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 在地球沒有拿這個打魔王

好奇的冒險者們站到了城牆上，開始眺望下方的染火集團。染火集團的傢伙們，衣服有些襤褸，一個個看來都非善類，拿著各種兵器，有點隨意地成群散布在距離城門約兩百米的地方，雖然看來沒有什麼組織與紀律可言，卻微妙的將所有的岔路都堵上了。

更遠處則有被阻擋入城的商隊與平民，還有一些營篷、火堆類的東西，看樣子這次染火集團是認真的。

冒險者、城市衛隊以及在城牆上的人看著這一切，達安一行人指示打開城門，走了出去，十五架直升機就在後面的上方盤旋著。這雨雖細，仍漸漸濡濕了人們的衣裳。也讓現場更添加了一份肅殺感。

這一團的首領，傲火，開始發動起獅吼術。雖然現場有直升機的噪音，百多米外仍然可以聽得見。

「用噪音虛張聲勢的傢伙！你就是已知用火的領導嗎！」

傲火的聲音，聽起來就令人煩躁，是屬於標準的死屁孩，再加上獅吼術帶來的迴音效果，讓人想往他的頭巴下去。

「我最討厭講廢話。」

不過達安無視他的問話，拿起擴音器，開始喊話，娜蒂則緊張害怕地依偎在達安的旁邊。

「貴組織的行為已經威脅本團與本城的安危，請於數到三前迅速解散或投降。數完後本團將進行自衛行動，不能保證各位的人身性命安全。一。」

達安在地球時，每次都忍不住吐槽電影或動畫中，正邪兩派對決時總是有著講不完的廢話，也討厭那些自認大義凜然的角色，打著那些不著邊際的高空。他總覺得事情越快解決，越能避免節外生枝。

不過他又堅持要符合他自身的正義感，「不教而殺謂之虐」，所以折衷的結果就是「數到三」。真是一個特別彆扭的人。

「哈！哈！哈！你害死了我在哈特村的弟弟…」

「請於倒數完前迅速解散或投降。倒數完後本團將進行自衛行動，不能保證各位的人身性命安全。二。」

「…我怎麼可能會放過你？除非你願意當我的部下…」

「請於倒數完前迅速解散或投降。倒數完後本團將進行自衛行動，不能保證各位的人身性命安全。三。」

「…什麼？你要我投降？傻了嗎？我旁邊可就有一千多人…」

「優先殲滅指揮、依次是進行防衛攻擊。作戰開始。」

達安從戰術無線電下達指令後，狙擊步槍火光一閃，子彈精準地從傲火的頭前進頭後出，傲火瞬間向後仰倒。

目睹這一瞬間的手下每一個都呆住了。直到一名幹部上前查看，發現老大已經莫名慘死，嚇的當場嚎哭、向後拔腿狂奔了起來，帶動了大批的人不明所以的人，一起跟著拔腿狂奔，但也有其他幹部見狀後喝斥著，指揮手下開始發動進攻。

此刻十架的戰鬥直升機，帶著非常震撼的旋翼聲浪，迅速的從城牆後方飛出，圍成了扇形，對著迎面而來的攻擊者進行掃射，機槍與火箭彈像是下雨一樣傾瀉而下，機槍聲夾雜爆炸聲四起，頓時煙塵漫天，染火進攻的傢伙們像是斷了線的魁儡，一群又一群的整片倒下。

查覺到不對勁的人，開始想要轉身向後跑都來不及，就接連的喪命，一些偷偷摸摸靠近的傢伙，也被陸戰隊員當場用50機槍掃射擊斃，這種子彈的威力射到四肢，是直接射斷的。有幾個幹部試圖張開魔法防壁，但也很快的就魔力耗盡、被貫穿而倒下。還在後方的人看見這種未知的強大戰力，頓時潰不成軍，四處竄逃。

不到兩分鐘的過程，染火集團的活人幾已消失在城外的曠地上，在城牆上的人們全部看到傻眼。達安向他們招手示意，讓他們下來自己看。

此時戰場上只剩七橫八豎的死傷者，有的手臂不見了，有的頭只剩一半，有的腸子流在外面，地上都是血，也有少數傷者在掙扎與嚎叫。

「好霸道的戰力…這到底是什麼召喚啊…」
「這已經遠遠超過人類的水準了吧…我是在作夢嗎…？」
「怎麼可能…這種打法…同伴都沒法參戰了啊…」
「我覺得染火這些傢伙有點可憐…是怎麼回事？我覺得好錯亂…」
「染火的一千人…甚至連靠近都辦不到…？」
「如果這種戰力是敵人…人類還有未來嗎…」
「嗚…嘔…嘔嘔…！」

