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A little devil⑦
本章節 3109 字
更新於: 2020-06-03
「放開我！」
千封被摟在某個陌生男子的腰際之間，不斷掙扎著。男人身邊跟著一群人，看他們的面容，就知道這群人不好惹。
「吵死了，臭小鬼！」
男人一路扛著千封，被他從頭鬧到尾，似乎是厭煩了，於是一把抓住千封的衣服，直接把他摔在地上。
「看來不給你一點教訓，你好像不懂自己的處境啊。」
說完，男人對著千封的肚子猛揍一拳。跟在他身邊的人看了，也紛紛加入，不是用腳踢，就是拿起放在倉庫裡的鐵棍毆打千封。
這裡是市郊倉庫區的其中一間倉庫。
剛才千封在那家鐘錶店門口等待千世回來的期間，被地區幫派的混混抓走，然後帶到這裡來。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他不知道究竟怎麼了，只覺得無助。儘管嘴上叫鬧，他的心卻充滿驚懼。
他想逃跑，可是一旦逃跑，那些人就毆打自己。一旦他哭喊，那些人便把他打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男人們的暴力不知持續了多久，見千封趴在地上不再抵抗，他們才停手。
「唔⋯⋯」
千封覺得全身上下都很痛，內臟彷彿在翻攪，這些混亂的感覺全和恐懼一起擠進腦子裡，讓他的思考幾乎停止運轉。
這時候他聽見了——那些人說的話。
「總算安靜下來了。」
「你放心，只要你不反抗，我們不會要了你的命。」
「視情況，我們還會幫你找個好買家。」
「如果你想要，也可以求我們幫你找個好人啊。」
「哈哈哈哈！」
「欸，不過說真的，我還真想回去再把姊姊也抓來。」
聽見這句話的瞬間，千封的思緒突然接上線了。
「那個小妞的確不賴。」
「當初真不應該答應他老爸，只抓小鬼的。」
當某個男人皺著眉頭，說了一句：「真是虧大了。」千封擠出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猛然從地上站起，企圖用身體衝撞男人。
「不准你們對姊姊動手⋯⋯！」
然而扛著傷痕累累又稚嫩不成熟的身體，他這樣的反抗並沒有多大的作用。男人抬腿，在千封撞到自己之前，直接對著他的臉用力踹下去。
「唔⋯⋯！」
男人的腳底直接對著千封的顏面踢，讓他在一陣頭暈目眩後，甚至來不及發出哀號，又倒回地上。
當他無力地趴在地上，痛覺這才開始擴散，整顆頭更是頭暈腦脹。
這時男人們笑了。
肆無忌憚地大笑。
「哈，你們聽到他剛才說什麼嗎？要我們別動姊姊？有夠蠢。」
「你該不會到現在還不懂自己的立場吧？而且你有什麼資格叫我們住手？」
「看，這就是你姊姊吧？」
男人拿出手機蹲下，將手機畫面遞到千封眼前。
螢幕內映著千世。看她的穿著打扮，那應該是今天的照片。
儘管千封年紀小，思緒沒有那麼敏銳，卻馬上感受到一股威脅——這些人並不是在開玩笑，他們隨時有辦法對千世下手。
「說真的，早知道就別答應你爸，只抓你一個人。」
「咦⋯⋯」
聽見這句話後，千封疼痛的腦袋更疼了。但他還是不懂那句話真正的含意。
「如果抓的是你姊姊，現在還能找些樂子。」
男人說著，收回手機，放到自己嘴邊，接著——
「你姊姊看起來就很好玩。」
他伸出猥瑣的舌頭，舔舐著手機螢幕說道。
這副舉動瞬間燃起千封的憤怒。
男人到底在說些什麼，他依舊一句話都沒聽懂。
但他憑本能感覺到了——那男人不只會對千世不利，甚至侮辱了她。
「你⋯⋯！」
就在千封頂著憤怒，要從地上站起時——
「給我安分一點，臭小鬼！」
有個男人從背後壓住他的背，同時抓著頭就重重往地上摔。
「唔呃⋯⋯！」
千封的額頭用力撞上骯髒的水泥地，沒有厚度的皮膚立刻裂開，鮮血也隨之噴出。
腦袋接連受到這些撞擊，顯然已經負荷不了，千封的視野頓時一陣歪斜，原本已經漸漸穩定下來的胃又開始翻攪。
