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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17504 字
更新於: 2020-05-24


  古斯塔夫死後過了一個月。世界之敵按照瓦列斯和古斯塔夫的賭注,全力幫助史威諾丹復興。其餘各國在他們的牽線之下答應合作,諾夫卡和卡賽則是這之中最重要的兩國,讓史威諾丹的新政府沒有外交壓力,能夠將資源專心放在國內事務上。


  淨化者加入了世界之敵旗下,但不是全員。本來,淨化者就是古斯塔夫為了解放史威諾丹而創立的組織,雖然成員們都同意淨化者的理念,但願意為了理念而到其他國家的戰場拚生死的仍然只有一部分。十三萬人之中只有四萬人留下,剩餘的部隊成了新史威諾丹軍的骨幹。


  桑妮亞.洛芙格恩活了下來,並加入了葬聖隊,現在跟著其他人一起住在保羅格勒。她沒有原諒將家人殺害的淨化者,只是勉強接受了這個事實。也因為這個緣故,瓦列斯他們本來還有計畫將肅清隊的維克多等人也編入葬聖隊,最後打消這個念頭。


  而除了這些事情之外,瓦列斯還有一通電話要打。

  「……信子,我是瓦列斯。」

  《瓦列斯?好久沒聯絡了。你是來跟我說古斯塔夫王子的事情嗎?》

  「是啊。雖然我想妳已經知道了,不過還是來跟妳說一聲。妳很喜歡他吧,他的遺書裡面也有寫,說幫他和妳說聲抱歉,還有麻煩妳了……但是我不知道麻煩什麼?」

  《啊,他是指我們的孩子,我會讓他平安長大的。》

  ……


  「等等,哪個孩子?」

  《我腹裡的孩子。》

  「欸?等等,欸?」

  瓦列斯的嘴巴一開一闔,說不出話來。


  「認真的嗎?」

  《嗯。》

  「不是開玩笑的嗎?」

  《拿這種事開玩笑,瓦列斯你的個性也太差了。》

  「……抱歉。我實在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好。古斯塔夫那個傢伙為什麼不活著啊……這樣我不就不能好好地說恭喜了嗎……」

  《我覺得你會先吐槽為什麼沒結婚就搞出人命來──不過,這本來就是我聽完古斯塔夫王子的計畫之後要求的。》

  「我會先吐槽為什麼古斯塔夫願意跟妳說他的計畫卻不跟我們說……還有你們什麼時候關係好到這個地步了,還有妳今年不是才十七歲嗎。」

  《答案不是很明顯嗎,因為你們會阻止他啊?》

  信子的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哀傷,還有一絲忌妒。


  《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們呢。在和他交談的時候,常常都能感覺到,你們同伴之間的羈絆,是不管我怎麼努力也比不上的。》

  「這,我可就不確定了,妳記得古斯塔夫的計畫是什麼吧。布蘭克巴斯頓家的血脈必須斷絕,但即使如此,他還是答應了妳的請求。我想在他眼中,妳一點都不普通喔。」

  《……謝謝。》

  信子的聲音帶著哭腔,和瓦列斯道別,掛上電話。



//


  在那之後,世界之敵並沒有太特別的事件。由世界之敵主導的國家聯盟進行得十分順利,七支神器都確認了位置,其中六支的持有國已經答應合作,在拔除的同時迎戰出現的怪物。

  瓦列斯和咒術師們研究出了光靠他們就能解除結界的手續,確保就算碎片們前去討伐神明的時候,他們也能將神器拔除,將怪物出現的時間減到最短。

  同時盧梅娜的火箭研究也快完成了,三天兩頭就飛出國視察。雖然她每次回來也會抓著其他人講進度,不過瓦列斯他們都不懂所以就只是聽聽就過去了。

  事情進行得十分順利,距離他們的目標,只剩下最後一個阻礙。


  安拉巴哈獨立戰爭。


  解放陣線決定於四月底起義,世界之敵也配合他們,準備將所有部隊投入戰場,包含剛加入的淨化者。不只他們,全世界都感到了風雨欲來的氣勢,目光也漸漸集中在西大陸的這塊土地。

