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一月中，世界之敵的成員們陸續抵達了集合地點。集合地點在史蒂芬尼烏姆的研究所的旁邊一座小山丘上，雖然研究所本身佔了這一帶最高的山丘，從這裡還是可以看到研究所內一大部分的狀況。

　　整座研究所佔地約一平方公里，外圍是整潔而煞風景的庭院，許多無魂兵帶著迷你戰車在其中巡邏；而內部則是十棟建築物以簡單的道路連接，從設計和老化程度來看，看得出建立的時間橫跨至少四十年；從巨大的倉庫、空曠的爆破實驗場到密不通風的研究所、看起來像是教室與宿舍的生活空間都有，十分複雜。


　　「好久不見啊，大家。那就是西納的研究所嗎？」

　　最後抵達的是摩林和敬一的二人組，他們趁先前的空檔去百岳旅行了一趟。自從結婚之後殺氣都沒了，其他人只能對敬一投以尊敬的視線。


　　「嗯……看起來裡面的警備都只是些無魂兵啊，連殺的價值都沒有。」

　　更正，殺氣還在，只是現在會選對象而已。

　　「這次的對手就只有這些嗎？」

　　「只有這些……也不能這麼說，現在我們處於一個很奇怪的狀況，先坐吧，我來解釋。」

　　「好。」

　　兩人入座，這樣所有人就都到齊了。瓦列斯拿出了許多照片和地圖，發給所有人。


　　不過在他們看之前，瓦列斯的一句話就讓他們同時覺得『那你發這個幹嘛』。

　　「說實話，我不清楚為什麼我們還能平安的坐在這裡開會。」

　　「哈？什麼意思？」

　　「仔細想想，這個局勢對大神官來說根本就死局了吧？」

　　瓦列斯說著，右手往研究所的方向比了比。


　　「現在全世界都站在我們這邊，史蒂芬尼烏姆不但沒有後盾，還要被圍攻。除非大神官願意像我們以前那樣子逃竄，不然他們只有被消耗到死而已。而我想像不到大神官願意在陰影中躲藏的樣子。」

　　願意那麼做的話就不是大神官了，他們本來就是一群高傲且強勢，而且有實力高傲強勢的人。


　　「也就是史蒂芬尼烏姆在威爾蘭投降的那一刻就已經輸了，除了唯一的一個機會以外。」

　　「把我們幹掉？」

　　「精確的說是我們啦，不過就是這樣。」

　　面對摩林的答案，瓦列斯指了指剩下的四個碎片。


　　「只要把我們這幾個核心解決，殺神這整件事不算數，不管威爾蘭是贏還是輸，大神官都能找到立足之地。所以如果我是大神官，我就在議和的時候把我們自己炸了，或是現在炸也行。」

　　「欸。」

　　被瓦列斯這麼一說，其他人忍不住往研究所的方向看，不過什麼都沒有，就和前幾天瓦列斯看的時候一樣。


　　「不會是西納在那邊準備些什麼可以一次扭轉局勢的超級兵器嗎？」

　　桑妮雅異想天開的問，不過異想天開用來預測大神官相當適合。


　　「雖然有可能，只是我實在想不到有什麼樣的東西可以讓他扭轉局勢，只要我們還活著，他就需要至少征服半個世界。」

　　「嗯嗯……」

　　「那，然後呢？」

　　胃口被吊夠了，靜催著瓦列斯說下去。


　　「然後就是我們這次的戰略了，那邊有個研究所，而我們有軍隊，我打算遠距離把這個研究所夷平。」

　　「等等，這我不能同意。」

　　赫丘里忽然出聲阻止。本來這裡是前線，是沒有他出場的分的，不過就因為他想到了和瓦列斯一樣的合理戰術，所以他才在這裡。

　　「我需要基安．溫斯頓的研究，那是我治好我的臉盲症最大的希望，你摧毀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啊，那個嗎……」

　　聽了赫丘里的要求，瓦列斯困擾的揉了揉眉心，赫丘里從世界之敵成立的前期就為了這個目標加入，他實在不想說就叫他打消念頭。


　　「怎麼辦呢……要靠小部隊作戰，盡量避免破壞地形的話，應該會去一批被宰一批，連我們自己上都有危險。那這樣好了。」

　　瓦列斯喃喃自語了一陣子，忽然打了個響指。

　　「那麼快就想到方法了？」

　　「也不是方法，只是稍微和對方交涉一下。」

　　「………哈？」

　　「我去去就回。」

　　莉迪亞還在想說自己是不是聽錯，瓦列斯就站了起來，大步往研究所的方向走去。


　　「瓦列斯你認真的嗎？」

　　「認真的，再說我大概是唯一一個被暗算也逃得回來的人了。」

　　「不不不，我是說西納會和你交涉這件事。」

　　「我也沒把握。不過就算不同意，我想對方至少願意開口吧，反正他要把我幹掉也是要開口的。總之，看我表演。」

　　瓦列斯快步往前走去，穿過前線的時候順便跟威爾蘭指揮官講了一聲，免得他們一個衝動打亂局面。然後他拿了個擴音器提在手上，一路走到研究所前面，距離門口只有一步的地方。無魂兵和迷你戰車幾乎是反射性地朝他開火，不過瓦列只是慣例式的把子彈燒掉，沒有反擊。


　　當他停下腳步的時候，子彈也停了下來。隨後他拿起擴音器，對內部喊話：

　　「史蒂芬尼烏姆．西納，我有個交易要跟你談。」


　　───

　　沒有回應，瓦列斯聳了聳肩，隔了半分鐘再次拿起擴音器。


　　「史蒂芬尼烏姆，史蒂芬尼烏姆．西納，我有個交易要跟你談，你明明有聽到吧。有聽到就快點回應，不要浪費我們雙方的時間。」

　　《史蒂芬說他很忙沒空。》

　　這次有了回應，不過不是史蒂芬尼烏姆，而是他熟悉的另一個傢伙。


　　「拉布勒娜．尼傑路思，妳也在這裡？」

　　《托你們的福啊，托斯亞為了向你們獻媚，把我的住處燒了。你應該有聽過吧。》

　　雖然字面上聽起來在抱怨，但拉布勒娜的語氣聽起來沒有特別不滿的樣子。


　　「只有聽過妳把他們半隻陸軍燒了，還有半個首都。」

　　《那是正當防衛。不管怎麼樣，雖然我不想別人叫我滾就滾，不過房子被燒了要重蓋，我就先來和史蒂芬會合把你們解決了。》

　　「是嗎。」

　　《那，你的交易是什麼。》

　　「叫史蒂芬尼烏姆來講。」

　　《說了他沒空，這裡我來談。》

　　「好吧……我要提的交易是，把他至今為止的研究成果交出來。」

　　《……然後？》

　　「沒有然後了，就這樣。」

　　《你知道所謂交易是要雙方互給好處的，對吧？》

　　拉布勒娜的情緒已經超越生氣進入傻眼的地步了。


　　「對，史蒂芬尼烏姆給我們的好處是他把研究成果交出來，我們有個人想要治療某種病症。我們給史蒂芬尼烏姆的好處則是他把研究成果交出來，這樣才不會在戰鬥中被我們摧毀。」

　　《……他這麼說了喔。》

　　「如何，如果你還算是個科學家的話，就說句話吧，史蒂芬尼烏姆．西納。」

　　《……你的交易很合理。》

　　史蒂芬尼烏姆終於說話了，除了他的話語聲外，還有答答的鍵盤聲，似乎在做些什麼的樣子。


　　《但我無法接受。我之所以成為大神官，就是因為我的研究太過先進，神明害怕我將人類的歷史演進提早一百年，所做出的交易。我成為大神官，獲得自由研究的權利，相對的，我將無法隨意公布我的研究。》

