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三　假面

　清新的微風吹去熱氣，帶來了涼水的味道，總覺得身體輕盈了許多。
　……我沒死嗎？
　我以為我將被虎牙咬個碎爛，掉進黑洞般的胃袋裡被消化，不過這環境怎麼感覺都不像是野獸體內會有的舒適，身體下方墊著柔軟的布料。
　總而言之，我沒有被吃掉，雖然不知道為什麼。
　「早安。」
　睜開眼睛，只見夜空中的月亮被繁星簇擁，一半的星空則被一片枝葉遮蔽，映照出暖燈的昏黃色，有個不認識的聲音從旁邊傳出。
　我轉頭望去，看見一個臉側挑染著一綹黑髮的白髮青年，他盤腿坐在燃燒的火堆旁，目不轉睛地跟我對望。
　那雙眼睛……看起來怎麼那麼眼熟？我微微皺眉，仔細觀察眼前人的眼睛，那縮成針型的瞳孔外，包覆著一圈白色的虹膜，和那隻要吃掉我的猛虎——鬼老的獸瞳長得非常相似，看著忍不住又提心吊膽起來。
　「你……是鬼老嗎？」我不確定地問道。
　「鬼老？」青年挑眉，「嗯，是那個盜賊村給我的稱呼吧。」
　果然如此，我聽哥哥說過，世界上有許多天生獸體的種族，能自由轉化為人型行動，這個人和那隻老虎的氣質和外貌特徵十分相近，看來根本就是同一個個體。但這是怎麼回事？他沒有吃我，還把我帶到了似乎是小鎮外的地方，有什麼用意？
　我起身想觀察周遭，腹部忽然牽動起一陣悶痛，我想起在小巷裡挨的重拳，摸了摸發痛的地方，低頭一看，我的斗篷掉下來滑到了腿上，被那變態扯開的衣服都好好地穿回去了，從上衣的縫隙裡看見腹部多出了一層紗布。
　不僅沒吃我，還幫我治療……我更摸不清他的動機了。
　「妳去那裡幹嘛？」白髮青年問道，「功夫不好，長得也一副好欺負的樣子，要是我沒發現，妳就直接被人家抓去當玩具賣了喔，沒辦法用咒術的地方不要隨便進去，旅行前的功課要做好啊。」
　「玩具？」和變態男有關嗎？他想把我當成商品？他確實說過客人什麼的……想到被壓著到處亂摸的噁心感，我不禁打了個冷顫，趕緊把那不舒服的畫面給丟開。
　「就……妳不知道？妳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白髮青年抓抓頭，一臉不知該怎麼解釋的表情：「那妳還是不要知道好了，我不會解釋這種東西，反正遇到幹這種勾當的人閃遠點就對了。」
　雖然聽不太懂，但起碼我理解到，眼前的青年似乎不是壞人。
　「那你在那裡做什麼？他們說你吃人是真的嗎？」我放下心來，反過來問他。
　「我才沒吃人咧！我們白虎族主食又不是人，有什麼好吃的！」青年馬上反駁，「我是駐守在璞朗鎮的公差啦，因為那裡沒辦法用法術，也沒辦法叫他們搬走，只能派像我這樣不靠法力戰鬥力也夠的人駐點，盡量阻止他們殘害更多人。」
　白髮青年告訴我，那被居民認為生人勿近的小巷是他在鎮內的據點之一，他負責調查璞朗鎮內犯罪最頻繁的地方，將那些地點設為自己的巡查據點，不時以原形現身嚇退犯罪者們、救出受害者，漸進式地使居民們放棄非法行為，正常從業或轉去其他地方都好——這是世界首府努力想改善的問題之一，而那些「被吃掉」的居民，並非真的消失，而是被他帶去世界首府的機關，輔導他們走回正途。
　聽起來是個很辛苦的工作呢。
　「謝謝你救我。」我向他道謝。
　「不會啦，不如說我能做的也就是這種事情了……」白虎青年笑了笑，他伸長手，從腳邊的木柴堆裡抽出幾根扔進火裡，原本變小的火勢又熊熊燃燒起來，溫暖了野外的空氣。
