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本章節 16312 字
更新於: 2020-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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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來了。他們來了。

  吃人的怪物從夢裡面跑出來了。」

  ──哈洛德.克羅斯,美利堅合眾國最後一任總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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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知道事情怎麼發生的,它只是單純的發生了。

  世界上五十個人口超過兩千萬的大城市,毫無預兆的受到襲擊。有些人說外星人拿著綠色的光束槍,殺死了自己的鄰居;有些人說成群結隊的哥布林洗劫了整個市區,將發光的東西拿走之後四處放火;有些人說四十層樓高的巨人漫步在街道上,將人拿起來當點心吃;東方的神龍盤旋在高樓之間,閃電隨著咆嘯像是雨點一樣下在街道上;章魚頭的巨大海怪和魚人般的僕從帶著浪潮逼近;就連神明與聖靈也出現了,但他們同樣不懷好意,消滅所有見到的人類。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些怪物毫無協調性,唯一的共同點就只有殺死人類。世界各國的軍隊在緊急之中全部出動,試圖趕在巨大傷亡出現之前將未知的怪物擊退。

  他們成功了,即使怪物凶暴駭人,現代兵器的威力仍然不可小覷。然而,這些只是徒勞無功。十五分鐘後,人口規模一千萬的城市也傳出災情、然後是五百萬、一百萬、五十萬、三十萬、接著是人口稀疏的鄉村與農地、最後是僅剩不多的未開發地區。

  彷彿倒數計時一樣,怪物在三個小時內擴散到全世界的各個區域。各地的駐軍起身應戰,但終究分身乏術。他們沒有能力保護每一個地方,只能在這場災難中盡可能救更多的人。鄉間被放棄,難民前往軍隊駐守的城市避難,國家進入緊急狀態。



  那一年是西元2134年,也是人類敗亡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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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之後過了二十年,世界已經不是人們曾經認得的那個樣子。

  國家的概念消失了,只剩下空曠地圖上的零星光點。怪物漫遊在鄉野之間,人類只能在都市之中群聚生活。城市之外的區域全數淪陷,農地、礦場、水利資源、就連衛星也失去了控制。資源的匱乏直接導致了人口下降,即使科技再進步,能夠彌補的仍然有限。

  世界人口縮減到了四億,社會靠著合成糧食以及分子等級的回收技術運作。貿易也陷入停滯,只有在只有在軍隊的護送下,那些最重要的物資才能從一個城市送到另外一個城市。

  城市築起了圍牆,天空被封閉,將外部的怪物阻擋在嚴密的防線上。而內部的怪物就交由二十四小時待命的部隊和無所不在的監視器負責──名符其實的無所不在,畢竟沒有人知道下一秒怪物會不會從自家的浴室跑出來。

  效率、更高的效率、再高的效率。為了讓人類繼續存活在這個小小的範圍內,許多東西被捨棄了。自由、人權、自尊,或是更簡單一點,直接捨棄多餘的生命。不過希望仍然沒有被捨棄,人們依然相信自己能夠打破現況,也就是因為這樣,他們願意扭曲自己的生活型態,直到找到真相的那一天。

  沒錯,真相。他們知道這些幻想生物不是這個世界的產物,而是精神世界的產物。然而自從人類踏入夢境,已經過了一百年,沒到道理事到如今才讓兩個世界的境界崩潰,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要找到真相,就能挽救這一切。挽救這為了生存而失去自由的人類社會;這邪教橫行、死亡成為解脫的世界;這個即將崩潰的最後輝煌。


  只要找到真相。


  他們是這麼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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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尋找真相,一隻五人小隊誕生了,還有在後面支援他們的巨大團隊。包含了最優秀的研究員、最優秀的情報員、最優秀的軍人,每一名都是優秀的旅夢人,魔法與槍都操縱地得心應手。

  但如果只是這樣,是無法肩負拯救世界的任務的,所以他們放進了兩個極端的要素。雖然受到所有人的質疑,卻毫無疑問及其優秀的──東西。



  一個是人類與幻想生物的混血,境界的連接者,被全世界唾棄,從世界的底端爬到頂端的男人。他本身的存在就橫跨兩個世界,將兩邊連接起來對他來說不過是本能。連接世界所造成的空間扭曲,是他從小把玩的唯一玩具,連帶的,任何種類的空間干涉他都駕輕就熟。

  另一個,則是科學的結晶,邪教的崇拜對象,獲得身體的阿卡西紀錄,名符其實的機械降神。科學家們在夢境之中找到了人類意識的集合體,並將它灌注到人造的肉體中。即使成為了個體,他仍然是從所有人類的意識中誕生的存在,也因此,他能夠判讀意識的洪流、判斷目的、判斷手段、判斷結果、判斷未來、最後,以最細微的干涉進行操作。



  他們從舊金山出發,前往休士頓,再從相對安全的海路前往紐約。在那裡,他們發現了一個持續活動中的怪物源頭。長達五百公尺的巨大裂痕,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停有怪物從中出現,讓紐約持續處於戰鬥狀態,二十年來沒有停歇。

  他們在那裡觀察到了精神世界和現實世界的境界線崩壞,也首次確認了怪物出現的途徑。他們成功的判讀了境界線崩壞的前兆,讓全世界的軍隊都得以在襲擊前早一步做準備。同時,他們也試著關閉紐約的裂痕,但可惜的是成果有限,紐約只得到了三個禮拜的喘息,戰鬥又再次開始。



  但是留在這裡守護市民不是他們的職責,紐約的人們也沒有打算把這份工作交給他們。他們為這隻小隊整修好了二十年以前就停泊在船塢的巡洋艦,繞過海怪盤據的大西洋,從靠近冰島的航線前往英國的愛丁堡。