  但是三月底,一道新的消息傳來,打亂了所有的計畫。


  《大衛.胡森死了。》

  那是一個平凡的晚上,碎片們正在酒吧裡休息時,赫丘里送來的消息。碎片們一聽見這句話,紛紛放下手邊打牌用的籌碼,將注意力集中在赫丘里的聲音上。

  「大衛先生?那個記者?怎麼這麼突然……」


  每天都有人死去,大衛也只是見過幾次面而已,他們已經不會為了每一個人難過了。不過果然還是十分震驚,尤其是從赫丘里的語氣聽來不像是自然死亡或是單純的意外。

  「出了什麼事嗎?」

  《看起來是出事了。雖然不知道詳情,不過從他留給我們的最後訊息,大概可以略知一二。》

  「訊息的內容是?」

  《『教會在幫西納大神官和威爾蘭政府掩護。西納大神官會干涉安拉巴哈起義,無論世界之敵參加與否。敵人是鋼鐵,是鋼鐵做的軍團,運輸計畫由QS-12船團負責,預計於四月十五號抵達軍港德卡──』。電報就到這裡,恐怕是在最後關頭發出的吧。我請人去了現場觀察,除了一灘血跡以外什麼都沒有,大衛.胡森也沒有任何聯絡,我想斷定他死亡應該沒有問題。》

  「……」

  瓦列斯聽了這個消息,皺起眉頭。


  「史蒂芬尼烏姆參戰?雖然我們已經決定幫助解放陣線,他插手也是預想到的事情。不過這麼光明正大嗎?我們有沒有辦法利用這點讓威爾蘭政府難看?」

  《恐怕沒有用吧。威爾蘭政府沒有傻到覺得別人看不出來這是大神官的傑作,他們肯定做好應對了。再說,幾個否定神明的國家,指著威爾蘭說你們怎麼沒有遵守神明訂的遊戲規則,也沒什麼說服力吧。》

  「嗯,這下就麻煩了……」

  「怎麼說?我們本來就覺得西納會出手不是?」

  靜歪歪頭問。這種戰略的事情都基本上交給瓦列斯,她不太管。


  「出手是出手,不過是程度問題。照以前的套路,應該是史蒂芬的無人兵器大軍來攻擊我們吧,如果解放陣線阻止他,他才名正言順的攻擊。但是現在不是,是他直接參戰。

  照大衛的說法,鋼鐵的軍團……恐怕包括了先前的移動要塞和迷你戰車。作為步兵,上次被抽取靈魂的武裝兵也可能在內,更糟的話也可能有機器人。再加上他以前展現過的無人戰機。一般的部隊根本無法與之抗衡,就算是淨化者恐怕也要靠人數優勢。這種鬼牌被放在戰場的任何地方,都可能讓解放陣線的計畫失靈。」

  「原來如此。那大衛最後發給我們這個訊息,是希望我們把這個QS-12船團殲滅掉了?或是阻止它?辦得到嗎?」

  莉迪亞往廣播中的赫丘里問。


  《這要問娜莎洛娃.拉瑞沙.伊萬諾夫娜,但是照她的說法,『那是威爾蘭的運兵船團,一般的諜報搜索不太可能找到他們蹤跡。派出軍艦巡邏可能可以發現對方,但是外交上十分危險』。

  聽完我也覺得阻止船隻不切實際,再說,就算在海上找到又如何,你們要坐船去攔截嗎?》

  「也是……」

  只要船沉了就無路可逃,這對雙方來說都一樣。儘管和機甲兵團的戰鬥不能說沒勝算,但更大的可能性是打一打全部的船都沉了,大家一起葬身海底。


  「但是總是得阻止吧,明天早上開會想個辦法?」

  「啊,聽起來不錯。不過我先去通知解放陣線。」

  瓦列斯站了起來,獲得了『下凡』能力的他,現在也可以瞬間移動到世界各處去了,雖然那個不能被人看到的限制十分惱人,他還在適應中。


  「我可能會很晚才回來,就不要等我了,你們先玩吧。」

  「好喔,如果需要隨時叫我們,雖然沒你這麼快,不過隨時坐飛機過去還是辦得到的。」

  「好。」

  瓦列斯馬上行動,回到自己的房間,把必要的裝備拿了之後,將自己轉移到安拉巴哈。


  世界另一側的安拉巴哈現在是大白天,對於地下據點的差別就是醒著的人會比較多。瓦列斯從廁所隔間出現,差點把兩個正在小便的士兵嚇死之後,來到附近的指揮官室,用力敲了兩下門。

  「佐哈,在嗎,我瓦列斯。」

  「請進。」

  瓦列斯不客氣的推門入室,指揮官室裡除了佐哈以外還有法路恩和維沙爾。這麼多重要人物當面聚在一起的場合並不多見,他們的表情十分認真,似乎在討論和戰略有關的事。

  瓦列斯對解放陣線的起義計畫沒有很清楚,也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幫他們決定戰略。他只負責在世界之敵的支援部隊、還有各國的外交方面出意見,剩下的,就是把自己的戰力交給他們,決定配置在什麼地方。