　　「那你那個都市傳說怎麼說？」

　　《那只是都市傳說而已，而且，都只是些水準沒那麼先進的研究。》

　　「這樣也可以……」

　　瓦列斯嘆了口氣，看來事情不會總是那麼順利。


　　「但是你總是希望你的研究保存下來吧？」

　　《這我不否認。所以讓我給你另一筆交易吧，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答應你把研究成果放在地下深處……嗯，差不多五百公尺的地方。》

　　「明明沒有交易你也會放的……你想要什麼？」

　　《時間。你們計畫攻擊的時間是兩天後吧，把這延到下個禮拜五之後。》

　　「……」

　　事到如今攻擊計畫被史蒂芬尼烏姆看光光已經不讓瓦列斯驚訝了，但是要求這麼具體的時間還是讓瓦列斯遲疑起來。他聽起來勝券在握，但是瓦列斯沒辦法用理解解讀史蒂芬尼烏姆的目的。


　　到頭來，問題還是一樣。要為了赫丘里的夢想，讓所有人承擔風險嗎？

　　最後瓦列斯做了決定。

　　「……好吧，我同意了。」

　　《很好，你可以走了。順帶一提你家的威爾蘭軍隊很快就會發現他們搬來的那批火炮全部受潮不能用，等等就會來跟你商量能不能延到下禮拜五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幹。」

　　結果到頭來瓦列斯本來就沒有選擇，只是暗自罵了兩聲，回到其他人開會的地方。



//


　　「大概這樣，史蒂芬尼烏姆會把資料保存在安全的地方，我們放手戰鬥。」

　　「雖然交易好像談成功了啦，但是我怎麼反而覺得會輸的樣子？」

　　「怪威爾蘭軍。」

　　被靜挖苦了一下，瓦列斯無辜的說，隨後轉向赫丘里確認。


　　「赫丘里，這個結果你沒問題了吧？百分之百安全可能辦不到。」

　　「這樣就行了。」

　　「好，那我們繼續我們的作戰計畫。目標是遠距離把史蒂芬尼烏姆的研究所夷平。威爾蘭已經把他們所剩的火炮全部搬了過來，戰鬥開始的時候，我會先出手轟掉研究所至少一半的區域，同時砲擊開始。史蒂芬尼烏姆的軍隊不會乖乖挨打，一定會想辦法反擊，而我們的工作就是撐過這波反擊。」

　　「轟掉一半？辦得到這種事嗎？」

　　「辦得到，方法……我不想說。不過只要知道開戰的時候先躲在掩護後面，免得被波及就行了。」

　　「聽起來好可怕啊……然後呢？」

　　「然後就對付裡面的士兵。」


　　瓦列斯指著照片裡面幾個地點解釋起來：

　　「根據威爾蘭軍估計，裡面大概有五千人左右的無魂兵，至少六台移動要塞，迷你戰車不知道多少。」

　　「這麼多，有之前那支部隊的一半了吧，威爾蘭軍打得過嗎？」

　　莉迪亞一邊看著包圍的威爾蘭軍一邊說，她不確定他們有做好準備。


　　「沒有說一面倒的優勢，不過在承受損失的前提下應該能贏。威爾蘭軍也有做準備了，還有些重火力今天晚上才會到。」

　　「喔喔，那……我們要臨機應變的部分是什麼？」

　　感覺和機甲兵團再廝殺一次不是他們的工作，莉迪亞只好再問一次。


　　「不管史蒂芬尼烏姆或是拉布勒娜想幹什麼，阻止他們。威爾蘭軍實力雖強，也對付不了大神官的。尤其是拉布勒娜，想要把整座山燒掉也辦得到吧，不算我們的話。」

　　「喔喔，了解。」

　　「然後就是我懷疑計畫會進行的這麼順利，要是有什麼沒見過的兵器，也幫忙對付一下。移動要塞就不用了，如果一開始就全力戰鬥導致沒辦法應對臨時狀況就本末倒置。威爾蘭軍應該有足夠的軍力對付那些。」

　　「好。」

　　其他人帶著輕鬆的心情回答，順利的話，可以說他們幾乎沒什麼事要做。


　　「然後就是史蒂芬尼烏姆的能力，你們要小心一點。」

　　「他的能力……確實是消除能力的能力對吧，和靜的弒神一樣。」

　　「……不太一樣。」

　　瓦列斯沉默了一下，在面前放出他們都熟悉的白火焰。不過也因為他們都熟悉，所以他們也都察覺了，這火焰比以前還要微弱的多。


　　「史蒂芬尼烏姆所做的，是用邏輯和科學否定別人的能力。只要你一開始懷疑，就不會停下。在上次和他交戰的時候，我的能力幾乎全部消失了。只是後來盧梅娜的死對我的衝擊太大，我對那段記憶變得模糊，我的能力才能恢復到這個地步。」

　　另外還附帶盧梅娜身上回到他體內的碎片，不過他不想講這個。


　　「這麼嚴重？那我們該怎麼辦，戴耳塞？」

　　摩林提了個對聲音系能力者的基本常識，只是五感封一感帶來的劣勢難以彌補，對上平常的對能力者沒有問題，這次可不一樣。帶著耳塞要和大神官戰鬥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說實話，這點我也沒什麼把握。旁白似乎推薦我們不要戴的樣子，而且史蒂芬尼烏姆不是靠話語作戰，而是靠科學作戰，就算封住了耳朵，他把字投影在牆壁上也能造成類似的效果。」

　　「那麼對方出什麼招我們就怎麼應對呢？不是全程，就一個個擋，他開始說話我們就塞耳塞，他開始……投影？我們就閉上眼睛。也不用持續跟他打，就開始逃跑就好。」

　　「雖然可以試試看，但是只能算保險而已。他的話語很巧妙，第一句就能讓你質疑自己，就算你之後的不聽，也會開始懷疑的。」

　　「那不是死棋了嗎？」

　　「所以我才計畫從遠處將研究所夷平阿。」

　　瓦列斯困擾的說。


　　「如果要我說有什麼辦法的話，就是給自己的能力找個原理吧。不要跟他辯，也不要計較這是不是真的，大概就好了。只是，如果覺得自己也想不通的話就別想了，一個不好史蒂芬尼烏姆還沒開口，就先把自己的能力搞不見。」

