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誰都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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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7-18
「似乎很熱鬧啊,辦機械派對嗎?」
聽到那不應該在這裡、現在卻如同救贖一般的聲音,我愣愣地抬頭去看。分屍狂不知道何時拆掉了繃帶,要笑不笑的站在朱紅色的樑柱旁邊。
「喂……你又是誰啊!是這裡的病人嗎?」
分屍狂沒理會那個提問的男人,他環視一圈,眼底帶著些微的興奮和瘋狂,扭著手指頭說:
「壞掉的機器人,在、哪、邊?」
這裡已經夠亂了,這傢伙還來參一咖?我覺得我冷汗都流下來了。
「瘋子吧?說什麼機器人啊?喂你,過來把這傢伙拉走……」
大概是有點害怕他,潮哥這時才找回理智,皺著眉示意保鑣將他拉開。
「我聽得到喔,你體內有心臟去顫器對吧?。滴答滴答的節奏感,真的是非常悅耳呢。」
心臟去顫器?什麼鬼東西……那是剛才潮哥摀住胸口的原因嗎?在分屍狂說完之後,潮哥的身體明顯震了一下,其他人則是神色緊張。
「什麼悅耳不悅耳的,狗屁不通!我警告你喔,離我遠一點……」
還沒等他說完,分屍狂就直接走到他面前。分屍狂的身高身比潮哥還要高一些,兩人的距離拉近之後潮哥必須抬頭看,整個氣勢弱了一截。
剛剛那個火冒三丈的情緒,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只剩下緊張和冷汗涔涔。
兩個人之間的局面有點緊繃,見潮哥沒有下一步的指令,保鑣們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是好,只好矗在原地。
「你……」潮哥還想說什麼,卻抖到吐不出任何聲音。看起來他應該是那種遇到危險會動彈不得的人。
「真的不能給我嗎?」分屍狂帶著扭曲的笑容伸出了手,眼底的瘋狂和混亂讓人望之卻步。
但是……室友你執念到底是多深啊?
我還以為你要對他做什麼,結果就是走到他前面不到幾公分的地方討東西嗎?
那就不要用那麼恐怖的表情說話啊!這是會讓人誤會你要殺他全家的。
而且他不能交給你吧?剛剛才被我氣到,現在把那個什麼機器拔出來他真的要去投胎了。
大概是無言以對的同時,也發現對方沒有其他動作,所以潮哥只是默默地後退和他拉開了距離,臉上嫌惡到像是看見酸臭的廚餘。
分屍狂不太滿意的皺眉。「真的不給我的話那我就……」
「那個,我說啊……」就在我猶豫要不要出聲阻止他的時候,分屍狂已經先下手為強了。
他的雙手直直朝向對方而去,臉上的笑意逐漸加深……
「咕嘰咕嘰咕嘰咕嘰──」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住、住手啊啊啊,為什麼要……哈哈哈哈,等等,不要哈哈哈!不要碰我腋下!哈哈哈哈!那裡、啊哈……」
……
我到底看見了什麼?分屍狂你為什麼一言不合就要搔他癢啦!而且對象還是一個偏胖的中年大叔!
這個整體視覺非常的差,快要讓人看不下去的程度。
潮哥完全無法抑制住笑意,整個人笑到噴淚、甚至扭來扭去。想躲卻被分屍狂死死抓住,只能任由對方上下其手。
分屍狂不解的自言自語說。「怎麼扭成這樣了還沒掉下來呢?難不成真的要動手拆嗎……可是我不喜歡看到血欸?」
他這麼說的同時,還真的停下一隻手摸向潮哥的白色襯衫。
「絕對不會掉下來的拜託你放棄吧。」我眼神死灰的對他說。
笑一笑就會掉下來,你當他是什麼東西啊?我到底該不該高喊性騷擾……不過說真的,看到潮哥被整成那樣剛才的抑鬱感都沒了。
但說真的我不想看到一個美男子騷擾一個臭大叔啊!那畫面已經不是用傷眼兩個字可以詮釋了。
保鑣大概花了好一陣子才把分屍狂給拉開,我才發現潮哥身上的衣服在這拉扯當中還差點被撕破。
……就別問當事者的狀況了吧?你不會想聽我形容一個中年男子跪坐在地上、笑到眼淚都流出來,還嬌喘不已的畫面。
連保鑣都撇過頭忍不住笑出來了,給我服侍好你們家上司啊!讓人這樣跌坐在地上對嗎!
