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粼光瀑布的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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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6-06


   <15-1>

  清晨一早的森林只透著些許微光。昨晚尖耳隊升起的熊熊篝火,今早只餘下點點焦黑的木炭。

  睡意還正濃的弗萊澤突然睜開眼,沒想到守了一夜的他居然在最後時刻睡著了。

  【這副身體的直覺、反應跟偵測能力到底是多好啊⋯⋯連睡正熟的時候、一有人接近就會自動驚醒⋯⋯】

  「噓⋯⋯有人在附近!我方才去查看,就連昨晚被你綁起的盜匪都消失了。」比爾其湊近說道,顯然昨晚「嗜睡曲」的效果已經消失。

  躡手躡腳,比爾其接著小心翼翼的一一叫醒成員。

  「難道是盜匪同夥?」阿嘉莎一聽見後立刻坐起。只見她輕手輕腳的將神官帽戴起。

  「你怎麼知道?察覺到動靜?」弗萊澤揉了揉右眼、睡眼惺忪的問。

  「這個倒沒有,對方一定是高手。一路上完全沒察覺,今晨醒來準備去遠處樹林小解之時在泥地上發現腳印,連帶那群盜匪都不見蹤影,只見到一些藤蔓編成的繩索。」比爾其小小聲的說。


  弗萊澤先是低頭沉思,接著表情一陣尷尬 【嗯……照他所述,應該是杭特……】

  【不愧是刺客啊……就算沒察覺到被跟蹤,從腳印還是有可能洩漏⋯⋯『杭特』,你如果執意要跟來,就不能再細心一些嗎?】

  隊長愛爾蘭特站起身後謹慎說道。「如果有人在附近,在不知對方來意前我們必須小心一點,以免遭遇對方偷襲。」

  此時的弗萊澤面容僵硬,他正在思考到底該怎麼做。揉了揉那緊皺的眉心「呃⋯⋯關於這點⋯⋯這個不用擔心⋯⋯」

  弗萊澤頓了頓接著朝樹林裡喝道「杭特出來吧!」

  只見遠處樹林出現一名分不清是紅髮還是黃髮的劍客,他兩種髮色交雜並率性的長在腦袋上。先是直挺挺的鼻子出現在眾人面前,再來才是帶著淡淡刀疤的臉龐在微光之下。他面無表情的緩緩走來,那沾上泥濘的皮靴將地面落葉踩的喀喀作響。

  「你一直都知道?」愛爾蘭特驚訝的問。他俊秀的眉毛被高高挑起,那語氣帶著明顯的疑問意思。

  【啊⋯⋯我當然一直都知道,杭特從一開始便執意要跟來、而我也就順他的意了,但是如果老實這樣講好像不太好……】

  弗萊澤覺得現下自己的腦容量簡直不夠用。他緩緩將頭低下然後飛快答道「我只是猜想而已⋯⋯我朋友應該是擔心我。」此刻的他臉紅得像被抓住小辮子一樣。

  「這樣啊⋯⋯」愛爾蘭特點了點頭後便將長劍綁在腰際、似乎是已經相信了這個說法。

  「杭特先生,你如果擔心可以直接加入我們呦!」阿嘉莎朝著遠方喊道並開朗的揮手。

  不久後,只見杭特從不遠處走來。他面無表情,一開頭便對著弗萊澤說「對不起,主⋯⋯」

  一聽到這裡弗萊澤簡直感到自己腦神經被用力拉扯。不待杭特說完、他便迅速的插話。那時機卡的可是相當之好「主要是擔心我對吧?那杭特,我們一起走吧!」他拍了拍杭特的肩膀,並將右手搭在他的肩上。

