,不過從口氣來看應該非常得意。
「小的保存著所有寇特大人捕獵而來的物種——不僅是人類、甚至許多魔物的基因與細胞都歸小的掌管。所有辛苦也都是為了研究出更強大的『異態』物種。」
「異態物種……簡單來說就是超乎世界常理的生物吧?」
「不愧是饕餮大人!見解如此快速且俐落。」
「沒什麼……今天來只是湊巧經過順便看個兩眼。見你如此精氣實在太好了。」
「太……太貴重了!這份關懷實在太貴重了!小的實在承受不起啊!」
沙加克儼然就像是缺氧的病患,情緒高昂的不太能夠正常說話。
難聽點就是「心理變態」啦。
「鎮靜點——身為我身邊守護神的下屬,適度的關懷也是必須的。」
「是……是的!請原諒小的失態。」
「原諒了——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離開了。」
「是的!請您慢走。」
「恩。」
「碰!」
蕪故作淡定的點點頭,轉過身走出被寒氣侵蝕的房間並順手關上大門。
關門的瞬間,那副淡定的神情終於露出釋懷的疲累表情。
這些神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我都是如此的尊敬,甚至都讓我感覺不太好意思了。
其實可以不用這樣的啊……
再者——這到底是甚麼亂七八糟的實驗?
寇特的興趣嗎?還是來自饕餮生前對寇特下達的命令?我也不得而知。
不過日後自己還會面對更多奇形怪狀的神——不論是外表或性格都相當扭曲。
提早適應也不算壞事吧?
重整心情的蕪再次往其他房間走。
這樣看來每間房間都有相對應的管理者。
看管花園的格里芬、死守弔詭實驗室的沙加克……那麼在接下來的房間裡會遇到怎樣的神呢?
抱持著一點好奇與絕大部分的害怕,這次蕪停在了右側的其中一扇房門。
距離剛剛的實驗室大約只離了幾十步之遠。還是一如往常的偷聽動作——奇怪的是,這次蕪一樣沒聽到半點聲響。這門的隔音這麼好嗎?
有了剛剛血淋淋的經驗,蕪不斷的安撫著自己——也許是剛剛運氣好,才會挑到這麼可怕的地方。但蕪的直覺告訴他,這間房間肯定會是好玩的地方。
秉持著天真的信念,蕪毫不猶豫的打開了。
一整排的水箱——裡面裝的並不是一般的水,而是保存器官的「福馬林」。
帶點腐爛的混在水箱裡,各式各樣的器官完好的保存著。福馬林宛如泥濘的泥土般呈現淡淡的黃橙色,有點像是尿液。蕪甚至搞不清出那是尿還是福馬林。
因為在這些水箱旁正站著赤裸的怪物。
又是怪物——這次是條披頭散髮的大蛇。
相較於沙加克的衝擊樣貌,這條大蛇就相較普通點。極好分辨的蛇眼與時吐時收的細長蛇頭,不過這是條「三頭蛇」,其中有一顆頭還不見了,只剩下斷頸留在身體上,看起來還真是噁心且邪門。
可是無法忽視那一身潔白赤裸的肉體,難道這條大蛇平常都不穿衣服嗎?
這條三頭蛇沒有雙手,他便是利用靈活細長的舌頭處理手邊的工作,尖銳的舌頭如同手術刀俐落的劃開屍體,同時,蛇尾也充當雙手,撿拾地上的器官。
而蕪的出現,吸引了冷血蛇眼的注視。眼神對視的瞬間,蕪又被怪物的視線嚇的深吸一口氣,自己就好似獵物般被凝視著。殊不知,大蛇其實非常緊張。
「您是饕餮大人嗎?」
乾癟的問候聲並不是出自於眼前的三頭蛇,而是自己的頭上!?