　　「喔喔，原來如此。」

　　莉迪亞哦了兩聲，然後眨了眨眼睛，然後再眨了眨眼睛。


　　「莉迪亞妳還是不要想好了，妳一定是不想比較強的那型。」

　　「你這是在拐個彎虧我嗎，瓦列斯？」

　　「沒有這回事。」

　　瓦列斯別開視線，讓其他人忍不住笑了出來。


　　三天後，他們迎來了和史蒂芬尼烏姆的決戰。



//

　　時間到了。

　　「『下凡』、『0G』。」

　　瓦列斯身處海拔五公里的高空，看著腳下，史蒂芬尼烏姆的研究所在小山丘上，從這個距離看來，只剩一個直徑兩公分不到的小點。

　　要打到這麼大的目標，實在是太簡單不過了。


　　他放手，讓身邊兩百公斤的鈦金屬棒落下，只沿著極細的線和瓦列斯相連。金屬棒成流線形，像根針一樣，將空氣阻力減到最低，在放手的那一刻隨著重力落下。

　　「『512G』，『魔彈』。」


　　鈦金屬棒一口氣加速，速度很快地就超過了世界上任何一枚火箭，然後還在繼續加速。沒有噪音，沒有痕跡，在兩秒之內從零加速到時速一萬兩千公里，要不是細線在中途就無法承受高速而斷裂，還可以更快。

　　巨大的金屬棒像是無視空氣阻力一樣的平穩飛行，精準的打進了史蒂芬尼烏姆的研究所。金屬棒的穿透力太過強大，現場先是一陣沉默，半秒過後威力才一口氣爆發出來。被直接命中的研究所建築直接灰飛煙滅，衝擊波逼得周圍待命的人們全部低頭。


　　「哇幹……！瓦列斯這傢伙什麼時候有這種招數的……！」

　　「盧梅娜死了以後。」

　　出現在身後的瓦列斯自己回答了莉迪亞的問題，靠著無重力撿起腳邊的第二根金屬棒。


　　「或是說，惡神提醒我才想起來有這一招的。」

　　「惡神……」

　　「對。『毀滅世界的武器』，他是這麼形容衛星的。那麼，最可能的方法就是這個了，完成品的威力可能比我操作重力還強上幾十倍，不過對付一間研究所，靠能力就夠了。」

　　「可是這樣，惡神不會來阻止你用這一招嗎？看他對核彈的態度好像是這樣？」

　　旁邊的靜疑惑的問。


　　「相反。我在這邊做出越多次攻擊，留下越多紀錄，就有越多人知道這種武器的危險性。到時候，人們會懇求神明禁止的。你打的如意算盤是這樣沒錯吧，惡神？」

　　沒有回應，不過瓦列斯很確定是這麼一回事──他總覺得自己已經這麼做過好幾遍了。


　　「算了。威爾蘭軍，開始戰鬥！我會持續投擲，總數二十枚，在結束之前你們小心不要被波及了。」

　　《遵命。》

　　無線電中傳來應答，來自四周的炮擊開始，瞄準被瓦列斯破壞的區域轟炸。威爾蘭軍佔據了視線所能看到的每一個射擊地點，除了自走砲以外還有戰車待命，準備攔截可能試圖突圍的機甲兵團。士兵也在鬆軟的泥地中挖好陣地，等待對方前來決戰。


　　「別看別看，這樣我沒辦法瞬間移動。」

　　「喔，好啦。」

　　被瓦列斯這麼一說，看到呆的莉迪亞連忙轉頭，沒過幾秒，第二根金屬棒再次從天上打下，衝擊引爆了研究所內的儲油槽，混著洩漏的化學物質，冒出紫色的煙霧。

　　在瓦列斯的強力攻擊之中，威爾蘭的空中攻勢也隨之開始，二十台轟炸機搭載著最新型的炸彈從遠方接近。雖然威力遠不及史蒂芬尼烏姆曾經展現的，但是研究所究竟不是要塞，要擊穿防護，殺傷內部還不是問題。他們從高空接近，鎖定目標。彈倉在機身下開啟，將彈頭裸露出來，準備投下。


　　然而在離機之前，這些致命的炸彈原地引爆，沒有任何前兆，就讓二十台精銳的轟炸機化為火球，以悽慘的姿態墜落。在場的人像是被狠狠賞了一巴掌一樣，瓦列斯帶起來的攻勢一口氣被重挫。研究所庭院中各出都有砲台升起，小型的砲台，沒有槍口，只有巨大的透鏡。

　　雷射砲，聖光能力的最高等級應用被科學完美重現，而且準度遠超過人眼瞄準所能辦到的。


　　《這下糟了。找掩護，史蒂芬尼烏姆做出了雷射炮。被瞄準之後什麼時候死的都不知道。》

　　「什麼樣的掩護啊！」

　　《只要能夠承受瞬間高溫應該都可以，雷射炮沒有實體彈，不用考慮衝擊。》

　　先是飛機化為火球從天上墜落，接下來是各處的自走砲以秒單位的頻率開始爆炸，一整排的像是煙火一樣。史蒂芬尼烏姆的雷射炮至少有一百二十門，不需要人力瞄準，直接靠影像處理辨識目標，充能即開火，射擊間隔只有十秒。幸運的是，靜他們為了隨時應變，所處的位置相對隱密，郭聖德立刻用神隱先將所有人罩起來，然後沃戈因、莉迪亞和摩林快速做出了一道低矮的土牆，用硬化做出基本的強度，躲在後面。


　　《威爾蘭軍，保護油槽和彈倉那些易燃裝備！雷射炮不是那麼有大規模殺傷力的兵器才對！

　　莉迪亞，有辦法判斷哪一棟建築物是發電廠嗎？雷射炮應該需要大量的電力。我直接打爆。》

　　「我去看一下。」

　　就算瓦列斯告知了雷射炮的缺點，也不見情況有什麼改善。威爾蘭軍確實照瓦列斯的指示開始動作了，然而比起他們要把沙包堆起來擋住雷射光，光線先燒穿自走砲裝甲還是快得多，有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把他們的腳也燒了。


　　情勢不好，就算雷射炮對人派不上太多用場，剩下一堆步槍兵也沒什麼戰力可言。

　　這時，莉迪亞找到了發電廠──至少她這麼認為，反正炸下去確定不是，也比花時間確認還快。


　　「瓦列斯，應該是方型屋頂的那一棟房子，在池塘旁邊。」

　　《了解。》

　　收到消息，金屬棒瞄準發電廠直線落下，一樣是一眨眼的時間就爆炸了，不過這次是在空中。朝天瞄準的巨大炮管從敞開的天花板中顯現，是世界之敵之前見過的款式。


　　「瓦列斯，是電磁炮，你的武器在半空中就被打下來了。」

　　《嘖。》

　　如果算終速，瓦列斯的金屬棒威力不會比電磁炮還低，問題是史蒂芬尼烏姆的砲擊將金屬棒攔在半空中，讓威力無法完全發揮。瓦列斯嘖了一聲，立刻扛了第二根金屬棒，準備在電磁炮裝填的時候炸掉發電廠，但這次被隱藏著的另外一門攔截。


　　《那我自己下去打行了吧。》

　　彈藥有限，瓦列斯很快就決定了方針。白火焰以燒熔世界萬物的勢頭從發電廠的屋頂爆發，三十秒內讓整棟建築物陷入火海。第三門電磁炮瞄準屋頂上的瓦列斯發射，將自己發電廠的屋頂整個掀了起來，瓦列斯沒想到這種簡直就是浪費電的武器竟然有三門，差點沒逃掉。


　　「欸、欸欸，瓦列斯，那不會是核電廠吧？我聽說大概不會像核彈那樣爆炸啦，外洩就不好玩了喔。」

　　《不知道，看不太出來。看結構不太像是核電廠防護那麼嚴密，可能是什麼我也不知道的發電方式。史蒂芬尼烏姆應該不會擺一個被炸掉他就死定的東西在旁邊才對，所以我還是放手摧毀。要是有什麼不對，你們就先走。》

