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媽寶男愛哭哭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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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6-09
  「喂,你慢點啊!」
  我知道這樣喊很蠢,但十字河河道的護欄已在他身前不遠處,可他的速度絲毫不減。
  難不成……
  電光火石的瞬間,對方連滾帶爬的翻過濕淋淋的護欄,就這樣噗通一聲,摔下河去。
  「喵的咧!」我咒罵著,雨水漫入大張的口中,害我差點嗆到,可現在是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
  我衝了過去,但沒有跟著跳下去,僅僅只是靠在護欄旁,極目觀望。
  自從三年前的事件後,我就很不喜歡水了。
  過了半晌才看到一陣幾乎無法細分的波滔,在漆黑的河面上翻滾著,我立刻叫出護腕電腦的手電筒功能,朝該方向照去,但雨和距離皆阻礙了光前進的路線。
  「可惡……」
  我不死心地調整手電筒的功能,並在河面巡弋了一會兒,這才照到那抹抬臂滑泳著的身影。
  「他原來是……咦?帽子呢?」轉為照著護欄下方,這回很快就找到那頂載浮載沉的棒球帽。
  再望向那抹已經快要看不見的小小身影,只見那人突然一個仰頸,往下潛入水中。
  看來是追不上了。
  取捨間後,我決定先拿帽子,便在路旁堆放的雜物中找來掃把,費了半天工夫才把帽子勾了上來。
  「可惡,果然被沖掉了。」確定上面沒有殘留肉眼得見的跡證後,我很失望。
  「鬼手,你知道這個人住在哪嗎?」
  已然恢復原狀的鬼手沒有反應。
  我知道,它累了,如同我也累了。相連的我們能彼此感應,儘管非常微弱。
  但也可能是因為另外一個原因。
  「還是因為他現在身上沒有邪念,所以你無法感知?」
  我感覺我問對方向了。
  「怎麼會沒有邪念呢?我差點就要追到他了,他應該會想殺我吧。」
  鬼手沒有反應。
  「你真的很爛耶,沒邪念就沒辦法感應。」我叨唸著它,因為我很鬱悶。要是有人在這之後被殺,我肯定會……
  「花牧師呢?」
  雨漸漸小了起來,濕漉漉的河道旁不見那位總披散著一頭黑髮,身穿牧師袍的男子。
  「還敢口口聲聲說什麼是我的夥伴……笨蛋花媽!」大概猜得到花牧師在做啥的我,怒氣沖沖地跑了回去。
  果不其然,他還在第五位被害者的家中,只是這個家和我剛剛闖進去時已大不相同了。
  望著燈光大放,警車環繞,人聲鼎沸的巷子,我突然不想去找他了。
  「你們快去找小曼,她去追犯人了!主啊,小曼不能出事啊──」花牧師的哀求傳了過來。
  這個笨蛋花媽!
  「我沒事。」萬般無奈地從電線桿後現身。
  「小曼!」
  花牧師跑了過來,張開手想要擁抱我,我機敏的閃了過去。
  「小曼?」
  「你這傢伙報什麼警啊笨蛋!」我暗罵著。
  「因為馮先生已經……當然要通知警方好聯繫他的家人。」
  「你真的是笨蛋你知道嗎。黑之王到底為什麼要把你派給我。」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小曼,人死為大,妳怎麼可以這麼說,馮先生……」
  花牧師的話被一陣低沉且毫無情緒起伏的聲音給打斷。
  「曼小姐,又見面了。」余小隊長面無表情地瞪視著我。
  「好巧。」我說。眼睛卻瞪著總算會過意來,露出尷尬但不覺得愧疚神情的花牧師。
  「真的很巧……」他低吟的語氣中帶著濃重的審視。「您的同情心又氾濫了嗎?」
  看吧,在案發現場報警的壞處之一,就是會被當成嫌疑犯。
  「是啊,真拿他沒辦法。」我聳聳肩。
  「您似乎忘記了您現在的身分。雖然我們沒有將您羈押禁見,但您……」
  「我知道,嫌疑犯嘛!」我揮了揮手,棒球帽上的水珠跟著甩出,余小隊長和其跟在他身邊的警察,皆不悅的退了一步。「哪,我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囉!這是我剛剛追的犯人掉的帽子。」
  眾人一凜。
  「任學長。」
  余小隊長身側的警察立刻取出證物袋,將棒球帽裝了進去。
  喔──原來那天坐在他旁邊的警察姓任。
  羅警員退休了,說不定這位姓任的……我看還是算了,見他那天沒和余小隊長說我的真實身分,就知道這人心裡有鬼。
  「看在我這麼配合的分上,還請余小隊長網開一面,別和我這個小市民計較了。」
  「妳怎麼知道妳追的就是犯人?」余小隊長不理會我的轉移話題大法。
  這傢伙真的很難纏。
  無奈地看了花牧師一眼,結果那傢伙跑去和不知何時被找來的家屬講話了。
  黑之王,你到底是為什麼要把花牧師派給我,他除了逼我吃藥還能做啥?