蕪倒抽一口涼氣,都快將整個空間的腐屍味塞入胸腔內,他故作鎮定地緩緩抬起頭——只見一顆鮮活的「蛇頭」正與自己對視著,距離不超過三公分。
「嗚呃——————!?」
蕪下意識的驚嘆,而這顆蛇頭似乎意識到自己的突然出現,驚嚇到蕪。
「大人!您還好吧!?小的並不是刻意嚇您,十分抱歉!」
「你……你的身體呢?」
「小的身體正在那處。」
這顆蛇頭轉過頭去,而蕪也跟著蛇頭的視線,心有餘悸的轉移——齊看向三頭蛇身體上那唯一的斷頸,那便是這顆懸掛於空中的蛇頭的身體。
大蛇名為「傑芬」。舉止與談吐也比想像中的還要斯文,但就是舉止怪異。
「為甚麼要自己斷頭呢?」
「關於這點,因為這空間的上方還掛著數以萬計的臟器,由於保持絕佳的形式效率,於是我便在上方安置一顆斷頭,達到分工的目的。」
「喔?原來如此啊。」
「話說,您有甚麼需要在下幫忙的事情嗎?還讓您特意前來。」
「沒什麼,只是經過順道看看罷了。」
「原來如此。儘管平時就要做好待見上位者的準備,但至今小的實在準備不周,請您見諒。」
「這倒沒什麼……不過為甚麼不穿點衣服呢?這空間應該挺冷的吧?」
「稟報大人,小的最近正值脫皮時期,屬實無奈沒能找到應急用的衣物。」
「原來是脫皮嗎?這倒不需要道歉,畢竟你也是有苦衷的。」
「能受到您的原諒,小的由衷地趕到感動!」
大蛇的語氣意外的平穩,情緒也不如沙加克一樣躁動。
看來寇特的麾下不完全都是相同性格的手下。
儘管這周邊的景物看得自己起雞皮疙瘩。
這裡實在不是適合久待的地方,及早離開為妙吧。
「沒什麼重要事件的話我就先離開了。」
「讓小的送您離開吧。」
「不必了,你這身赤裸樣也不好在外遊走,我就自己出去就好。」
「屬下瞭解了!請您慢走。」
「恩。」
再次熟練的輕輕關上大門。
儘管有言不由衷的疑問與驚嘆,但連續撞見如此震驚的畫面,好像也有點習慣?
神族不愧是人類永遠無法探求的物種……
蕪茫然的轉過頭,走往回到花園的方向。
雖然從這些大門上的圖像就能依稀知道寇特的興趣,但親眼見過他的部下之後,更能確信寇特有著痴狂這方面的僻好。
這也證明了,有關於眾神的興趣與個性,自己並沒有繼承相關的記憶。
但這也不免讓蕪感到擔憂——該不會服侍饕餮的神明都有這種怪僻好嗎?
抱持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蕪很快就走回了花園的大門前。
大門旁的格里芬以恭敬的鞠躬迎接著蕪的回程。
「歡迎您回來,不過您的臉上似乎有點不適,請問發生甚麼事情了?」
「恩……沒什麼。」
蕪硬是將「這些房間到底都是甚麼東西」的問題吞回肚子裡。
畢竟這也是寇特的隱私,儘管自己是他的主人也不應該私自闖入或窺探。
「對了,我閒逛的這段時間,有其他神已經先到了嗎?」
「喔——!有一位大人,是『千尾』大人。」
「千尾!?」
不知道為何,聽到「千尾」二字的瞬間,蕪頓時感到一股寒意。
當然,蕪並不認識千尾。
這是完全發自內心的真實感覺,完全是這具身體帶來的自然反應。
難道饕餮害怕著千尾?
或許是比較難指揮的神吧?總之就先進去看看吧。
「那我進去了。」
「遵旨,讓小的替您開門。」
熟練端莊的身姿迅速的轉開門把,維持著平速的打開大門。
但就在大門只打開一半不到時,從門縫中就看見一道看不見的身影朝自己飛來。
蕪都還沒反應過來——大門完全打開的瞬間,自己也應聲倒下。
是被撲倒的。
「饕餮大人!您怎麼回來也不跟小女說一聲呢?」
「呃!千尾!?」
多麼悅耳的成熟女性聲,讓蕪嚇得整個身子震了一下。
一雙吹彈可破的玉手緊抱著自己的腰間,清新的香水味也從後頭撲鼻而來。
「我好想您啊!饕餮大人。」
「等等……先冷靜點啊!」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是要黏著饕餮大人!」
明明聲音就像是個成熟女性,語氣與舉止卻宛如三歲小孩。
難不成——這個名叫千尾的神喜歡饕餮?