  在那裡,他們參與了倫敦的回收任務。倫敦對於夢境的研究十分先進,就算在二十年前就被海怪毀滅,留下來的研究放到今天仍然有著巨大的價值。他們擊退了一波又一波來襲的幻想生物,成功的掩護了搜索隊的行動,將能找到的物資全部帶回。

  從倫敦廢墟中挖出來的儀器為他們指引了接下來的方向──在世界淪陷的那一天,各大城市確實是同時遭到了攻擊。但那不過是人類主觀的同時罷了,各地的幻想生物出現的時間有著微妙的落差,就像是龐大的震波一樣掃過整個地球,而源頭在東方。



  但是說東方實在是太模糊了,他們還需要更多的數據才知道精確的座標,於是他們在盲目出發之前,先前往巴黎和柏林進行測量。巴黎之行十分安穩,他們還協助開發了利用夢境的通訊技術,讓全球通訊終於回到了能夠即時對話的水準。

  然而就在不遠處的柏林已經陷入了暴亂狀態,基督教、伊斯蘭教、崇拜夢境的邪教、無政府主義者還有幫派將街道劃分為各自的地盤,互相殘殺。政府勢力則是被迫遷到一段距離外的科隆。他們花了不少時間,協助德國政府奪回了首都,隨後從震波的紀錄定位出了他們的目的地。


  他們再次出發,先往南前往羅馬,取得物資之後往東出發前往莫斯科,避開人多怪物也多的印度和中國,沿著西伯利亞鐵路前往海參崴,搭船前往東京。然而人們的希望所在就是怪物的目標,外星人的軍隊在半路攔截了他們。他們在烏蘭巴托北邊的草原上決戰,面對成千上萬的敵人,第一次出現了死者。

  被創造出來的神明為了守護自己的夥伴英勇戰死。得到這個消息的北京派出了救援隊,帶著全套物資突破封鎖線,抵達了小隊的身邊。他們照著舊金山傳來的設計圖,現場建出了能夠創造肉體的龐大機械,然後死守現場,直到神明重新回到這個世上。


  他們完成了令世界讚嘆的偉業,但並不是沒有代價。北京一口氣付出了太多資源,在他們來得及抵達之前淪陷,即使他們在最後一刻參戰,仍然只拯救了十分之一的人口。

  他們沒有資源突破最後的海洋,只能依原定計畫,繞路前往東京。在那裡,他們和最後的日本人並肩作戰,重新啟動了足以突破狂風暴雨的重型巡洋艦,前往最終的目的地。



  最後,在台北,一切的起源地,他們見證了一對老夫婦最後的日子。在老太太安詳的離開人世之後,老先生帶著他們前往夢境的深處,無人踏足的領域。在那裡,他們遇見了一切的開端,也得知了一切的真相。

  然後他們面臨了抉擇。



  世界的毀滅是因為人類穿梭於夢境與現實之間,大量的認知模糊所造成的潰堤。而出現在現實的幻想生物,更進一步的惡化了這個現象。要防止這個現象再次發生是簡單的,建立一個能夠自我修復的巨大結界,分隔兩邊就行。困難的是,他們首先必須將世界上的怪物全部排除,切斷兩邊的連結,才有辦法做到這件事。


  而怪物乃是人心所生,要讓怪物徹底消失,人類必須滅亡。


  除了一個本來就是幻想生物的人、以及一個一半是幻想生物的人以外。



  輕快俐落的死亡或是漫長痛苦的結尾,人類將選擇交到了他們手上。

  他們選擇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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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他們動手了。

  世界毀滅,化為混沌,同時兩人聯手創建了隔絕兩界的大結界,確保這一切不會再次發生。然後他們重建一切,從分子層級,將人類的社會再次創造出來,從石器時代開始,演進歷史。


  然後,人類滅亡了。

  原因是什麼,已經沒有人記得了,人們因為某個無聊的理由,互丟核彈,直到沒有人呼吸為止。是巧合嗎?是運氣嗎?看到這個結局的兩人決定再試一次,從零開始,創造世界。


  然後,人類滅亡了。

  原因是什麼,仍然沒有人記得。人們放出了致命的化學武器,不只人類死絕,連其他的生物都減少了大半。創造世界的兩人無法接受這個結果,決定再試一次。


  然後人類滅亡了、滅亡了、滅亡了、又滅亡了。彷彿他們活過的那個歷史才是充滿了奇蹟一樣,不管他們嘗試幾次,人類都會自取滅亡。他們開始嘗試干涉,提倡理念、暗中協助、直接統治,不管哪種方法,都通往相同的結局。不過他們不能放棄,如果在這裡放棄,就辜負了他們毀滅的那個世界了。


  絕對不能放棄。

  兩人帶著決心,無止盡的嘗試下去。那是段漫長的時光,漫長到最好的兩個朋友也能夠反目成仇,只為了讓人類這次可以活下去,他們的使命才終於可以結束。


  神明間的戰鬥震撼了天地,善神被惡神撕成了碎片,散落在這世界的各個角落。而惡神,則是坐上了唯一的神座,永遠的俯看著人類。


  在最後,西元1321034年,故事揭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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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睜開眼睛的瓦列斯,看到的不是戰場,而是寧靜的病房。他反射性的將手伸向自己的胸口,被子彈打穿的胸口平整的連疤也沒有,他又活了過來。

  「……」

  他緩緩坐起身,按了旁邊的護士鈴,隨後活動自己的身體。在有人衝進來的時候,他已經像沒事一樣的下床走動了。


  「今天幾號了?」

  第一個進來的是拉斐拉,看見瓦列斯冷漠的眼神,一陣恐懼竄過她的背上。不過很快的就冷靜下來回答。


  「二月四日。這裡是巴克斯頓。」

  「……躺了十天嗎?其他人呢?」

  「莉迪亞小姐和聖德他們……」

  「他們死了,我知道。靜呢?」

  「靜小姐的狀況不是很好,在樓上的病房。」

  「……知道了,我之後會去探望。摩林他們呢?」

  「他們雖然受傷,但沒有大礙,現在正在復健。」

  「這樣嗎……」

  瓦列斯活動筋骨的差不多了,重新坐在病床上,直視拉斐拉。


  「史蒂芬尼烏姆呢?」

  「……大神官的話。」

  拉斐拉猶豫的拿出一個手掌大小的撥放器,將一捲錄音帶放進去,按下播放,史蒂芬尼烏姆的聲音就從裡面傳出。


  《世界之敵,當你們聽見這段錄音的時候,我已經死了吧。是胰臟癌,當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末期了,不過我很幸運,能夠趕在人生的最後,將我的研究完成。》

