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孟德斯鳩表示干我屁事

達安開鑿了一口水井，並且召喚了冷凍設備與淨水系統，開始做起了賣冰的生意。加上他已經小有名氣，一開幕就造成了轟動；數日後，可能是這個世界第一家賣冰的店，在西堤城內的一角開幕。有趣的是，冰店名稱就叫做「已知用火冰舖」，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智障感。

藉由公會會長瑪勒莎的人脈，達安在這裡臨時用低價租下了一棟有點簡陋、古老的建築，一樓是店面，二樓則做為臨時居所的部分。經過一番打理，倒也煥然一新，還過得去，畢竟只是暫住的住所。

而稍早在西堤城旁、靠海的地區，還開出了一個野戰機場，雖然沒有完整的導航設施，但跑道夠長，已可以起降大型運輸機。現在要對共和國運輸方便多了。

「恭喜你，達安。」

瑪勒莎前來向達安道賀，與達安一夥人，站在店外宣達著。

「這次『已知用火』打倒的北面染火集團，共擊殺了一百六十七人，擊倒與逮捕了四十三人，其餘估計約七百餘人逃走，南面染火集團則全數撤離。市長要我轉達獎勵與感謝，提供特給功勳，『已知用火』破格升級為等級四，並由西堤市政廳提供獎金。」

瑪勒莎拿出了一個特給功勳狀、四級冒險者證明、與一小袋黃金。

「感謝。以現在的生意，加上這筆獎金，日子可以過得不錯了。我還要感謝若玲與娜蒂，沒有這兩個吃貨，我還真想不到要開賣冰的。」

娜蒂喜歡吃旅館供應的甜乳酪，而若玲看見後一句「讓人想起冬天的雪景，不知道如果是冰的吃起來如何？」點醒了達安。

娜蒂有點害羞，「能幫上主人的忙就很開心了。」

若玲接著說，「現在的生活可說是有依有靠了，不過…只要能夠消滅這些惡人，妾身也並不討厭過那種生活…」

「妳怪怪的。」

「…咦？夫君是說妾身怪怪的？嗚…為什麼？」

「好啦，夫妻要拌嘴等我回去再說。我有空再過來拜訪。」瑪勒莎笑著搖搖頭，轉身離去。

達安揮揮手，接著往下講，「一般人看到那種場面都怕的要死、感到噁心，不然就是已經麻木，連我都覺得不舒服，妳好像反而有點興趣，這不是怪怪的嘛？」

「可是夫君把這些壞蛋都殺掉，是拯救大家、找回幸福，這樣不好嗎？這樣的想法錯了嗎？」

「如果沒有經過公平的審判，誰能決定他們就一定是壞人？」

「…嗯…那夫君已經殺了這麼多壞人了，照這樣說，夫君不也變成壞人了？」

「我可沒說過我是好人。」達安邊說邊往回走，進到了屋內。

「喔呦…妾身可不希望夫君變成壞蛋，那些傢伙都是觸犯王法、給社會帶來痛苦的壞傢伙，都是要砍頭的，由夫君來做又有何不可？」

「如果是公會任務至少還有來自王權的授權，這次我不過是比他們有更壓倒性的力量…如果這樣的制裁算得上是正義，那不就是把力量與正義畫上等號了？確實，有些人會這樣諷刺、甚至主張，力量就是正義，某種程度上，世界也是這樣運作的沒錯。」

「…不然怎樣才算正義？」

若玲似乎不滿意這樣的回答，嘟著嘴質問起來。

「我想想…要有實質正義，這就關乎『程序正義』，要從『法治國原則』開始解釋嗎…可是，現在這個世界還在封建時代…算了，反正我以前也沒有很認真唸…」

達安歪著頭喃喃自語，努力回想著過去念過的課本。他曾經選修過政治哲學與一點法律，但最後還是選擇放棄，因為他發現現實與理想的差距遠比想像中還大。

「那是什麼？」

「總之，我不是為了懲惡才消滅他們的，應該說，懲惡是在符合主流大眾的價值觀下，剛好順便的事情，至於為什麼要消滅他們，因為不消滅他們，他們就會消滅我們，我只是自衛，沒什麼選擇。」