自己也沒餘力確認著千尾與饕餮的關係了。
千尾根本就把自己當作抱枕,抱的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該不會自己會因為這樣而再死一次吧?
所幸,一旁的格里芬似乎看不下去。
「那個……千尾大人,饕餮大人看起來似乎很難受,您要不要先鬆開一下呢?」
沒錯!趕快救我吧!
天真的蕪是這麼期待著。
但這時的蕪還未能明白,壓在他身上的女神是有多麼蠻橫。
「大膽!區區空間管理員,何來勇氣敢指揮我的左右?」
「非……非常抱歉!」
甚麼——!?理性的勸諫毫無作用嗎?
按照常理而言,千尾與寇特的地位持平,作為寇特麾下的格里芬自然也就低於千尾的位階。
但人家好歹也是寇特的守護神,這樣隨意的責罵真的沒問題嗎?
不過看來眼前的女神並不是能夠用常理去應對的,只能稍微用些陰招了。
「那個……千尾啊?」
「是!請說!」
「要是妳現在不放開我,我會永遠——永遠的討厭妳喔!」
「甚麼!?」
驚呼一聲後就是連忙鬆開近乎窒息的蕪。
終於掙脫了。
不過這傢伙也太單純了吧?僅僅只是討厭就能讓她有這麼大的轉變。
該不會是癡女吧?
總算有點理解饕餮為甚麼會害怕千尾了。
「那那那……我現在不抱您了!」
「很好,記得了千尾,下次再這樣緊抱我,我會毫不猶豫的討厭妳,知道嗎?」
「是……是的!屬下領命!」
從原先親暱的「小女」轉變成了尊敬的「屬下」了嗎?看來這招真有用。
也難以想像之前饕餮究竟是怎麼制伏眼前這個熟女。
仔細一看,這外貌根本美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
柔順的深褐色長髮披散在雙肩上,額間掛著透亮的水晶頭飾以陪襯臉部的端莊,閃爍的七彩髮髻更是映襯著相對黯淡的髮色。
從稚嫩且潔白的肌膚來看,應該有定期保養。身材保持著纖細中帶有點肉感,維持的非常不錯。
純白色的露肩禮袍飄著數條桃紅色的輕縷,豐滿的胸部上掛著一條綴飾——綴飾以一塊墨綠色的玉璽製作,中間還鑲有與穿搭配色不符的暗紅色寶石。
不過要說顯眼的,還是穿戴在右手腕的七隻金手環,宛如以純粹的金礦打造的,各自閃爍著「碧藍」、「緋紅」、「蒼綠」、「蒼白」、「琥珀」與「漆黑」七種顏色。
「千尾」也不是她的本名。
精靈王國的領導者——「白善神」。這才是千尾的真實身分。
手上的七支手環各封印著不同屬性的精靈王,每隻精靈王都聽從於千尾的指示。
分別為水精靈王、火精靈王、木精靈王、風精靈王、光精靈王、暗精靈王。
有關於精靈的資料,在人類世界裡一直都不流通。
最主要還是因為精靈屬於「極稀有」的物種,能力也僅次於魔族與龍族。
當然,精靈也有與人類共同奮戰的經驗——也就是「精靈使」。
這是有別於魔導師與天選者的新身分,同時也是最稀有的身分。
能夠與精靈共享力量、能夠獲得精靈的所有特性、能夠得到精靈的長壽體質——這些是精靈使的能力。
目前所知的精靈使數量約莫只有五個,數量完全少於無能力者。
會這麼稀有當然也是有原因的。
精靈的力量並不是一般人類能夠操控的,就算是被精靈選中的精靈使,能夠操使精靈的強度也不會太高。
雖然這就已經足以對抗一整個軍隊了。
但千尾則與精靈使大不相同。
首先要釐清一件事實——千尾並不是純粹血統的神明。
她是半精靈半神,是混血種族。
擁有精靈的韌性,同時也蘊含了神族的力量,千尾無疑是非常可怕的存在。
再者,精靈王國內的所有精靈,他們持有的力量都將與千尾共享著。其中也包括強大的精靈王。
能夠想像能力值得有多強大嗎?