　　「知道了。」

　　瓦列斯瞄準了看起來可燃的燃料槽引爆，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引爆了什麼東西，不過確實產生了大規模的爆炸。整座發電廠很快的停止運作，雷射炮的活動也減緩下來。雖然沒有完全讓研究所陷入停電狀態，不過降低了威爾蘭軍不少的壓力。


　　威爾蘭空軍在受到重大打擊之後知道沒有保留和試探的空間了，全體往死地進軍，最後的八百架轟炸機起飛，從遠方的天空逼近。而在他們出現在視線中的那一刻，雷射砲毫無停滯的將目標轉往空中，轟炸機像離群的候鳥一樣一架接著一架從隊伍中脫落。

　　不夠快，雖然億單位的軍費正在從空中落下，但還有至少八成抵達了研究所周圍，只要再幾秒就可以開始轟炸。而作為回應，飛彈噴出，首先是研究所裝備的防空飛彈一口氣發射，然後是威爾蘭空軍的空對空導彈。白煙幾乎壟罩了整片天空，接著被火焰與黑煙取代，最後史蒂芬尼烏姆的導彈群突破了攔截，鑽進密集的轟炸機梯隊中，一瞬間就毀掉了七成的戰機。


　　不過即使是這樣也還沒完，殘存的威爾蘭戰機至少還有一百台，他們抵達研究所上方，帶著隨時都會死亡的覺悟將搭載的所有彈藥扔下。大地動搖，轟鳴衝擊了第一線待命中的世界之敵。顯露在地表上的雷射炮全毀，圍牆只剩零散的片段，剩餘的七棟建築有一半被掀翻，包括兩棟佔地寬廣的倉庫與試驗場。

　　在內部待命的移動要塞顯露出來，還有兩台直接被炸毀。而移動要塞開始行動之後也不再客氣，將本身裝備的對空飛彈一口氣放出。剩下的一百台已經沒有餘力迴避，再次損傷六成，僅僅四十台各式損傷中返回最近的基地維修，至此，威爾蘭空軍失去所有戰力。


　　還能行動的移動要塞總計八台，暴露在視線之後立刻遭到了陸軍炮火的集中襲擊，這是機甲兵團最主要的威脅。幸好他們不會在自己要保護的地方用主砲，不過即使如此，副砲仍然有一發犁過一座山丘的威力。

　　在圍攻之中，機甲兵團主動出擊。由移動要塞吸引火力，無魂兵與迷你戰車瞄準威爾蘭防線薄弱的部分。研究所庭園的地面也再次移動，這次出現的是機槍和小型火炮，為進攻的部隊提供掩護。雖然體積輕巧，但是射速和威力都遠勝威爾蘭自走砲的大口徑。威爾蘭的防線瞬間被開出洞來，他們被迫應對，調動戰車部隊，前往迎擊，全力阻止機甲兵團突破，然而山嶺中有限的道路是絕佳的標靶，電磁炮像是串燒一樣，一顆砲彈貫穿了十五台戰車，而且是從正面打爆他們的裝甲，還順便把整條道路打坍。


　　《羅梅洛！我們沒辦法對抗那個怪物砲台！》

　　《移動要塞和電磁炮，要我對付哪一個？》

　　《電磁炮！》

　　《了解。》

　　這樣下去這隻將近十萬人的部隊真的會被一隻無人軍隊全滅，威爾蘭指揮官緊急求援。瓦列斯連忙扛了三根金屬棒上到高空，現在研究所的電力不足，一次只夠一門電磁炮發射──然而，發射和裝填冷卻是兩回事，只要採用輪流射擊，實質上三門電磁炮仍然能做到完全運用。


　　所以，一次三根，以細微的偏差在空中散開，避免被同時擊破，刺穿大氣向下飛行。

　　電磁炮如同預想的進行對空炮擊，攔截了其中一根金屬棒，爆炸的衝擊波不足以影響魔彈的進行，金屬棒在第二門電磁炮來得及充能之前就把另外兩門炸毀，還連帶的清除了附近升起的小型火炮。

　　（再兩根……！）

　　兩根金屬棒的連續射擊，第一根被最後一次充填的電磁炮擊落，而第二根成功的擊毀對方。研究所已經滿目瘡痍，完好的建築剩下兩棟，半毀的有四棟，其餘的只剩下殘骸；地面各處仍然有砲塔伸出，不過數量比起一開始的勢頭已經減小許多，史蒂芬尼烏姆的軍力已經快到盡頭；更具有威脅的則是正在往威爾蘭防線進軍的移動要塞還有伴隨步兵，在史蒂芬的砲擊支援下威爾蘭的防線調動比預想的還要慢上許多。


　　《威爾蘭軍，金屬棒要往你們那邊去了！》

　　金屬棒還剩下六根，至少兩根要用來擊破研究所的防護。剩下的瓦列斯決定優先對付移動要塞，在雙方接近，讓波及太過嚴重之前必須動手，他一次把四根同時扔出。

　　（嗚……！）

　　魔彈一次操作四根超高速金屬棒還是負荷太大，瓦列斯的視野暗轉了一瞬間，咬牙找回金屬棒的掌握。三根金屬棒直接貫穿了移動要塞的核心，順便把四周的迷你車和無魂兵和樹木和地雷還有威爾蘭軍佈下的所有路障全部吹飛。但是一根失控，角度錯誤，空氣阻力一瞬間減低了金屬棒的速度，普通的打在移動要塞上，鏗的一聲，沒有任何效果。

　　瓦列斯感嘆自己的失誤，將最後兩根往兩棟完好的建築物扔，灰飛煙滅。


　　《金屬棒沒有了。靜，狀況如何？有什麼特別需要你們出手的部分嗎？》

　　「看起來沒有，還有三台移動要塞，雖然威爾蘭軍在苦戰，不過看他們的態度，好像在預料之內。應該再過一陣子戰鬥就會結束了吧，只是──」

　　靜將視線再轉向研究所內，裡面什麼反應都沒有，好像除了機甲兵團從裡面衝出來發動襲擊以外就沒有其他人了，更沒看到兩名目標的大神官。


　　「西納和尼傑路思不在，也沒有殺出來，你確定他們沒有逃跑嗎？」

　　《他們應該在裡面才對，至少旁白是這麼講的。而且威爾蘭情報局的能力者也用能力探索過了，沒有可以離開的道路。》

　　「嗯……沒辦法。等戰鬥結束再找吧，也許直接被你炸死了也不一定。」

　　《哈哈哈，大神官什麼時候讓我們這麼輕鬆過了。》

　　「要是他們這次願意大放送也不錯啊。」

　　對方的戰力比想像中還要少得多，尤其是在沒有突發狀況這一點上。靜等人沒有出場的機會，只能靜靜等待戰鬥結束。二十分鐘內，威爾蘭軍調來了特製的反戰車炮，將移動要塞摧毀，然後快速掃蕩殘餘的無魂兵和迷你戰車，對史蒂芬尼烏姆的前哨戰到此結束，戰場歸於寂靜。