冒險者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議論著，甚至還有人當場受不了，開始嘔吐了起來。

此時大雨降了下來，血與水在地面流淌著，似乎是在替這場戰鬥畫下一個句號。看過各種風浪的公會會長瑪勒莎，看著這幅悲傖的景象，也不禁顫抖起來。

「你的實力真的是如此霸道啊…」

「是。」

「這是…是單純的屠殺了吧…你過去的世界…是用這個對付龍人族嗎？」

「我過去的世界沒有龍人族。」

「那、那肯定是用來對付魔王的吧！？」

「我過去的世界也沒有魔王。」

「那你過去的世界到底有什麼敵人，得需要用上這種武力！？」

「就人類互相殘殺。」

「怎麼會…」

瑪勒莎聽到這樣的答案，顯得非常震驚，用手捂住了嘴。

潔西雖然已經看過了許多次達安的戰鬥，但這麼大規模而殘酷的對人，還是第一次。她不禁想起了過去帝國的進攻，眼眶也泛紅起來。

「當初…當初如果帝國執意進攻…也就是幾十萬人變成這樣…對吧…」

潔西的目光停留在地上的一支斷腿。因為雨勢讓她的上衣變得透明，她有些害羞地盡量將自己用學生外套包覆起來。

達安瞧了潔西一眼，「嗯。」

達安沒有多說話，點了點頭，繼續往前前進。有幾個投降的人伏趴在地上、揮舞著雙手，被陸戰隊員用繩子綁了起來。遠處還有幾個倒在地上裝死的傢伙，突然拔腿就逃，達安這一方倒也沒有追擊上去。

莉露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是很開心與很難過同時糾結在了一起的表情。她被感受著眾人恐懼、疼痛、絕望、殘酷的負面情緒，但也想起了當初自己的許多同胞，就是因為向達安發起戰爭，輕易地丟掉了性命，雖然莉露沒有親眼目睹，但比對現在的慘況，不難想像當時有多慘烈。這樣的矛盾心情在內心中劇烈的激盪，竟然讓她這個魔王之女，產生了一絲的罪惡感。

妮希恩也是真正直接近距離感受過這種戰爭威力的人。她在一旁沒有說半句話，神情很嚴肅，在想的事情與潔西差不多。

若玲只是普通的平民，沒有經歷過這種殘酷的戰鬥，因而顫抖著，卻不知道為何恐懼的表情裡，眼神似乎露出了光芒，小聲的嘟噥起來。

「哇喔…夫君好厲害…」

一行人終於走到了傲火的旁邊，雖然不是很遠的距離，但在這短短時間內，每一個人受到的震撼都顯露了出來。傲火仰躺在地上，額上有一個洞，一整片紅的、白的則鋪墊在他的身後，成為了無法瞑目的一具屍體。

「娜蒂，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這不是妳的錯。」

娜蒂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切，發呆了好一陣子，才終於在達安懷裡大哭了起來。

達安輕輕摸著娜蒂的頭，「沒事了、沒事了。」

這是屬於「朕即王法」與「叢林法則」之間的時代。什麼毒樹果原理、法定刑原則、比例原則等等現代律法的觀念根本就不存在，人們只重視結果，能剷惡揚善、除暴安良就好。

所以達安不管如何屠戮染火集團這些罪犯，或是虐爆找上門的敵人，都不會有人有意見，只要不妨礙上位者的利益，也會是在王法允許的範圍內，這些事只會被認為是強大英雄的事蹟、正義方又一次的勝利。這就是這個時代的價值觀。

然而達安雖然不是什麼和平主義者，但也不喜歡殺戮，所以此時的他也不怎麼好過。利用地球過分強大的戰鬥力來殲滅惡，並不能證明自己是善的一方；價值觀更傾向地球的達安，甚至覺得自己某些方面還更像壞人。不過一旦超過了達安能接受的底線，他倒也會毫不猶豫的開戰，就像過去每一次發動的戰鬥那樣。

「…你有這樣的戰力…為什麼還需要錢…還需要功勳啊…」

瑪勒莎用著難以置信的神情問著達安。

「呃…所以妳是在勸我加入染火集團嗎？」

「這真的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有你在…征服龍人族都有望了…你可以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可是是妳說的啊，要升上最高階的冒險者，還要有傳說頭銜，才能報名勇者啊？雖然我對當勇者也沒有什麼興趣啦。」