  【杭特這個人就是太耿直了,好險我反應夠及時……】弗萊澤現在心裡正為自己的快速反應慶幸。

  「哈哈哈,弗萊澤大哥跟杭特大哥你們感情真好。」愛爾蘭特見狀後便笑笑地說。此時他已揹起行囊準備整裝出發。

  「好好喔!希望阿嘉莎也可以這樣關心我……」在一旁的亞特癟著嘴抱怨。

  「我沒關心你嗎?我都會提醒你帶麵包!」

  「你那是關心麵包不是關心我!」亞特反駁道。他轉頭望向阿嘉莎,那兜帽上的鹿角裝飾隨著頭部移動而輕微顫動。

  「不對,如果是杭特大哥,那麼那群盜匪為何消失?」比爾其突然問道。

  只見杭特瞥了他一眼「被我殺了。」

  「……」聽見後弗萊澤和尖耳隊一陣傻眼。

  「那屍體呢?」阿嘉莎問道。

  「處理掉了。」杭特淡淡說道,就像那是什麼刷牙、洗臉之類的日常工作。

  「……」弗萊澤沒想到杭特會擅自殺人,虧他昨晚還再三確認是否有將盜匪綁好。

  「好啊,這下我們也不用將他們送去審判,真好!」亞特大笑道。

  「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比爾其同意道。


  等待大夥整理行囊的時候,弗萊澤拍了拍杭特肩膀。「你昨晚明明在場,為何沒先阻止?」他試著壓低音量,這番話他可不想讓尖耳隊聽見。

  「主人,我當時只是離開獵捕食物,回來才知道發生事情了。」

  「嗯,好吧,下次發生類似事件別再擅自殺人。」弗萊澤面露無奈。

  「是,主人。」

  「叫我弗萊澤就好,以後不用叫我主人。都叫我弗萊澤即可,私底下也是」

  「啊⋯⋯是,但是⋯⋯」

  「我比較喜歡被人叫名字。」弗萊澤十分堅定地說。

  「啊⋯⋯好!」既然弗萊澤都這樣說了杭特只好乖乖照辦。

  確實,比起「主人」這個稱呼,弗萊澤比較喜歡別人叫他名字,主人這個稱謂聽起來很彆扭。


  剩下不到三個小時就可以到達粼光瀑布。一路上霧氣漸濃,慢慢的森林裡開始水霧瀰漫。

  周圍高大的古老松樹遮蔽天空,陽光穿不了濃密的樹頂,到了底部只剩下點點陽光,再加上煙霧,這都導致這片區域視線不佳。

  雖然空氣清新,但是弗萊澤感到一陣濕冷氣息。他知道,那是附近水氣充足才會有的現象。

  現在這裡完全沒了道路,就連泥濘地都沒有。觸目所及皆是深綠色植物,一些因死亡倒下的巨大爛木也大大阻礙眾人路程,這意味著他們必須攀爬這些爛木才能接續接下來的旅程。

  路途中弗萊澤也看到不少香菇,有的是白色、小小朵的長在腐木上。有些是五顏七彩的巨大菇類,那外表不論怎麼看都有點超脫現實,弗萊澤在心裡暗暗的想。

  突然一隻大手伸出阻擋了眾人前行。

  是杭特,只見他皺起深邃的眉毛「右方有動靜!」說罷他又頓了頓補充道「應該是類似史萊姆的生物。」

  這位身穿輕皮甲的劍客在偵查、刺客技能可是比弗萊澤還厲害,因為他「神劍手」這個職業不只需要學習戰士技能更要學習部分刺客能力。

  「那我們作好準備,準備迎擊吧!」愛爾蘭特小小聲地說。聽見後尖耳隊隊員各自預備。他們身形伏低、腳步放輕。

  前排分別站著愛爾蘭特、弗萊澤以及杭特,第二排則是亞特以及比爾其,站在最後面的是阿嘉莎。他們在右方三百公尺處發現四隻巨形的灰色黏液他們就在那落葉之上。

  他們像是水銀,高約一米五,周身閃著詭異的金屬色澤。那兩顆綠豆般的眼睛正彆扭的轉動、絲毫沒察覺四周即將逼近的危機。

  【原來是溼地史萊姆啊⋯⋯】

  濕地史萊姆跟一般的史萊姆同樣,平時會靜靜待在原地等待獵物上鉤,若有倒楣的生物靠近便會將自己瞬間伸長、吞沒受害者。並用身上的酸性消化液把受害者溶得屍骨無存,只留下一些較硬的裝備和物體。