這些不適再度奪走他的力氣，就連動一根手指頭都讓他覺得想吐——不，事實上他已經吐出些許胃酸和口水，他感覺得到和地面緊貼的臉頰有股濕黏的觸感。
見千封這副滑稽的樣子，男人們再度發出竊笑。
「好了。」
此時一道沉穩的男音切入眾人之間，笑聲瞬間停止。
只見一個高大精實的男人從人群當中走出。
「契約已經成立了，就算你再怎麼想要，也給我忍住。」
「嘖，我知道啦。所以我才會乖乖待在這裡不是嗎？」
那人砸了嘴，乖乖後退，讓出路來給男人。
這個男人走到千封面前蹲下，以清晰的嗓音說著：
「你的父親是談判高手，只能怪我們頭腦不靈光，不只沒能從你們家撈到更多油水，還被抓到把柄。要是我們毀約，對你的姊姊下手，你父親有的是辦法治我們。所以你放心吧，我們不會對你的姊姊不利。就當作是我們給你的一點慈悲吧。」
男人的聲音在腦子裡不斷打轉，千封一句話都沒聽懂。他甚至覺得男人的聲音就像耳鳴一樣，在耳邊嗡嗡叫，非常刺耳。
看千封毫無反應，男人嘆了一口氣。
「小鬼，你還不懂嗎？或者只是不想懂？」
「⋯⋯⋯⋯」
「你被你父親⋯⋯不，應該是全家出賣了。」
男人說完這句話，直到剛才還兩眼無神看著前方的千封，眼裡突然出現了一絲光輝。然而那卻是飽含訝異和心痛的尖銳光輝。
此時，周圍的男人們又發出笑聲。
「哈，說真的，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種要求。」
「居然給錢要我們把人抓走，而不是叫我們付錢買你。看樣子你老爸是真的不想要你了。」
——什麼？他們在說什麼⋯⋯
耳朵的嗡嗡聲依舊響著，但與剛才不同的是，男人們的聲音開始斷斷續續傳進耳裡，一點一點地將千封不願面對的現實塞進他的腦袋。
蹲在他面前的男人繼續解釋：
「你的父親找上我們，給了我們一筆錢，要求我們把你擄走。你的母親和姊姊也低頭拜託我們，她們說實在受不了你了。」
「什⋯⋯」
「認清現實吧，小朋友。然後現在馬上給我理解——不要逃、不要掙扎，這對你才是最好的。」
男人的口吻到半途便轉為冰冷，不由分說地要求千封看清現實。
但千封還是頑強地抵抗。
「騙⋯⋯人⋯⋯」
他勉強抬起頭來，不願妥協地瞪著男人。
那眼神令男人看了一陣煩躁。
男人緊皺眉頭，不悅地掐住千封的脖子，將他從地上抓起。
「咳！」
「我沒有騙你，小鬼。」
男人的聲音除了冰冷，更多了些壓迫感。
「信不信由你。你想繼續傻傻地相信家人，我也懶得管。但我告訴你，你已經回不去了。」
男人說完，鬆開抓著脖子的手，千封隨即無力地倒在地上。
男人一邊站起，一邊開口：
「你的父親說，當他們一發現你不見了，就會去警局報失蹤。而我們接下來會把你賣給黑幫。你聽得懂這是什麼意思嗎？」
「唔咳⋯⋯」
倒在在上的千封因為呼吸尚未恢復通暢，無力地乾咳一聲。男人也繼續往下說：
「一旦你失蹤超過三個月，家屬就可以選擇你的死活。」
在拉比尼斯肆虐的這個時代，在月影成立之前，每天都有好數以千計的失蹤人口出現。有些人被侵蝕得面目全非，有些人則是被拖下酸海。在無法確定屍首的情況下，法令給出三個月的緩衝期。失蹤超過三個月後，家屬可選擇繼續等待消息，待七年期滿，由法院宣判死亡。或是三個月一到，便直接宣告死亡。
儘管月影成立後，失蹤人數大幅減少，這道法令依然沒有修改。因此——
「你覺得三個月一到，你那個爸爸是會繼續等消息？還是巴不得你快死？」
「⋯⋯⋯⋯」
「所以我勸你不要再反抗了。既然那個家的人都不要你了，回去也沒有意義。你還是想想自己以後該怎麼辦吧。」
男人說完，轉身領著眾人走出倉庫。走出倉庫後，有個人開口了。
「大哥，他的姊姊哪有跟著求我們啊？來談判的人明明只有他的爸媽啊。」
「這是那個男人說的。他料到小鬼一定會反抗，說只要搬出姊姊，小鬼一定就會安靜下來。」
「那接下來要怎麼辦？慢慢找個願意花大錢的金主嗎？」
「不行。既然那個男的說會報警，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紛爭，我看還是隨便找個買家，快點脫手吧。」
