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悠久之夢
本章節 2868 字
更新於: 2020-09-11
主人身為一國之君非常忙碌，能與艾芬見面的時間並不多；晏很樂意陪陪百般無聊的艾芬，不過他也時常抽不出身，除此之外，晏總會提醒艾芬哪些行為不合時宜、哪些知識應當學習要艾芬多看書、告訴他們和人類的不同之處，所以哪些事最好別做……雖然與晏見面時間相當少，但僅僅那點時間就令艾芬感覺晏著實太囉嗦，以至於後來，艾芬總是找上旭，相約他一起到街上閒逛；見識繁華街頭、那些和宮廷不一樣的景色，是艾芬最喜歡做的事。
「晏、旭。」即便相處久了，艾芬還是不明白怎麼分辨晏和旭，乾脆按照以往的方法，兩個名字一起叫。
「我是旭。」旭看著朝他招手的艾芬，輕輕嘆了一聲。
「旭，我來找你了。」
艾芬飛快奔向旭，見此情景，旭不禁苦笑，「艾芬，分不出晏或旭沒關係，既然最近都來找我，何不將我的名字放在前面？」
「可是……」艾芬頗困擾，「聽說這兩個字要按照順序才是原本取名的意義。」
「怎麼會有這種事，明明念起來都很順。」旭不高興地說。
「好啦，旭，不然這樣吧？」艾芬拉起旭的手，安撫道：「以後你見到我，先對我打招呼，那我就知道你是旭了。」
旭比艾芬高出許多，他低頭看向艾芬仰高的面龐，無限寵溺的神情在臉上慢慢漾開，「好，就這麼說定了，以後見到妳，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我便會叫妳的名字，然後大喊：『我是旭，我是旭。』」
艾芬被旭逗笑了，露出小小的潔白牙齒，眼睛同樣笑得彎彎的，「聽你這麼說，想像那個畫面忽然覺得好奇怪。」
「一點都不奇怪，我喊妳的名字有什麼好奇怪？」
令艾芬感覺最奇怪的地方，是遠遠有人喊她的名字並自我介紹，這一定相當惹人注目；不過看旭開心的模樣，艾芬決定不把話說出口，「旭。」艾芬搖著旭的雙手，身體也隨著手臂動作輕輕擺動，「我們一起去逛街？」
「我知道，艾芬最喜歡逛街了。」
「對，街上有好多有趣的東西。」艾芬說：「可是我不懂晏為什麼不要逛街？」
「別理那樣不解風趣的傢伙。」旭反握住艾芬的手，帶著她經過滿布彩色玻璃倒影的走廊，
「晏跟我們不住在一起。」艾芬還是想問，「他的保密層級是不是比我們高，所以連外出都不行？」感覺晏一直與他們有隔閡，那天婉拒搬入新房間，很可能是晏不被允許這麼做。
「別想那些了，我跟晏認識的時間比妳還長，就我認知，晏的性格本就相當古板，他不會喜歡新奇事物，只會說：『那些由書本影片學習就好』。」
真的是晏會說出的話，艾芬記得有次邀請晏到街上，被反問為什麼要上街？她回答：喜歡那些與平日不同的新奇感；晏只說看影片不也有同樣效果。
說服不了晏這兩者差別很多，倒讓艾芬明白晏的所思所想——追求親身體驗的舉動相當愚蠢，偏偏這又是多數人類的陋習。艾芬明明不贊同這論調，聽了又覺得似乎有道理，不過這樣一來，不就把自己劃入愚蠢的一類？
「其他人沒有時間，但我不同，我會一直陪著妳。」
艾芬抬頭望著旭，現在確實不該執著沒有結論的事，他倆出了大廳，步下石階來到宮廷前廣場。
「艾芬，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嗎？」旭停下腳步問。
「有。」艾芬點頭，愉快染上她面頰，「我要去〈藝色甜食〉，那裡新推出的冰淇淋布朗尼好可愛，每日還限量三十份而已，我們一定要趕快去排隊。」
