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A little devil⑧
本章節 3373 字
更新於: 2020-06-10
那些人鎖好倉庫的門後，便揚長而去。沒有人在乎裡面的孩子會不會因為剛才的毒打引發休克，也不介意他會不會亂來讓自己受傷。對他們來說，千封或許是個讓他們有錢賺的商品，但並沒有多少價值。活著就賣，死了就丟。只是這樣而已。反正他們已經得到千封的父親提供的那筆錢，雖說千封死了會少賺一筆，但並沒有損失。
男人們的腳步聲就這麼漸行漸遠，慢慢消失在另一端。但千封還是倒在地上，沒有任何動作。
他身上的痛楚還沒消退，依舊翻攪的內臟奪走他全身的力量，痛得動彈不得。
不過他的頭腦卻很清楚。
——姊姊也一起低頭求我們⋯⋯
他的腦中不斷重複著男人這句聽起來誠懇，實則殘忍的話。那個人的聲音、言語就像某種蛀蟲一樣，肆無忌憚啃食著他的心。一想到那個男人的口吻、表情，還有那番話，他就覺得胸口好痛、好痛。
「姊姊⋯⋯」
——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這要怎麼搞錯？
他的心中突然出現兩道不同的聲音，拉扯著他的思緒。
——那個人剛才說得很清楚。姊姊也低頭求他們把你綁走。
——他們一定是在騙我。
——騙你有什麼好處？
——姊姊不可能這樣對我。
——你哪來這種保證？
——因為⋯⋯
——因為？
另一個聲音沒了。
——哈，連你自己也說不出來吧？說穿了，那只是你的希望，你根本無法保證姊姊不會背叛你。
另一個聲音還是沒說話。
——快清醒清醒吧。那女人根本就在耍你。她討厭你。她恨不得你就此消失。可是她不想當壞人，所以一邊對你好，一邊落井下石。
「為什⋯⋯」
另一道聲音徹底消失，千封的眼神也隨之暗淡下來。
然後他有了結論。
千世討厭自己。
表面上關懷自己，事實上是為了方便設下陷阱。
打從之前他被丟在空地不管的時候，千世就討厭自己了。
剛才之所以不讓千封進鐘錶店，是為了讓他落單在外，方便這些人擄走他。
更進一步地說，或許從她說要出門一起慶生開始，這一切就是個騙局。
「為什麼⋯⋯」
一想到這些日子千世對自己的照顧全是一場謊言，千封就覺得她臉上的笑容是那麼虛偽，那麼噁心。
「什麼驚喜⋯⋯」
他策動嘴巴，發出微弱的聲音自嘲。
這的確是個大驚喜。
大到他的心臟正發出偌大的痛楚。每當心臟跳一下，那份痛楚就從胸口往外擴散，蔓延到全身各個角落。他的肉體很痛，內心更痛。那一波波的痛楚，隨著心跳將內心的吶喊一同擠出，然後化為淚水，溢出眼眶。
「⋯⋯⋯⋯」
他沒有哭出聲音。只是任憑眼淚流下。
這是他第一次哭得這麼平靜。
他沒有皺眉，就像一個沒了感情的人偶一樣，靜靜地流著淚。
溫熱的淚水跨過鼻樑，往另一邊延流。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發現發出鈍痛的內心已經漸漸不再有感覺，就連身上的疼痛也慢慢退去。
於是他慢慢坐起身子，試圖用不穩的雙腳站立。
「唔⋯⋯！」
不料卻因為一陣暈眩，又踉蹌跌倒。他撞倒了堆在一旁的鐵條，剛才撞到地上已經止血的額頭受到其中某個重物的撞擊，再度噴出血來。
昏暗的倉庫內瞬間揚起一片灰，灰塵包圍著千封，模糊了他的視野。他就這樣閉上眼睛，失去了意識。
當他再度醒來，是被一桶冷水澆醒。