  《拉布勒娜和你們的戰鬥,究竟會有什麼樣的結果。說實話,我不知道。不過如果,如果你們贏了的話,我有一個忠告要給你們。》

  《放棄吧,這個世界上沒有人需要拯救。》

  史蒂芬尼烏姆的錄音簡短的結束,讓病房陷入寂靜。



  「……錄音帶裡說的是真的嗎?」

  「是的。我們在地下室的深處發現了史蒂芬尼烏姆的遺體,用機器保存著。我們將他火化了,和尼傑路思一起隨便找了個地方埋葬。」

  「是嗎……他還真的是,一直贏到最後啊。另一捲錄音帶,有誰聽過了?」

  「關於靈魂的那一捲嗎?」

  「對,應該是特別錄來讓拉布勒娜對付我們的,說人類沒有靈魂的那一捲。」

  拉斐拉看起來好像很顧忌著把史蒂芬尼烏姆的結論說出口,但是瓦列斯則是沒有顧忌的直接說了。



  「……只有少數幾個人聽過。我,我的兩個助手,還有諾夫卡的幾個研究員。因為聽過的人都失去了能力,所以我們才小心謹慎。但是瓦列斯先生,我想問那裡面的內容是真的嗎?」

  「……以科學演進來說,暫時是真的吧。他很厲害,一個人在混亂的表象中走到這一步。不過最終,人類還是會發現自己有靈魂的。」

  「我、不太懂。」

  「沒關係,總之結論就是人有靈魂,證據就是我還活著。不過我沒辦法忽然就直接把世界的真理解釋給全人類聽,解釋了也沒人聽得懂。所以那捲錄音帶最好還是先封印起來,反正其他的研究也是要全部封印的,就一起吧。」

  「那些研究,全部都不公布嗎?有很多研究可以……」

  「但是如果公布了,會打亂歷史,有很多事情,社會還沒有準備好面對,最好還是讓一般的研究人員自己來比較好。晚點妳帶我去那些研究存放的地方吧,我幫你們分類,列出個別研究可以公布的年份。」

  「那赫丘里呢?赫丘里為了這件事努力到現在,不能給他個特例嗎?」

  「赫丘里我直接幫他治好就好,他不需要那個研究了。」

  「……………我明白了。」

  拉斐拉一時說不出話來,她終於明白進來到現在那股揮之不去的恐懼是怎麼回事。在她面前的是善神,雖然友善,但仍然是神。神的眼中沒有個體,人們的目標和執著和努力奮鬥都不在他眼中,重要的只有該怎麼控制人類整體的發展。


  「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你。」

  「說吧。」

  「瓦列斯先生已經死了嗎?」

  「……不,他活得好好的。妳不用擔心,當事情都結束的時候,我會把身體還給他的。妳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

  「我明白了。」

  拉斐拉好像用完了所有的勇氣一樣長吁一口氣,瓦列斯一邊等她一邊看了下周圍的其他人,似乎或多或少都有類似的感想。


  不過那些對他來說都已經無所謂了。


  「下一個問題。」

  等所有人都差不多冷靜了之後,瓦列斯才繼續開口。


  「我發生什麼事了?」

  「……我們也不清楚。」

  「沒關係,只要描述妳知道的狀況就好。」

  「在摩林小姐和敬一先生受傷趕回來之後,威爾蘭軍方立刻組織了救援隊下去,試圖鑽開封路的水泥,讓你們能夠離開內部。但是等到鑽開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莉迪亞小姐和郭聖德先生死亡,靜小姐只剩一口氣,而你……你也已經死了。

  我們將你們下葬,同時想著該怎麼辦。然而第二天早上,我們發現你倒在大神官的研究所廢墟裡面,身上沒有傷口。我們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先將你送到醫院,等你自己清醒。」

  「有挖過我的墳墓嗎?」

  「有。你的屍體,仍然在墳墓裡面。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麼,大概是剛好史蒂芬尼烏姆有堪用的設備,我就重新做了一個身體出來,然後把靈魂轉移過來了。」

  瓦列斯平淡的說,讓拉斐拉感到另有隱情,不過他肯定不會解釋的,她也就放棄追問。


  「那麼,問題也問的差不多了,該準備最後的戰鬥了。拉斐拉,要召集各國首腦開會需要多久?」

  「六天後應該沒問題。」

  「那就六天,詳細時間再跟我說。我們要計畫我去和那傢伙決戰的時候各國要怎麼抵抗怪物。」

  「明白了。」

  「很好。」

  說著,瓦列斯站起身來,看了一眼其他人,像是在問說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嗎。然而沒有人說話,不管是和他熟的或是和他不熟的,他們僅僅是看著他離開而已。


  「那我先走了,靜的病房號碼是?」

  「604。」

  「好。探望完靜我就先獨自行動了,如果要找我的話,我晚上會回保羅格勒休息。打酒吧的電話就好。」

  說完,瓦列斯離開了病房。他先回了保羅格勒換了自己的衣服,再回到巴克斯頓的醫院,來到六樓。他找到靜的病房,敲了兩聲,沒有回應,瓦列斯就輕輕開門進去,免得靜還在睡覺。