總統官邸位於皇宮最靜謐的一角，沒有來往洽公辦事的閒雜人等，整個廣場是他們最接近戶外且能放心談話的地方，不過，雖保留了總統的私人空間，必要的保安措施可不因此而通融，從最基礎的進出識別，到外頭的魔力護網，令身為機密的兩位難以從正當管道出入。
他們走往廣場邊緣，擔心有人發現甚至連腳步都小心翼翼地藏起，利用魔法懸著身體走路，來到成排林木的最北方，以此為基點朝向西側一百公尺，再往北走約若五十公尺，便有一條連結外界的地底密道。
一開始，艾芬根本弄不清地道入口的位置，一進林蔭之中，見到前後左右都是相同景色只覺方向感盡失，又被吩咐不能施展大範圍魔法以免遭人察覺異狀，不知如何是好的她苦惱極了，幸好主人十分細心，知曉了艾芬的困擾，於是給出一條最簡便易懂的路徑。
早在君主時期密道就已存在，為了避難或其餘用途，皇室內部設有暗道並不罕見，也多虧此通道的深度足夠規避魔法護網的探測，才讓艾芬他們有機會偷溜出去。
旭單手向上一抬，一塊積上厚重泥土的石板被魔力扯動拉高，泥土全牢牢固著原位沒有一絲鬆動，是艾芬利用魔法不讓泥土因震盪而滑落，石板之下顯現僅容一人通行的洞口，艾芬蹲低身子，面向洞口伸入一隻腳，沿著裡頭的踏板攀爬向下直達底部，接著換旭爬到地底，這個路徑對他而言有些小，必須隨時調整姿勢才有辦法順利抵達尾端。
「要不是怕這個地道基礎不穩，我早就直接跳下來了。」旭低喃。
艾芬明白旭的辛苦，但不計後果跳下來，說不定會卡住；想到旭的龐然身形困在通道上進退不得，實在太逗趣令艾芬忍不住笑了。
旭以為艾芬為了他的喃喃自語發笑，才沒有多加詢問，如果被知道他在艾芬心目中是一幅搞笑畫面，肯定又要臉紅一陣了。
往上看，漆黑地底露出圓形的缺口，方才以魔力線定出石板與地面最先契合的相對位置，現在只要把線拉緊就能將一切回復原狀；當石板完全闔上後，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艾芬馬上接手，停止固定土壤的魔法，外頭的泥土閒適躺落，好似從未移動過，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地底的黑暗中亮起一道光，艾芬拿著簡便短小的手電筒照亮前方道路。
底下的道路也非常狹小，幾次頭頂摩擦天花板後，旭決定低著頭走路，「為什麼這通道的出入口不要用魔法封著呢？」旭突然說：「從宮殿那端不容易被發現，但另一端可是在大街上，若被識破就能偷溜進宮不是太危險？」
「那邊是廢棄教堂比較沒人經過，而且……」艾芬偏頭苦思，不能在旭面前稱呼主人，但又沒想到該稱呼什麼，「莫名的魔力反而會讓人類起疑，在這人人都會魔法的時代，反而是未沾染魔力的物品容易給人忽略。」
「真是歪理。」縱使沒見到旭的臉，光聽聲音也輕易察覺裡頭包含極大的蔑視，「每個人都會講話，但難道每個人都是語言專家嗎？」
沒指名話是由誰說出口，但旭好像知曉了一般，艾芬盯著手電筒，更加努力地闡述主人的道理，「我們產出的魔力和人類不同，使用魔法容易讓人起疑，這是避免我們身分曝光。」
「我們進出入口都會用到魔法，也很容易被察覺吧？」
旭陳述一個事實，把辯解徹底推翻；艾芬走路速度慢上許多，她明白旭不喜歡主人，但怎麼能因為這樣反駁主人的用心良苦？「旭這麼說，難道不認為我們有上街的自由？沒有這條密道，我們哪裡也不能去。」
「這便說到重點，我看，一定是因為妳的偵測反應迴路不向我或晏那樣發達，如果開啟設下的魔力鎖，便要有辦法發出與之相契合的波形頻率，但這對妳而言太困難。」
「這麼說來是因為我囉？」艾芬不能肯定，雖然不認為主人偏心，還是因為主人果然很在乎她的想像暗自欣喜。