//


　　「嗯……戰鬥也結束了，差不多該探索看看有什麼東西剩下了。」

　　在那之後又過了四十分鐘，到了早上十點半，戰場清點完畢。該補子彈的都補了子彈，移動要塞和迷你戰車也都被徹底破壞，報告從各個方向傳來，威爾蘭軍暫時以輕鬆的心情回到待命位置。而瓦列斯也和世界之敵的其他人會合，再加上威爾蘭情報局的十幾個人，前往研究所的廢墟。


　　「小心點喔，不知道還會有什麼機關留下，我會盡可能反應，不過郭聖德也準備一下。」

　　「知道了……雖然我認為西納認真的要殺掉我們的時候一定會先封我的能力。」

　　一行人踏進殘破的研究所區域，分頭開始搜索。四名碎片一組，前往比較中心，毀壞程度也比較低的幾棟建築。說毀壞程度比較低，最低也有半塌的程度，管線和電線暴露在外，小規模的火災在各處悶燒。但是不管是哪種，都沒有蔓延的跡象，也沒有危險物質大規模暴露。


　　「安全第一嗎……」

　　瓦列斯一篇判讀建築的設計意象一邊說。


　　「莉迪亞，有看到什麼嗎？」

　　「沒有任何在動的生物。」

　　莉迪亞瞇著鷹眼看著面前的斷垣殘壁，是有些屍體趴在地上，除此之外沒有什麼太值得注意的東西。


　　「死掉的……看起來都是無魂兵的樣子，沒有看到研究員。這樣很奇怪吧？西納沒死掉就算了，連研究所都沒有，是想辦法先避難了嗎？」

　　「很合理，既然他都說要把研究保存在地下了。」

　　「可是這附近好像看到什麼地下室入口。」

　　靜跳到斷垣殘壁的二樓，俯視著他們負責搜索的範圍。放眼望去沒有密閉的空間，每個房間至少都塌了半面牆，無數的儀器散佈在這些房間裡面，由於實在是看不懂是拿來做什麼用的，反而感不到驚奇。

　　他們隨意翻找著廢墟中留下來的東西。雖然史蒂芬尼烏姆撤走了研究員，但沒有撤走全部的研究成果的樣子。大量的論文和試作品散落在各處，研究範圍遠比柯爾內研究所還要廣闊，然而這些研究在史蒂芬尼烏姆眼中不過是最不重要的那些，不然也不會留在地表上了。

　　瓦列斯有點猶豫這些知識是不是不應該流露到世界上，不過想想還是算了。反正在這個時間點威爾蘭情報局肯定已經開始努力的把這些研究幹回去想辦法解讀，那還不如保存下來，讓所有國家都有辦法接觸。


　　「娜莎洛娃，妳在和我想一樣的事嗎？」

　　《她正在專心把看起來很重要的研究偷偷塞到包包裡──》

　　道大用報告老師一樣的語氣說。


　　「喔？」

　　《道大你！這、這是誤解，我只是先收集一些樣本準備之後提出！不然要是威爾蘭人把東西藏起來就沒有證據證明了！》

　　娜莎洛娃難得用很爛的藉口辯解著。


　　「……我看我還是找別國的情報局好了。」

　　《不管你找哪個國家都會幹一樣的事啦！》

　　「啊，也是……拉斐拉在嗎？」

　　《什麼事呢？》

　　瓦列斯切了個頻道，呼叫遠在臨時首都巴克斯頓的拉斐拉。


　　「我們暫時壓制了史蒂芬尼烏姆的研究室，你能不能想辦法規劃回收這裡的研究？不管是威爾蘭人還是諾夫卡人都忙著偷偷幹回國，只有妳能相信了。」

　　《啊，這樣嗎。我明白了，我會和委員會協調。不管他們偷藏多少成果，我都會讓他們吐出來的，請放心。》

　　「這樣我就安心了。」

　　瓦列斯把對講機暫時關掉，繼續搜索。既然目標是地下室，二樓以上的空間就沒有必要查看。除了因為通道崩塌或是鐵門扭曲之類的緣故無法通行，他們都留在地面搜索。只是崩塌的狀況實在太嚴重，就算減少了不少搜索範圍，他們還是得把落石撥開，才能確認入口沒有被埋在下面。


　　他們找了一陣子之後，決定不要自己來幹這麼沒效率的事情，總之先確保了遺跡周邊的安全，然後要威爾蘭軍派人來。同時委員會的命令也下來了，要求盡可能地保存史蒂芬尼烏姆留下來的技術。搜查的規模擴大，幾百人同時在這接近一平方公里的土地動作，將遺跡清除。一直到下午一點，他們才找到疑似通往地下的道路，請吃飯吃到一半的世界之敵的人們來看。

　　那是一道大開的鐵門，一眼看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防護，只是單純地通往地底下。不過如果仔細看，就能看到許多小型攝影機在蠢蠢欲動，不知道還有什麼機關在後面。


　　「嗯，看來就是這條路了。怎麼做？」

　　沃戈因一邊咬著麵包一邊說。


　　「我們上？你們上？還是都不上，和之前一樣想辦法安全的解決他們？」

　　「安全的解決大概不太可能吧。」

　　瓦列斯這麼回答，眼睛看著兩百公尺外自己打下來的金屬棒，就算是那麼高威力的兵器，也只能插進地面數公尺，地下碉堡就是這麼堅固的東西。不用特製的鑽地炸彈是沒有辦法對抗的，而那種技術目前只有史蒂芬尼烏姆持有。


　　「既然是史蒂芬尼烏姆挖出的地下碉堡，各種防護應該都足夠完備。雖然說這應該是臨時挖出來的，規模不會太大才對。」

　　瓦列斯看著昏暗的地下道這麼說，如果是當初設計就有考慮到這裡，至少照明該再更好一點。


　　「到底是完備還是不完備。」

　　莉迪亞覺得瓦列斯說的話根本矛盾。

　　「要說的話，只有完備到我們的常識能夠理解的程度，吧？他們可以在下面住上好幾個月或是幾年之類的，往裡面灌水或是灌毒氣應該也都沒什麼用，然後肯定會有拿來準備對付我們的陷阱。」

　　「那既然知道有陷阱了……怎麼辦？我們還要下去打嗎？」

　　「既然對方是兩個大神官，也只有我們能解決了。不過也不一定要我們探路就是了。」

　　瓦列斯的語氣中透漏著冷酷。



　　「我會要威爾蘭軍派幾支隊伍下去勘查，等確定下面都有些什麼東西我們再下去。」

　　「欸欸……」

　　莉迪亞聽了，有點良心不安的樣子，靜也是微微皺眉。郭聖德和其他人倒是覺得這很合理。


　　「這樣好嗎？派人家當炮灰？」

　　「哪有當砲灰。我也沒有要他們跟拉布勒娜和史蒂芬尼烏姆打，只是要他們去探個路而已。不然這樣下去有高機率我們會在裡面中伏被幹掉，史蒂芬尼烏姆的陰謀詭計我們還少領教過了嗎。」

　　「雖然你的理論我知道啦……」

　　兩人還是不太安心的樣子，不過由於瓦列斯提的是合理的做法，她們沒辦法反駁。


　　既然沒有其他人反對，瓦列斯就拿起無線電，叫了威爾蘭的指揮官過來。指揮官聽了他們的計畫理所當然的一臉大便，不過他也只有乖乖聽令的份。沒過多久，幾個全副武裝的小隊就來到現場。他們看起來沒有加入先前的戰鬥，而是在旁待命應變，是類似於世界之敵的菁英小隊，派進這種地方探索十分適合。