精靈使只能與一名精靈進行連接,而千尾卻能與成千上萬的精靈連接。
且照著所有精靈的生命與千尾共享,這意味著若要殺死千尾,得要先殺掉所有的精靈。
這就是統治精靈王國的領導人,也被稱為「精靈神」。
不過千尾會順從於饕餮,這不就表明了饕餮也有權利掌控整個精靈王國?
而現在,我就是那個饕餮。
這樣一想,自己頓時覺得雙肩一沉,壓力無比的沉重。
就在此時,一旁的廊間又有聲響傳來——似乎是滾輪轉動的聲音。
「恭迎您的駕到——『夜閣』大人。」
「是格里芬啊!還有我恭敬的饕餮大人!」
這次傳來了十分滄桑的聲音,有種好爺爺的溫柔——但外觀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轉頭往聲源看去,是一名外型極度詭譎的老人——應該說「輪椅人」。
柔順的白色斜瀏海將一半的面孔遮住,露出的半臉像是被火燒過一樣猙獰,從無法睜開的眼睛可以推斷,他似乎失去了視力,說實在的,給人的觀感十分不佳。
五官不僅歪七扭八,身體也像是盤根錯節的樹枝,骨肉交纏在輪椅上,身上僅穿著一件刻有蟲印的墨綠色布袍,除了瘦弱如枯枝的雙手外,便看不到其他部位。
這已經完全不像是一個人類該有的模樣。
當然,蕪的腦海中也有這一位的記憶。
用盡致命毒之邪神——蝕星神。
他也就是泰爾崇拜的那位邪神了。
與前兩位神明相比,夜閣算是相對特殊的存在。
他曾經是位活生生的人類。
因為不滿身為人類的軟弱,曾經妄圖利用各種藥物強化自己的身體。
最終他成功了,他的實力確實超越了許多神。
但這樣違背物種平衡的行為,神界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儘管一切聽起來都很玄呼,自己也是靠著記憶才知道這件事情——夜閣被墮落成「邪神」。
邪神並不僅僅只是稱呼,而是有別於正常神明的「特異存在」。
若用人類界的身分做比喻,應該就是「魔導師」與「天選者」的差別吧?
目前自己的記憶中並沒有關於邪神的知識,但能確定的一點是——饕餮也是邪神。
這樣看來,饕餮與夜閣屬於同一種階級。但夜閣卻是臣服於饕餮麾下的守護神。
也許夜閣是有能力殺掉自己,但出於某種情誼而選擇聽令於我。
當然這有好有壞。
好處很顯而易見,有如此強大的邪神在我身邊服佐,自然會成為我一大助力。
但壞處也是存在的——自己永遠不知道夜閣懷揣著怎樣的心態。
也許饕餮本身也有懷疑過這件事情,至少現今不會有這種狀況。
饕餮他能夠如此放心的將力量遞交給我,自然也保證這股力量不會帶來過於危險的風險。
於是,就先將夜閣的事情擱置在心中,觀察一陣子吧。
「很抱歉這麼唐突的把你叫過來。」
「這是哪裡話?只要饕餮大人一聲令下,在下便會立刻感到,在所不辭。」
「你能如此忠心,我感到非常欣慰。」
「您言重了。話說——千尾,你又糾纏著饕餮大人了吧?」
「啊——這只是例行的相處模式!瞧你說得這麼嚴重。」
「看看饕餮大人為難的模樣,每次都這樣。」
「哪有每次……啊,也許有點頻繁,但說每次也太過分了吧。」
與毫無顧忌的責罵格里芬相比,千尾對夜閣的口氣明顯有比較禮貌。
但也頂多從一個叫喚小弟的口氣變成兄弟之間的談話而已。
就這麼看來,夜閣似乎是相對理性且有智慧的神。
從千尾對待他的口氣大概可以猜出,千尾似乎很尊重他。雖然語氣聽起來還是很輕浮,至少卻不是傲慢無禮的口氣。