「知道了。」
【待續】
千封被摟在某個陌生男子的腰際之間，不斷掙扎著。男人身邊跟著一群人，看他們的面容，就知道這群人不好惹。
「吵死了，臭小鬼！」
男人一路扛著千封，被他從頭鬧到尾，似乎是厭煩了，於是一把抓住千封的衣服，直接把他摔在地上。
「看來不給你一點教訓，你好像不懂自己的處境啊。」
說完，男人對著千封的肚子猛揍一拳。跟在他身邊的人看了，也紛紛加入，不是用腳踢，就是拿起放在倉庫裡的鐵棍毆打千封。
這裡是市郊倉庫區的其中一間倉庫。
剛才千封在那家鐘錶店門口等待千世回來的期間，被地區幫派的混混抓走，然後帶到這裡來。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他不知道究竟怎麼了，只覺得無助。儘管嘴上叫鬧，他的心卻充滿驚懼。
他想逃跑，可是一旦逃跑，那些人就毆打自己。一旦他哭喊，那些人便把他打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男人們的暴力不知持續了多久，見千封趴在地上不再抵抗，他們才停手。
「唔⋯⋯」
千封覺得全身上下都很痛，內臟彷彿在翻攪，這些混亂的感覺全和恐懼一起擠進腦子裡，讓他的思考幾乎停止運轉。
這時候他聽見了——那些人說的話。
「總算安靜下來了。」
「你放心，只要你不反抗，我們不會要了你的命。」
「視情況，我們還會幫你找個好買家。」
「如果你想要，也可以求我們幫你找個好人啊。」
「哈哈哈哈！」
「欸，不過說真的，我還真想回去再把姊姊也抓來。」
聽見這句話的瞬間，千封的思緒突然接上線了。
「那個小妞的確不賴。」
「當初真不應該答應他老爸，只抓小鬼的。」
當某個男人皺著眉頭，說了一句：「真是虧大了。」千封擠出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猛然從地上站起，企圖用身體衝撞男人。
「不准你們對姊姊動手⋯⋯！」
然而扛著傷痕累累又稚嫩不成熟的身體，他這樣的反抗並沒有多大的作用。男人抬腿，在千封撞到自己之前，直接對著他的臉用力踹下去。
「唔⋯⋯！」
男人的腳底直接對著千封的顏面踢，讓他在一陣頭暈目眩後，甚至來不及發出哀號，又倒回地上。
當他無力地趴在地上，痛覺這才開始擴散，整顆頭更是頭暈腦脹。
這時男人們笑了。
肆無忌憚地大笑。
「哈，你們聽到他剛才說什麼嗎？要我們別動姊姊？有夠蠢。」
「你該不會到現在還不懂自己的立場吧？而且你有什麼資格叫我們住手？」
「看，這就是你姊姊吧？」
男人拿出手機蹲下，將手機畫面遞到千封眼前。
螢幕內映著千世。看她的穿著打扮，那應該是今天的照片。
儘管千封年紀小，思緒沒有那麼敏銳，卻馬上感受到一股威脅——這些人並不是在開玩笑，他們隨時有辦法對千世下手。
「說真的，早知道就別答應你爸，只抓你一個人。」
「咦⋯⋯」
聽見這句話後，千封疼痛的腦袋更疼了。但他還是不懂那句話真正的含意。
「如果抓的是你姊姊，現在還能找些樂子。」
男人說著，收回手機，放到自己嘴邊，接著——
「你姊姊看起來就很好玩。」
他伸出猥瑣的舌頭，舔舐著手機螢幕說道。
這副舉動瞬間燃起千封的憤怒。
男人到底在說些什麼，他依舊一句話都沒聽懂。
但他憑本能感覺到了——那男人不只會對千世不利，甚至侮辱了她。
「你⋯⋯！」
就在千封頂著憤怒，要從地上站起時——
「給我安分一點，臭小鬼！」
有個男人從背後壓住他的背，同時抓著頭就重重往地上摔。
「唔呃⋯⋯！」
千封的額頭用力撞上骯髒的水泥地，沒有厚度的皮膚立刻裂開，鮮血也隨之噴出。
腦袋接連受到這些撞擊，顯然已經負荷不了，千封的視野頓時一陣歪斜，原本已經漸漸穩定下來的胃又開始翻攪。
這些不適再度奪走他的力氣，就連動一根手指頭都讓他覺得想吐——不，事實上他已經吐出些許胃酸和口水，他感覺得到和地面緊貼的臉頰有股濕黏的觸感。
見千封這副滑稽的樣子，男人們再度發出竊笑。