「哼……想笑就笑啊,」潮哥一邊喘一邊罵。「看人落魄到這種地步你不是都很開心嗎!」
……本來是很想笑的,但如果你不要嘴角邊留有口水、臉上還面帶潮紅的話我一定捧腹大笑,但現在這畫面太糟糕了所以我只想趕快離開。
如果跌坐在那裏的是個妙齡女子,我一定會上去幫忙的,真的。
「媽的,每次來這裡都要受這種罪,還不能找人把這裡給拆……你這兔崽子最好別給我出來……唔唔!」
旁邊的西裝男摀住了潮哥的嘴,不讓他再繼續說下去。
「你潮哥可能笑得太累,都開始胡說八道了,我先帶他回去休息休息。林褐啊,你乖乖在醫院待著啊,我們之後再來看你。先走一步了!」
儘管發不出聲音,潮哥還是不停的發出唔唔聲抗議,眼睛死死的瞪著我。那個……搔你癢的人好像是我旁邊那一位啊?為什麼是生我的氣啊!
大概是怕那張嘴又繼續吐出訊息,摀住潮哥嘴巴的那個人就這樣維持手上的動作一步步把他拉離開這裡。
其他保鑣和同行的西裝男也跟在後頭,最終從我們的視線中消失。
晨風徐徐的拂過髮梢,那氛圍依舊是安詳的讓人昏昏欲睡。那幾個男人離開之後,世界似乎又恢復了和平
一天又平安的過去了,感謝室友分屍狂的努力。
許久之後,分屍狂才開口問道:「是說,這群人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啊……」
「過來受氣的?」我開玩笑說。
「你叫他們舔腳那段我有聽到。話又說回來你真的會讓他們舔嗎?」
我義正嚴詞的否定。「當然不會」
我才沒有那種嗜好,更沒興趣這樣糟蹋自己。
不是我對大叔有意見,但就是衝著他們不可能答應才那麼說的,不然還要陪這群人耗費多少時間?
雖然他們說是過來探望,但我覺得更像是一種監督。就像是查看家畜還在不在、沒落跑出去玩的那種感覺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在他們眼裡又是失憶又是瘋子,所以他們在我面前少了很多客套話,表現出比較真實的一面。
不過讓那種易怒的人坐到總經理,公司百分之百會倒吧……危機時刻立馬變成西施捧心,一點都不可靠。
……想這些幹嘛,大部分的事情我都還沒想起來就在關心那個鬼公司的存亡了,真是搞不懂自己。
「小林。」
「嗯?」
「你這麼喜歡被綁的話,我可以就這樣推你回房間喔?你已經發呆好一陣子了,但是再不回去我怕你曬到中暑……」
「……麻煩幫我鬆綁,謝謝。」
那些人來的意外、走的突然。我原本以為短時間之內大概不會再有人來看我了,實際上卻是和我所想的完全相反。
兩天後的下午是鬱悶的陰天,宛如遲到的午後雷陣雨,不知道該下還是不該下。雨的獨特氣味充斥在空氣中,讓人不自覺的等待起下雨的那一刻。
在現代高科技以及文化的陶冶之下,我靠在床頭玩手機。
……更正,玩醫生的手機。雖然現在我的手機已經可以正常開關機了,但是每次聽到那個詭異的開機鈴聲,就要忍一次摔東西的慾望。
就像是一盤絕頂美食,上面卻不知道為何有著屎味,相信多數人的態度也是避之唯恐不及。所以雖然知道手機裡面有很多資訊和消息,但我也不是那麼急於去查找線索了。
醫院裡的電腦病患無法使用,我只好跟醫生凹手機來用了,畢竟有些資訊我不好問別人,還不如自己查。
「藉手機?可以是可以,反正近期之內應該不會有電話……不過做為交換條件,幫我開一下手遊收個菜吧,順便練練等級。最近實在太忙了沒時間開,菜都被偷光了讓我很苦惱呢。」
後面又吵著叫我幫他抽卡的對話直接被我無視了,結果這遊戲的等級難升到爆,玩到現在經驗值才長一點點,害我到現在都還沒空查自己的東西。
……好吧,這種養成遊戲說白了就是很好殺時間。
正在我關掉遊戲,想要上網查找相關資訊的時候,居然發現這間醫院居然沒有WIFI!連醫生的手機都連不上網路!