「好，妾身懂了。所以『程序正義』、『法治國原則』是什麼？」

若玲的目光炯炯，顯然十分有興趣。

達安嚇一跳，「結果是問這個喔！！」

「妾身從以前就常常在想，什麼是善，什麼是惡，為什麼神明不把惡消滅掉就好？父親不顧家庭，與外面的女人走了，盡做些違背神的教誨的事，妾身很恨他，覺得他是惡，但又感念他，沒有他，妾身不會誕生、不會認識神，不會遇到夫君。妾身想知道夫君的『地球』是怎麼想的？」

達安看著眼前這個看似單純的女孩，突然嚴肅認真的提出一連串的哲理問題，一時語塞，答不上來。

「呃…讓…讓我查一下維基百科再回答妳？」

彷彿可以看見一顆漫畫式的汗珠，掛在達安的頭上。

「一言為定喔！還有『維基百科』是什麼？」

「嗯…呃…我在做死嗎…」

接下來的日子，達安晚上在電腦前面查詢各種歷史、政治學、哲學、甚至法律方面的知識，整理成資料，白天若玲則依偎在旁邊，聽的津津有味，兩人之間的距離，也一下子縮短了。

「…這就是啟蒙運動始末了…呼…不就還好我選修過幾堂課…哇？」

不知何時開始的，若玲已經是偎在達安的身邊聽他說明，達安已經隱約可以感受到若玲身上傳來的熱氣、香味與身形。猛然發現這一點的達安，不禁叫出聲來。

「時代前進的結果卻是大幅削減了教會的影響力嗎…神只能教誨人，但最終還是要看人自己怎麼做嗎…」

若玲的表情看的出來，從一開始的求知若渴，逐漸變的有些迷濛起來，似乎身旁開著看不見的小花。其他的女孩們也不知道從哪一堂課開始，圍繞在兩人的身後坐下，各個表情都很微妙。

「以法國大革命為高峰嗎…呼…真是難以想像…」這是潔西的感想。

「最終教會、皇室和貴族統治的時代被終結…其他地方還能保有皇室…人民已經很寬大了呢…」這是妮希恩的解讀。

「如果把這些知識報告給皇帝，他老人家大概會氣瘋，我們也不用回國了。嘻。」

潔西喝了一口茶，有點調皮的說著。

「…感覺好複雜…娜蒂不是很懂呢…」

「真佩服了，你們那個世界的人類也太能搞事了吧…還有若玲！妳是不是跟達安黏的太緊了！」

「夫君正在教妾身地球的哲學與歷史呢，哪有什麼緊不緊的？」

若玲說完後又故意挨緊了一點，身上的熱氣與微香更明顯了。

莉露又開始鑽起牛角尖，「又是夫君、夫君的喊，本魔王之女才是達安的正娶才對吧？」

若玲故意得意地問著，「喔？那麼孟德斯鳩主張的三權分立是哪三權？」

莉露有些著急，「萌、萌的四舅！？哪…哪山泉！？什麼山泉？」

「連這都答不上來，憑什麼說自己是『達安的正娶』？」

「可惡…那…潔西！難道妳知道是什麼山泉嗎！」

莉露的個性比較直，一腳就踩進了若玲的話術圈套。

「呃…立法、行政、司法？」

「…可、可恨啊…為什麼妳會知道啊…」

潔西看到這個局面，不禁露出了一點壞笑，「…因為妳最後才加進來聽…嘻嘻…」

莉露則顯現出沮喪的表情，「達安…不知道這些就不能嫁給你了嗎…」

「別再扯淡了，妳能不能嫁給我，是看妳有多愛我，跟孟德斯鳩一點關係也沒有啊。」

看的出來達安很無奈。在異世界娶魔王的女兒，到底是要怎樣，才會跟孟德斯鳩有關係啦？

「愛上你這種人什麼的…哼…啊…我的意思是說愛上你也只是點屁大的事！這是老娘在此的任務！」

「嘿嘿，那親一下證明好了？」

達安喜歡戲弄一下這個老愛把嫁自己掛在嘴邊的魔王之女，他覺得這是他唯一的、小小的反擊。卻沒想到達安才剛說完，卻是若玲在達安的臉頰上輕輕地親了一下。

達安嚇了一跳。比起上次潔西的阻止之吻，這一下則似乎帶著一點某種悸動的感情的。但達安過去的孤單與自卑，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這一點都不重要，因為從幾個女生的神情就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沒有這麼好解決的。