  不過她沒有在睡覺,只是坐躺在病床上,靜靜看著前方,感覺到有人影進來,將視線轉過來。



  「瓦列斯。」

  「……沒想到妳還認得我啊。」

  「不然呢?」

  「不然就得問拉斐拉她們怎麼想的了,我看每個人看我都跟怪物一樣。」

  瓦列斯聳了聳肩。


  「怪物嗎……雖然有點變了,不過看起來還是本人。」

  「妳還好嗎?」

  「哈,你自己看呢。」

  靜悽慘的笑著,將自己沒了的右手和左腳現給瓦列斯看,就算她的體力異於常人,但也沒辦法重新長手腳出來。


  「學了一輩子的劍術就這樣沒了,我再也沒辦法戰鬥了。」

  「……」

  「你有辦法治療嗎?」

  「沒有。」

  「是嗎……」

  好像最後的希望消失一樣,靜嘆了口氣,往天花板看去。


  「那麼,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意義嗎……等著我把惡神幹掉然後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

  靜瞪大了眼睛往瓦列斯看去。


  「幹嘛?」

  「……沒事。打得贏嗎?」

  「大概。那個傢伙雖然很強,不過要說的話他是後衛型的,而我是前鋒型的。我們兩個單挑,我的贏面比較大。」

  「你講的好像和惡神很熟一樣,記憶回來了嗎?」

  「嗯,大部分。所以才被當怪物啊,我明明只是說我會去把赫丘里直接治好,所以他不需要靠史蒂芬尼烏姆的研究了而已。」

  「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欸欸……」

  看著瓦列斯搔頭,靜終於露出兩人見面以來的第一次微笑。


  「如果有個比你還厲害的神突然跑出來說,不用麻煩了,我幫你把惡神幹掉了,我還幫你把你夥伴全部復活了。你怎麼想?」

  「要是沒什麼理由我是不會接受啦,不過赫丘里那個是有理由的啊,有些事情對人類來說還太早了。」

  「沒有讓別人理解的理由不叫理由啊。」

  「……也是。」

  瓦列斯繼續搔頭,不過這點實在是沒辦法,全世界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在遙遠天空上方的那個人理解了。


  「還有不要一天到晚人類人類的講,好像在強調你是神一樣。」

  「事實咩……」

  「你還要跟人類混一起,就得接受這點。」

  「……唉。」

  瓦列斯嘆了口氣。


  「我會試著習慣,不過赫丘里那個還是沒有辦法。」

  「我知道,我只是叫你好好溝通而已。」

  「知道了知道了……好吧。我看我先去找赫丘里吧,在拉斐拉把事情傳成不知道怎麼樣子之前。」

  「她不會做這種事吧。」

  「這就不一定了,我看她超警戒的。下次要我帶什麼來嗎?」

  「不用,我要什麼醫護人員都會給我……如果我要的話。」

  「那就跟他們多要點吧,整天消沉只會更消沉而已。要找我打酒吧電話,什麼樣的小事都無所謂,我會直接趕過來。」

  「知道了。」

  「再見。」

  瓦列斯再一次向靜道別,才離開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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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靜之後,瓦列斯找上了赫丘里,他一臉就是已經從拉斐拉那邊聽說過了一樣,滿滿的警戒。

  「不用那麼緊張吧,這樣我很受傷耶。」

  「聽了拉斐拉.舒爾曼的描述之後,我覺得警戒是很正常的。你說你要直接把我的病治好?」

  「對。雖然史蒂芬尼烏姆的研究也可以治好你的臉盲症。不過我希望那些研究暫時被封印起來。畢竟公布那些超前時代的東西會造成研究體系不少混亂,長遠來看反而有壞處。」

  「……」

  「幹嘛?」

  「雖然你的語氣有點奇怪,不過沒有到拉斐拉.舒爾曼和我形容的那麼奇怪。」

  「那個是我剛醒來,一時之間找回過去的記憶,然後加上莉迪亞他們死掉,心情不好才變成那樣。」

  「那你是說現在只是演的了?」

  「不是演。我想做的事情還是會做,只是會……斟酌一點用詞。」


  聽瓦列斯這麼說,赫丘里猶豫了一下:

  「哼,好吧。本來我是認為,這件事情我要以自己的力量完成……不過,我想我在世界之敵做了這麼久的情報員,讓你來幫我治療也能算是我的成果的一部份。」

  「當然啦。我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說幫他治的。」

  「這點就不怎麼像神了。」

  「本來你們所謂的神,也不是那麼了不起的東西啦。那麼,準備好了嗎?」

  「需要做什麼準備嗎?」

  「心理準備。」

  「……好了,開始吧。」

  「結束了。」

  「哈?」

  瓦列斯趁著赫丘里專心在心理準備時,入侵了他的靈魂,輕易的把扭曲的部分矯正過來。

  簡單說就是偷打針。


  「結束了啦。」

  「感覺……什麼都沒有差別啊。」

  「那只是你突然恢復,還不習慣看別人的臉而已。先別想那麼多,過兩個禮拜就會感覺到差別了。」

  「好,我相信你。」

  「我騙你幹嘛啊……」

  瓦列斯無奈的聳了聳肩。


  「那麼,病也治好了,我就先走了,要是有什麼不對勁再找我。」

  「知道了。」

  瓦列斯揮揮手先行離開,只留下赫丘里還在試著感覺治療前後的差別。



//

  「嗨。」

  「……瓦列斯,你變成什麼鬼東西了啊。」

  「喔喔,好自然地吐槽。要是大家都能這樣就好了。」

  和赫丘里道別之後,瓦列斯找上了復健中的摩林等人。不只受傷的那些,其餘的葬聖隊成員也在,在旁邊看著免得他們復健的過程中出現什麼壞習慣,順便來聊天。


  好吧,主要是聊天。


  「你們都看得出來嗎?」

  被摩林說鬼東西,瓦列斯好奇地問其他成員,而其他人有些尷尬得點頭,有些緊張的承認,不過都看得出來的樣子。

  「大概,是不同層級的生物,的感覺。」

  桑妮雅有點結巴的回答。


  「以前我聽摩林講過龍的事情,現在我有點能理解那是什麼感覺了。」

  「那頭龍給的壓力才沒有瓦列斯大呢。」

  摩林一邊重複著手部的動作一邊說,和拉布勒娜的戰鬥中,她的雙手骨頭全碎,其他的部位則是由於用手護住了沒有太大傷害。


  「那瓦列斯,你這次來幹嘛的,聊天嗎?」

  「一半是一半不是。先把比較嚴肅的事情講完好了,摩林。」

  「我?」

  「當初邀妳加入的時候,我們有答應過妳會讓妳挑戰惡神對吧。」

  「對。」

  「可能沒辦法實現這個約定了。」

  「……理由是?」

  「妳太弱了,硬要跟上去只會礙手礙腳。」

  「喔?」

  摩林的語調立刻轉為不悅,往瓦列斯瞪來。


  「當然我知道妳不會服氣,是我也不會服氣,所以我幫妳準備了一個條件。惡神是神,我也是神。所以如果在作戰之前,妳能夠在任何場合打到我一下,我就讓妳跟著去。妳可以在日常生活中偷襲我,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挑戰我,要整個葬聖隊一起上也可以。」

  「全部一起上?這是某種挑釁嗎?」

  「你們剛剛都嚇成那個樣子了,我覺得這是適當的平衡啊。」

  「……好吧。那你說作戰之前,距離作戰還有多久?我現在手受傷還沒復原,總不能說我現在打不過就是打不過了吧?」

  「作戰要看各國的準備進度,我覺得大概……四個月左右吧。四個月,復健加特訓應該夠吧。」

  「別看不起人了,別說打一下,看我狠狠地打在你臉上。」

  「試試就知道了。」

  瓦列斯輕鬆的說著,也在旁邊找了個位子坐下。


  「那要是我們沒有成功打到你呢?」

  一旁復健得滿身大汗的敬一問。


  「沒有成功打到就得請你們去對付怪物了。我應該有說過我們要在和惡神決戰的同時,將神器拔除吧。上次在奧德薩發生的事情會發生在七個地方,而且規模會比上次還大。」

  「那,我們會要幫哪裡?應該會讓我們一起行動吧?」

  「大概會一起行動,不過地點還沒決定,作戰計畫就是為了分析各國負責的區域戰力,然後再決定怎麼分配資源。拉斐拉說四天左右可以準備好,到時候會找你們去開會。」

  「喔喔,知道了。」

  「那瓦列斯,先不管會議結果如何,這四個月我們有什麼事情要做的嗎?」

  「就想辦法打到我一下?如果你是說有沒有什麼嚴肅的工作要做,應該是沒有。大神官除了里默的那兩個都被我們幹掉了,那兩個放著不管應該也不會鬧出什麼事來。」

  「其實我就是想問他們,真的不用管嗎?」

  「不用,因為你們是大神官,所以我要殺了你們,這種話我滿不想說的。反正到最後要去討伐神的時候,還是免不了決戰的,在那之前,就先和平相處吧。」

  「了解。」

  「那你呢,瓦列斯。」

  敬一才問完,換沃戈因發問。



  「你這段時間打算做什麼?」

  「我嗎?應該到處看看吧。」

  「到處看看?」

  沃戈因投以懷疑的眼神。


  「嗯,到處看看,反正我跟你們一樣沒什麼事情要做。不會干涉人類太多,如果妳擔心的是這個的話。」

  「不,史徒爾同志大概會擔心那個,不如說他已經開始擔心了。不過我只是好奇而已。」

  「消息也傳太快了吧這個。」

  「你也有點現在是全世界影響力最大的人類的自覺。那,你到底打算幹嘛?」

  「就跟我剛剛說的一樣,到處看看。可能去環遊世界一周吧,不用能力的那種。」

  「去玩喔?我不是說去玩不好,人要休息也是理所當然的。」

  「也不是。惡神有他的強項,我有我的,要打敗他,這是最好的方法了。」

  「……你有打算解釋嗎?」

  「當然是沒有啦,解釋你們也聽不懂。」

  瓦列斯終於挑明了講。


  「不過環遊世界是真的,雖然睡覺會跳回總部睡。」

  「好喔。」

  「環遊世界啊……聽起來滿有趣的,我看這場仗打完之後我也來一下好了。」

  路普意外的感興趣的樣子。


  「喔喔,那就先祝你到時候好運啦。」

  正事講完,他們就著環遊世界的主題聊了起來,聊到最後連摩林和敬一也打算在結束之後來一次了。一行人一邊聊一邊想像,一直到晚餐時間才散會。


  而在那之後,瓦列斯回到了位於諾夫卡的總部,收拾行李,一個人出發。



//


  四天後,拉斐拉依約把各個大國的代表都找來開會,會議的地點在威爾蘭。一是這裡為了戰後工作本來就由各國派駐代表,再加上在這個戰敗國開會比較沒有主場問題,最近許多國際間的會議都是在這裡舉辦的。

  這場會議也不例外。


  「哈囉,好久不見。」

  中型的會議室裡面,大國的首腦全部出席,諾夫卡、百岳、波森、卡賽、安拉巴哈、奧德薩、史威諾丹,準備進行最後一場戰役的準備。

  也會是最大的一場。

  「大家過得怎麼樣啊。」

  「你在這個場合發問,是想問國家級的過得怎麼樣,還是普通的過得怎麼樣?」

  史丹尼米爾撐著頭說。


  「本來是想問後者的,不過仔細想想,前者也滿想知道的,如果你們想講的話。」

  「那我就要先抱怨我老婆抱怨三個小時。」

  「喂,留點時間給別人抱怨老婆啊。」

  「我看我們還是先開會好了,還有缺人嗎?」

  瓦列斯看他們快要開始討論婚姻困境了,趕緊打斷他們。他左右看了看,該來的人都已經出現,各國首腦和他們的軍事顧問、情報顧問,世界之敵則是出了拉斐拉、赫丘里、葬聖隊全體成員、傭兵部隊新的隊長、以及淨化者的約瓦德,除了這些殺氣騰騰的傢伙以外,還有幾名科學家,專門來解釋火箭相關的事情。