不知道其他神如何看待眼前這位外型畸形的老人。
就這樣,在夜閣的到來之後,蕪也帶著兩位神走進花園內,等待著其他神的赴約。
蕪就獨自坐在剛醒來的床鋪,將其當作座位。
而千尾與夜閣則就比較拘謹了——兩人不約而同的待在蕪的一旁,保持著一公尺的距離。
時間也剛好過了整整二十分鐘。
儘管還沒到先前約定的三十分鐘,但千尾仍然表示不快的抱怨著。
「那三個竟然讓高貴的饕餮大人等待這麼久,果然是有點皮癢了。」
「你也別這麼生氣,又不是剛好待在寇特的空間裡,要找到其他三位著實有些困難。」
「就算是這樣,也應該要在遠處就感應到饕餮大人的心意吧?」
靜坐在床鋪上的蕪聽見了這段話,心中不禁暗自吐槽著——
這是要多麼忠誠才有辦法達到的天賦……
吐槽的瞬間,第四位神也在悄然中報到了。
「一來就聽到你這個老太婆機哩瓜啦的,要不是因為饕餮大人的命令,我根本就不想特意從其他結界過來,專門聽到你那充滿年紀滄桑的聲音呢。」
一聲稚氣的責罵聲惡毒的謾罵著剛剛還在碎碎念的千尾。
而聲音正是從蹲在夜閣頭頂上的小女孩傳來的。
女孩完全不懼怕夜閣的恐怖樣貌,甚至還將夜閣的頭頂當作跳台般蹲著。
蕪心聲一驚——她甚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
「你這個臭小鬼!信不信我燒了你那件土氣的披風?」
「你有本事就來啊!只會用粉妝掩飾自己年齡的老太婆。」
「呃……塞壬啊,你能不能先從我的頭上下來,有點不舒服。」
「喔——?抱歉抱歉,每次都不小心傳送到你頭上了呢,夜閣。」
俏皮的女孩從夜閣腐爛的頭頂上一躍而下,跳回地面時還擺出完美落地的姿態。
一頭棕色的波浪捲短髮,耳際邊翹著兩搓捲髮,眼睛小的看不見瞳孔,也有著比眼睛還要小的櫻桃小嘴,鼻頭也十分迷你,完全就是個小蘿莉。
女孩的名子十分可愛俏麗,叫做「塞壬」。
真實身分為操使各種結界與精通封印術之神——界源神。
年紀看起來與朵拉相近,身高與體型也與朵拉差不多。
頸部以下披著深棕色的披風,由於嬌小的身體被披風包緊緊的,因此只能看見塞壬的頭部及些微露出的腳底。
披風上掛著數萬顆像是小眼睛,像是在盯著你看一樣,但其實仔細一看似乎是某種鳥類的羽毛,老實說有些邪門。
與寇特一樣,是純正的神明。
但是——所謂的「結界」卻與寇特創造出的「空間」概念不同。
結界是以阻擋的屏障建立起絕對的隔閡,並利用結界的能力引導戰局。
鮮少有結界能夠直接對敵人造成直接死亡,大多都是長久留存於體內的負面影響。
當然,這是建立於人類所施展的結界魔法所得出的結論。
對於塞壬而言,彈指間就能利用結界瞬間將敵人秒殺。
要說為甚麼的話,塞壬體內的元素十分特殊——是屬於能夠加快物體「衰老」的特性。
將這種特殊元素融入於魔法之中,透過不斷加快衰老速度而達到秒殺敵人的結果。
塞壬至今為何還能保持年輕可愛的女孩之貌,可能元素裡也有減緩衰老的作用。
除了擅長於佈下結界,塞壬對於封印術的技巧也十分熟練。
雖然兩種能力都是相對普遍的魔法,但搭配著能夠加速衰老的元素,效果拔群。
自然也是饕餮身邊最誠樸的守護神之一。
「您可安好嗎?饕餮大人?」
「恩——妳呢塞壬,過得還不錯吧?」
「沒能待在饕餮大人身邊的這段時間,小的實屬寂寞難耐。」
沒能待在饕餮身邊……應該是指封印饕餮的這段時間吧?