「艾芬，要明白，妳對現任總統不是真的喜歡。」聽出艾芬含藏喜悅的音調，旭立馬糾正，「他只需要一個忠心不二的僕人替他辦事，否則根本不會對妳好。」
艾芬討厭旭不信任別人的心態，索性閉上嘴不再理會他；見艾芬安靜下來，旭也不再說話了。又窄又長的隧道只剩下兩人步伐沉重的迴響。
「晏、旭。」即便相處久了，艾芬還是不明白怎麼分辨晏和旭，乾脆按照以往的方法，兩個名字一起叫。
「我是旭。」旭看著朝他招手的艾芬，輕輕嘆了一聲。
「旭，我來找你了。」
艾芬飛快奔向旭，見此情景，旭不禁苦笑，「艾芬，分不出晏或旭沒關係，既然最近都來找我，何不將我的名字放在前面？」
「可是……」艾芬頗困擾，「聽說這兩個字要按照順序才是原本取名的意義。」
「怎麼會有這種事，明明念起來都很順。」旭不高興地說。
「好啦，旭，不然這樣吧？」艾芬拉起旭的手，安撫道：「以後你見到我，先對我打招呼，那我就知道你是旭了。」
旭比艾芬高出許多，他低頭看向艾芬仰高的面龐，無限寵溺的神情在臉上慢慢漾開，「好，就這麼說定了，以後見到妳，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我便會叫妳的名字，然後大喊：『我是旭，我是旭。』」
艾芬被旭逗笑了，露出小小的潔白牙齒，眼睛同樣笑得彎彎的，「聽你這麼說，想像那個畫面忽然覺得好奇怪。」
「一點都不奇怪，我喊妳的名字有什麼好奇怪？」
令艾芬感覺最奇怪的地方，是遠遠有人喊她的名字並自我介紹，這一定相當惹人注目；不過看旭開心的模樣，艾芬決定不把話說出口，「旭。」艾芬搖著旭的雙手，身體也隨著手臂動作輕輕擺動，「我們一起去逛街？」
「我知道，艾芬最喜歡逛街了。」
「對，街上有好多有趣的東西。」艾芬說：「可是我不懂晏為什麼不要逛街？」
「別理那樣不解風趣的傢伙。」旭反握住艾芬的手，帶著她經過滿布彩色玻璃倒影的走廊，
「晏跟我們不住在一起。」艾芬還是想問，「他的保密層級是不是比我們高，所以連外出都不行？」感覺晏一直與他們有隔閡，那天婉拒搬入新房間，很可能是晏不被允許這麼做。
「別想那些了，我跟晏認識的時間比妳還長，就我認知，晏的性格本就相當古板，他不會喜歡新奇事物，只會說：『那些由書本影片學習就好』。」
真的是晏會說出的話，艾芬記得有次邀請晏到街上，被反問為什麼要上街？她回答：喜歡那些與平日不同的新奇感；晏只說看影片不也有同樣效果。
說服不了晏這兩者差別很多，倒讓艾芬明白晏的所思所想——追求親身體驗的舉動相當愚蠢，偏偏這又是多數人類的陋習。艾芬明明不贊同這論調，聽了又覺得似乎有道理，不過這樣一來，不就把自己劃入愚蠢的一類？
「其他人沒有時間，但我不同，我會一直陪著妳。」
艾芬抬頭望著旭，現在確實不該執著沒有結論的事，他倆出了大廳，步下石階來到宮廷前廣場。
「艾芬，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嗎？」旭停下腳步問。
「有。」艾芬點頭，愉快染上她面頰，「我要去〈藝色甜食〉，那裡新推出的冰淇淋布朗尼好可愛，每日還限量三十份而已，我們一定要趕快去排隊。」
總統官邸位於皇宮最靜謐的一角，沒有來往洽公辦事的閒雜人等，整個廣場是他們最接近戶外且能放心談話的地方，不過，雖保留了總統的私人空間，必要的保安措施可不因此而通融，從最基礎的進出識別，到外頭的魔力護網，令身為機密的兩位難以從正當管道出入。
他們走往廣場邊緣，擔心有人發現甚至連腳步都小心翼翼地藏起，利用魔法懸著身體走路，來到成排林木的最北方，以此為基點朝向西側一百公尺，再往北走約若五十公尺，便有一條連結外界的地底密道。