千封緩緩睜開眼睛，發現有個黑髮的男人正抓著自己的頭髮，上下打量著自己。但千封只是兩眼無神地看著他。
「喂，哪有人像你們這樣對待商品的？」
眼前的男人不滿地說道。
「不喜歡的話，大哥你可以不要買啊。」
「⋯⋯⋯⋯」
「大哥，我覺得這是一場划算的交易。」
看似這群混混的老大蹲在男人身邊，以輕佻的語氣繼續說：
「你們黑幫正在找這種可以從小栽培的殺手吧？人口販子開價多少，我也有點頭緒。但我只算你十分之一的價錢，你上哪兒找這種良心價？這小鬼四肢健全，而且很健康耶。」
「⋯⋯雖然被你們打得全身是傷。」
男人鬆開千封，一邊站起，一邊語出糾正。但千封從頭到尾都沒有反應，只是聽著他們說話。
「所以大哥你買還是不買？不買的話，我就找下一個買家了。」
「哈，你的下一個客人是我們的死對頭吧？」
男人語帶諷刺如此提問，對方也聳了聳肩默認。
「好吧。我買了。」
男人說著，從西裝外套的內裡掏出一張支票。
「大哥真明事理。」
混混順手抽走支票，接著像是想起什麼事一般，開口補充：
「對了，我聽說這小鬼的父親報警了。你帶他出去的時候小心一點。」
「感謝你的忠告。」
男人說著，彎下腰抓住千封的手臂，企圖將他從地上拉起。
「小鬼，起來。」
「唔⋯⋯」
無奈千封依舊覺得全身疼痛不已，暈眩的視野更奪走了他的力氣，他根本無法順利控制自己行動。
這讓男人看了更加煩躁。
「真是夠了⋯⋯」
男人再度蹲下，兩手伸入千封的腋下，將人抱起來，花了一點功夫讓他趴在自己背上。
「放⋯⋯開我⋯⋯」
千封虛弱地說著。
但男人沒有理他，逕自往前走，來到倉庫的門口。
「那大哥，我們就不送了。」
「下次有好貨再聯絡。」
雙方宛如寒暄般，說出彼此習以為常的道別語，準備各自離去。就在這個時候——
千封伸手從背後拉住男人的衣領，就像要扯開他的衣服一樣用力往後拉扯。
這是他使出渾身解術能做的唯一反擊。
他本來只是想阻止男人繼續往前走。
他只是不願男人把自己帶走。
然而——
衣領卻因為他下意識發動的能力，化為無比銳利的刀刃，男人的脖子就像奶油一樣，被衣領輕鬆截斷。頭顱「咚」的一聲落在地面，軀體的頸項處則是宛如強力水柱一樣，噴出大量鮮血。
「哇啊！」
有個混混發出驚聲尖叫，驚恐萬分地看著那具噴著血的軀體。
那個黑幫男人的軀體最後失去支撐力，就這麼倒地，千封也跟著摔在地上。
地面因為那人噴出的血，馬上形成一片血泊，沾得千封一身腥紅。
「喂，這是⋯⋯！」
「怎麼會突然這樣啊！」
「老大！」
混混們驚慌失措地看向身為頭領的男子，仰仗他的指示。
但頭領也鐵青著一張臉，並冒出冷汗。他四下張望，原以為是埋伏在附近的人殺死黑幫男子。但看了老半天，就是不見四周有敵人。現場只有他們這幫混混、千封，還有那具屍體。
「這下糟了⋯⋯要是黑幫以為是我們殺死這個人⋯⋯」
他們將會遭到報復。
雖然頭領沒有明說，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黑幫是講求利益、公平和面子的組織。為了維持對等的暴力，特別注重以命償命的規則。
他們確實沒有動手，可是依現場狀況，也只有他們有嫌疑，黑幫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可惡，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頭領心煩意亂地抓著頭。原本應該是一場穩賺不賠的交易，現在卻得賠上自己的性命。他現在只覺得自己遇到這種事真是倒楣透頂。
