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禁錮
本章節 2903 字
更新於: 2020-07-31
機器人好像聽懂悠生的話，收起輕點大腿的手，兩隻眼睛如同絨毛娃娃純真，還有無論何時都笑著的嘴巴，好像很快樂，不過它們也感覺不到快樂，悠生很想像拍著絨毛娃娃一樣，拍著機器人的頭，又怕將上面那頂水手帽拍飛，遂罷手；桌面亂中有序，有個微型反應爐，一罐玻璃瓶裝著薄薄一層稀土，專門用來輸出魔法的晶圓放在房間另一側的無塵室。
早在很久以前，人類就懂得使用魔法，沒有系統的學習之下，能習得魔法者大都具有天賦，餘下便是苦心鑽研的有志者；遠在一百多年前，學者教師召集常會研討魔法教學，這個研究使魔法逐漸普及化，不再分門別派而成為一門顯學，此後科技逐步發展，更加激發人類探求魔力運作的渴望。
使用魔法時，腦波會更鮮明且極速地起伏，腦波即是電流，利用電壓生成魔力卻不住碰壁，人體擁有電位差，大自然中的生物也具有此生理現象，卻獨有人類能使用魔法，直到更近代，科學家發現腦波變化不過是大腦正在思考的產物，使用魔法的關鍵，在於人體細胞間複雜影響的電位差，其他物種之所以不能像人類那般運用魔力，是因為牠們重視肢體遠超過智慧，用更好聽的說法，是牠們沒有操弄控制他物的心計。
科學家嘗試做出人造魔法，最初發想便是模擬人體構造，讓上億個虛擬的神經細胞發出電流；但人體直到現代仍是科學上難以得心應手的存在，於是人們改變方向，探索宇宙中自發的魔力流。
閃焰極大的能量干擾地表電子設備，謠言指出電力系統損壞全受魔力影響乃無稽之談，雖然源頭的劇烈能量確實可以使魔力噴發得更遠，卻要加上魔力遠距離傳輸限制這個前提，兩者權衡，即導出遭閃焰帶動的魔力無法影響地表這番結論。
巨能得以推展魔力並非太新穎的觀念，真正獲得論證則肇始於天文學的探究。
閃焰發出高能粒子流，運行至半途速度會突然減退，箇中理由相當明朗，與魔力絕對有關，當星體爆發能量會順勢推動魔力流，使粒子能夠以更強大的速度奔馳，漸行漸遠，魔力喪失了影響力，便造成速度急降；天文學者詳細記錄當中粒子的運動型態，藉此估算閃焰能量對魔粒子的作用力，另外，恆星生成以及死亡之時也被證明伴隨著魔力的擾動，如此種種，都為巨大能量牽引魔粒子提供良好的佐證。
「魔力密度大相對而言也較好施法，所以初學者總拿一根蓄滿魔力的魔杖練習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晏教導似地說：「凝聚魔力的術法技術上只有辦法多於通常密度的二十八倍，如果魔力密度達至上百倍，不用太過強大的電流也能引出魔力，甚至不用百分百模擬施術時的電流流動也能創造各式精巧的魔法，聖人節之役的機械大軍，魔法源頭便是立基於厚實的魔力密度。
機械軍藉由魔力與電能行動，至於我則純粹利用電力，由核分裂產生熱能，轉換成電供給軀體行動能量，而產出的魔力加以儲存，視情況需要釋放形成魔法。」
像聽了一段歷史、又像聽了一堂科學、最後，更像聽了一個人的故事。坐上桌椅，聽著教授講解課程，過往的印象又被提起，卻物換星移人事已非，相似的感受如今恍若隔世。
「請問……」悠生像學生一般發言，「既然有了比現代科技更健全的替代品，為什麼當時要竊取電轉魔裝置？」
晏是樂見學生提問的老師，他鼓掌，不過這反應讓悠生覺得自己被當成七歲小孩。「我們擁有魔法全倚靠一個稀有物質，這實在太危險了，有錢還買不到這東西，透過特殊關係與管道、費盡千辛萬苦，找錯了對象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晏的話語好像他曾經歷這些事？悠生可以明瞭晏的理由，「你想知道最新發明能不能幫助你們擺脫弱點？」