　「我在族裡也沒什麼用，只能用原形嚇嚇人打個架，出來接學校的案子做一做，過得還算愉快啦。」
　……
　學校？
　我聽到了很不妙的詞彙，全身緊繃。
　「你不是說幫世界首府做事嗎？」我趕緊問。
　「妳幹嘛緊張？幫世界首府做事很可怕嗎？」青年瞥了我一眼，眼神疑惑。
　「嗯，我沒講得很清楚……妳可能有聽過，世界首府會發委託案給各地的咒術與武術學院，讓有能力的學生跟傭兵幫忙處理校區周邊地帶的事情。我自己就是直屬埃羅學院的傭兵，負責處理不會給學生的案子，因為有大半是世界首府要求的，所以說我是專門幫世界首府做事，也差不多啦。對了，我叫雲太，請多指教。」


　糟糕，好死不死是埃羅學院。
　我盡可能壓抑住慌張的情緒，放鬆臉上的表情，點點頭假裝認真消化他給的訊息，低頭沉思。
　他一副不認識我的樣子，還悠哉地坐在這裡跟我聊天，態度不像是追殺。他是單純沒發現我是逃犯，還是根本沒有收到追捕我的命令？
　我並不知道學校會另請傭兵處理校務，托路司唐老師他們也沒有跟我提過，我不確定眼前這位白虎族青年是普通的跑腿小弟，或者其實是經手校方高層密令的追捕大隊，無意間碰上了目標送上門來。
　「換妳說啦，像妳這樣的單純小朋友會去璞朗鎮旅行真的很少見，通常不都是成群結隊的嘛……妳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的？」
　我還在絞盡腦汁思考著應變，雲太先生已經反過來問我的身分，那雙雪白又充滿銳利感的獸眼專注地盯著我，看得我坐立不安，內心頻頻冒起一種他正在試探我的錯覺。
　這時不論拒答或沉默都容易引人懷疑，還是趕快隨便掰出一個理由吧。
　「我叫櫻，櫻花的櫻，來自水妖精族，」我拿出用真實資訊東拼西湊弄出的似真似假說詞，故作鎮定地說。「我從埃羅學院附近的白金閣打工完，準備去找下一份工作，結果不小心走錯路就跑到這裡來了……還好有雲太先生出手相救，不然就完蛋了。」
　「叫我名字就好了啦，不用敬稱，我的年紀也沒有比妳大多少。」
　雲太擺擺手，好奇地又問道：「水妖精？我就在想妳長得有點妖精族的樣子，結果真的是啊！現在純妖精血脈不多見了欸。妳說在找工作？那妳跟我一樣，都是流浪傭兵囉？」
　「算是吧。」流浪傭兵是一種職稱嗎？我隨便點點頭含糊帶過他的問題，雲太沒有起疑，很輕易就信了我的說法。
　「既然這樣，妳要不要來幫我的忙？」
　雲太突然提議，兩手一拍，我頓時感覺自己好像用錯了理由。
　「幫……什麼忙？」我不安地問。
　「不用擔心啦，不會很難，我突然想到接下來有個比較麻煩的案子，需要人手幫忙，我忙著巡邏就忘了找……剛好有這個機會，妳不是正在找工作嗎？幫我一起完成工作，報酬我跟妳對半分，還可以介紹妳其他傭兵委託喔，不過我推薦妳去當埃羅學院的傭兵最快，待遇還算不錯，以後妳也不用跑來跑去的找工作啦，怎麼樣？」
　有報酬可拿正合我的需要，但去學校還得了，還不馬上被抓回去！
　「這……」我面有難色，猶豫好半晌不知該如何回答。
　「拜託妳啦，我認識的人太少了，而且我回報任務的期限快到了，我自己找肯定來不及！雖然這麼說很厚臉皮……就當作我救妳的報答吧？不過我不會因為救過妳就要妳無償幫忙喔，妳可以放心。」
　說得也是，他救了我，我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人好像也過意不去。但是，我也有我在乎的點，我考慮許久，開口問道：
　「你的任務地點在哪裡？」