「⋯⋯喂。」
思考了一會兒後，頭領忽然發現有個再簡單不過的解決方法，於是呼喚身邊的小弟：
「去拿傢伙來，把這個小鬼宰了。」
「咦？」
「然後把現場偽裝成交易完成後遇襲的樣子。」
「這⋯⋯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也只能這麼做了吧！快點！」
頭領氣急敗壞地大吼，手下們這才急忙進入倉庫拿武器。
但他們的話聽在千封耳裡，卻在不解之中隱隱燃起一股不悅。
——為什麼⋯⋯每個人都這樣？
不顧他的意願，隨便決定他的價值，一旦不符期望，就想把他抹消？
——到底是為什麼⋯⋯？
千封雙眼無神地看著眼前驚慌失措的混混們，心中突然浮現父親的聲音。
——你這個惡魔。
「啊⋯⋯」
這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了。
因為他和他們是不同的生物。
因為這裡並不是他該待的世界。
「這樣啊⋯⋯」
他在血泊當中睜著空洞的眼神喃喃自語，面無表情地看著已經手拿武器來到他面前的混混們。
當下，他眼前的景色驟然改變。
眼前這些人彷彿成了另一種生物——一種就像蚊子或蟑螂，可以反射性撲殺，不會產生罪惡感的生物。
鐵鏽般的腥味不斷麻痺千封的感官，身上的痛楚也莫名其妙消失。剛才明明殺了一個人，他的感覺卻很空洞。害爸媽受傷時，他是那麼地慌亂，現在卻平靜得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啊啊，原來如此⋯⋯
「去死吧，小鬼。」
一輪亮得詭譎的明月，就高掛在漆黑的夜空中。男人拿著前端已經斷裂，而且鏽跡斑斑的鐵棒來到千封面前，宛如要劃開明月那般高高舉起。
然而千封沒有任何反應。他只是靜靜看著男人猙獰的面孔，以及那輪被鐵棒分成兩半的金黃明月，心底不由得浮現一個念頭——
父親說的沒錯。
他真的是個惡魔。
【待續】
男人們的腳步聲就這麼漸行漸遠，慢慢消失在另一端。但千封還是倒在地上，沒有任何動作。
他身上的痛楚還沒消退，依舊翻攪的內臟奪走他全身的力量，痛得動彈不得。
不過他的頭腦卻很清楚。
——姊姊也一起低頭求我們⋯⋯
他的腦中不斷重複著男人這句聽起來誠懇，實則殘忍的話。那個人的聲音、言語就像某種蛀蟲一樣，肆無忌憚啃食著他的心。一想到那個男人的口吻、表情，還有那番話，他就覺得胸口好痛、好痛。
「姊姊⋯⋯」
——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這要怎麼搞錯？
他的心中突然出現兩道不同的聲音，拉扯著他的思緒。
——那個人剛才說得很清楚。姊姊也低頭求他們把你綁走。
——他們一定是在騙我。
——騙你有什麼好處？
——姊姊不可能這樣對我。
——你哪來這種保證？
——因為⋯⋯
——因為？
另一個聲音沒了。
——哈，連你自己也說不出來吧？說穿了，那只是你的希望，你根本無法保證姊姊不會背叛你。
另一個聲音還是沒說話。
——快清醒清醒吧。那女人根本就在耍你。她討厭你。她恨不得你就此消失。可是她不想當壞人，所以一邊對你好，一邊落井下石。
「為什⋯⋯」
另一道聲音徹底消失，千封的眼神也隨之暗淡下來。
然後他有了結論。
千世討厭自己。
表面上關懷自己，事實上是為了方便設下陷阱。
打從之前他被丟在空地不管的時候，千世就討厭自己了。
剛才之所以不讓千封進鐘錶店，是為了讓他落單在外，方便這些人擄走他。