「娜蒂也可以嗎…」

說完娜蒂也親了一下，頭上的獸耳開心地抖動著。這一下雖然沒有那麼甜，但基本上也算是友達以上的程度了。

達安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還沒完，莉露看到這個狀況乾脆哭了起來。

「嗚嗚嗚…」

「怎、怎麼了…？」

「達安你、你內心的負面情緒一口氣下降好多呀…」

「呃…被可愛的女生們親了一下、會開心…這、這也是正常的吧！？」

達安有點慌亂的辯解著。

若玲故意害羞了起來，「說妾身可愛什麼的…」

「主人說娜蒂可愛…嗚呼呼！」

娜蒂則更開心了，連尾巴都搖了起來。

莉露皺著眉頭，「達安你果然就是欲求不滿…才想毀滅世界的…」

「喂喂…怎麼說得比以前還過分了…」

「這本來應該是我的任務呀…嗚嗚…任務失敗了…沒有臉回去見父王啊…」

「…聽人說話啊！」

莉露越想越激動，「不、不行不行！一定要扳回一城才行…最後放手一搏吧！把生米煮成熟飯好了！」

莉露激動的說完後竟然開始動手退去衣物，嬌小可愛的胸部就快要藏不住了…

「哇、停、停手…」

達安一手把手遮住臉，一手慌亂的揮動起來。

「可是停下來就輸了！不、不能停！」

「我、我命令妳停止啦！！」

達安滿臉通紅的叫了起來，被強制命令制止的莉露，則定格在那邊，一會兒總算冷靜了下來，開始意識到自己在幹嘛…於是從脖子一路發紅到頭頂了…

「呀～～～～～～～～～～～～～～」

莉露雙手抱住胸部，蹲了下來。大家看到這種鬧劇，都有點看傻了。

「先…冷靜一下…」

「嗚嗚…好害羞呀…怎麼會感覺這麼害羞…」

莉露噙著淚，沒想到妮希恩這時候還能來自爆。

「只要達安大人願意垂憐…那……那是光榮的…妳不需要害羞…吧…」

莉露張大了嘴，「原來是、是這樣的嗎！？」

講是這樣講，妮希恩還是不知為何，字裡行間充滿停頓遲疑，講完後還把臉別了過去。達安想起了上次妮希恩更衣的意外──明明妳被看光後就超害羞的啊？

達安頭上的線條越來越多，「妮希恩…妳也是很害羞的人吧…別亂說亂逞強，好嗎…」

妮希恩聽到達安這樣說，似乎也想起了過去發生的那些事，臉也從脖子紅了上來，把手摀著臉。

「…啊…呃…嗯…是我不好…我會更努力的！」

「是要努力什麼鬼啦！？」

一直在旁邊看著的潔西，終於看不下去了，用帶著些微慍怒的表情瞪著達安。

「…原來達安是這樣好色的傢伙呢。真是錯看你了。」

「咦…咦？」

還在恍神的達安，突然被責備而反應不過來。

「現在有這麼多可愛的女生要投懷送抱…左擁右抱的，哼哼…看樣子以後不會這麼憤世嫉俗了吧…不需要我陪你了喔…」

達安有些沮喪，「…不是這麼一回事的吧！我在妳心中就這麼好色嗎？」

「還說呢，之前擊退染火的時候，你你你…看了對吧！」

「看了什麼呀！？」

潔西有些害羞，又有點生氣，「就是…那個…衣服變得怪怪的…你們地球人真的都穿這種東西嗎！？下雨怎麼辦？你該不會是騙我的吧！」

達安努力思考了一下，勉強會意了過來，「喔……不過地球有雨傘，很少會有人這樣站在雨中啦…不是啦！誰會在那種肅殺的時候盯著這個看啊！？」

「哼，你這色狼說的話只能信兩分。妳們幾個，別打擾達安了，人家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呃…」

看的出來潔西臉上有點氣鼓鼓的，達安想反駁什麼，卻又說不上來。

「『春宵一刻』是什麼意思？」

娜蒂不知道是裝傻還是真傻，問了一句有點敏感的話。

「…那種事情…不知道啦！自己去問達安本人吧…」

潔西又一次逃避了這種話題。

娜蒂把眼神望向達安，似乎正想問，若玲就先開口了。

「妳們都想哪去了！真是的…這種婚前異性不潔交往是違反神明的旨意的！」

「…啥？」

「妾身只是對夫君獻上感恩之吻而已，感謝夫君最近對妾身的教導！沒有要做什麼呦，為什麼妳們一個比一個誇張呢？」

「…所以妳沒有要對達安大人…『獻出』嗎？」

「獻什麼呢…沃德教派的教誨，是要在結婚禮後的下一個滿月日，讓純潔無瑕的自己倘佯在月光下，開始○○╳、╳○╳╳、╳○╳○再○╳╳○，幫夫君○╳╳後○╳○╳，再讓○╳○○去╳○○，代表著○╳○╳╳○，才算是○╳╳○╳○。然後是╳○╳○╳○╳○╳○╳跟○╳○╳○╳○╳○，以及○╳○╳○╳○╳○╳再○╳○╳○╳○╳，最後一起○╳○○○○╳○才算是最完美的結婚儀式喔。」