　「妳答應了嗎？」雲太雙眼一亮。
　「不，我只是想先問清楚……」我搖搖頭。
　「唔，任務地點不能外洩給無關人士……妳答應我才能告訴妳，這是規定。」雲太一臉糾結，「我只能說，離這裡還挺遠的，用交通工具也要花上好幾天的時間。」
　如果離這裡很遠，那倒是個順勢遠離學校的好機會。我確定了這個雲太暫時對我的身分沒有疑慮，現在也迫切地需要我的幫忙，也許我可以藉機要求他一些事情。
　「我可以幫忙，但是我有幾個條件。」我說。
　「是什麼？」雲太忙問。
　「我想請你在任務要去的那個地點附近，介紹我一個可以工作，也有旅館可以住的地方，學院就不用了。」我說，「然後，我希望你不要跟學校的任何人提到我。」
　「那個地方滿荒涼的欸……我記得是有啦，不過妳想找地方住不用這麼麻煩啊，學院周圍有很多地方可以住可以工作，生活方便很多啊？」白髮青年拋來疑惑的眼神，語氣充滿不解。「難道妳不想靠近學院？妳跟裡面的誰有過節嗎？」
　「也不是……」
　糟糕……我心頭一驚，偷偷瞄了雲太一眼，他看起來真的很疑惑，但就是這疑惑臉讓我捏把冷汗。
　「嗯……我喜歡安靜一點的地方。」我心虛地說。
　「喔～」
　我緊張地看著雲太又歪頭思考了什麼，所幸他眼珠轉了兩轉，還是答應了我的奇怪要求，沒再多問，囑咐我休息後繼續窩在營火前添柴，望著火堆開始發呆。
　折騰了大半夜，體力、法力和腦力也消耗夠多了，不過剛昏睡醒來的身體沒有多少睡意，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感，一時也睡不著。我捲起斗篷當作枕頭，躺回地上，仰望邁入下半夜靛黒的寧靜夜空，聽著火星跳動的細小劈啪聲，靜靜等待出發的時間到來。


　休息到天亮，我們整理行裝，路上雲太簡單說明了任務內容和地點，以及他已先行在火堆旁規劃好的一套作戰計畫。
　青年掩埋火堆殘燼，揹起一個看起來頗厚重的後背包，帶我離開據說是璞朗鎮外圍區域的野原，選定一條小路前進。遠遠我看見一根佇立路旁的細長柱狀物，頂端掛有顯眼的金色旗幟——我的眼睛頓時一亮，想起這正是我上學以來接觸過最新鮮的事之一，也是我們的首個目的地。
　「妳身上的錢夠吧？不夠也可以用芬幣證抵一下，這趟車錢會比較貴一點，但是可以省很多腳程。」
　我打開他在鎮裡好心幫我撿回來的行李，檢查錢包。
　「應該還行。」打工的酬勞都完好無損，依照我先前搭車花費的車錢量，再貴應該也不至於不夠用。
　「那我叫車來了喔。」
　我站在雲太旁邊，他曲起手指，往旗桿「叩叩」敲了兩下。戴著黃色鴨舌帽的小孩站務員立即現身，不過這次不是那個金髮男孩，而是個臉稍微成熟些，梳著奶油色長辮子的小女孩，她脫下帽子深深一鞠躬，以柔軟甜美的聲音開口：
　「歡迎光臨，請報上乘坐路線及站名。」
　「第一線，夏露秘湖。」雲太向小女孩說。
　「請選擇床位及用餐方式？」小女孩又多問了一句。
　「兩張一般的床。至於三餐，我們都定時送餐吧。」
　「好的，兩位的費用都是600芬幣。」
　是沒有聽過的服務臺詞……看來真的要搭很久？我抽出三張面額100的紙幣交給小女孩，她轉過身，開啟一道樣式稍微不同的門，引我們入內。在這之後我才得知，快車第一線是所有路線中路徑最長、停靠的站最少，專門提供給長途旅客的住宿用車，費用最高，但提供不錯的過夜和供餐品質，也有少數興趣特殊的人專挑第一線快車搭，只為了在車廂房間住上幾天。