  而濕地史萊姆比一般的史萊姆強大很多,他們增加了抗火焰的屬性以及水系的物理攻擊。

  「脫水術!」亞特樹型法杖一擺、率先發出攻擊。那法杖前端散出了微微光暈。

  「咻咻咻!」的幾聲後,只見濕地史萊姆水份已被抽出汰半。體積瞬間變小,他們身軀微微顫抖、顯然很痛苦的樣子。

  失去水分的他們體積萎縮了三分之二。那小小的黑色眼睛像被榨乾的葡萄乾,貼合在乾枯的軀體上竟有幾分詭異。

  【先削弱對手……嗯,濕地史萊姆身體主要由水份構成,只要體內缺少水份他們的行動力和防禦力就會大幅降低──】

  【而德魯伊擁有操控自然的能力,控水術是基本法術卻能有效的打擊,這是很正確的判斷!】弗萊澤站在前方並在心裡默默評價。

  綠色斗篷一擺,正當愛爾蘭特準備出招時一隻濕地史萊姆顯然被激怒了。只見他身體突然伸長並往後方的阿嘉莎襲去。

  「劍風如潮」身穿輕皮甲的男人呢喃道。一發現史萊姆發出攻擊,杭特便瞬間箭步向前。那輕巧的長劍連環刺擊,雖然劍速極快但絲毫不減其威力。

  行雲流水的劍一刺進黏液身驅──史萊姆先是小小顫抖一下。接著果凍狀的身體就像在內部爆炸、一股由內而外的爆炸。

  「砰!」一聲。數隻史萊姆同時失去生命力,他們慢慢萎縮、直至化作一灘汙水。

  連續四個踏步、四次劍擊,杭特那動作環環相扣、絲毫不拖泥帶水。尖耳隊眾人見狀又是一股驚駭情緒瀰漫。

  「⋯⋯」

  「想不到杭特大哥也這麼厲害!」亞特捧著法杖,那崇拜的眼神兩眼放光。

  「哇──杭特大哥竟也有這般實力!」阿嘉莎興奮道,那語氣帶著飛揚。

  而在前方的愛爾蘭特則在心中默默評價【杭特的攻擊力度很大、劍速很快,還可以相當精準的切中要害,尤其是史萊姆種族特性都有極高的生命值,濕地史萊姆又比一般史萊姆強大不少,卻能夠使用初階的技能就一次消滅四隻……】

  愛爾蘭特呆了半響。他實在不好說究竟是弗萊澤比較強還是杭特。如果兩人實力與自己相近自然是分的出誰高誰低。但是這兩人實力都離自己太遠,自己根本還摸不到那個門檻……

  「謝謝你杭特,你不當魔獸獵手真是可惜!」阿嘉莎笑眼瞇瞇的說。

  「不會。」杭特面無表情。輕長劍抱在胸口、他只淡淡的回了一句。

  「不要跟費兒講,我剛剛一時間想到了她!」弗萊澤轉頭望向杭特。

  「噗哧!」平時寡言的杭特這時笑了出來,「其實我也是⋯⋯」

  「費兒是你們的同伴嗎?」在一旁的阿嘉莎好奇的問。

  【啊⋯⋯洩漏出我有同伴的資訊了,要是梧桐知道,謹慎的他一定會唸我!】

  「費兒是一個行為很像史萊姆的人。」杭特解釋道。

  「噗嗤!」弗萊澤嘴角不受控的上翹。顯然行為很像史萊姆這句戳到他的笑點,因為費兒總是像沒有骨頭的生物一樣,不是趴著就是躺著。不過他不確定杭特是要故意搞笑還是他真的這麼認為,畢竟杭特平常挺嚴肅的。

