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媽寶男愛哭哭之四

　　踏出警局時，天已經濛濛亮了，薄薄的霧靄在街道上瀰漫著。
　　我和花牧師走向通往地鐵的地下道。
　　「你剛剛和馮先生的家屬說了些什麼。」我問。
　　「對她們供應點主話，為他們禱告，這時候只有主的話才能安慰人……哈。」他打了個哈欠，俊眸迷濛，差點忘記取出月票刷卡，好進入柵口。
　　「她們說了些什麼。吵架之前。」之後那囉哩八唆的埋怨我可不想重溫。
　　「嗯……」他努力回想。「問為什麼馮先生會一個人在家。主啊，她們都需要你，你才是她們真實的盼望和倚靠。」
　　「他為什麼會在這麼晚的時候還不睡覺，還開門給人進來。」我想起客廳桌上的水杯。「應該不是陌生人。」
　　「認識的人？」
　　花牧師又打了個哈欠，站在月台前的身子有點搖擺，我連忙伸手將他往黃線後面拉。
　　「至少是馮先生會爬起來開門並給水杯的人。」我低吟。「他們家是營業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商店，家屬能這麼快就能感到，應當是開在附近，所以他們認識的人有很高的機率是這附近的人，以及……」腦中浮現停在商店街的貨車。「和店內貨品有關的人！」
　　美麗的金髮揚起，火車進站，站著打瞌睡的花牧師一動不動，我拉著他坐上瀰漫地鐵，小心翼翼避開嘔吐物，踹開某位霸佔一整排長椅的流浪漢，這才給我和花牧師找到兩個邊邊角角的位置。
　　「不對，如果是要進貨或退貨，對方應當會去店裡而不會來到住家，馮先生應當也會因為這點而起疑，不見得會讓對方進門，說不定會直接請對方去店內。如果對方用店內出事當藉口，那應當就不會準備水杯給來者喝，應當是馬上和對方一同去店裡。但這樣就會打破一直以來的模式。所以不是這方面的人。那會是哪方面的人呢？」
　　我努力回想那個人在大雨中和河面上的身影。
　　肩膀突然感覺到重壓。
　　轉首一看，原來是花牧師。
　　纖長的睫毛下有著淡淡的黑眼圈，俊逸的容顏充滿寧靜和安息，彷彿剛剛發生的悲劇，不曾在他心中烙下半點痕跡似的。
　　但我知道真相並非如此。
　　我們都是懷抱著重大悲痛的人，只是每個人的應對方式不同，好比馮先生的母親。
　　還有，他的老婆。
　　靈光乍現。
　　「看來是時候去探探鳳雙和王林容庭了。」
　　尚未意識過來之際，突如其來的黑霧籠罩，超過身體所能負荷的暈眩，伴隨著脫力感重重襲來，使我失足跌入深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