  「我說是碰巧的,你信嗎?」
  余小隊長瞇細了冰冷的雙眸,一顆雨珠自他梳得極其工整的油頭上滑下,居然沒有破壞全部都往後梳的髮流。
  我攤手。
  「我看還是請妳跟我們警局一趟。」
  這可就敬謝不敏了。
  「我記得好像有一條是……「拒絕夜間詢問」?」
  「來警局休息,三小時後天就會亮。」
  「睡飽就去。」
  「警局也可以睡。」
  「我家也可以睡。」
  「曼小姐,請妳配合。」
  「我很配合啊,帽子給你了不是?」
  「看來你比較想被銬上手銬?」
  「來啊,但我的回答還是一樣。」我舉起雙手。「我是碰巧到這這裡的。」
  「哼!說不定是共犯。」
  「對──最好有我這種不趕快跑掉,還自己拿證據給警察的共犯。」
  一聲哭嚎打斷我和余小隊長的對峙。
  「都是妳,要不是我們維家娶了妳,他怎麼會死!」
  和大家一起轉頭望去,只見一名身穿便利商店制服的婦女,不停拍打另外一名穿著同樣制服,但年輕許多的女子。
  「對,都是我的錯,家裡店裡不管發生什麼都是我的錯,可以了吧?滿意了吧?是我殺了妳兒子,妳開心了吧!」年輕女子像是發洩什麼似的大喊。
  啪的巴掌聲響起。
  老婦顫抖著身子大罵。「早知道就不要讓我們維家娶妳……原以為可過上好日子,才讓他娶妳這個博士畢業的女孩兒,想說可以讓我們家的生意更好。結果呢?一天到晚和我唱反調,說什麼市調、消費者心理學,亂七八糟的一大堆說我做的不好。孩子到現在都沒有一個……」
  「生個屁孩子!」這回換年輕女子咆嘯。「妳不是說哪有婆婆輪大夜,媳婦在家睡大覺的道理。我和維家多久沒有同床共枕了?妳說啊妳說啊!這樣能生什麼屁孩子!我也想要孩子啊。」
  「妳還敢頂嘴!」老婦氣的臉都脹紅了。「妳有時間去美甲,去和那邊的人聊些五四三,怎麼會沒有時間陪陪我們維家。」
  「我累得要死要活,偶爾寵愛自己一下有什麼不可以?我也需要出去交際,和人聊聊天,整天悶在家裡忙工作都快瘋了。更何況錢是我在妳家拚死拚活賺來的。妳不把我當媳婦,至少可以當員工。結果兩個都不是!」
  「妳……」
  見老婦一口氣就要喘不上來,花牧師和員警連忙上去安撫並叫救護車。
  年輕女子看著混亂的現場,在燈光大放的玻璃窗內,來來回回的員警和現場取證人員,兩行清淚落下,卻咬著下唇,硬是不哭出聲。
  水晶指甲的指尖,硬生生掐進膀臂中,弄斷了其中一根仍不自覺。
  一陣忙亂過去,救護車總算來到,老婦被抬上去,年輕女子半放棄的被員警勸上車。
  記者大軍來了,余小隊長對我拋下一個「這事還沒完」的眼神,然後請員警送我和剛掛斷電話的花牧師從另外一頭搭上警車,一方面是避免我們撞上記者們,被迫或主動洩漏不該洩漏的情報,另一方面則是要送我們去警局做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