  「該不會我是最後一個?你們這麼早到幹嘛?」

  「等著開會啊,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可以瞬間出現喔。」

  「好吧,那麼,進入正題,我們要殺神了。」

  瓦列斯在主位坐下來,一句話就讓剛剛的輕鬆氣氛消失殆盡。


  「殺神本身十分單純,我一個人上去和他單挑──或是假如那邊的葬聖隊在作戰開始前能夠打到我一下的話,我就答應帶他們上去。還有誰想要跟的嗎?」

  瓦列斯看了看各國首腦,不過他們和摩林不一樣,他們不是瘋子。

  「好。說實話我也不覺得你們會有多餘人手派就是了。我們先從我這邊開始講,我要上去討伐神明,神的居所你們都看過吧?」

  瓦列斯問了個理所當然的問題,其他人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心裡想著那座高聳入雲的高塔。


  「其實,惡神所在的塔頂不是可以搭火箭飛上去的地方。」

  「什麼?什麼意思?」

  聽到這個幾乎把他們研究都否定的消息,最驚訝的是那幾名科學家。


  「要說的話,塔頂的位置是在上面──概念上的上面,不管你搭火箭飛得多高,你永遠都會看到那座塔向上延伸。那座塔就是這種東西,只要惡神還活著,這件事實就永遠不會變。」

  「那,我們的研究只是徒勞無功嗎?」

  「也不是。只是要換個方式,火箭不能帶我們到塔頂,不過可以帶我們到半途。雖然這麼說可能對不起你們的寶貝火箭,不過我們需要飛到極限高度,然後直接撞進塔裡面。」

  「用、用撞的嗎?」

  「對。要是成功撞進去,我們應該就離塔頂很近了,當然還會有最後幾道關卡要過,像是負責守衛的怪物,還有某兩個大神官。不過那些我來煩惱就好了,我需要你們做的是想辦法讓火箭撞進去而不會直接散掉,辦得到嗎?」

  「嗯……」

  幾名研究員小聲討論了一下。


  「應該有機會,雖然細節需要實驗,不過我們有幾個大方向。」

  「好,那就拜託你們了。另外,就是我們需要人能坐上去而不會死掉的空間,我可以用魔法做某種程度的保護,不過消耗太劇烈就沒辦法戰鬥了。然後姑且先設計個十個人左右的空間,不過我覺得到時候只有我。」

  瓦列斯往葬聖隊的方向看去,摩林努力的比了根中指,不過沒有很成功。

  「了解,這個克拉科夫所長早就有開始設計了,沒有問題。啊,說沒有問題,還是需要時間研究,我們有多少時間?」

  「這個等等會討論出來。」

  「了解。」

  「殺神的部分大概就這樣。請各國也給這些研究員所需要的所有協助。那接下來,就是比較困擾的神器了。大家應該都還記得神器的問題吧,惡神在世界上佈下了七支神器,如果沒有全部拔除,就沒辦法真正的殺死他。但是只要拔除了……奧德薩總統要不要描述一下親身經歷?」

  「啊……可以的話我實在不想回想。」

  現任的奧德薩總統並不是當初瓦列斯他們協助的那個,不過他同樣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末,而且事發當時不在高位的他,更知道當時是什麼樣的地獄。其他各國的領袖們聽著,雖然他們都從報告上讀過了,不過報告和經歷過的人口中說出就是不一樣。


  「怪物的軍隊,無止盡的冒出來嗎……」

  「沒錯,直到我把神殺掉為止。如果不拔我殺不掉神,太早拔又一大堆怪物。所以理論上最好的做法,是我要殺神的前一刻你們把神器拔了。不過實際上沒辦法聯絡,所以辦不到,我覺得只能抓個大概,三十分鐘吧,火箭起飛三十分鐘後動手。」

  「你的決戰大約會持續多久?」

  「上次打了十二個小時,不過那次他偷襲我,所以不算很正式的決鬥就是。這次會比較快一點。」

  「偷、偷襲?」

  瓦列斯把神明間的戰鬥說的十分現實,讓其他人愣了一下。



  「是偷襲啊,我不是說了正面對決我贏面比較大嗎。」

  「好吧。所以你說這次會比較快,那到底是多久?」

  「先抓四到六個小時吧。不過不管怎麼樣,你們要做的事情不會變──抵抗怪物的入侵,直到結束為止。史威諾丹的神器就交給史威諾丹負責,淨化者也會回故鄉協助;百岳由百岳對付;加斯加海灣由波森對付;納爾吉瑞由卡賽對付;邦山由諾夫卡對付;奧德薩由奧德薩、安拉巴哈由安拉巴哈對付。你們各自覺得有什麼缺少的?」