更進一步地說，或許從她說要出門一起慶生開始，這一切就是個騙局。
「為什麼⋯⋯」
一想到這些日子千世對自己的照顧全是一場謊言，千封就覺得她臉上的笑容是那麼虛偽，那麼噁心。
「什麼驚喜⋯⋯」
他策動嘴巴，發出微弱的聲音自嘲。
這的確是個大驚喜。
大到他的心臟正發出偌大的痛楚。每當心臟跳一下，那份痛楚就從胸口往外擴散，蔓延到全身各個角落。他的肉體很痛，內心更痛。那一波波的痛楚，隨著心跳將內心的吶喊一同擠出，然後化為淚水，溢出眼眶。
「⋯⋯⋯⋯」
他沒有哭出聲音。只是任憑眼淚流下。
這是他第一次哭得這麼平靜。
他沒有皺眉，就像一個沒了感情的人偶一樣，靜靜地流著淚。
溫熱的淚水跨過鼻樑，往另一邊延流。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發現發出鈍痛的內心已經漸漸不再有感覺，就連身上的疼痛也慢慢退去。
於是他慢慢坐起身子，試圖用不穩的雙腳站立。
「唔⋯⋯！」
不料卻因為一陣暈眩，又踉蹌跌倒。他撞倒了堆在一旁的鐵條，剛才撞到地上已經止血的額頭受到其中某個重物的撞擊，再度噴出血來。
昏暗的倉庫內瞬間揚起一片灰，灰塵包圍著千封，模糊了他的視野。他就這樣閉上眼睛，失去了意識。
當他再度醒來，是被一桶冷水澆醒。
千封緩緩睜開眼睛，發現有個黑髮的男人正抓著自己的頭髮，上下打量著自己。但千封只是兩眼無神地看著他。
「喂，哪有人像你們這樣對待商品的？」
眼前的男人不滿地說道。
「不喜歡的話，大哥你可以不要買啊。」
「⋯⋯⋯⋯」
「大哥，我覺得這是一場划算的交易。」
看似這群混混的老大蹲在男人身邊，以輕佻的語氣繼續說：
「你們黑幫正在找這種可以從小栽培的殺手吧？人口販子開價多少，我也有點頭緒。但我只算你十分之一的價錢，你上哪兒找這種良心價？這小鬼四肢健全，而且很健康耶。」
「⋯⋯雖然被你們打得全身是傷。」
男人鬆開千封，一邊站起，一邊語出糾正。但千封從頭到尾都沒有反應，只是聽著他們說話。
「所以大哥你買還是不買？不買的話，我就找下一個買家了。」
「哈，你的下一個客人是我們的死對頭吧？」
男人語帶諷刺如此提問，對方也聳了聳肩默認。
「好吧。我買了。」
男人說著，從西裝外套的內裡掏出一張支票。
「大哥真明事理。」
混混順手抽走支票，接著像是想起什麼事一般，開口補充：
「對了，我聽說這小鬼的父親報警了。你帶他出去的時候小心一點。」
「感謝你的忠告。」
男人說著，彎下腰抓住千封的手臂，企圖將他從地上拉起。
「小鬼，起來。」
「唔⋯⋯」
無奈千封依舊覺得全身疼痛不已，暈眩的視野更奪走了他的力氣，他根本無法順利控制自己行動。
這讓男人看了更加煩躁。
「真是夠了⋯⋯」
男人再度蹲下，兩手伸入千封的腋下，將人抱起來，花了一點功夫讓他趴在自己背上。
「放⋯⋯開我⋯⋯」
千封虛弱地說著。
但男人沒有理他，逕自往前走，來到倉庫的門口。
「那大哥，我們就不送了。」
「下次有好貨再聯絡。」
雙方宛如寒暄般，說出彼此習以為常的道別語，準備各自離去。就在這個時候——
千封伸手從背後拉住男人的衣領，就像要扯開他的衣服一樣用力往後拉扯。
這是他使出渾身解術能做的唯一反擊。
他本來只是想阻止男人繼續往前走。
他只是不願男人把自己帶走。
然而——
衣領卻因為他下意識發動的能力，化為無比銳利的刀刃，男人的脖子就像奶油一樣，被衣領輕鬆截斷。頭顱「咚」的一聲落在地面，軀體的頸項處則是宛如強力水柱一樣，噴出大量鮮血。
