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你是幸福的男人。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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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7-18
「嘖嘖,要不是我的工作不能偏頗罪犯,我會說這小狸貓死有餘辜啊。」
祁夜橙和季容星才剛從案發現場回到辦公室,一進門就聽見自家隊長在那裡感嘆人生。
周巧瑛在他們兩人忙著奔波時,已經將死者的身家底細都翻找出來。舉凡所有能留下數位指紋的資料,通通無所遁形,赤裸裸地鋪展在特搜隊面前。
就先說他近年來所扮演的「密宗大師」一角。周巧瑛從他的個人訊息裡蒐羅到大量的文字與影音檔,多半是他用來記錄自己與信徒的各種「課程」。
其中除了可以見到黃翾懋敘述的類似情況之外,還有更多五花八門的手段,有的只是靠話術就把受害者騙得一愣一愣的,有的則比較費工地用上各種幻術來製造「神跡」。
這一切在特搜隊員眼裡看來,當然是既愚蠢又破綻百出,但對普通人類而言是以假亂真。到此還只是錢德兆那套腳本的開場而已,等騙取到這些人的信任後,真正的好戲才上場。
他所使用的伎倆其實也不複雜,例如,他找來信任他的甲乙丙三人,分別說服他們在三個不同的「計畫」中投資一百萬,於是他便有三百萬元入帳。
過一陣子,他會告訴甲,計畫進行得相當順利,在前期階段就有五十萬元的利潤,而且並非口說無憑,而是真的能掏出這筆錢,讓甲深信不疑。
而面對乙和丙,他也是使用相同手法,說詞不同罷了。所以甲乙丙這三人都以為自己成功獲利五十萬,但實際上那不過是從他們投資的本金中,再取出來交還而已,另外還有一百五十萬仍然在錢德兆的口袋裡。
一想到一點五倍的投資報酬率,這些人便被貪婪蒙蔽了雙眼,下一步很可能就是再掏出更多錢,投進所謂的「計畫」中,只希望能夠獲取更大的暴利。
到了這個地步,幾乎不需要錢德兆再推波助瀾,被貪欲沖昏頭的受害者們早已自投羅網。
就算其中有幾個人警戒心較高,沒有一步步踏入陷阱,錢德兆也有應對方式。
他可以突然叫停計畫,告訴客戶情勢不優,但他早有預料,所以努力替客戶保住本金。只要他將這筆錢原封不動還回去,客戶通常也不會去在意自己到頭來並沒有任何獲利,畢竟投資本身就有風險,沒有損失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又怎麼會去猜想這可能是騙局?
當錢德兆的密宗事業越做越大後,他的信徒基數一增加,手上可以流轉的資金便相當可觀,隨便拿點零頭就能打發受害者,讓他們深信自己一直都有在賺錢,然後更加瘋狂地投入自己的家產,直到像汪氏夫妻那樣,深陷其中而無法自拔。
當受害者走到這步田地時,「清醒」已經成了一種不可能觸碰的選項。
清醒,意味著除了必須承認自己的愚昧與貪婪,還要接受當騙局被戳破後,自己即將一無所有的結局。
為了控制這麼大的金流,錢德兆對於他的各種騙局計畫做了相當詳細的記錄,要不是他已經身亡,他可就要為了這些證據鋃鐺入獄很長一段時間了。
鍾加絃的頭顱就擺在周巧瑛的大螢幕旁,繼續對著螢幕上各種詐騙罪證嘖嘖稱奇,至於他的身體則是在一旁,把周巧瑛的蛛網當成彈簧床,玩得不亦樂乎。
率先進門的季容星第無數次感謝他們辦公室有強大的迷幻陣,讓那些不小心闖入的普通人類,不至於被眼前的畫面鬧到心臟病發。
「噢?我們有訪客?是那個小徒弟嗎?」
被鍾加絃點名的張智愷就跟在祁夜橙身後,第一次看見無頭騎士一族,把他嚇得腿都有些軟了。那可是傳說中難得一見,而且是「從死亡中誕生」的種族。
雖然「從死亡中誕生」這句話一點道理也沒有,但就是有股悚人的氛圍,很適合拿來恐嚇各種年齡層的人。
不過,他們確實很稀有沒錯,和遠房親戚報喪女妖同屬瀕臨絕種的生物,而且還不會有人為此惋惜。畢竟他們都是死亡的傳訊者,光想到就讓人覺得晦氣。
好在張智愷是個相當配合的關係人,很乖巧地來到特搜隊做進一步的筆錄,不然他可能就有機會好好體驗一下,某隻瀕臨絕種的生物除了傳遞死亡訊息之外,還有什麼特別的能力。
季容星把張智愷趕進偵訊室中,回頭正想叫上搭檔,對方就先開口了。
「容星,他的筆錄你可以自己處理嗎?」
「怎麼?你有其他事要忙?」
「不是……」祁夜橙揉著抽痛的太陽穴,直至此刻才露出略帶倦意的神色。
「這是我第一次遇上狸貓精,不曉得他們的腦波頻率是否都這麼……惱人。總之,張智愷的內心狀態,一直發出相當刺耳的噪音,讓我聽了很不舒服,所以我的能力暫時派不上用場,和你一起做筆錄也幫不上忙。」
季容星聞言就是臉色丕變,往常那股和煦又帶著魅力的氣質隨即被怒意取代。
「既然覺得不舒服,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祁夜橙看得出搭檔的憤怒,卻不懂來源為何,還很理直氣壯地應道:「告訴你做什麼?叫你把他敲暈,讓他停止思考嗎?」
「我不知道啊?好比你說的,可以把他敲暈,或是讓我獨自帶他回來就好,又或者……」季容星說到半途就自己住口了,因為他曉得祁夜橙聽不懂什麼叫「嘲諷」,說這些話也挖苦不了他。
他嘆了口氣,換上了凝重的語調:「當你遇上自己不能解決的問題時,就該跟我說,於公於私都應該,因為我是你的搭檔,也是你的朋友,懂嗎?我知道你不在乎別人的感受,但我希望你至少能為了我,努力假裝自己在乎。」
「因為我們是搭檔和朋友?」
「對。」
季容星走進偵訊室,一把將門甩上。
「都兩年了,容星還是對你這麼有耐心。這是真愛,妥妥的真愛。」一旁的周巧瑛感嘆道,此話一出反倒讓祁夜橙一頭霧水。
「可是,巧瑛妳上次不是說,丹是真愛嗎?」
「都是,他們兩個都是真愛,你是幸福的男人。但是這對我來說就一點也不幸福了!時常動搖CP是沒節操的行為啊!雖然我主食『丹夜』,可是剛剛那一幕就讓我很想爬牆去『星夜』啊!太糾結了!」
唯恐天下不亂的鍾加絃跟著起鬨:「不然就三人行嘛,problem solved!」
「哎噁,老大你好汙,但我喜歡!」
已經完全無法進入狀況的祁夜橙決定去一趟驗屍房,因為死人總是比活人好理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