「非常抱歉,是我太過於無能,才會導致這種事情的發生。」
「請您別這麼說!我們身為守護在您身旁的神,沒能盡到保護的責任,絕對是我們的過錯。」
「小鬼頭說得沒錯,全是因為我們的疏忽而導致這種悲劇發生,請您別自責!」
「是的——兩位所言極是。」
「謝謝幾位的抬舉。」
真是不適應呢……突然這樣被阿諛奉承的敬仰著。
話說——這些守護在饕餮的身邊神既然沒有被封印,也不知道存活於何處。
據夜閣剛剛的話進行推論,這些神並不是一直待在寇特的空間裡。
也許千尾就待在精靈王國,掌管著國事。
依照塞壬剛剛所說的「待在結界裡」或許就是他自己創造的結界裡。
那夜閣呢?
過來的時候是從長廊的另一頭緩緩走來,完全無法斷定他是從何而來的。
「叩叩——」
大門的另一頭傳來敲門聲。
「是誰?」
「稟報饕餮大人,奎勇大人請求拜見您。」
「奎勇……嗎?讓他進來吧。」
「遵旨!請您進去吧,奎勇大人。」
「謝謝你,格里芬。」
是個聲線低沉的男子聲音。
不僅低沉,那聲音就像是被某種物體包覆住,聲音有些雜。
當然,大門一打開,眼前的高大身影也見證了蕪的猜想。
是一名身穿黑鐵連身盔甲的劍士,聲音之所以不清楚是因為那頂漆黑的頭盔。
為表示對饕餮的尊敬,奎勇進門後便毫不猶豫的單膝跪地,向蕪請安。
「在下奎勇,在此拜見饕餮大人。」
「辛苦你特意前來了。」
「哪裡話,在下永遠聽令於您的命令。」
那一身漆黑到發亮的連身盔甲上,披戴著好幾條封印某種力量的鎖鏈條,頸部以下的身體部位都被鎖鏈條綁著。
戴有一頂外型奇特的獨角頭盔,是中古世紀的騎士頭盔造型,至於這頂頭盔的奇特之處便在於鼻尖那根尖角——彷彿犀牛角的造型。
看似是非常密不通風的頭盔,但隱約能聽到呼吸的鼻音從頭盔裡發出。
雖然無法看見頭盔內的長相,但可以從聲音推斷是與父皇差不多年齡的男子。
揮舞全流刀術武技之神——「崩滅神」。
是一名純正血統的神。
那漆黑的盔甲並不是特意穿戴上去,而是他渾然天成的皮膚。
無法脫除,但能遵照奎勇的意念,擬態成任何武器的形狀。
對應著能夠變化無數武器的能力,奎勇對於各種武器操使與格鬥技巧的認知自然是爐火純青。
在那雙未知的雙手中,沒有甚麼武器能夠難倒他,甚至還能開發出超越原有力量的所有不可能性。
毫無疑問,奎勇對於近距離的戰鬥技巧是無人能擋的。
在這充滿魔法的世界裡,身為狂戰士的奎勇不一定是最強的。
但之所以能夠稱為「崩滅神」,自然也有它的道理。
不過這盔甲看起來還真重,應該有超過一百公斤了吧?