「呃…是喔，我好像說過。不過…有這種實力怎麼可能王不知道你的存在？還需要從冒險者開始當？」

「就說了我是從倫德大陸來的嘛。」

瑪勒莎望了望女孩們，「這看起來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所以…這些人的身分都是真的！？」

「信不信由妳。不過我對榮華富貴沒有興趣，只是想找些事情做、紓解一下壓力而已。搞成這樣我壓力反而更大了…唉…」

「這到底是什麼狀況…真是無法理解…」

「…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現在還是沒錢，只能去露宿了。」

那位大斧冒險者聽不下去而答腔了，「我到底是昨晚喝太多，還是喝不夠多，才能看見今天這種百年、不、千年都遇不上的怪事…有個傢伙輕鬆的滅掉一整團的染火，還會治療瘟疫，光是老婆都有五個了，卻在抱怨沒錢要去露宿…找不到事情做？這麼缺錢的話，拿點你們世界的絕活出來，怎麼樣都能賺錢吧？」

「…是也沒錯啦，不過不管做什麼事，都要很大的土地…我得好好想想能做什麼…」

在科技相當於中世紀的時代，你想吃鹽吃到得高血壓、吃糖吃到得糖尿病是很困難的，這些都是昂貴的食材，有時有錢都不一定買的到，因為總量不多，政府是會進行管制的；更別提各種精緻加工食材、香料。

換言之，好比你想要開個甜點店，可能得從蔗糖田、製糖廠開始做起，而蔗糖田需要的氮肥，得從哈伯法製氨廠開始，然後是氮肥廠。所以仔細想想，不論你要做什麼，如果要以現代的社會標準與方法進行生產，都要很長的時間、很大的土地。所以即便有這種外掛級的召喚能力，也不是什麼事都能一蹴可及。

此時雨勢稍微見歇，有一絲陽光從雲層的縫隙探出。達安望著遠方，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聳了聳肩。

§

向冒險者借了一點錢應急，一行人又暫時回到旅館裡住宿。達安召喚了一些沒看過的設備，娜蒂則躺在一個檯子上。

「娜蒂，現在來解決妳問的那個問題。召喚，皮秒雷射儀、醫美外科醫師。娜蒂，接下來我會除去你身上的奴隸印記，妳會從奴隸的身分中解放，大概一個月的時間就會完全消除、恢復。」

「…所以主人不要娜蒂了嗎？」

娜蒂似乎有些不安。

「談不上要或不要…我本來就不認為妳是物品、屬於誰的。」

在這個時代，奴隸是一輩子的，試圖去除奴隸印記是違法行為。技術上如果要去除奴隸印記，則必須使用大麻類止痛藥，或是植物性的麻醉劑，然後用刀將皮膚割除、拉伸再縫合，有時要反覆進行兩三次。留下的疤痕還可能反而會成為去除奴隸印記的證據。

如果沒有回復魔法師幫助，還有著不低的感染致死率或其他併發症，而社會地位甚高的回復魔法師一般也很難有理由，冒著犯法的風險去幫助一個奴隸。

娜蒂靜靜的接受完雷射手術，表情有點憂戚。

「可是…主人…對娜蒂這麼好…娜蒂願意永遠當主人的奴隸…」

「現在起妳不是奴隸了，不用再叫我主人了。叫我達安就好。」

娜蒂的眼角濕濕的。

「可是…主人…就是主人啊…」

「…好吧。習慣之前隨妳怎麼叫，但我不準妳再自稱奴隸了，不然不就枉費我幫妳去除標記了？」

「好…主人…娜蒂想…」

「講吧。」

「這樣娜蒂留下來…不就成為一個吃閒飯的人了…」

「既然恢復了妳的自由，那首先要考慮妳自己的想法吧。妳沒有想去的地方嗎？好比回父母身旁？」

聽到「父母」時，娜蒂遲疑了一下，娜蒂「…娜蒂想留在這…可是又希望能幫到主人的忙…」

「那這樣吧，妳負責當我的秘書，幫我處理些雜務，但不要處理我自己身上的事情，什麼洗臉更衣這些都不要。」

「…娜蒂懂了，謝謝主人…」

娜蒂的耳朵動了動，表情有點紅潤，尾巴也搖了起來，似乎很開心，但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