　和我印象中像大型咖啡廳的空間不同，這次車廂門打開，出現的是一間看起來十分舒適的雅緻房間，如剛才雲太所說配有兩張床，一套眼熟的紅色桌椅擺在旁邊，中間一扇關著門旁邊就是到站鈕和緊急按鈕，基本就是旅館的模樣，唯一缺點大概就是空間偏小（這些物品佔走了大半的房間地板），但我認為這無傷大雅。
　女孩站務員叮囑我們留意到站提示便離開，我隨意選了一張椅子坐下，詢問雲太關於快車和目的地的問題。方才在路上他只有簡短說明概要，詳細的資訊他並沒有全部講清楚，到了這樣夠隱密的地方，他才放寬心坐上另一張椅子，背包一擱繼續他的解說工作。
　「以前接其他案子的時候，我有去過旁邊的夏露村，那時候我就有偷偷去這次任務的地點外圍繞一下，是個外麵包著一層薄霧、很漂亮的小山丘，裡面住了很多人魚族，妳知道人魚嗎？聽說是長了魚尾巴的人形生物，長相實在很奇葩的水棲種族。」
　「人魚？」我沒有聽過，搖了搖頭。
　「我自己也沒親眼看過，因為他們數量已經很少了，行為模式也很神祕，曾看過人魚族或是跟他們有交流的人幾乎找不到，好不好相處不知道……上面給我的資料只說了他們的外型，以及他們不能離開水太久，我猜山裡一定有水潭還是河流之類的水源地，那應該就是人魚的棲息地了。」
　「我們要做什麼？」我問。
　「去救人。」雲太正色說道：「之前有夏露村的村民通報，收到了從人魚棲地飛出來的存音咒，可能是有人跑進去裡面，結果迷路了還是怎麼樣，所以送訊息求救吧，不過訊息很不完整，推測不出來那個人到底是碰到什麼事情。總之，我們只要找到那個發送存音咒的傢伙，把他帶出來就好了。」
　「那你知道棲地裡面怎麼走嗎？」聽起來是個不大困難的搜尋任務，進去找到人就結束了，不過我不認識路，他有地圖嗎？
　「不知道。」雲太兩手一攤，很乾脆地給了三個字。
　「咦？不知道？」要是不知道路，我們走著走著自己都會迷失在裡面啊！學校給的資料也太少……
　「沒關係啦，我已經想好了，這也是為什麼我要找人幫忙。」
　雲太一臉胸有成竹地表示他有辦法，接著伸手探進他快要比人高的巨大背包裡翻來找去，拿出了一個方形的長盒子秀給我看，款式和我的符咒盒有八分相似，但材質看起來是硬殼。
　「符咒？」
　「嗯，這是我特別請白金閣訂做的連接符，這樣就不用擔心迷路了，不過它是一次性的，需要兩個人合作操控，妳……控制力怎麼樣？」
　「什麼意思？」是指對符的控制力？那是指我平常丟符釋放出來的威力大不大的意思嗎？
　如果是最近，我沒辦法肯定地說是，因為我偶爾會感受到丟出來的符沒有達到我以前用符的效果，在石砌住宅區那裡被追擊時就發生過幾次，總覺得用出來的威力小了些，準頭會微微偏斜，但次數不多，也沒大到影響戰鬥，多半是我上學後用符頻率高了太多，開始會在意法力輸出的精準度了吧？沒想到我也有出現這種煩惱的一天呢。
　「唔，不對不對，每個人的感受都不一樣，用問的不準。我有沒有……」
　我正在想怎麼回答，雲太打斷我，又自言自語著思考了起來，放下符咒盒再次彎下去找他的大背包，翻了滿久的時間。我偷偷挪動椅子瞄過去，從它大開的開口裡可以看到許多衣服乾糧和其他符咒盒，裡頭還塞了炊具、火種、捲起的帳篷布及鐵架等等野營用具，我不禁佩服起他超大量的體力，居然能臉不紅氣不喘背著這一大堆東西在外面跑，方才走去叫車那段路完全看不出疲倦的樣子。
　他拿出衣服隨意扔在一旁，清出一塊空間挖掘背包底下，總算在紙筆和醫藥用具堆裡找出另一個盒子。
　「幫我拿著。」他頭也不抬，舉高那個盒子晃了晃，我趕緊靠過去接下，他低頭忙著把拿出來的家當們又塞回去背包裡，這才起身坐回椅子上，讓我把盒子打開。