雖然知道這身盔甲是奎勇原生的皮膚,但不免也覺得奎勇是一個很健壯的男人。
這不是廢話嗎?他的身分可是一名狂戰士呢。
「久久不見,別來無恙吧?」
「多虧饕餮大人的福,在下一直很努力的活在這個世界裡。」
「這個世界……人類世界嗎?」
「是的,對於無家可歸的流離之人,在下以『劍士』的身分遊歷於世界各處。」
「聽起來還真是充實,想必你應該有不少的生活體悟吧?」
「不敢——只不過多了些滄桑,進步的速度仍然緩慢。」
「只要有心積極進取,這就是好的發展。」
「謝謝大人的肯定。」
「恩,你也先在一旁等待著吧。」
「遵旨。」
俐落乾淨的語氣,奎勇緩緩站起身並走向夜閣的身旁。
蕪雖然表面沒有顯露,但內心仍然疲憊的嘆了口氣。
沒想到用故作熟稔的語氣去交談,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累。
當奎勇靜站在夜閣身旁時,那看起來隨時會倒塌的輪椅突然往奎勇的方向轉去。
腐爛流膿的雙眼仰望著高大的奎勇。
「奎勇啊——你來的路上有見到『隆恩斯姆』嗎?」
「並沒有。」
「寇特那傢伙有跟你提到他的去處嗎?」
「並沒有。隆恩斯姆似乎是寇特拜訪的最後一位神。」
「原來如此。」
「真是的!雖然知道那個傢伙體型笨重,但沒想到竟然敢讓饕餮大人等待。」
「你也別激動了,饕餮大人還在看呢。」
「喔——!十分抱歉,饕餮大人,影響您的心情。」
「無……無妨。」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上了年紀的老太婆,總是如此易怒。」
「你也消停一會!塞壬。」
「呃……抱歉。」
看著身旁這一幕意外和諧的畫面,簡直與「家人」的相處模式完全一樣。
夜閣像是一家之主,千尾與塞壬近似於常常鬥嘴的姊妹,而奎勇則定位不明。
奎勇太過沉靜了,光是短短相處個幾分鐘,實在難以揣測他的個性。
不過意外的——在饕餮身邊的守護神都意外的和樂融融。
自己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陡然間,蕪感受到床鋪正在搖晃。
怎麼回事,難道是因為剛醒來而導致的頭暈嗎?
不對……床好像真的在晃?
與此同時,身邊的四位守護神似乎意識到了。
「看來最後一位已經到了呢。」
「終於到了,真是夠慢的。」
「不過每次都這麼震撼,真夠囂張的。」
「這並不能責怪他,畢竟這也是他的能力。」
他——?
看來,這些守護神說的應該就是最後一位守護神。
隆恩斯姆。
在約莫五秒的震動後,又戛然而止。
花園內再度恢復平靜,取而代之的,是再度的敲門聲。
「叩叩——」
「是隆恩斯姆嗎?」
「稟報大人,是的,寇特大人與隆恩斯姆大人一同前來了。」
「恩,進來吧。」
「謝謝大人。」
這一聲是來自門外寇特的聲音。
但沒有來自隆恩斯姆的聲音。
大門緩緩開起,兩道身影走進花園內。
在寇特身旁行走著一位體型巨大的胖男子。
蕪一眼就認出男子的身分——他就是隆恩斯姆。
身高大約比奎勇高出一顆頭,體型則是腫脹到不行。
滿身都是橫豎堆積的贅肉,甚至還能看見贅肉縫隙中的油脂滲出。
包覆那一身贅肉的僅是一件相當普通的無袖背心。
應該是被腫脹體型撐破的背心上還掛著一件褐色的針織背心,穿著蓬鬆的喇叭褲,穿衣品味十分糟糕。
披頭散髮的黑色短捲髮上飛著幾隻蒼蠅,光是那噁心的酒糟鼻就佔據整張大臉的三分之一。
盡是鬍渣與髒污,就像是剛從泥巴攤打滾而來的農村孩子。渙散的眼神中卻不忘對饕餮的敬意。
實在難以聯想,看似失魂落魄的他,就是守護在饕餮身邊的最後一位神。