「好了。」
此時一道沉穩的男音切入眾人之間，笑聲瞬間停止。
只見一個高大精實的男人從人群當中走出。
「契約已經成立了，就算你再怎麼想要，也給我忍住。」
「嘖，我知道啦。所以我才會乖乖待在這裡不是嗎？」
那人砸了嘴，乖乖後退，讓出路來給男人。
這個男人走到千封面前蹲下，以清晰的嗓音說著：
「你的父親是談判高手，只能怪我們頭腦不靈光，不只沒能從你們家撈到更多油水，還被抓到把柄。要是我們毀約，對你的姊姊下手，你父親有的是辦法治我們。所以你放心吧，我們不會對你的姊姊不利。就當作是我們給你的一點慈悲吧。」
男人的聲音在腦子裡不斷打轉，千封一句話都沒聽懂。他甚至覺得男人的聲音就像耳鳴一樣，在耳邊嗡嗡叫，非常刺耳。
看千封毫無反應，男人嘆了一口氣。
「小鬼，你還不懂嗎？或者只是不想懂？」
「⋯⋯⋯⋯」
「你被你父親⋯⋯不，應該是全家出賣了。」
男人說完這句話，直到剛才還兩眼無神看著前方的千封，眼裡突然出現了一絲光輝。然而那卻是飽含訝異和心痛的尖銳光輝。
此時，周圍的男人們又發出笑聲。
「哈，說真的，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種要求。」
「居然給錢要我們把人抓走，而不是叫我們付錢買你。看樣子你老爸是真的不想要你了。」
——什麼？他們在說什麼⋯⋯
耳朵的嗡嗡聲依舊響著，但與剛才不同的是，男人們的聲音開始斷斷續續傳進耳裡，一點一點地將千封不願面對的現實塞進他的腦袋。
蹲在他面前的男人繼續解釋：
「你的父親找上我們，給了我們一筆錢，要求我們把你擄走。你的母親和姊姊也低頭拜託我們，她們說實在受不了你了。」
「什⋯⋯」
「認清現實吧，小朋友。然後現在馬上給我理解——不要逃、不要掙扎，這對你才是最好的。」
男人的口吻到半途便轉為冰冷，不由分說地要求千封看清現實。
但千封還是頑強地抵抗。
「騙⋯⋯人⋯⋯」
他勉強抬起頭來，不願妥協地瞪著男人。
那眼神令男人看了一陣煩躁。
男人緊皺眉頭，不悅地掐住千封的脖子，將他從地上抓起。
「咳！」
「我沒有騙你，小鬼。」
男人的聲音除了冰冷，更多了些壓迫感。
「信不信由你。你想繼續傻傻地相信家人，我也懶得管。但我告訴你，你已經回不去了。」
男人說完，鬆開抓著脖子的手，千封隨即無力地倒在地上。
男人一邊站起，一邊開口：
「你的父親說，當他們一發現你不見了，就會去警局報失蹤。而我們接下來會把你賣給黑幫。你聽得懂這是什麼意思嗎？」
「唔咳⋯⋯」
倒在在上的千封因為呼吸尚未恢復通暢，無力地乾咳一聲。男人也繼續往下說：
「一旦你失蹤超過三個月，家屬就可以選擇你的死活。」
在拉比尼斯肆虐的這個時代，在月影成立之前，每天都有好數以千計的失蹤人口出現。有些人被侵蝕得面目全非，有些人則是被拖下酸海。在無法確定屍首的情況下，法令給出三個月的緩衝期。失蹤超過三個月後，家屬可選擇繼續等待消息，待七年期滿，由法院宣判死亡。或是三個月一到，便直接宣告死亡。
儘管月影成立後，失蹤人數大幅減少，這道法令依然沒有修改。因此——
「你覺得三個月一到，你那個爸爸是會繼續等消息？還是巴不得你快死？」
「⋯⋯⋯⋯」
「所以我勸你不要再反抗了。既然那個家的人都不要你了，回去也沒有意義。你還是想想自己以後該怎麼辦吧。」
男人說完，轉身領著眾人走出倉庫。走出倉庫後，有個人開口了。
「大哥，他的姊姊哪有跟著求我們啊？來談判的人明明只有他的爸媽啊。」
「這是那個男人說的。他料到小鬼一定會反抗，說只要搬出姊姊，小鬼一定就會安靜下來。」
「那接下來要怎麼辦？慢慢找個願意花大錢的金主嗎？」
「不行。既然那個男的說會報警，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紛爭，我看還是隨便找個買家，快點脫手吧。」
「知道了。」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