一開始，艾芬根本弄不清地道入口的位置，一進林蔭之中，見到前後左右都是相同景色只覺方向感盡失，又被吩咐不能施展大範圍魔法以免遭人察覺異狀，不知如何是好的她苦惱極了，幸好主人十分細心，知曉了艾芬的困擾，於是給出一條最簡便易懂的路徑。
早在君主時期密道就已存在，為了避難或其餘用途，皇室內部設有暗道並不罕見，也多虧此通道的深度足夠規避魔法護網的探測，才讓艾芬他們有機會偷溜出去。
旭單手向上一抬，一塊積上厚重泥土的石板被魔力扯動拉高，泥土全牢牢固著原位沒有一絲鬆動，是艾芬利用魔法不讓泥土因震盪而滑落，石板之下顯現僅容一人通行的洞口，艾芬蹲低身子，面向洞口伸入一隻腳，沿著裡頭的踏板攀爬向下直達底部，接著換旭爬到地底，這個路徑對他而言有些小，必須隨時調整姿勢才有辦法順利抵達尾端。
「要不是怕這個地道基礎不穩，我早就直接跳下來了。」旭低喃。
艾芬明白旭的辛苦，但不計後果跳下來，說不定會卡住；想到旭的龐然身形困在通道上進退不得，實在太逗趣令艾芬忍不住笑了。
旭以為艾芬為了他的喃喃自語發笑，才沒有多加詢問，如果被知道他在艾芬心目中是一幅搞笑畫面，肯定又要臉紅一陣了。
往上看，漆黑地底露出圓形的缺口，方才以魔力線定出石板與地面最先契合的相對位置，現在只要把線拉緊就能將一切回復原狀；當石板完全闔上後，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艾芬馬上接手，停止固定土壤的魔法，外頭的泥土閒適躺落，好似從未移動過，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地底的黑暗中亮起一道光，艾芬拿著簡便短小的手電筒照亮前方道路。
底下的道路也非常狹小，幾次頭頂摩擦天花板後，旭決定低著頭走路，「為什麼這通道的出入口不要用魔法封著呢？」旭突然說：「從宮殿那端不容易被發現，但另一端可是在大街上，若被識破就能偷溜進宮不是太危險？」
「那邊是廢棄教堂比較沒人經過，而且……」艾芬偏頭苦思，不能在旭面前稱呼主人，但又沒想到該稱呼什麼，「莫名的魔力反而會讓人類起疑，在這人人都會魔法的時代，反而是未沾染魔力的物品容易給人忽略。」
「真是歪理。」縱使沒見到旭的臉，光聽聲音也輕易察覺裡頭包含極大的蔑視，「每個人都會講話，但難道每個人都是語言專家嗎？」
沒指名話是由誰說出口，但旭好像知曉了一般，艾芬盯著手電筒，更加努力地闡述主人的道理，「我們產出的魔力和人類不同，使用魔法容易讓人起疑，這是避免我們身分曝光。」
「我們進出入口都會用到魔法，也很容易被察覺吧？」
旭陳述一個事實，把辯解徹底推翻；艾芬走路速度慢上許多，她明白旭不喜歡主人，但怎麼能因為這樣反駁主人的用心良苦？「旭這麼說，難道不認為我們有上街的自由？沒有這條密道，我們哪裡也不能去。」
「這便說到重點，我看，一定是因為妳的偵測反應迴路不向我或晏那樣發達，如果開啟設下的魔力鎖，便要有辦法發出與之相契合的波形頻率，但這對妳而言太困難。」
「這麼說來是因為我囉？」艾芬不能肯定，雖然不認為主人偏心，還是因為主人果然很在乎她的想像暗自欣喜。
「艾芬，要明白，妳對現任總統不是真的喜歡。」聽出艾芬含藏喜悅的音調，旭立馬糾正，「他只需要一個忠心不二的僕人替他辦事，否則根本不會對妳好。」
艾芬討厭旭不信任別人的心態，索性閉上嘴不再理會他；見艾芬安靜下來，旭也不再說話了。又窄又長的隧道只剩下兩人步伐沉重的迴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