  不過今天史蒂芬尼烏姆的消息出現之後,這個狀況恐怕也不會持續太久了。


  「你來的正好,瓦列斯,我們才想說要聯絡你們。不過你突然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身為領導人的法路恩代表開口。瓦列斯想了想要先聽他們講還是先自己講,最後決定選擇後者:

  「兩個消息。第一個史蒂芬尼烏姆決定干涉你們的起義,他會派他自己的軍隊過來參戰,戰力很強,可能得出動淨化者的全部部隊才能一戰。你們曾經看過史蒂芬尼烏姆的移動要塞殘骸吧,大概就是那種東西組成的軍隊,大大小小的機器。」

  「……聽起來不是讓人想正面交戰的對手啊。你知道那隻部隊在哪裡嗎?我們有監視各個鐵路和港口,但是沒有看到像那樣的部隊。」

  「這就是第二個消息。他的部隊還在海上,『運輸計畫由QS-12船團負責,預計於四月十五號抵達軍港德卡』。」

  「你說什麼!?」

  聽到後半句,佐哈從椅子上跳起來,剛剛的沉著冷靜都不見了,其他兩人也震驚得挺直身體。


  「德卡?你是說德卡嗎!」

  「對。」

  「幹,在那個地方!?幹!」

  「這幾天還真是爆炸性的消息一個接著一個來啊……」

  法路恩努力壓抑口氣中的震驚,不過瓦列斯聽不懂。


  「為什麼這麼激動,解釋一下吧。」

  「啊,這個嗎……這要從我們的戰略從頭解釋了。反正現在大神官正式參戰,我們本來也需要你的意見──你現在有時間嗎?事情還滿趕的。」

  「現在諾夫卡是晚上,不過大不了我可以時間暫停睡覺,要討論就繼續吧。」

  「那我們去作戰指揮室吧,這裡沒有適當的設備。」

  四人起身離開,前往樓下的作戰指揮室,一路上不停有下屬向他們行禮,讓瓦列斯不太習慣。


  解放陣線的作戰指揮室十分空曠,一張安拉巴哈全域地圖放在正中央,上面擺滿了兵棋。藍色的是威爾蘭軍的駐紮點,紅色的則是解放陣線目前的部隊配置,連正在移動中的部隊都清楚標示出來,細節畫到每一條河流為止。如果可能,威爾蘭政府會願意花半年的國防預算來買進這房間看一眼的機會。

  房間裡面還有另外四個人,三個人是法路恩最信任的參謀,相較其他大國的參謀團來說十分寒酸,畢竟只有陸軍參謀,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至於第四個,則是有著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打扮和樣貌。


  約瓦德.安德森,淨化者指揮官。原本他的工作只是在最前線指揮師等級的作戰,不過在古斯塔夫死後,就榮升為總指揮了。這次在決定淨化者也要參戰之後,就來到這裡幫忙計畫作戰,不過他能幫上忙的大多還是區域等級的戰略。

  三名參謀站起來行禮,法路恩揮了揮手要他們坐下。


  「這是瓦列斯.羅梅洛,你們都認識。接下來我要和他解釋我們先前的戰略計畫,還有討論之後的戰略。如果我有說錯什麼你們就糾正我,有什麼意見也馬上講,那我開始了。」

  法路恩看著瓦列斯確認,而瓦列斯點點頭。


  「好。事情是這樣子,昨天我們接到消息,說威爾蘭人提早行動了。恐怕是感覺到我們即將起義的氣氛了吧,他們開始大規模的調動部隊來這裡,準備迎戰。先前,在安拉巴哈的威爾蘭駐軍總共有二十個師,而這次的威爾蘭援軍──我們不如算還有哪些部隊不會參戰比較快。」

  法路恩拿著指揮棒往牆上的世界地圖比畫。

  「奎達三個師、依巴丹一個師、丹密德兩個師、本土五個師、還有三個師分別在安達曼和胡安兩個軍港。這是威爾蘭需要鎮壓其餘殖民地,和應付國際壓力所需的最低軍事力量。剩下的二十五個師,正在從世界各地轉移到安拉巴哈來。還不算你剛剛提到的西納大神官的部隊。」