  「這樣啊⋯⋯真是有趣的形容詞!」阿嘉莎微笑道。

  那頭粟色短髮和她笑容呼應。幾條寒帶樹藤從高聳的松樹垂墜,它們卷在她的頭頂、髮梢,在遮蔽光線的古老松樹林中,他們各自造就一幅十分和諧的美好畫面。


  <15-2>


  【快到粼光瀑布了!】弗萊澤在心裡想著。

  又走了幾個小時,此時四周霧氣濃到像是蒙了一層紗。空氣潮濕,它帶著湖水以及樹木的氣味。弗萊澤嗅了嗅,那味道沉穩中帶著淡香。

  「這裡要提高警覺了,已經在魅魔的勢力範圍了。」愛爾蘭特提醒道。

  尖耳隊貼緊彼此,他們生怕因濃霧而走散。

  陡然耳邊傳來女子呢喃。那聲音悅耳,像是耳邊低語又像在對什麼人傾訴。

  突然聲音漸多,不同女聲逐漸交疊,似一曲合唱又像一席暗示,它暗示著旅人必須按造她們意思行動。

  眾人聚精會神,那曲調簡直就是催眠,倘若沒帶抵抗魅惑的裝備,只怕他們都要在這迷失自己。

  「她們要接近了,東北方二十公尺處大約有十個」杭特說道。

  濃霧中只聽到歌聲卻不見魅魔的身影。剎那間濃霧中出現了一道人影,那容貌極美卻半身裸體。她五官精緻、皮膚白皙,周身只有用一絹半透明的輕薄紗衣罩住。

  牛奶般的濃霧襯的魅魔像發出光暈般如夢似幻,堅挺的雙峰以及玲瓏有緻的腰線隨紗衣若隱若現,那打上柔焦的雙唇一開一合──該死的,只要是個人都知道,她們渾身散發出勾人魔力。

  只見亞特這時突然驅身向前,棕色眉毛下那小小的眼睛像是失了神。

  「亞特,你想幹嘛?」愛爾蘭特低吼一聲,但亞特像是沒有意識般直直前行。愛爾蘭特察覺情況有異立刻一把將他手腕拉住。

  被拉住的亞特先是定了一下,接著便立刻暴起攻擊。只見他握緊樹狀法杖,杖前已經泛出危險的紅光,那是發動招式的前奏。

  猛然「砰!」的一聲,亞特被弗萊澤一掌敲暈。失去意識的亞特倏然落地,在一旁的阿嘉莎見狀趕緊將他扶住。

  「傻眼耶⋯⋯亞特不是有帶抵抗魅惑的道具嗎?是道具太爛還是亞特太好色?難道亞特色到就算有道具也彌補不了?」阿嘉紗驚嘆道。她皺著粟色俏眉,在慌亂間不忘將亞特牢牢揹住。