我這才發現我剛剛玩的收菜遊戲居然是單機遊戲,不用連上網路也可以玩的那種。好吧,深山野嶺裡面沒有網路和訊號似乎也算正常……
脖子痠痛到不行,正想起來伸展身體的時候,這才意識到有個女人站在門口。她斜靠在門框上,面無表情又目不轉睛的盯著我。
看上去是個年輕有為的女人,棕紅色微捲的頭髮過肩,細長的眸子少了女孩特有的青澀感,多了份幹練和老成。
姣好的身材就算是OL裝也掩蓋不住,就男人的眼光來看大概比87分還高,幾乎是不可多得的美人。看上去好像才剛出社會沒多久,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有種大將之風,不怒自威。
可惜就是黑眼圈和我有的比,儘管如此她的表情上也看不出疲憊。
她站在那裏多久了?如果不是來找我的話幹嘛站在那邊偷窺?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個女人好像氣到快噴火了……
大概沉默了約十秒鐘,我才小心翼翼的開口:「那個……請問有什麼我可以為你效勞的嗎?」
沒有回應、沒有表態。就在我冷到以為自己跑到北極來定居之後,她冷冷地丟給我兩個字。「沒有。」
我汗顏,完全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接下去。
「只是來看你是不是還活著,愧疚自己生而為人。」
咳咳……是因為說話的人是美女的關係嗎?配上那語氣和鄙視的臉,我怎麼覺得這話毒的我都快吐血了。
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被人一早劈頭就罵成這樣。不過這人給我的感覺並不討厭,反而還有一些久違的安心感。
「這麼久沒見連一聲姐姐都不肯叫嗎?你是不是太久沒被我教訓一下了?」
姊姊?欸欸欸欸欸欸欸!這種資訊震撼彈一定都要來的這麼突然嗎?是本家的人?
女人的聲音還是很冷,眼底夾雜著幾不可見的關心。不過至少我知道該怎麼回話了。
……當然是立馬示弱啊!在惡勢力面前低頭!
「姊、姊姊。」我小聲地說。「可是我失憶了……記得的話才奇怪吧?」
「所以就可以找個地方躲起來、什麼也不管嗎?」她微慍,「自己的事都有人可以幫忙善後,所以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我沒吭聲,看來對方是真的很生氣了。
「抱歉,雖然我不知道我之前做了什麼事情。」我誠懇的說。
她嘆了一口氣,似乎是不想繼續追究。「……最討厭你每次都擅作主張,然後什麼事情也都不跟我討論──閉嘴,我知道你現在的狀況!但是不知道不代表我不可以跟你抱怨!」
我把安慰她的話收回心裡去,摸摸鼻子、乖巧的閉上嘴聽她說。
「等找到人的時候已經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了,根本就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電話也都不接,我知道這個家讓你很難受,但是連我都屏除在外會不會太過分了?」
她越說越生氣,像機關槍一樣停不下來,根本沒管我有沒有在聽,或者是有沒有聽懂。到後來甚至有點失控,又是跺腳又是捶門。
「爺爺對你的事情又完全不說,你在這裡的事情也是我好不容易從那群人嘴裡撬出來的!你有想過我的心情嗎?」
剛見面那個理性幹練的第一印象,已經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見她眼睛有點紅,我忍不住走向她並伸出手。
「等等,姊你冷靜一點……」
啪──
就在我快要碰到她的時候,一巴掌直直朝我臉上而來。這巴掌來的太突然,讓我不禁懷疑自己其實是哪齣八點檔連續劇的演員。
那力道之大,讓我踉蹌了幾步,一時之間做不出任何反應。臉上是火辣辣的疼,腦袋因為衝擊而有點昏暈,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巴掌讓她稍微氣消了,她的聲音總算是穩定下來。
「哼,總之……公司那邊的事情現在由我接手,你可以不用擔心。不滿意的話也跟我無關,有種你就爬回來自己處理!」
「我相信你……」摀著左臉頰,我強忍住眼淚說。「你辦事我放心!真的!不過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幫我簽個東西呢……」
可不可以帶我先離開這個地方?回去家裡休養不行嗎?反正知道有人是關心我的,那就代表我還有地方去,可以不用留在這裡吧!