「弱點？」晏想了想，笑著問：「你知道艾芬為什麼失去行動能力，變回一尊人偶嗎？」
雖然早推斷出事實真相，聽見如此露骨直白的敘述，悠生心裡還是很抗拒，「呃，是鉎元素用罄了嗎？」他猜測著。
「不只喔。」晏似乎認為悠生一定猜得到，抿口不言等待後者來接續。
跟能源無關嗎？悠生只好從機械體的核心開始猜測，「控制器失去作用？」
「答對了。」晏意味深長地說：「這樣一來，你就不只知道一處弱點。」
就算知道弱點又能做什麼？悠生也懂得人體的弱點，但更明白自己無能為力。
手被牽著跑出人偶臥室，機器人快速滑動輪子跟上他倆，出門的那一刻，悠生看見艾芬站在走廊底端，眼神陰鬱像方才分別的時刻，為什麼不追上來？在心裡問了這個問題，馬上反過來想，為什麼不是自己跑回去？
他被晏帶到一處裝潢簡易的房間，裡頭只擺置桌椅及櫃子，晏一彈指，木板牆開了一面小門，裡頭的玻璃罐緩緩飄出。
「鉎這個物質，你總該認識吧？」
悠生點點頭，「但那不是已經絕跡了嗎？」
「我也聽過這番謠傳。」晏幽幽望著玻璃瓶飛翔，同羽絨般輕盈地降下，然後被機器人伸出的雙手接捧，「但又有人真正查明鉎已經不存在的證據嗎？只憑著古老之前的講述，一代一代流傳下來，就以為口耳相傳都是真的。」
「如果鉎確實存在，為什麼這麼久以來歷史沒有記載上分毫？」悠生疑惑。
「我又怎麼能懂人類的愚昧？」悠生應該要聽出方才的話別具深意，卻問起如此膚淺的問題。晏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對悠生的態度轉瞬趨於訕訕然，「說要學習，卻把人腦變得僵直，就我的立場，確實應該要高興。」晏低頭瞥了機器人一眼。
機器人乖乖聽話，兩手捧著玻璃瓶，邁向悠生像要贈與般。
「聽說你會做惡夢？」晏冷冷的語句，那是悠生最不想提起的話題。
「艾芬告訴你的？」悠生反問；機器人不嫌手痠，持續高舉玻璃瓶。
「我把最重要的物質送給你，日以繼夜為真理奮鬥就不會想睡了吧？別想依賴咖啡，那對身體不好，要也來點有營養的物品。」
機器人雙手舉得更高，微笑的模樣天然無邪卻也令人憐憫，如果不動作，是不是要為了不可盼求甚至不是自己的心願窮盡性命？
悠生拿起玻璃瓶；機器人總算垂下手，依然笑著萬分溫順。
鉎是能夠自發魔力的元素，從晏的敘述又知道，若將鉎進行核分裂，能產生更強大的魔力，但這樣舉足輕重的元素，為什麼徹底抹除存在的證明？
「你若懷疑我話中真偽，更應該親自實驗，就說到這裡，剩下你自己努力。」
努力什麼？避免做惡夢？悠生現在可沒有為了科學真相投入身心的熱忱，只有在這情況下不得不的選擇，「這麼問或許失禮，但你為什麼要做這些事？阻止我揭穿秘密不得已只好把我當同伴嗎？我甚至連你為什麼找上我的原因都不知道。」
晏不作聲，漾起一抹淺笑閃躲眾多問題，他的長髮綁在腦後，轉過身體時，髪尾自然旋動出弧形；悠生拾著瓶子，在晏正要踏出門時拉住他的手腕，「當初的目的，是不是今川家？」悠生回憶，晏幻化出那名神似指宿的女子。
「什麼今川家？」晏搖搖頭，悠生聽不清那是否認或疑問，「我一開始就是為了你。」
悠生猝然放手，竟以為只要發問晏便會老實回答他。
「你真奇怪啊，問著問題，當別人老實回答你，又不肯信了。」晏托著下巴，攤手道：「好吧，既然如此，以後你的發問我不照實說囉。」
曖曖不明的氛圍中，晏踩踏步伐走遠，悠生不斷盯著，就希望能聽見更多解釋，機器人跟隨悠生立於門口，此刻，悠生明白機器人姑且和他站在同一邊。