  「嗯」「這」「我」「這」「可」

  「我看一個個來好了。」

  看起來全部都有意見的樣子,瓦列斯苦笑著舉起手制止他們。


  「史威諾丹?」

  「我們自己的陸軍沒有問題,空軍方面可能需要一些練習,我們有戰機,但是是需要教官指導。」

  畢竟之前的飛行員都被他們殺光了。


  「有希望哪國幫忙嗎?例如說戰機規格比較像之類的,我不是這個專家,妳自己說吧。」

  「諾夫卡或威爾蘭的飛行員聽說很優秀。」

  「諾夫卡有興趣嗎?」

  「我們自己也要準備戰鬥,雖然會盡力幫忙,不過可能空檔有限。」

  「那就問問威爾蘭吧。反正他們決戰沒有要出人力,事情就丟給他們。還有嗎?」

  「另外就是,我們的陸軍雖然對殺人很有自信,不過這次是殺怪物,我們不確定槍枝能派上多少用場……」

  「啊──」

  瓦列斯抓了抓頭髮,確實,在對付怪物上,能力者比較有優勢,尤其是體型大的那些,一般的子彈在他們身上開洞根本阻止不了他們的動作。


  「那麼不是需要很多重火力就是需要別國支援了。」

  「……」

  「怎麼了,桑妮亞?」

  桑妮亞動了一下,雖然沒有說話,還是被瓦列斯發現了。


  「……如果,我回去幫忙的話。」

  「可以一個人抵兩個轟炸機大隊吧,配上缺乏重火力的淨化者確實是很有效……但是,妳不是恨他們嗎?」

  「我確實恨他們,不過我更愛我的故鄉。」

  「嗯,好吧,那之後分配的話可以往這個方向考慮。不過我還是覺得葬聖隊一同戰鬥比較能發揮戰力就是。」

  「謝謝。」

  「我們先聽其他區域的需求吧,加斯加海灣,波森那邊怎麼樣?」

  「準備的很順利。只有兩點不確定的,一是如果有大量海怪出現,我們海軍的支援砲擊會被干擾。」

  不管魚雷還是艦砲都是為了對付船而設計的,擊不中小而靈活的水中怪物,也打不穿厚皮硬骨的大型水中怪物。幸運的是,目前為止會出現的海怪都還不至於上岸,所以最糟的情況,他們只要撤走海軍就能避免進一步的損失。

  「至於第二點,就是我們在困擾的東西了。」

  波森的軍事顧問無言地指了指僅僅距離神器幾公里的國家,戈爾德庫斯特。


  「他們還是沒同意你們協防?」

  「是。政府態度莫名強硬,就算我們強調這場戰鬥的危險性也一樣。他們堅持他們可以自己應付。」

  「那……實際上呢?」

  「他們會死得很慘很慘。」

  那名軍事顧問搖搖頭。


  「就連我們派了半隻陸軍都只有把握死守了,戈爾德庫斯特什麼國,怪物走過的地方只有被輾過去的份。」

  「嗯……好吧。我會和阿薩夫講一下,他是戈爾德庫斯特距離神器最近的城市,萬路的市長。只要萬路市市民避難,他們那邊的損傷應該就可以降到最低,然後就是……你們臨機應變一下。」

  「臨機應變嗎?」

  「沒錯,臨機應變。」

  波森總統亨利和瓦列斯對看了幾眼,似乎理解了什麼。


  「其他地方如果遇到政治阻礙也是這個方針,我不是很想管那些有的沒的,你們也不要利用這個機會。除此之外,隨意一點無所謂。」

  「明白。那我們可能想向史威諾丹的淨化者請教一下……滲透的訣竅。」

  「好,下一個,納爾吉瑞。貝恩德,狀況如何?」

  「我們和當地的部落合作愉快,建立了一些防禦機制。部落的戰士們意外的能打,目前的計畫是我們當主力,他們當游擊隊,四處支援被突破的部份。只是啊……他們不太喜歡當地政府的樣子,偶爾會有衝突發生。」

  「這沒辦法,他們被當地人騙多了。」

  「這樣嗎……」

  貝恩德沉默下來,思考著有沒有什麼方式可以順便給他們點幫助。

  「……算了,是不是要援助,等戰鬥結束之後再說。我們主要的問題在於戰鬥的地形。戰場是雨林,而叢林戰不是我們最擅長的,而且還是對付怪物的叢林戰。」

  「嗯,這點恐怕世界上沒有人能幫得了你們了。如果硬要的話,我是可以幫你們整地,不過這樣破壞生態系長久來看只會造成更多災難,還是不要比較好。你們有什麼應對方案嗎?」

  「目前的計畫是裝甲部隊撤出雨林在開闊的地區建立防線。但是就算我們兵力再多,也不可能繞著那麼大片的雨林圍一圈。怪物有可能會繞個路再進入納爾吉瑞的都會區。到時候,就只能讓裝備良莠不齊的納爾吉瑞軍負責了。」

  「嗯。怪物會優先往人多的方向走,應該是不用擔心這點。」

  瓦列斯點點頭。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問題。」

  「好。邦山呢?史丹尼米爾。」

  「邦山的地形比較複雜。我們將神器的周邊區域淨空,將防線往外拉了。運氣好的話光靠空軍就能拖延到戰鬥結束。運氣不好的話我們打算在城市做重點防禦,目標是保護多數人而不是阻止怪物腳步。無論如何,我想我們應該都是壓力最小的區域。」

  「可以,百岳呢?」

  「說實話不太樂觀。」

  百岳的軍事顧問苦著臉說。


  「在所有神器之中,百岳的神器處於最地狹人稠的區域。我們沒有辦法淨空東京,就算發布避難通告,撤離了大部分人口,東京更外圍還有數十個中小型城市,隨時可能被波及。我們只能圍繞神器戰鬥。只要不停進攻,把怪物消滅,怪物的出現地點就不會往外擴散對吧。」

  「對。」

  「那就是我們的作戰計畫了,我們準備了四十餘萬人的部隊準備投入,特殊部隊也全體參戰。可以的話,我也希望各位有餘力可以分給我們。」

  攻擊戰和防守戰難度不是同一個檔次,而百岳軍的實力在列強中也只能算後段班。光是防守戰都會很勉強了,他們這次還必須主動進攻。


  「……太樂觀了。」

  「你的意思是?」

  「希望將怪物封死在小範圍內太樂觀了,他們會衝出來的,而你們必須計畫好在東京的街道上和他們戰鬥的方式。首先,你們必須先接受會有平民死亡這件事。」

  「……」

  瓦列斯看穿了軍事顧問的內心,把他的幻想戳破。


  「你們的計畫需要打掉重練,確定之後再來溝通一次,如果需要巷戰方面的建議的話,你們可以請教那邊的淨化者。剛好他們也需要能力者協助,也許你們可以互助一下。」

  「好的,我明白了。」

  總理大臣看氣氛僵硬,連忙出來打圓場,瓦列斯點了點頭,朝下一個人看去:


  「奧德薩,狀況怎麼樣?」

  「大致沒有問題,我軍已經有了兩年前的長期戰鬥經驗。雖然軍隊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但是這次的入侵時間較短,我們有把握不至於戰敗,問題只在於,有多少怪物會突破我們的包圍,對平民造成危害。」

  對於奧德薩來說,最糟的一點莫過於神器位於奧德賽的中心。除了神器所在的那座小山以外,四周都是一望無盡的平原。光是戰鬥,也許他們不會輸,但是要確保沒有平民死傷,則是不可能的事。周圍十餘個百萬人等級的大城市全部都在射程範圍內,夜間戰鬥又讓攔截和支援作戰難以進行,恐怕無法避免會有城市遭到劫掠。


  「幸好不只軍人,民眾也有對怪物的認知,這幾個危險的城市全部都在上次的戰鬥之中被毀過。市民們聽到我們宣布怪物還會再次出現之後雖然十分恐懼,但是沒有出現恐慌。一部分先行離開,一部分組成民兵,我們還跟史威諾丹買了 些多餘的重火力給他們裝備,傷亡不至於太慘重……如果沒有什麼預料之外的狀況的話。」

  「預計損失呢?」

  「六個小時的話,五到十萬的軍人,還有十到二十萬的平民。」

  聽到奧德賽代表報的數字,其他國家的代表都露出了複雜的表情。一方面十分羨慕他們有自信以這麼小的代價獲取勝利,另一方面他們可不想要用同樣的方法獲得那個自信。


  「很好。奧德薩先這樣,安拉巴哈呢?」

  「要死了。」

  佐哈回答的神清氣爽。他有點不確定當初到底該不該做那筆交易了。雖然說沒有世界之敵,他們的獨立戰爭根本不可能成功,不過目前的狀況看來──


  「我們這裡的神器和奧德薩差不多。出了峽谷就是平地,怪物可以到處亂跑,阿爾瓦還在攻擊範圍內,平民的死傷恐怕會達到百萬等級。最糟糕的是,我們的人聽不懂什麼是怪物,就算法路恩在廣播裡講得再嚴肅,也被當神經病。」

  「啊,真的是被當神經病。」

  法路恩回想起熟人們的眼神,滿臉想退休。


  「軍隊呢?」

  「軍隊姑且還有一百五十萬人。不過從威爾蘭軍那邊移交的武器還通通都不會用,全部都是步兵。」

  「嗚哇……」

  連百岳人都忍不住幫他們擔心了,一百五十萬步兵的作用大致上就是為這場戰鬥增加一百五十萬的死傷。


  「那有什麼打算嗎?」

  「除了在短期內加強訓練以外,沒有什麼好辦法。問題是我們軍隊現在還在戰勝的氣氛裡面,又沒聽過什麼怪物,沒有動力訓練。」

  「怎麼那麼麻煩啊,他們是軍人吧。」

  「沒有受過正規訓練就是這樣。」

  法路恩和佐哈同時無奈的搖頭。


  「所以啦,瓦列斯,要是你有什麼可以把怪物變出來的方法,我們會很感激。」

  「喔喔?」

  百岳的總理大臣睜大眼睛將背挺直了聽。

  「就跟疫苗一樣。要讓我們的國民有抵抗意識,先要有一些威脅才行。當然不要太強的,不然會損失慘重。」

  「等等,你們是打算把怪物野放嗎?不是單純帶給軍隊做軍事演習?」

  「安拉巴哈的人太多了,如果要在絕對安全的狀況下進行,不知道要花上多少年。」

  法路恩回應了百岳總理的質疑,已經做好了死傷的覺悟。


  「唔唔……」

  「雖然是個不錯的點子,不過很可惜的,這件事可能辦不到。打開兩邊的通道不是我擅長的,雖然硬要還是可以做,但是很難操控力道。很可能一口氣就是四五條龍跑出來。」

  總理大臣還在猶疑的時候,瓦列斯先回答了,讓兩邊都停下動作。


  「呃。龍的話實在是……」

  「考慮都不用考慮,沒錯。不過除了我以外可能還有別的辦法,雖然我不清楚原理……摩林。聖戰士他們的那個考驗,最後是要和怪物作戰的對吧。」

  「喔,對啊,是有這麼回事。」

  「那妳知道教皇國怎麼把怪物弄出來的嗎?」

  「我看起來像是會好奇這種事的人嗎?」

  「不像,好吧,那就得去找了。赫丘里麻煩你幫忙調查一下,其他國想要自行調查也很好。不過教皇國被我們破壞成這個樣子,不知道還有什麼東西留下來。也許還是不要期望太高。」

  「那我們……」

  「就只能普通的準備了,我可以用魔法幫你們事先準備場地,把沙漠變成沼澤方便防守之類的,然後就是看葬聖隊能不能幫你們協防。」

  「明白了。我們也會請威爾蘭人訓練我們使用新武器。」

  「嗯。那麼,重新整理一下目前缺乏的東西。史威諾丹特別缺乏對付大型怪物的戰力;波森缺對付戈爾德庫斯特的方法;卡賽缺叢林戰鬥的經驗;百岳缺乏決心;安拉巴哈什麼都缺,沒錯吧。」

  「可以不要這麼嗆嗎。」

  「好喔。」

  被法路恩念了一下,瓦列斯吐了吐舌頭讓氣氛輕鬆一點。



  「那麼,現在就開始搶資源大會吧。」

  然後,他們同時開始主張自己的國家是需要最多幫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