  「我們不想與你們為敵,你們那方有兩名強者,我們看的出來,你們這就放了我們吧!」明明有好幾股聲音、傳來的卻是同一句話。它們互相交疊、宛如空谷裡的迴音。

  「如果我們放了妳們,妳們有可能不殺人類?」弗萊澤朝著不遠處的濃霧喊叫。

  「確實不可能!」好幾波女聲像是有集體意識。「嗡嗡嗡嗡──」此時的聲音又再度交疊在一起。

  濃如牛奶般的水霧環伺,悅耳的聲音迴盪在耳畔,那是輕撫的呢喃,它直直地鑽進腦門。不似語言,那嬌媚的語調更像直接對大腦下達的心靈感應。

  倏然,一隻隻魅魔同時撲到。「去死吧!!」齊聲爆吼,顯然她們此刻已下定決心負隅頑抗。

  「唰──」魅魔甫現出蹤影,弗萊澤立刻警醒的一瞥。只見十隻魅魔伸出利爪一陣亂抓。

  伸出利爪的剎那溫柔的面孔瞬間變的恐怖,她們像是有著頭髮以及利齒的水猴子。絕美的容顏佈滿皺紋,濕漉漉的頭髮吊在腦門,她們暗紫色的青筋暴出,就連眼白都變成了黑色。

  「天啊,這到底是什麼怪物啊!?」第一次見到魅魔的亞特顯然被嚇得不輕。那猶如匕首的黑色指甲霎時已經近在眼前。

  比爾其內心一顫,快速的反應神經令他右腳微微向後,尖耳隊中敏捷最高的他立刻亮出墨色短劍。刀尖向上,他已準備格檔住這突如其來的殺招。

  突然只聞一聲「完美護衛!!」聲音由前方傳來。是弗萊澤,他大喝了一聲。緊接著他立刻使出「光靈斬」。

  因為濃霧,眾人反應慢了一拍,扶著亞特的阿嘉莎手臂瞬間被劃了一道口子,但她卻一點傷也沒有。

  只因那完美護衛可以將隊友受到的傷害轉為自己吸收,而接收過來的傷害會隨著等級而遞減。弗萊澤的完美護衛則可以吸收十人以上受到的傷害。

  弗萊澤虎軀疾擺,「光靈斬」隨即射出。經過聖靈祝福的破曉劍一出鞘,四隻魅魔甫碰觸便立即灰化。

  在弗萊澤使出完美護衛的同時杭特也同時行動。長劍在濃霧中飛閃,他屏氣凝神、迅速地使出「劍風如潮。」

  「哧哧哧──」眨眼間五隻魅魔已被流水般的快劍不偏不倚刺中心臟。

  濃霧中弗萊澤和杭特的招式幾乎同時發出,那是合作無間的配合。霎那間這片濃霧就只剩兩隻魅魔仍活。

  就在幾隻魅魔倒地的同時,愛爾蘭特閃過一隻魅魔的利爪。定了定身,他穩穩的將腳跟扎穩。一轉身他回頭便是一劍。

  「信條之秘劍!」愛爾蘭特輕聲一嘆。皮製手套攥緊金色劍柄。「噹噹!」兩聲過後長劍快速的格擋住攻擊並朝魅魔要害直直戳去。

  愛爾蘭特飛閃的綠色斗篷與淡黃長髮掠過一道弧線,只見那隻魅魔身體被捅了一個窟窿。臉部扭曲,魅魔在發出一陣哀號後鮮血四濺。

  僅存的魅魔眼看情況不對,她腳尖輕點泥地便飛身抽退。在濃霧中,她臉孔又瞬間變回美麗動人的容貌。那上揚的眉頭,就像在乞求仁慈。

  「黯影手裡劍!」比爾其在魅魔抽退時反手扔出一把漆黑短劍。

  那劍像是一發墨色子彈疾射而出。魅魔因急著逃走反應不及,纖纖手臂揮舞,她上身空門頓時大開。

  「咻!!」的破風聲後便是一陣哀嚎。只見鋼劍筆直插在女子胸上。熱辣辣的鮮血噴出,那快速抽退的身影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般下墜。