「你是指出院申請?」她瞇細了眼,「簽瞭然後再讓你出去亂跑、把事情搞得亂七八糟的我再來收拾?──做你的春秋大夢吧!家裡的事情就夠多了,要不是熬夜把某個人的工作處理完,你以為我有辦法來這裡看你死透了沒?」
她在提到「某個人」這個字眼的時候,那眼神幾乎要在我身上燒出一個洞了。我忍不住倒退了幾步,怕右臉頰也遭殃。
突然覺得留在瘋中凌亂院也不錯,起碼在這邊都是我打人,而不是被打!跟這女人對話我的氣勢就弱了一截,只有被打壓的份。
「有種就不要給我回來,在外面當孤魂野鬼吧!」
手足之間到底是有什麼深仇大恨才會這樣啊?詛咒手足死在外面是不對的吧!
她看了一下手錶,露出纖細的手腕。
「這個時間了嗎……我得去找林僑了。臨走之前講最後兩件事,你敢再給我亂來我就再也不會管你了,表姊什麼的也不准你叫,聽到了沒有!還有,最近你的看護應該就會回來了,好好待在她身邊,我還不想來幫你收屍。」
「我會乖乖的……等等你說什麼?表姊!」我還以為是親手足欸!原來也是分家的人嗎……
聽到這一句話,她頓了一下,最終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伴隨著那個幾乎要踏穿地板的腳步聲,走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苦笑。「對不起跟……謝謝。」
她大概不會知道吧?
就算參雜著憤怒,那也是我現階段很需要的東西。
……但是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姊姊!回來啊!能不能講完名字再走啊,說不定你一講完我就全部想起來了啊!
就在我垂頭喪氣的時候,一個青少年的聲音叫住我。
「啊,是林褐哥哥!」
不是吧?難道會面家屬還帶分批的嗎?你們能不能一次來啊……
「醫生,林褐哥哥怎麼臉上有巴掌印啊……難道說他在這裡被欺負了?」
說話的人是一個年輕有朝氣的小夥子,純真的大眼配上微翹的頭髮。他臉上帶著爽朗的笑容,純真又稚嫩宛如黃昏時的夕陽,舒服的讓人不自覺的放鬆下來。
他身上還穿著高中制服,但那纖細的身子看上去一推就倒。比起籃球說不定文質彬彬的樂器更適合他。
「……他在醫院裡是小霸王來著,只有他打人的份。」醫生站在少年旁邊說。
「那就是宿鶯姊打的囉?不過怎麼人沒在這裡呢……」少年看了一下四周,又把視線轉回我身上。「林褐哥哥最近還好嗎?醫生說你差點把廚師害死了。」
少年走到我身邊笑著戳我的臉頰,很是親暱的模樣讓我有點不自在。但你幹嘛一直戳我很痛的左臉頰啊!不要跟醫生一樣專挑別人痛處摸好嗎!
「沒有這回事,罪魁禍首是別人!」
看著白癡室友去救人是我的錯,真的。
「對了,這是宿鶯姊姊說要給你吃的!」林僑把手上用布巾包著的便當盒交給我。「啊,是你喜歡吃的玉子燒喔,不是什麼奇怪的東西。」
唔,好吧。聽了兩次應該可以確定了,剛剛那個人的名字是林宿鶯。那這小傢伙就是……
我接過手。「……林僑?」
「嗯?」少年歪著頭看我,突然揚起笑容。「林褐哥哥你的記憶找回來了了?」
「沒有,只是剛才宿鶯有提到你的名字,所以猜到的。」我說。
「這樣啊,真是可惜……如果想起來的話就好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照理說知道有兩個人關心著我,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在林僑身上感受不到宿鶯帶給我的安全感。
反而是我有種敬而遠之、想要逃跑的衝動。
「林褐哥哥,我希望你趕快回來……」林僑悄悄的湊到我耳邊,用只有我能聽到的音量說:
「兔子太寂寞的話,好像會死掉呢?」
……啊?