「哇啊！」
有個混混發出驚聲尖叫，驚恐萬分地看著那具噴著血的軀體。
那個黑幫男人的軀體最後失去支撐力，就這麼倒地，千封也跟著摔在地上。
地面因為那人噴出的血，馬上形成一片血泊，沾得千封一身腥紅。
「喂，這是⋯⋯！」
「怎麼會突然這樣啊！」
「老大！」
混混們驚慌失措地看向身為頭領的男子，仰仗他的指示。
但頭領也鐵青著一張臉，並冒出冷汗。他四下張望，原以為是埋伏在附近的人殺死黑幫男子。但看了老半天，就是不見四周有敵人。現場只有他們這幫混混、千封，還有那具屍體。
「這下糟了⋯⋯要是黑幫以為是我們殺死這個人⋯⋯」
他們將會遭到報復。
雖然頭領沒有明說，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黑幫是講求利益、公平和面子的組織。為了維持對等的暴力，特別注重以命償命的規則。
他們確實沒有動手，可是依現場狀況，也只有他們有嫌疑，黑幫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可惡，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頭領心煩意亂地抓著頭。原本應該是一場穩賺不賠的交易，現在卻得賠上自己的性命。他現在只覺得自己遇到這種事真是倒楣透頂。
「⋯⋯喂。」
思考了一會兒後，頭領忽然發現有個再簡單不過的解決方法，於是呼喚身邊的小弟：
「去拿傢伙來，把這個小鬼宰了。」
「咦？」
「然後把現場偽裝成交易完成後遇襲的樣子。」
「這⋯⋯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也只能這麼做了吧！快點！」
頭領氣急敗壞地大吼，手下們這才急忙進入倉庫拿武器。
但他們的話聽在千封耳裡，卻在不解之中隱隱燃起一股不悅。
——為什麼⋯⋯每個人都這樣？
不顧他的意願，隨便決定他的價值，一旦不符期望，就想把他抹消？
——到底是為什麼⋯⋯？
千封雙眼無神地看著眼前驚慌失措的混混們，心中突然浮現父親的聲音。
——你這個惡魔。
「啊⋯⋯」
這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了。
因為他和他們是不同的生物。
因為這裡並不是他該待的世界。
「這樣啊⋯⋯」
他在血泊當中睜著空洞的眼神喃喃自語，面無表情地看著已經手拿武器來到他面前的混混們。
當下，他眼前的景色驟然改變。
眼前這些人彷彿成了另一種生物——一種就像蚊子或蟑螂，可以反射性撲殺，不會產生罪惡感的生物。
鐵鏽般的腥味不斷麻痺千封的感官，身上的痛楚也莫名其妙消失。剛才明明殺了一個人，他的感覺卻很空洞。害爸媽受傷時，他是那麼地慌亂，現在卻平靜得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啊啊，原來如此⋯⋯
「去死吧，小鬼。」
一輪亮得詭譎的明月，就高掛在漆黑的夜空中。男人拿著前端已經斷裂，而且鏽跡斑斑的鐵棒來到千封面前，宛如要劃開明月那般高高舉起。
然而千封沒有任何反應。他只是靜靜看著男人猙獰的面孔，以及那輪被鐵棒分成兩半的金黃明月，心底不由得浮現一個念頭——
父親說的沒錯。
他真的是個惡魔。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