  「咚!」一聲,魅魔白嫩的雙膝惡狠狠的跪在濕溽溽的河畔泥地。

  「放我⋯⋯一馬⋯⋯」那名魅魔雖失去行動能力但仍一息尚存。她在汙濁的泥土地上嬌喘,那楚楚動人的臉蛋與美麗眼神讓人看了簡直不忍下手。

  「就算放妳走,妳也沒辦法保證不吃人⋯⋯」愛爾蘭特一臉無奈。俊俏的眉弓緩緩下墜,他皺了皺眉後又開口道「不會讓妳受太多折磨的……」

  「哧!」的一聲,那金柄長劍一劍刺在魅魔心窩。受到重擊後那隻魅魔臉孔朝下、應聲倒地。

  鮮血順著地勢逐漸擴散,它將河畔濕地染成一片腥紅。空中的氣味多了股鐵鏽味,愛爾蘭特知道──那是血液的味道。

  魅魔全數消滅後粼光瀑布的霧氣也少了大半。弗萊澤望了望,眼前露出一片大好景色。

  此時亞特也悠悠轉醒,一見到亞特醒來,阿嘉莎立刻放開摻扶的手。

  「亞特──你是白癡嗎?都帶了護符還可以被魅惑!?還要我在戰鬥中照顧你!」阿嘉莎氣惱的說。

  「啊⋯⋯」亞特睡眼惺忪、一臉困惑,「發生什麼事了?」

  「呃⋯⋯沒事,我們把魅魔群解決了!」比爾其低頭望像亞特。

  「這都多虧了弗萊澤大哥以及杭特大哥,我們才可以這麼快解決!」

  愛爾蘭特頓了頓接著又問「如果沒有我們,你們是不是可以在第一時間就將她們全部殲滅?」

  「啊⋯⋯對……」弗萊澤被問得有些尷尬,這問題讓他不知該老實回答,還是要因謙虛而說謊。

  「杭特大哥你的職業是什麼?」比爾其好奇的發問。

  「神劍手,戰士第五階職業。」

  「第五階⋯⋯我們最多只到第四階而已。」比爾其彎腰將方才射出的短劍從屍體拔出。

  「不過那都是我們家鄉的說法啦……哈哈哈……」弗萊澤聽見杭特的回答後連忙說道,他可不想再被問到他無法誠實回答的問題,畢竟誠實是美德。

  「難道你們家鄉在東大陸?」阿嘉莎開口問。

  「我們也不知對你們來說我們家鄉究竟叫做甚麼,不過那真的是個很遠的地方……」

  聽見弗萊澤的說詞後尖耳隊顯然又被成功說服,畢竟在遙遠的國度,完全不同的風土民情也是很合理的。


  「這兒風景真美啊……」愛爾蘭特望著遠方說道。

  「是啊……」眾人沿著愛爾蘭特的視線往前眺望。待周遭霧氣散去,前方露出了一道十公尺寬的瀑布。那湖泊反射著陽光,與水霧交融折出一道道七彩。

  美不勝收的畫面衝擊雙眸。深綠苔癬、深褐泥地和白光映照的湖泊原來如此匹配。

  「要吃一頓飯在走嗎?看時間也該吃午餐了!」亞特眼巴巴地問。

  阿嘉莎聽見後狠瞪他一眼「亞特你是白癡嗎,在屍體旁邊你吃的下去??」

  此時連在一旁的比爾其都跟著道「亞特你的毛病真的很多,每次都最先肚子餓!」

  「我們去遠一點的地方吃吧!」愛爾蘭特提議道。

  比爾其朝對岸指了指「對面那邊有顆大石頭,我們就坐那邊吧!」。

  「噢!真是不錯的地點,就這麼辦吧!」


  <15-3>


  回程的速度或許是因為已經完成任務,路上心情輕鬆不少,眾人都感覺速度快了許多。雖然在半路還是遇到不少魔物,但都被迅速且專業的解決。

  當周遭樹木漸漸稀疏時太陽已慢慢西沉,這裡的松樹雖然較少、視線較好但入夜之後仍不能放鬆警惕,弗萊澤邊摸著鍊甲手套邊想著。

  當太陽最後一抹光暈墜下,一行人人又必須準備過夜,今天的夜晚多了一位杭特、那位昨日為了跟蹤而整日偷偷摸摸的寡言劍客。

  「亞特,為了彌補你被魅魔魅惑給我們造成的負擔,給我去打獵,我想吃苔原雉雞!」此時阿嘉莎粟色的腦袋晃來晃去、那模樣像極等待餵食的小鳥。

  「好啦,知道啦!」亞特說罷便隻身跑去解決晚餐。

  弗萊澤望著剛升起的篝火,四周除了說話聲其它都安靜得嚇人,就連火焰燃燒的聲音都異常清晰。

  他望著燃燒的火焰,望著望著思緒不禁飄到這塊大陸──他腳底下踩著的這片土地。

  【是啊……我對這片大陸目前還是十分陌生……真的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畢竟我們此次到來可是要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想到這裡弗萊澤的眉頭又不禁深深皺起。

  「阿嘉莎,妳出生的森丁罕公國是怎樣的一個國家?安哥洛除了森丁罕以外還有其它的嗎?」弗萊澤將原本坐著的身軀前傾,那湛藍的眼眸滿是好奇。

  「喏……『森丁罕公國』是安哥洛中除了安哥洛特爾外三個公國中最強大的,又稱做法師之國。」

  低頭撿起柴火,阿嘉莎頓了頓、續道「森丁罕以外還有東部的『帕瑪爾公國』……他們又叫騎士之國,但是因為與伊莉達帝國接壤,在兩百年前、伊莉達剛立國的時候它們丟失大量土地。最近幾十年間還發生一場大戰,與伊莉達接壤的帕瑪爾首當其衝──」