裝潢簡易的房間內有許多書籍與工具，一旁的小房間也擺置儀器及附屬的機械手臂。一開始，悠生以為這些全是迷惑人心的幻術，隨後明瞭，對一個製造自動人偶的人來說，配置這些設備不是太稀奇的事。
早在很久以前，人類就懂得使用魔法，沒有系統的學習之下，能習得魔法者大都具有天賦，餘下便是苦心鑽研的有志者；遠在一百多年前，學者教師召集常會研討魔法教學，這個研究使魔法逐漸普及化，不再分門別派而成為一門顯學，此後科技逐步發展，更加激發人類探求魔力運作的渴望。
使用魔法時，腦波會更鮮明且極速地起伏，腦波即是電流，利用電壓生成魔力卻不住碰壁，人體擁有電位差，大自然中的生物也具有此生理現象，卻獨有人類能使用魔法，直到更近代，科學家發現腦波變化不過是大腦正在思考的產物，使用魔法的關鍵，在於人體細胞間複雜影響的電位差，其他物種之所以不能像人類那般運用魔力，是因為牠們重視肢體遠超過智慧，用更好聽的說法，是牠們沒有操弄控制他物的心計。
科學家嘗試做出人造魔法，最初發想便是模擬人體構造，讓上億個虛擬的神經細胞發出電流；但人體直到現代仍是科學上難以得心應手的存在，於是人們改變方向，探索宇宙中自發的魔力流。
閃焰極大的能量干擾地表電子設備，謠言指出電力系統損壞全受魔力影響乃無稽之談，雖然源頭的劇烈能量確實可以使魔力噴發得更遠，卻要加上魔力遠距離傳輸限制這個前提，兩者權衡，即導出遭閃焰帶動的魔力無法影響地表這番結論。
巨能得以推展魔力並非太新穎的觀念，真正獲得論證則肇始於天文學的探究。
閃焰發出高能粒子流，運行至半途速度會突然減退，箇中理由相當明朗，與魔力絕對有關，當星體爆發能量會順勢推動魔力流，使粒子能夠以更強大的速度奔馳，漸行漸遠，魔力喪失了影響力，便造成速度急降；天文學者詳細記錄當中粒子的運動型態，藉此估算閃焰能量對魔粒子的作用力，另外，恆星生成以及死亡之時也被證明伴隨著魔力的擾動，如此種種，都為巨大能量牽引魔粒子提供良好的佐證。
「魔力密度大相對而言也較好施法，所以初學者總拿一根蓄滿魔力的魔杖練習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晏教導似地說：「凝聚魔力的術法技術上只有辦法多於通常密度的二十八倍，如果魔力密度達至上百倍，不用太過強大的電流也能引出魔力，甚至不用百分百模擬施術時的電流流動也能創造各式精巧的魔法，聖人節之役的機械大軍，魔法源頭便是立基於厚實的魔力密度。
機械軍藉由魔力與電能行動，至於我則純粹利用電力，由核分裂產生熱能，轉換成電供給軀體行動能量，而產出的魔力加以儲存，視情況需要釋放形成魔法。」
像聽了一段歷史、又像聽了一堂科學、最後，更像聽了一個人的故事。坐上桌椅，聽著教授講解課程，過往的印象又被提起，卻物換星移人事已非，相似的感受如今恍若隔世。
「請問……」悠生像學生一般發言，「既然有了比現代科技更健全的替代品，為什麼當時要竊取電轉魔裝置？」
晏是樂見學生提問的老師，他鼓掌，不過這反應讓悠生覺得自己被當成七歲小孩。「我們擁有魔法全倚靠一個稀有物質，這實在太危險了，有錢還買不到這東西，透過特殊關係與管道、費盡千辛萬苦，找錯了對象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晏的話語好像他曾經歷這些事？悠生可以明瞭晏的理由，「你想知道最新發明能不能幫助你們擺脫弱點？」
「弱點？」晏想了想，笑著問：「你知道艾芬為什麼失去行動能力，變回一尊人偶嗎？」
雖然早推斷出事實真相，聽見如此露骨直白的敘述，悠生心裡還是很抗拒，「呃，是鉎元素用罄了嗎？」他猜測著。