說完若玲用手遮起紅潤的臉頰，靦腆的笑著，一副純潔少女訴說著甜甜夢想的樣子。但這一整套離譜過激的野外play儀式，讓在場每個人聽了都超級面紅耳赤、說不出話。比起色情感，實際上更接近出戲──連達安也皺著眉頭心想，「你他媽的，我到底聽了三小」，沒辦法，整個內容與畫面太不搭了，反而談不上什麼香豔刺激。

潔西已經滿臉通紅、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妮希恩則也是十分害羞，「以前…曾聽說過沃德教派信徒的結婚儀式很不得了…沒想到比想像中還不得了…」

「我們沃德教派的少女…都很憧憬這樣的事…視為教徒一生的榮耀呢…有的人還會不停的私下討論、用幻想練習著…」

若玲用著一種幸福洋溢的表情說著…只能說不同地方的價值觀差異還真大。

雖然人類信奉的主神，大多是朵亞，然而世界各地流傳著朵亞在當地的聖蹟，在後世逐漸形成了各種不同教派，沃德教派就是其中主流之一，而沃德據傳是朵亞麾下的一位使者。由於承認不同種族信奉的多神存在的原因，宗教摩擦比起地球算是比較輕微的，但不同教派之間，偶爾也會因為對聖蹟的解釋不同，而發生矛盾。

而沃德教派的重大主張之一，就是「男女的完美結合是最為神聖美好的」。不過要到若玲描述的那種程度，也得最純正的本格派才做的到吧。

不過妮希恩真的不是蓋的，這時候還能繼續添亂，「對不起…達安大人…要努力到那種程度…我還是…有點…那個…恐怕…嗯…」

達安用著非常非常非常無奈的表情，「沒有，妮希恩，我沒有要妳做那樣的事。」

「咦…喔…嗯…」

接著現場陷入了一片沉默的尷尬。

「那妳打算明天就結婚嗎…？」

娜蒂用帶著一點傻氣的樣子問著，突破了這一片無聲。能夠不讀空氣直接克服這種尷尬局面的也只有娜蒂了。

「不行喔…神明的教誨是滿十六歲後結婚、才是最完美的喔…妾身可是堅定的信徒呢…」

若玲繼續用著身邊開滿小花的神情說這著些事情，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詭異了。

聽完這些，達安有點無奈的、輕輕地嘆了口氣，被娜蒂察覺到了，「那…如果…主人真的需要的話…嗯…那個…其實娜蒂過去身為奴隸、是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而且獸人跟人類不會懷孕、不用擔心…」

娜蒂用著有點羞怯的神情說著。對於女奴隸來說，這是很合理且普通的事情。

若玲＆莉露＆潔西：「 不 ！ 行 ！ 」

「嗚嗚…好可怕…還有為什麼連潔西妳…都要幫腔呀…？」

「啊啊…那、那個、妳看嘛，競爭是要公平的…對…公平很重要！」

聽到還得過一年多看的到吃不到的生活，這比過去相對起來，某種程度上反而更禁慾了，達安的心情像是燒紅的鐵球被丟進冰水裡去一樣，上沖下洗，讓他當場石化了。

「………」

「…咦？噗哈哈哈哈！達安的負面情緒瞬間又回彈了…喔…可說是比之前還高漲呢！我還是有機會的吧！」

「噗…看樣子我還是得暫時陪著這頭禽獸啊，哼。」

「達安！快！在這之前讓我愛上你！」

「唉…一個一個都不講理的呀…」

在這樣的喧鬧之中，達安開始感受到了一絲幸福感，一股暖流流入了心中，這是過去沒有感受過的。原來自己是可能被人所喜歡、所愛的？原來自己也是有機會獲得幸福的？這個世界看起來似乎沒有這麼黑白了…這會改變達安的想法嗎？能讓達安獲得幸福嗎？

…誰知道呢，再往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