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夜 臥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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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5-31
星夜反手關上門走出包廂，她們這次選的包廂位於VIP區域，歡騰喧囂的DJ電音被隔音牆阻隔於外，鋪上暗色絨毛地毯的走廊安靜無聲。
配合場景打下的暗色燈光沿著走廊一路延伸至盡頭，中間間隔幾個隱藏監視器，將一切行為納入眼底。
沒被監視器捕捉到的隔音門背後，都是另一番醉死今宵的人間醜態。
星夜一個人走在漫漫長廊上，沒過一會，走廊盡頭的電梯門打開，一名帶著半臉面具的服務生經過她身旁。
走廊寬度足夠三人同時並行，兩人擦肩而過，並未言語。擦身後，服務生手上的銀質托盤上卻多了一張折好的白色紙條。
服務生停下腳步，電梯在他身後關上，偌大的長廊裡只剩他一人佇立。
或許是巧合，服務生所立之處便是監視死角，他毫無顧忌地打開紙條，上面只有短短幾個字：
「一樓沙發後有密道可通到地下停車場」
隨後將紙條塞入胸前口袋夾層，彷彿一切都沒發生般繼續前進。
叩叩。曲起的指節在門口上輕敲兩下，節骨分明的大手向下握住門把推開大門。
「打擾了。」
魅聲笑語在喧鬧的包廂裡迴響，一個個身著低胸禮服的火辣女子緊貼在幾位中年男子身上，臉上是酒醉後的羞澀嬌紅，白皙的大腿卻毫不知恥地磨蹭男人的大腿。
她們輕聲嬌笑，眼底卻沒有幾分真實的笑意。對她們而言，今晚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夜晚，面前幾位男客不過是她們的搖錢樹，幸運一點也許還能被包出去度春宵，藉此得到更多賞錢。
幾位男子似乎很享受溫軟簇擁的環境，臉上滿是赤裸的慾望及無止盡的自負，他們就是神，這個狹小空間裡最至上的存在。
服務生收起桌上散落的空酒瓶，再從托盤上取下新酒放在桌上，行雲流水的動作一點也看不出這是一個星期前惡補的行為舉止，動作間無不透露個人修為的優雅淡然。
在收拾地上酒瓶時，服務生彎腰下伸的手不經意碰觸到男子西裝褲袋的側緣，輕到在接觸瞬間驟逝的觸覺彷彿酒精迷離的幻覺，男子也沒多做注意，繼續和身旁女子調笑。
沒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平白無奇的服務生身上，直到他關上門離開，也無人施捨給他一絲目光。
這位普通的服務生將空酒瓶帶入廚房後，來到炫音炸響的大廳。男男女女陶醉在混亂迷情之間，對錯在這裡都是笑話，道德法律全是虛無，歡樂才是追求，瘋狂更是真實。
一片混亂之中，沒人看到小服務生走到角落的沙發旁，伸手推開被沙發擋住的逃生通道，在監視器的死角裡鑽進密道，最後把沙發歸位，在黑暗的角落裡無人知曉。
密道出來後便是連結到地下停車場的防火梯，服務生信步走到柱子後停駛的車子旁，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回來啦？結果如何？」
駕駛座上的男子躺在放平的椅背上，見到同伴也只是把嘴裡的棒棒糖抽掉把玩，語氣充滿著事不關己的痞氣。
服務生拿掉臉上的半臉面具，將筆電裡的監聽系統打開。雜音過後，男人和女人紛亂的笑聲傳遍整輛車子，悉數灌入兩人耳裡。