這孩子現在到底在說什麼,怎麼上文不接下文的?
就在我還在楞神的時候,宿鶯已經繞回來了。大概是因為找不到人所以又回來我病房了吧。
「林僑,我們要走了。」宿鶯沒帶任何情感,看了我一眼說:「……你離他遠一點。」
……先前的手足情深難不成是我的錯覺嗎?為什麼是叫我離他遠一點啊,我是病毒嗎!而且明明就是這傢伙靠過來的,距離還近到讓人心跳不已。
顏值高就是有這種缺點啊……不管男生女生都可以掌握別人的心跳聲。
林僑嘟著嘴低咕著回到她身邊,臨走之前還不停地揮手跟我說下次見。就算這孩子真的很可愛,我現在也有點退避三舍了,怕我直男的立場不保。
「林褐哥哥下次見!我還會再過來看你的!」
不像林僑那樣熱絡的道別,宿鶯只是多看了我幾眼然後再度轉身離開,淡漠的很有個人風格。
但我的視線卻一直目送著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這次道別不知道要到何時才會再看到了,我有這種感覺。
「要拿小護士跟冰枕給你嗎?我看你臉上好像瘀青了。」
「……」
手足情深果然是假的!假的!!!
醫生還有事情先離開了,我則是躺回床上攤平自己,小睡了片刻。這一睡便是一個下午過去,再醒來時夕陽已到盡頭,淺淺的弦月高掛在半空中。
連晚餐時間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餐車放置在床邊。大概是看護還是誰送來給我的吧?
我無視餐車上的餐點跟多到滿出來的鹽巴,直接打開林宿鶯給我的便當盒,裡面是做工十分精緻的玉子燒。旁邊甚至還有點沙拉跟章魚小香腸。美食當前,飢餓感又再度找上門來。
我隨手抓了一塊玉子燒放進嘴裡,瞬間甜甜的蛋香融化在口中。
這個味道讓人有種似曾相似的懷念感……
夜深人靜的晚上、嫻靜的氛圍,獨自一人的享受這一切對我而言是一種小確幸。好像在這段時間裡,煩惱和困擾都已不復存在。
不用去思考怎麼應對他人,只需要放鬆自己。
就在我想要伸手去抓第二塊,繼續享受味蕾上的饗宴時,口袋中的震動和討人厭的中性嗓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不、不要停──」
幹喔!我不是關機了嗎!為什麼這東西還會自動開機啊?這不科學!
「嗯嗯啊啊嗚嗚啊──啪。」
這次我沒忍住,反射動作的把手機給扔了出去。然後那個東西理所當然的被摔個稀巴爛,螢幕整個碎裂,連機身都有點凹陷了。
我衝到窗檯邊,使盡全身的力氣大吼:
「分屍狂你他媽的給我滾出來!把我的手機鈴聲關掉──不然你就等著被我塗成黃色的,去路上當雪貂紅綠燈啦!!!」
那時候不知道的是,如果當時那通電話如果接了起來,在那之後的我會不會有什麼不一樣。
……
離市區不遠的頂層公寓之中,少年放下了沒打通電話的手機,站在昏暗的客廳中,似笑非笑的看著窗外。
『您所撥的電話目前無法接聽,請稍後再撥。如需留言,請在嘟聲後……』
黑暗的環境讓他感到幽靜,明月高掛的天空看上去是那樣的怡然自得。少年卻是對著黑夜中唯一的光亮伸直了手,做出揉捏的動作。
臉上依舊是那樣讓人覺得舒服的微笑。
「林褐哥哥還是第一次不接我電話呢。快一年了……你需要多少時間呢?這裡這麼孤單……」
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快來陪我吧。
少年的低語消散在永無止盡的黑夜之中,沒有任何人聽到、也沒有任何人知道。漆黑的房直到黎明都沒有任何光亮,就彷彿無人居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