　　四支隊伍輪流進入地下探索，而瓦列斯他們也不是光在旁邊吃午餐看戲，而是一邊用無線電和探索的人們溝通，一邊試圖將構造圖畫出來。

　　不過他們還是順便把午餐吃了就是了。


　　探索的前兩個小時進行的十分順利，但是之後就不是了。無線電訊號在過深的地方沒有辦法很好的傳回來，他們只好遵循古法，背線下去。只是這些受現代訓練的部隊，也沒辦法很好的操作這些瓦列斯從諾夫卡搬來的發霉機器，他們只能走走停停，每隔幾分鐘回報一次在下面發現了什麼。

　　和他們預測的相反，就探索隊的回報，地下通道十分安全。雖然岔路很多，不過沒有機關也沒有埋伏，他們甚至還把鋼鑄的牆壁撕下來，看看有沒有機槍藏著。但是什麼都沒有，最多就只有監視器，用來觀看他們的一舉一動，另外看起來還有像是廣播系統的東西，想必是準備給史蒂芬尼烏姆用的了。


　　瓦列斯姑且是請探索隊將廣播系統拆了，免得之後他們自己進去的時候中招，不過他總覺得史蒂芬尼烏姆不會佈這麼明顯的陷阱。另外，探索隊還找到了前來避難的研究員和保存的資料，不過數量實在太多，要撤出恐怕要花上一兩天，所以先放置在原地。反正研究員們的存糧看起來還夠他們撐好一段時間。


　　在下午三點過後，終於有新的進展傳來。



　　《報告。發現大神官拉布勒娜．尼傑路思……對方也發現我們了。》

　　「……有敵意嗎？」

　　被發現卻還能好好講話，瓦列斯不確定是直接被制伏了還是拉布勒娜不把他們看在眼裡。


　　《看起來……似乎沒有敵意，她坐在一個房間裡面抽著菸斗。周圍看不出什麼東西。》

　　「描述一下房間。」

　　《空房間，鋼板牆壁、天花板和地板，什麼都沒有，只有大神官坐在中間抽菸──她對我們招手了，我們該回應嗎？》

　　「態度如何？」

　　《不像有敵意。》

　　「那就靠到有把握的地方交涉吧，可以的話幫我觀察房間的樣子。」

　　《了解。》

　　通訊設備是有線式的，收音也不太好，他們沒辦法一邊交談一邊把狀況傳回地面。瓦列斯只能祈禱拉布勒娜不會一個興起就把他們燒了。

　　不過跟祈禱沒有關係，拉布勒娜本來就沒有這個打算。



　　《報告。》

　　「請說。」

　　《『叫世界之敵不要在那邊浪費時間了，下來把事情做個了結。你們這種程度的貨色來幾萬人都過不了這個房間的』大神官是這麼說的。》

　　「你們沒有被挑釁吧？」

　　《差一點，我們要怎麼做？》

　　「還有沒探索過的地方嗎？」

　　《還有一條附近的岔路。》

　　「那就探索完回來吧，小心不要挑釁到大神官。」

　　《了解。》

　　探索隊切斷通訊，沒過多久之後就從下面回來。最後那條路通往的是不重要的工具間，他們到此為止，將能找的區域全部找過。剩下的，就只有拉布勒娜所守著的通路。


　　「也就是說，史蒂芬尼烏姆一路上什麼機關和陷阱都沒有準備，就是要我們去和拉布勒娜決鬥嗎？」

　　「或是說他將所有的心力都放在那裡？嘿，麻煩你再說一遍尼傑路思所在的房間長什麼樣子。」

　　而既然剩下的只剩下大神官，那就是世界之敵出場的時候了，為了自己的安全，他們只能再三確認──然後猜測自己等等會遭到什麼樣的攻擊。


　　「房間裡面什麼都沒有……雖然只是從我們的角度來看是這樣。從這邊的範圍到這邊的範圍都沒有東西，倒是大神官的正後方有一道門，不知道會通往什麼地方。」

　　「門的形式是什麼樣子，好開嗎？」

　　「這就被擋到，沒有看得很清楚了，不過大小應該只夠一個人通過，就算有敵軍援兵，應該數量也不多。」

　　「哼嗯。」

　　「怎麼聽都是陷阱。」

　　摩林在旁邊撐著頭說，誰都知道這是個陷阱，問題是就算明知道這是陷阱，他們也無計可施。畢竟大神官可以陪他們耗，他們不行。


　　「無計可施……嗎。例如說從其他角度應是派工程隊挖個洞之類。」

　　「如果我是大神官的話我就出來轟了工程隊再下去。」

　　「果然嗎？」

　　被路普否定，瓦列斯抓了抓頭，現在雙方的明暗情勢和以前相反。而大神官可沒有濫殺無辜的顧忌，真要說的話，願意和他們決鬥還是大神官讓他們一把。

　　不過相對的，碎片們的危險也被提到最高。


　　「還是我一個人下去單挑怎麼樣，反正西納的能力對我也沒有用。」

　　靜看瓦列斯這麼苦惱，隨口說了一句。

　　「不行。我不覺得史蒂芬尼烏姆會沒有考慮到這一招。」

　　「是沒有錯，不過有什麼是西納考慮不到的東西嗎？我們好像沒有在計策上贏過他吧？」

　　「……要說他考慮不到的話。」

　　「有頭緒嗎？」

　　瓦列斯意味深長的發言讓所有人中斷思考，往他那邊看去。


　　「不，我只是在想他考慮不到的東西恐怕就只有我腦中的東西了。但是沒什麼用，善神的知識不是說回來就回來的。」

　　「那，結論呢？」

　　「只能下去正面對決了吧。」

　　雖然不想承認這點，不過最合理的路還是史蒂芬尼烏姆幫他們安排的那條路。



　　「好喔，那什麼時候出發？」

　　「兩個小時後吧，下午四點。莉迪亞和郭聖德就不用去了，決鬥方面幫不上太多──」

　　「我要去。」

　　莉迪亞一個手刀劈在瓦列斯臉上，眼睛瞇起來看他。


　　「你總不會為了我的安全叫我回家種田吧。」

　　「同上。」

　　郭聖德發現有人幫自己講完了相當輕鬆。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了而已。」

　　「我們不去搞不好你就死啦，總之我要去。」

　　「好吧。那葬聖隊，路普和摩林跟我們來，其他人在地面待命。」

　　「摩林要去的話我也要去。」

　　「好吧那敬一也來，總共七個人。道大、沃戈因、桑妮雅，你們沒意見吧。」

　　「我們可知道自己的斤兩。」


　　道大和沃戈因和有默契的不自告奮勇，至於旁邊的桑妮雅則是一臉為難：

　　「我不是不想去，不過實在不擅長決鬥。」

　　「好，那就這樣決定了，先各自準備吧，有什麼能夠提高自己生存機率的手段都帶著。今天要和史蒂芬尼烏姆作個了結。」

　　「了解。」

　　他們解散，為決戰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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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得到嗎？世界之敵。》