  阿嘉莎抬頭望向弗萊澤「所以現在帕瑪爾騎士團早就已經沒有幾百年前的實力,亞特和比爾其他們便是來自帕瑪爾。」

  「妳說有三個公國,那剩下的那一個呢?」弗萊澤開口問道。

  「南部的名叫『拉格公國』,又喚做刺客之國。拉格公國則是與費伍載爾接壤,他們長年爭戰、兵力損耗嚴重。」

  「三大公國實力保存最好的就是森丁罕,而三大公國都必須聽從安哥洛特爾,而安哥洛特爾亦稱做戰士之國。」阿嘉莎在介紹完三大公國後便朝他笑了笑。

  「那麼為甚麼森丁罕會叫法師之國?」弗萊澤的求知慾讓他在篝火邊狂問問題。他覺得現在自己就像個剛出生的寶寶,總有一堆十萬個為什麼。

  不等阿嘉莎回答,在一旁的比爾其連忙插話「哈哈,關於這個,有一個傳說,但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畢竟安哥洛王國有一千三百年的歷史──」

  「據說安哥洛王國中,三個公國最早的公王都姓『多德拉耿』,即是現在安哥洛之主『赫倫坦二世』的姓氏。相傳三大公國最早的公王都是安哥洛王國的王族,他們是堂兄弟妹的關係。其中統領森丁罕公國的那位職業即為法師,而帕瑪爾公的多德拉耿是為騎士,拉格公國的即為刺客,安哥洛特爾的多德拉耿職業是為戰士,在一千多年前四名多德拉耿以強悍的武力立國。」

  「所以森丁罕公國長久發展以來,在法師的素質都比其他兩大公國、安哥洛特爾還要好!」阿嘉莎補充道。

  「你說最早的公爵是姓多德拉耿,所以現在那些公國的多德拉耿呢?」弗萊澤挑著金黃色的眉毛。

  「傳說的結尾是……那些多德拉耿在傳了幾代後,都被戰士城的安哥洛之主處死。當年武力征服三大公國後便拉拔當地最強大的貴族為公王,所以現在多德拉耿的血脈只剩下安哥洛特爾那支。」比爾其道。

  「三大公國中的多德拉耿全部誅殺嗎!?」

  「對,全部!」比爾其肯定的答道。

  【……還真是自古以來都一樣,連異世界也相同,統治者會把所有可能的威脅剷除……】弗萊澤緩緩將頭低下,此時他不禁感到有些不寒而慄。

  「你們的雉雞來嘍!」此時亞特從背後跑來。他前方跟著顆用光源魔法變出的光球,那兜帽上的鹿角裝飾因跑動變的一顫一顫。

  「真是的,手腳那麼慢,不愧是亞特,抓個雉雞也可以抓那麼久!」阿嘉莎嘲諷了一下。

  「我來幫大家料理雉雞吧!」說罷,愛爾蘭特便挽起袖子準備處理雉雞身上的雜毛。

  「還是愛爾蘭特最貼心!」

  「欸!甚麼意思,我抓得很辛苦就不貼心嗎⋯⋯?」

  弗萊澤聞著撲鼻而來的食物香氣【真是一個打打鬧鬧吃著雉雞的美好夜晚⋯⋯】


  隔天中午,弗萊澤終於回到銀劍仲介所。一行人甫進入便立刻吸引全數獵手的目光。

  看來他們又多了個茶餘飯後的話題可以講,紫色階級弗萊澤以及綠色階級尖耳隊的故事──以弗萊澤對這些獵手的觀察,這絕對有可能。

  「喏,任務證明!」愛爾蘭特湊近櫃台後丟了一袋皮囊,那囊內裝有魅魔的耳朵。

  「啊……好的,這是你們的報酬!」櫃台小姐略顯急促地答道,接著她便將一袋金幣交給了愛爾蘭特。

  「來吧,弗萊澤大哥、杭特大哥,我們來喝酒吧,順便把錢分一分!」亞特爽朗的笑道。


  【尖耳隊真是一支不錯的隊伍⋯⋯】望著興高采烈的亞特,弗萊澤在心裡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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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圖第二張是亞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