「任務達成，接下來就等證據了。」
「好，收工回家啦！今晚總算可以好好睡覺了。」
戴瑞克把椅背打直，啟動車子就往外開，悠閒哼歌的同時不忘跟自己的好夥伴聊上幾句。
「伊格諾爾，為什麼你願意當臥底啊？明明待在警局裡搞後勤很輕鬆不是嗎？」
服務生——現在該說伊格諾爾，戴上先前放在車子前櫃裡的銀框眼鏡，藏在鏡片後淺灰色的眼睛專注的望向窗外呼嘯而過的街景，昏黃的路燈打在透明玻璃上，暈染一片祥和。
「因為我叔叔也曾是警局臥底，所以我想繼承他在黑暗裡的光芒。」
平淡的語氣裡是藏不住的嚮往，如同一個天真的孩子嚮往最蔚藍的天空，努力伸手試圖抓住天空裡的白雲。
「你呢？上次那件事處理的怎麼樣了？」
「他們現在在監獄裡有個永久私人套房，還附帶獄警天天早晚問候，日子過得好得呢。」
戴瑞克勾起一抹輕鬆的笑容，琥珀色眼底有著釋懷與放鬆。
「至於我嘛……日子該怎麼過就該怎麼過，既然還活著就要好好珍惜現在這條命不是嗎？」
車子遇到紅燈停下，戴瑞克直直看向前方車子的後車燈，又像是透過燈光看向更遠的地方。
「記在心底，然後克服，這就是活著的人該做的事。」
號誌轉綠，車子繼續向前。伊格諾爾一言不發，任憑戴瑞克哼著走調的歌曲流轉在車廂裡，伴隨引擎沉穩有力的悶聲一路向前。
「你家到啦，這次油錢以後再讓你請客。」
戴瑞克把伊格諾爾送回他家小區門口，自己則乘車揚長而去，留下一抹逝去的紅光殘影。
「背負過去，面對未來嗎……？」
伊格諾爾在黑夜裡無聲彎起嘴角，隻身一人隱入黑暗。
***
20年前，男孩坐在父親懷裡，好奇地和父親討論相簿上的人們。
身著普魯士藍警察制服的男女們在警局前一字排開，拍攝日當天陽光燦爛，相機敏銳的鏡頭捕捉到他們胸前的金色警徽閃耀榮譽，象徵他們堅定不移的信念。
「爸爸，他們是誰啊？」
除了自己的爸爸，男孩不認識照片上任何人，小手輕拍在照片上，大大的灰色眼睛裡滿是困惑。
「這些人是爸爸出生入死的戰友，也是最值得信任的夥伴。」
父親包含驕傲的訴說深深吸引男孩的目光。
他知道父親是名優秀的警察，是為了正義挺身而出的勇者，就像電視裡為了救人而站出來的變身英雄，深深吸引他的世界。
男孩仔細凝視每一副面容，每一張耀眼的笑容背後都是一段刻骨銘心的故事，由血與淚融支撐起現在他們生活的安穩盛世，他們是真正的無名英雄，是背負光明而戰的勇士。
「爸爸，我以後也要當警察，我也要保護大家！」
男孩抬起頭，窗外的夏日陽光灑在他燦爛的笑臉上，幼小的決心從土壤裡發芽，等待未來成長茁壯。
無聲歲月從指縫間溜走，男孩逐漸長大成少年，在大學時考上了警校。
從稚氣到成熟，從孩童轉為少年，時光從他身上帶走很多東西，唯一不變的是心中不移的信念。
刑事警察科不乏優秀學生，少年就是其中一顆閃亮之星。除了本科，少年還輔修犯罪心理學，並遇上那位改變他一生的教授。
「伊格諾爾，你方便留下來一會嗎？」
少年在下課後被當節課的教授——賈斯叫住。
他疑惑地看了眼教授，腦海裡快速回想今天和之前上課的記憶，自己應該沒有做出讓這位教授把自己特地留下來「英勇實績」才對。
教授領著不明所以的他進到自己辦公室，順手泡了杯綠茶推到他面前，清甜的茶香讓他緊繃的心情漸漸放鬆下來。
「茶很好喝，謝謝教授。」
伊格諾爾輕啜一口，嫩芽的清香在熱水中翻滾醞釀，茶香在口腔悠悠繚繞，回甘無窮。
「喜歡就好。今天找你來是為了一件事，其實我觀察你好一段時間了。」
賈斯也給自己倒了杯茶，明明40歲不到的男子在一杯茶裡生生喝出一味滄桑，還有滿腔不甘與垂死掙扎。