　　當他們踏進那個空曠的房間時，史蒂芬尼烏姆的聲音在周圍響起。然而瓦列斯沒有打算和他們做什麼英雄惜英雄的寒暄，他們的感情可沒有好到那個地步。


　　「死吧。」

　　決戰的戰場就如探索隊的隊員所回報，看起來什麼都沒有，單純以鋼板鋪裝而成。長寬各約七十公尺，拉布勒娜坐在房間的後段抽著菸斗，而瓦列斯則是在史蒂芬尼烏姆開口的瞬間衝過這六十公尺的距離，短刀帶著白火焰直取拉布勒娜的首級。


　　「這麼兇？簡直像是你們才是壞人一樣。」

　　拉布勒娜並沒有平常的激情，散發出來的氣息有如沉穩的老人一樣。他將煙管中的灰敲了敲，火焰的碎屑從中落下，然後吐出口中的白煙。

　　一陣強風襲來，瓦列斯從正面將氣流劈成兩半，然而劈到一半，他就發現遭到的阻力意外的小──好像氣流自己分開一樣。


　　《我的這輩子，都獻給了我的研究。》


　　（後面嗎！）

　　瓦列斯理解到拉布勒娜的目的，但是他沒有回頭。現在最好的做法不是救援身後的夥伴，而是相信他們可以應付，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把拉布勒娜殺掉。

　　「正義！」

　　拉布勒娜殺害的人們的力量加註在瓦列斯身上，不過效果沒有很明顯。理由當然不是拉布勒娜其實是個好人，而是瓦列斯已經太過強大，這些增加的助力算不了太多。


　　《靈魂是什麼。》

　　驚叫聲從後方傳來，聽起來是摩林和敬一中招。和瓦列斯猜想的一樣，拉布勒娜打算先排除殺了也沒好處的葬聖隊，再全力對付碎片。

　　還有二十公尺，瓦列斯將短刀由下往上挑，白火焰比刀鋒先一步往拉布勒娜衝去。


　　《人類的本質，意識的根源，他們這麼形容靈魂，但仍然沒有人能夠說清楚靈魂究竟是什麼。》


　　而作為應對，拉布勒娜一揮手上的煙管，高壓的熱氣帶著火焰迎面而來。

　　（好弱……？不，不對，目的不是這個！）

　　瓦列斯停下腳步，採取守勢。火焰幾乎壟了他的視線的全部，而同時，房間四周的牆壁垮下，八十四個人影從單調房間的各個方向衝出。他們有著一樣的臉孔，不過他們的戰鬥風格各不相同。


　　《五十年，我追求了這個問題五十年，然後，我終於得到了結論。》


　　「小黃！？」

　　「複製人！」

　　拉布勒娜強烈的氣息讓瓦列斯沒有察覺到他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在場的八十四名複製人是史蒂芬尼烏姆做出的的最後世代，經過最佳化的訓練和身體改造。再加上各自的能力，戰力僅次於大神官，莉迪亞和郭聖德對付起來恐怕還太勉強。

　　他們最後的命令是殺掉世界之敵，其餘的不用考慮，連自己的生命也一樣。而他們也照做了，捨身的一擊不顧攻擊範圍內的友軍，也不顧會被友軍的攻擊擊中。範圍極為限定的各種攻擊接連而來，讓自己肌肉斷裂的極限強化、小規模的聲音衝擊連自己的皮膚都震碎、骨頭從手臂中射出的終極暗器、連自己半身一起炸掉的劇烈衝擊波。瓦列斯還來不及反應，光是忙著閃躲，就有快十個複製人已經被他們自己人的攻擊打死。


　　《靈魂是每個人類都有的東西嗎？很明顯不是，我所做的複製人就沒有靈魂，除了兩名後天取得的案例以外。但他們不是人類嗎？不，他們肯定是的，能夠和人類交配而生出人類，生物學上的定義必須是人類。》


　　「靜，先退出去！」

　　對手的偷襲得手，瓦列斯下了合理的判斷，不過同樣由於合理，對方也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狹窄的通道直接被隆起的水泥封死，一開始被炸出場的摩林和敬一還被擋在外面。

　　「看來是出不去了啊。」

　　靜一邊應戰一邊回答。後方四人的主力是她，再來是路普，莉迪亞和郭聖德則是以輔助的方式牽制和偷襲。狀況並不樂觀，就算有六十幾個複製人往瓦列斯衝過來，他們仍然有二十幾個要對付。路普在幾秒內就在腹部被開了個洞，無法繼續戰鬥。


　　「抱歉，我先撤了！」

　　「嘖……」

　　瓦列斯想用白火焰幫助同伴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無法如願──從史蒂芬尼烏姆開口講話的那一刻起，他的頭就隱隱作痛。他只好回歸比較基礎的作風，將火力提升打開一道缺口，然後趕到靜等人身邊，直接並肩作戰。

　　不過除了複製人以外，拉布勒娜也還在。瓦列斯在應戰的同時將大半的注意力放在拉布勒娜身上，準備應對接下來的攻擊。而如他所料，強烈的水流從地下噴出──直接從瓦列斯腳下，瞄準身上的各處要害。


　　（果然是水嗎！）

　　要把周圍的東西全部燒掉的時候會用火焰，要合作的時候基本上是靈活操縱又有高殺傷力的水流。瓦列斯和拉布勒娜已經交戰過四次，多少理解這點。

　　閃光一瞬間奪走所有人的視力，隨後拉布勒娜的身後竄出水流，刺進空中。但是瓦列斯不在那裡，而是保險起見，退到房間的正對面，掏出懷中的衝鋒槍。


　　（嘖，果然有分析過我的習慣嗎。那麼──）

　　三十顆子彈在兩秒之間從槍口飛出，以些微不同的路徑散開，隨後在魔彈的操作下轉向拉布勒娜的各處要害。本來只是想要逼拉布勒娜以能力防禦，沒想到兩名複製人半路殺出，用能力和自己的身體把子彈全部都接下，死亡。而拉布勒娜則是原地反擊，細小的水流像是蛇一樣四處流竄，不需要震懾的造型，只要能夠鑽進瓦列斯腦袋就行。


　　《說了產生，摧毀呢？在大神官尼傑路思的研究中，她成功摧毀了人類的靈魂，我也能夠重現這個現象。有趣的是，摧毀之後的靈魂成了所謂能力的增幅器，那麼，是代表靈魂和能力是同一性質的東西嗎？靈魂是能力之源嗎？》


　　（……好奇怪。）

　　瓦列斯在閃躲的同時試圖將水蛇燒毀，但是和過去的經驗不同，水流輕易的就被蒸發了，而這絕對不是因為瓦列斯變強了。


　　（原來如此，拉布勒娜同樣也受史蒂芬尼烏姆的影響嗎？那這些複製人……不，不能期待他們，他們腦中只剩下最後的命令了。）

　　他蹲下，對準地面施法。是巴斯汀的沼澤魔法，水泥鋪成的地板變得柔軟，爛泥堵塞了遍布地面的管線。隨後瓦列斯打起精神，用威力平庸的白火焰將靠近的水流蒸發，拉布勒娜皺起眉頭，知道自己的水源被斷，只能操縱手邊剩下的水流和瓦列斯纏鬥。

　　同時，複製人也繼續按照計畫戰鬥，他們在拉布勒娜進攻的時候散開，確保瓦列斯不管怎麼瞬間移動，都會有人負責接戰。而在結束之後，他們以最快的速度繼續對瓦列斯發起進攻。瓦列斯實在沒有空檔應付他們，只好把子彈撒出去，一發一發子彈精準的擊穿他們的腦袋，但是有更多的被五花八門的能力擋下。五名複製人被瓦列斯擊斃，還有十名以上靠到近處，一口氣撲上來。