　「我很久沒玩這個了，在裡面放著就忘記要拿出來，剛好可以用來測試一下。妳有玩過嗎？」
　我扳開那半透明方盒的扣環，內部突然亮了一下，原本半透明的盒子變質成純白色。我掀開盒蓋，裡面整齊排列著九顆大小各異的透明玻璃珠，盒內的亮光就是來自它們表面泛起的光芒，珠子隨著盒子的重心移動互相撞在一起，滾動到角落。
　「這個是？」
　「咒力浮球。」雲太說，隨便選了顆中型的玻璃珠子，將它放在掌心，我看見透明的浮球中心點燃了一撮鮮亮的黃色火焰，不一會兒珠子便飛了起來，隨著雲太手指移動，它在房間裡繞著圈亂跑，飛了好一陣子才重新回到雲太手裡，落下後火焰便消失不見。
　「它算是用來鍛鍊法力的道具，不過以前在族裡，小朋友們都是拿來當玩具玩，我們家族一直是用這個給小孩子練習操控能力，效果還不錯。妳可以試試看，先拿小顆的，灌注法力，如果能浮到超過妳頭頂就再加大重量。」
　我挑出最小的一顆，學他一樣放在手心上，方才的黃色火焰燃燒起來，帶著珠子向上飄起，我專心地想著移動它，緊盯著珠子，只見玻璃珠倏地飛上房間天花板，確實地隨心念繞起了圈。
　這要很專心控制，不然球馬上就會掉下來，是需要專注力的遊戲，我這才理解它為什麼是鍛鍊用的道具。
　「哦，基礎等級過關啦。」雲太讚許道，不過他接著撈出了最大顆的玻璃珠放到我手上，掌心一接觸新的浮球，飛在上面的那顆立刻就失了掌控，「啪」一下掉到了地上。
　「不過，連接符需要精準的操控力，到時候發生意外我們也比較方便找彼此的位置……控制力至少要能讓這個最重的球浮起來，操作連接符才不會出意外。妳可以吧？」
　我捧著手心裡的大玻璃球，光是拿著我就感到不容小覷的重量，拿著都很困難了，這應該浮不起來吧？
　我試著灌注和剛才一樣的法力，點亮的玻璃珠子一動也不動，裡頭只出現了小小的火苗，看來我使用的力道多寡也偵測得出來。我再加大力度，黃色火焰噌地變大，我灌注了更多力量，只感到心底傳來吃力的反饋，使勁吃奶的力氣要拉起浮球，但過了半天，玻璃珠還是躺在我手上，根本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這樣不行啊。」雲太見球浮不起來，搖搖頭失望地抱怨：「妳當初傭兵證照怎麼考過的啊？不是有考操控力嗎？基本的操控力只有這樣也太弱了吧？」
　原來當傭兵是要考試的……沒想到傭兵會測試這種能力，不小心讓他懷疑我的身分了，這樣可不行！
　「呃……我練習一下吧。」我連忙扯謊解釋：「應該是退步了，璞朗鎮待太久，用劍太習慣，連符都沒什麼在用……」
　「喔～難怪，那種地方真的不能久待。」雲太歪頭思考了下，理解地點點頭。「那妳趕快練回來吧，離到站有三天時間，很充裕啦。」
　很充裕……嗎？
　「我去躺一下，要是午餐來了叫我。」
　「好。」
　幸好搪塞過去了。
　我拿起他留下的九顆咒力符球，操控著小顆的球往上飛，一顆一顆換到大顆的球，很快我發現自己的控制力可以順利操控六顆小型的球，但剩下的三顆真的太重，浮是浮得起來，但倒數第三和第二大的兩顆沒幾秒就會掉下來，遑論最大最重的球，紋絲不動。
　不行，為了可以順利矇混過去，加上得到我日後生活的救命錢，我必須在這三天內征服所有咒力浮球。
　看著雲太爬上床，我深深吸一口氣，催出大量法力灌進浮球，火焰熊熊燃燒了起來。
　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