創造與消滅任何物質之神——「異量神」。
「質變」——能創造、變化與消滅任何物質,是超越任何自然法則的魔法。
當然也包括人體裡的所有細胞與器官。
乍聽之下,「質變」似乎與能夠短時間內恢復傷口的「治癒系魔法」相近。
但若要將其能力與「治癒系魔法」相提並論,那將是大錯特錯。
所謂「治癒系魔法」可以控制細胞生成的速度,但並不能控制數量。
然而「質變」卻能做出更多事情。
不僅是控制細胞生長速度,瞬間掏空體內器官、抽乾血液、破壞肌肉組織、消滅鈣質造成骨折……等,甚至還有更多手法,這些是「治癒系魔法」無法辦到的。
說到底——「質變」並不是為了救治而誕生的能力。
那是不折不扣的殺人武器。
可以在彈指之間將百萬大軍化為粉塵,可以瞬間消滅整座城池,這些才是「質變」的真正用途。
當然,對於以前的饕餮而言,隆恩斯姆就是這樣的存在。
對於蕪來說,這種能力並不侷限於「消滅」,更多的是「創造」與「變化」。
若是將萬物的肉體從施法對象中排除,這樣的能力還存在著巨大的價值。
創造建造房屋的材料、增強所有所有鐵器的硬度……等,這是相當方便的能力。
並不保證日後不會讓隆恩斯姆使用這股力量屠殺四方,但自己卻希望這股能力的強大不要被世界看見。
這是會惹來麻煩的。
從思緒中拉回現實,寇特與隆恩斯姆已經跪在蕪的面前,等候著蕪的問話。
「辛苦了,寇特。」
「一點也不辛苦,能為您奉上微不足道的力量,是小的榮幸。」
「恩。你也辛苦了,特意長途跋涉而來,隆恩斯姆。」
低垂著頭的隆恩斯姆只是以點頭回應蕪的道謝,並沒有以半點話語回覆。
深藏在蕪腦海內的記憶也就此閃過。
沒錯——隆恩斯姆並不會說話。
推測應該是受到某種魔法封印著,隆恩斯姆無法順利的發出聲音。
連一般的「恩」、「啊」、「喔」都沒辦法發出。
蕪也沒有過多的問話,畢竟不是以言語交流的話,溝通起來還是很痛苦的。
至此——六位守護神也已經全員到場,是時候該切入重點了。
若是如此強大的力量為我所用,對於復仇的計畫自然是手到擒來。
但還不能這麼快的執行復仇的計畫。
在這之前,我得先找出「能夠變回原樣」方式。
「寇特。」
「在!」
「有鏡子嗎?」
「請您稍等。」
雖說是稍等,但又是一眨眼的時間——在自己的面前突然浮現一面鏡子。
映入眼簾的卻是完全沒見過的陌生面孔。
烏黑的斜瀏海幾乎快要遮掩右半邊臉孔,血紅色的眼眸透露出凶惡的眼神。
那面孔看起來毫無情緒波瀾,五官端莊卻冷靜,就像是存在著心事般憂愁。
身穿著漆黑的寬鬆布袍,從露出的頸部可以看出肌膚還是有些黝黑。
體型沒想像中的粗壯,但挺起的胸膛還是可以看出精實的胸肌,與精壯的雙手。
那人正是自己,鏡子中的自己。
果然——承接力量的同時,樣貌也跟著改變了嗎?
有別於一開始的單純男孩,現今已然轉變成凶神惡煞的男人。
沒錯,想要保持這股力量的同時,同時變回原本「蕪.艾恩克」的樣貌,恐怕需要這些守護神的幫助。
自己要消除那份租賃的代價,同時永遠的保存著這些從天而降的寶物。
這才是作為一個「人」該有的貪婪。
是赤裸裸的人性。
「很好——收回鏡子吧。」
「遵旨。」
蕪重整情緒,大力的拍了兩下手,響亮的拍手聲也成功注意了眾神的注意。
「諸位——站在我的身前,展現你們毫不作假的忠實吧!」
「遵旨!」
六位守護神自成一排,儘管剛剛六位之間還存在著一些爭吵,但在至高無上的存在面前,這些神奇似的消失。
那股毫不作假的恭敬一覽無遺——盡在蕪的面前誠心的跪著地。
這才是作為貪婪之神的待遇!
然後——便是執行「貪婪」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