　　《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明確。首先我的複製人們能夠使用能力，但他們沒有靈魂。然而，我曾經研究過一些的案例，宣稱他們的靈魂互換。而實際上，他們確實也能夠用出彼此的能力，擁有彼此的記憶──沒錯，就和人們想像，靈魂互換應該有的結果是一樣的。》

　　「……！」

　　史蒂芬尼烏姆的話讓瓦列斯動搖了，好像他知道接下來的結論是什麼一樣。複製人揮舞著銳利的骨頭擦過他的上手臂，隨後被旁邊衝過來的靜砍成兩半。


　　「沒問題嗎？」

　　「沒問題，我去打亂他們的攻勢。」

　　「好。」

　　瓦列斯再次靠著閃光移動，不過在出現的第一時間被反擊。匕首的刀鋒離他的臉只剩下五公分，瓦列斯用手上的衝鋒槍將匕首架開，隨後拔刀順勢送進對方的心臟。

　　一連串的動作只花了五秒鐘，足夠讓附近的複製人再殺過來了。而拉布勒娜的水流也再次出現，為他們提供掩護。瓦列斯將心情冷靜下來，


　　（把他們的資源耗掉，不管是水還是人命都一樣。只要他們的資源耗盡，就是我們贏了。）

　　這麼一想，瓦列斯採取守勢。總之先把最近的兩個複製人砍了，再將刺來的水槍燒掉。白火焰比他預想的還要為微弱，但拉布勒娜的水槍也是一樣，最後的水槍只刺穿了手臂側邊，沒有擊中動脈。


　　《這個結果和我長年以來的觀察一致。》

　　房間升溫，高溫的衝擊波從房間中心竄出，吞沒所有人。不管是瓦列斯還是複製人，身後的三名碎片也是一樣，一看到拉布勒娜再次放出火焰，莉迪亞和郭聖德立刻支援靜，讓她抽身抵擋這無差別的攻擊。

　　雖然威脅很大，但複製人也會一口氣被殲滅，沒過多久就會回到四打一的狀況──瓦列斯才這麼想，眼前的景象就背叛了他的期望。六十餘名複製人全身著火，然而這些並沒有阻止他們繼續戰鬥，痛苦的尖叫和戰吼混在一起，覆蓋火焰的刀鋒搖晃，熱度讓地獄般的光景扭曲，彷彿惡鬼要來取他們的命一樣。四人只能採取守勢，等待對方自己燃燒殆盡。


　　《身為一名大神官，經常有人誤會，以為我擁有消除別人能力的能力。然而那完全是誤解。我並沒有能力。我所做的，僅僅只是用科學與邏輯說服別人這不可能而已。要做這件事情，不必是我，任何一個人都辦得到。在能力使用者隨著我們進行分析的過程中，所有科學上無法解釋的現象都會隨之消失殆盡，就好像從幻覺之中醒來一樣。不可能存在的事物本來就不存在，是極其自然的道理。》

　　然而事與願違，複製人一個個倒下，卻沒有燃燒殆盡，不只沒有燃燒殆盡，屍體的位置還相當分散。


　　「……糟糕，小心屍體！」

　　理解像是閃電一樣竄過瓦列斯的身體，讓他看向正確的人物。而被看見的那一刻，那名複製人知道自己必須動手了，不然她很快會死。

　　同時拉布勒娜也看出情況不對，努力加強火焰，阻止瓦列斯行動，逼迫他採取守勢。

　　令人作嘔的感覺傳過整個房間，剛剛倒下的複製人再次站了起來。屍體燃燒著火焰，以活人不可能的角度彎曲關節，往瓦列斯等四人的方向撲去。屍體的動作明顯沒有先前的洗鍊，然而他們只是屍體，不管是被砍被撕裂還是被一槍打爆腦袋都不會停下動作。而他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攻擊目標，只是全力撲上來，用焚燒自身的火焰攻擊碎片們。


　　《於是，我得到了一個殘酷的結論。一個沒有人肯正視，卻又極其自然的結論。》


　　「可惡！靜，這裡得靠妳！這一波撐過去就贏了！」

　　「我在盡量了！」

　　唯一一個能夠輕鬆讓他們變回屍體的靜上前。拉布勒娜也知道這個戰術的最大罩門，將火焰集中在靜身上。而靜又沒有辦法一邊抵擋火焰一邊砍屍體，變成瓦列斯要幫忙在更前面擋火焰。


　　戰場的局勢太過混亂，瓦列斯乾脆轉守為攻，讓拉布勒娜沒空攻擊其他三人，靜也能專心對付大量的屍體和剩下少量的複製人。兩人在雜亂無章的火海中對峙，雙方都同時感受著自己的力道正在衰弱。然而雙方有所不同的是，瓦列斯為此感到焦躁，而拉布勒娜像是接受了這個事實一樣，迎來關鍵的那一刻。


　　《人類沒有靈魂。》


　　世界忽然安靜了下來，不管是瓦列斯的白火焰或是拉布勒娜的高溫烈焰，全部都消失了。周圍的戰鬥和同伴的安危全部被拋諸腦後，瓦列的後腦像是被重擊一樣，停止思考，只是看著面前的景色。

　　然後打破這陣寂靜的是一聲槍響，隨後瓦列斯發現子彈貫穿了自己的心臟。是拉布勒娜，知道會有這一刻的她使用了最不像自己的武器──只有這樣，才有可能殺死瓦列斯。


　　「啊……」


　　《所謂的自由意識，不過是大腦中的電流訊號。所謂的夢想，或是希望，或是仇恨，或是愛，都不過是刻在基因中的生物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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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怒的靜■■■■布勒娜的頭顱，但她■■■■為憤怒而沒有發現在旁的埋伏。■■■■■■■砍斷了她的右腳和左手，她跌倒在地，但■■■■■■■。



　　《然而，人類無法接受這件事，無法接受自己的平凡無奇，所以一起做了一場夢。》

　　■■■■的莉迪亞和郭聖德也無法■■■■■■■，郭聖德替靜■■■■■■一槍；而莉迪亞■■■■■，和最後的■■■■■■■■■■■。



　　《一場全人類一起做的白日夢。人類無法承受理性與科學將自己如機器般分析，所以創造出來的奇幻世界。魔法、能力、怪物、還有神明。經由信仰連接在一起，因為人們希望，所以有了神，因為有了神，所以有了信仰。又因為有了信樣，人們信以為真。》

　　■■■■莉迪亞■■■■，到瓦列斯身邊■■■■■■■■，最後，她■■■■■■■■■■的一吻。




　　《但終究，這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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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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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他■■■　■■■　■■　■■■■■■■

■■■■■■■■■■■　■■■■■■們■■　■■■■■■　■■■■　　■■■■

■■　　　　■■■■■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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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了■■■■　　　■■■　■■■■■

■■■■他們■■■■■■　　■■■■■■■　　■■■■■■■■■■　■■■■■

■■■■■■■■■■　　■■■■■■■■■■■■■來了■■■■■■■■■■■■

■■■■■■■■■■■■■■■他們來了■■■■■■■■■■■■■■■■■■■■










　　他們來了。


　　他們來了。


　　吃人的怪物，從夢裡面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