「不只喔。」晏似乎認為悠生一定猜得到，抿口不言等待後者來接續。
跟能源無關嗎？悠生只好從機械體的核心開始猜測，「控制器失去作用？」
「答對了。」晏意味深長地說：「這樣一來，你就不只知道一處弱點。」
就算知道弱點又能做什麼？悠生也懂得人體的弱點，但更明白自己無能為力。
手被牽著跑出人偶臥室，機器人快速滑動輪子跟上他倆，出門的那一刻，悠生看見艾芬站在走廊底端，眼神陰鬱像方才分別的時刻，為什麼不追上來？在心裡問了這個問題，馬上反過來想，為什麼不是自己跑回去？
他被晏帶到一處裝潢簡易的房間，裡頭只擺置桌椅及櫃子，晏一彈指，木板牆開了一面小門，裡頭的玻璃罐緩緩飄出。
「鉎這個物質，你總該認識吧？」
悠生點點頭，「但那不是已經絕跡了嗎？」
「我也聽過這番謠傳。」晏幽幽望著玻璃瓶飛翔，同羽絨般輕盈地降下，然後被機器人伸出的雙手接捧，「但又有人真正查明鉎已經不存在的證據嗎？只憑著古老之前的講述，一代一代流傳下來，就以為口耳相傳都是真的。」
「如果鉎確實存在，為什麼這麼久以來歷史沒有記載上分毫？」悠生疑惑。
「我又怎麼能懂人類的愚昧？」悠生應該要聽出方才的話別具深意，卻問起如此膚淺的問題。晏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對悠生的態度轉瞬趨於訕訕然，「說要學習，卻把人腦變得僵直，就我的立場，確實應該要高興。」晏低頭瞥了機器人一眼。
機器人乖乖聽話，兩手捧著玻璃瓶，邁向悠生像要贈與般。
「聽說你會做惡夢？」晏冷冷的語句，那是悠生最不想提起的話題。
「艾芬告訴你的？」悠生反問；機器人不嫌手痠，持續高舉玻璃瓶。
「我把最重要的物質送給你，日以繼夜為真理奮鬥就不會想睡了吧？別想依賴咖啡，那對身體不好，要也來點有營養的物品。」
機器人雙手舉得更高，微笑的模樣天然無邪卻也令人憐憫，如果不動作，是不是要為了不可盼求甚至不是自己的心願窮盡性命？
悠生拿起玻璃瓶；機器人總算垂下手，依然笑著萬分溫順。
鉎是能夠自發魔力的元素，從晏的敘述又知道，若將鉎進行核分裂，能產生更強大的魔力，但這樣舉足輕重的元素，為什麼徹底抹除存在的證明？
「你若懷疑我話中真偽，更應該親自實驗，就說到這裡，剩下你自己努力。」
努力什麼？避免做惡夢？悠生現在可沒有為了科學真相投入身心的熱忱，只有在這情況下不得不的選擇，「這麼問或許失禮，但你為什麼要做這些事？阻止我揭穿秘密不得已只好把我當同伴嗎？我甚至連你為什麼找上我的原因都不知道。」
晏不作聲，漾起一抹淺笑閃躲眾多問題，他的長髮綁在腦後，轉過身體時，髪尾自然旋動出弧形；悠生拾著瓶子，在晏正要踏出門時拉住他的手腕，「當初的目的，是不是今川家？」悠生回憶，晏幻化出那名神似指宿的女子。
「什麼今川家？」晏搖搖頭，悠生聽不清那是否認或疑問，「我一開始就是為了你。」
悠生猝然放手，竟以為只要發問晏便會老實回答他。
「你真奇怪啊，問著問題，當別人老實回答你，又不肯信了。」晏托著下巴，攤手道：「好吧，既然如此，以後你的發問我不照實說囉。」
曖曖不明的氛圍中，晏踩踏步伐走遠，悠生不斷盯著，就希望能聽見更多解釋，機器人跟隨悠生立於門口，此刻，悠生明白機器人姑且和他站在同一邊。
裝潢簡易的房間內有許多書籍與工具，一旁的小房間也擺置儀器及附屬的機械手臂。一開始，悠生以為這些全是迷惑人心的幻術，隨後明瞭，對一個製造自動人偶的人來說，配置這些設備不是太稀奇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