「你很優秀，幾乎是整校學生裡最突出的存在。有正義感、耐心、實力，最重要的是——我在你眼裡看到了信念。」
賈斯看向伊格諾爾淡灰色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
「你願意繼承我的身份，在黑暗裡當光明的臥底嗎？」
配合場景打下的暗色燈光沿著走廊一路延伸至盡頭，中間間隔幾個隱藏監視器，將一切行為納入眼底。
沒被監視器捕捉到的隔音門背後，都是另一番醉死今宵的人間醜態。
星夜一個人走在漫漫長廊上，沒過一會，走廊盡頭的電梯門打開，一名帶著半臉面具的服務生經過她身旁。
走廊寬度足夠三人同時並行，兩人擦肩而過，並未言語。擦身後，服務生手上的銀質托盤上卻多了一張折好的白色紙條。
服務生停下腳步，電梯在他身後關上，偌大的長廊裡只剩他一人佇立。
或許是巧合，服務生所立之處便是監視死角，他毫無顧忌地打開紙條，上面只有短短幾個字：
「一樓沙發後有密道可通到地下停車場」
隨後將紙條塞入胸前口袋夾層，彷彿一切都沒發生般繼續前進。
叩叩。曲起的指節在門口上輕敲兩下，節骨分明的大手向下握住門把推開大門。
「打擾了。」
魅聲笑語在喧鬧的包廂裡迴響，一個個身著低胸禮服的火辣女子緊貼在幾位中年男子身上，臉上是酒醉後的羞澀嬌紅，白皙的大腿卻毫不知恥地磨蹭男人的大腿。
她們輕聲嬌笑，眼底卻沒有幾分真實的笑意。對她們而言，今晚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夜晚，面前幾位男客不過是她們的搖錢樹，幸運一點也許還能被包出去度春宵，藉此得到更多賞錢。
幾位男子似乎很享受溫軟簇擁的環境，臉上滿是赤裸的慾望及無止盡的自負，他們就是神，這個狹小空間裡最至上的存在。
服務生收起桌上散落的空酒瓶，再從托盤上取下新酒放在桌上，行雲流水的動作一點也看不出這是一個星期前惡補的行為舉止，動作間無不透露個人修為的優雅淡然。
在收拾地上酒瓶時，服務生彎腰下伸的手不經意碰觸到男子西裝褲袋的側緣，輕到在接觸瞬間驟逝的觸覺彷彿酒精迷離的幻覺，男子也沒多做注意，繼續和身旁女子調笑。
沒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平白無奇的服務生身上，直到他關上門離開，也無人施捨給他一絲目光。
這位普通的服務生將空酒瓶帶入廚房後，來到炫音炸響的大廳。男男女女陶醉在混亂迷情之間，對錯在這裡都是笑話，道德法律全是虛無，歡樂才是追求，瘋狂更是真實。
一片混亂之中，沒人看到小服務生走到角落的沙發旁，伸手推開被沙發擋住的逃生通道，在監視器的死角裡鑽進密道，最後把沙發歸位，在黑暗的角落裡無人知曉。
密道出來後便是連結到地下停車場的防火梯，服務生信步走到柱子後停駛的車子旁，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回來啦？結果如何？」
駕駛座上的男子躺在放平的椅背上，見到同伴也只是把嘴裡的棒棒糖抽掉把玩，語氣充滿著事不關己的痞氣。
服務生拿掉臉上的半臉面具，將筆電裡的監聽系統打開。雜音過後，男人和女人紛亂的笑聲傳遍整輛車子，悉數灌入兩人耳裡。
「任務達成，接下來就等證據了。」
「好，收工回家啦！今晚總算可以好好睡覺了。」
戴瑞克把椅背打直，啟動車子就往外開，悠閒哼歌的同時不忘跟自己的好夥伴聊上幾句。
「伊格諾爾，為什麼你願意當臥底啊？明明待在警局裡搞後勤很輕鬆不是嗎？」
服務生——現在該說伊格諾爾，戴上先前放在車子前櫃裡的銀框眼鏡，藏在鏡片後淺灰色的眼睛專注的望向窗外呼嘯而過的街景，昏黃的路燈打在透明玻璃上，暈染一片祥和。
「因為我叔叔也曾是警局臥底，所以我想繼承他在黑暗裡的光芒。」
平淡的語氣裡是藏不住的嚮往，如同一個天真的孩子嚮往最蔚藍的天空，努力伸手試圖抓住天空裡的白雲。
「你呢？上次那件事處理的怎麼樣了？」
「他們現在在監獄裡有個永久私人套房，還附帶獄警天天早晚問候，日子過得好得呢。」
戴瑞克勾起一抹輕鬆的笑容，琥珀色眼底有著釋懷與放鬆。
「至於我嘛……日子該怎麼過就該怎麼過，既然還活著就要好好珍惜現在這條命不是嗎？」
車子遇到紅燈停下，戴瑞克直直看向前方車子的後車燈，又像是透過燈光看向更遠的地方。
「記在心底，然後克服，這就是活著的人該做的事。」
號誌轉綠，車子繼續向前。伊格諾爾一言不發，任憑戴瑞克哼著走調的歌曲流轉在車廂裡，伴隨引擎沉穩有力的悶聲一路向前。
「你家到啦，這次油錢以後再讓你請客。」
戴瑞克把伊格諾爾送回他家小區門口，自己則乘車揚長而去，留下一抹逝去的紅光殘影。
「背負過去，面對未來嗎……？」
伊格諾爾在黑夜裡無聲彎起嘴角，隻身一人隱入黑暗。
***
20年前，男孩坐在父親懷裡，好奇地和父親討論相簿上的人們。
身著普魯士藍警察制服的男女們在警局前一字排開，拍攝日當天陽光燦爛，相機敏銳的鏡頭捕捉到他們胸前的金色警徽閃耀榮譽，象徵他們堅定不移的信念。
「爸爸，他們是誰啊？」
除了自己的爸爸，男孩不認識照片上任何人，小手輕拍在照片上，大大的灰色眼睛裡滿是困惑。
「這些人是爸爸出生入死的戰友，也是最值得信任的夥伴。」
父親包含驕傲的訴說深深吸引男孩的目光。
他知道父親是名優秀的警察，是為了正義挺身而出的勇者，就像電視裡為了救人而站出來的變身英雄，深深吸引他的世界。
男孩仔細凝視每一副面容，每一張耀眼的笑容背後都是一段刻骨銘心的故事，由血與淚融支撐起現在他們生活的安穩盛世，他們是真正的無名英雄，是背負光明而戰的勇士。
「爸爸，我以後也要當警察，我也要保護大家！」
男孩抬起頭，窗外的夏日陽光灑在他燦爛的笑臉上，幼小的決心從土壤裡發芽，等待未來成長茁壯。
無聲歲月從指縫間溜走，男孩逐漸長大成少年，在大學時考上了警校。
從稚氣到成熟，從孩童轉為少年，時光從他身上帶走很多東西，唯一不變的是心中不移的信念。
刑事警察科不乏優秀學生，少年就是其中一顆閃亮之星。除了本科，少年還輔修犯罪心理學，並遇上那位改變他一生的教授。
「伊格諾爾，你方便留下來一會嗎？」
少年在下課後被當節課的教授——賈斯叫住。
他疑惑地看了眼教授，腦海裡快速回想今天和之前上課的記憶，自己應該沒有做出讓這位教授把自己特地留下來「英勇實績」才對。
教授領著不明所以的他進到自己辦公室，順手泡了杯綠茶推到他面前，清甜的茶香讓他緊繃的心情漸漸放鬆下來。
「茶很好喝，謝謝教授。」
伊格諾爾輕啜一口，嫩芽的清香在熱水中翻滾醞釀，茶香在口腔悠悠繚繞，回甘無窮。
「喜歡就好。今天找你來是為了一件事，其實我觀察你好一段時間了。」
賈斯也給自己倒了杯茶，明明40歲不到的男子在一杯茶裡生生喝出一味滄桑，還有滿腔不甘與垂死掙扎。
「你很優秀，幾乎是整校學生裡最突出的存在。有正義感、耐心、實力，最重要的是——我在你眼裡看到了信念。」
賈斯看向伊格諾爾淡灰色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
「你願意繼承我的身份，在黑暗裡當光明的臥底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