  「二十五……」

  加上原本的駐安軍總計四十五個師,而且這可不是大呂等級的對手,是威爾蘭軍,名符其實的世界最強。


  「另外空軍方面,目前沒有太明顯的轉移,不過戰鬥一開始,全球的空軍都會集中到安拉巴哈來吧。空軍速度很快,沒有太大的轉移壓力。照我們的預想,戰鬥機一千兩百架,轟炸機八百架,整個安拉巴哈,每一場大小戰鬥都會有他們的身影。」

  「對付他們,黃蜂能通用到什麼程度還不確定啊……」

  世界之敵主導開發的黃蜂已經在兩場重要的戰役中大顯身手了,威爾蘭空軍想必有所提防。瓦列斯他們姑且把他們手上的的一萬五千枚全部撥給解放陣線使用,不過會有多少效果還有待商榷。


  「至於海軍,主要的敵人是包含兩個航母戰鬥群的西大陸艦隊。說實話,這個威脅並不大,畢竟明明可以用陸基轟炸機,實在沒有必要用海基轟炸機。航空母艦要發揮真正的價值,要在我們把他們趕下海後,在那之前更危險的是巡洋艦和驅逐艦的支援砲火,大小加起來有三四十艘。不管怎麼樣,在這兩個方面,我們只能單方面承受打擊。」

  空軍和海軍都是解放陣線不會有的東西。海軍不用說,在天空完全被威爾蘭掌握的狀況下,就算解放陣線真的弄到了飛機,也沒辦法訓練飛行員。


  「但是威爾蘭人也不是無敵,轉移過來用嘴巴說簡單。他們的部隊是光陸軍就多超過一倍,加算海空軍,我想會有至少多三倍的補給量。補給會變成問題,而那也是我們的戰略主軸。」

  現代戰爭就是補給戰爭。飛機、戰車、船艦,沒有油就是廢鐵,沒有砲彈也是廢鐵;雷達、通訊、任何現代裝備都需要電力,而發電需要燃料,沒有燃料,威爾蘭軍和大呂軍也差不了多少;槍枝會磨損,彈藥會消耗,士兵為了戰鬥需要食物,睡眠需要被褥,就連看起來最微不足道的軍靴,破了一個洞而得不到替換,都能讓一名士兵在作戰中感到痛苦。


  「在我們的估計中,一個標準威爾蘭步兵師一個月可以使用掉接近一萬噸的補給,機械化程度越高,耗費越多,裝甲師則是兩萬噸。也就是說,原本在安拉巴哈全境,每月提供二十萬噸的補給量,在開戰後會變成八十萬噸。

  一個月要運送八十萬噸補給到安拉巴哈各處?我怎麼不記得威爾蘭人有為安拉巴哈做出這麼厲害的基礎建設。所以他們得重新調配列車、卡車,還得補強鐵路運輸。」

  補給的運輸也是會損耗補給的,其中用卡車來運送的消耗量更是驚人。從沿海到安拉巴哈的中心地帶,為了運送一噸的燃油要消耗掉兩噸的燃油。要是威爾蘭軍真的被逼著用卡車,不出多久他們血管中的石油就會流乾,所以破壞鐵路很自然地成為了解放陣線的重點目標。


  「然後是港口,所有抵達安拉巴哈的補給都來自威爾蘭本土。而卸貨必須經過港口,安拉巴哈的最大港口是瑟魯瓦拉,這裡能夠提供一天兩萬噸的卸載量。但光是這樣還不夠,他們還得靠其他小港支援,但是其他小港根本沒有鐵路,補給卸載之後的運輸會讓他們更痛苦。」

  「空運呢?」

  「空運只能算誤差。」

  「好喔。」

  瓦列斯聳聳肩。


  「接下來是我們的戰略……或是說我們原本的戰略。」

  法路恩苦澀的說,原本二十個師的對手變成四十五個師,計畫當然不可能保持了。

  「我方的軍力一百三十萬人,總計一百五十師。裡面真正有作戰能力的只有一百個步兵師。剩餘的都是民兵或是訓練不足的部隊,要靠人數驅逐威爾蘭的官僚和警察還辦得到,和威爾蘭軍不用說對上,被空襲個幾次就可能會潰散了。  而那些所謂有作戰能力的部隊,部隊雖然有適當的武裝,但是平均還是落後威爾蘭部隊十五年。我們只有少量摩托化,沒有機械化,對上威爾蘭裝甲師全無勝算,除了你以外。還有佐哈的部隊可能可以一搏。」

  「嗯,所以先不算我們,你們打算怎麼戰鬥?」

  「靠人數,二打一或三打一。然後避開他們的裝甲師,這裡是我們的家園,總會有辦法的。」

  法路恩看起來相當有把握,其中一大部分是來自於十一年前的戰況。雖然在那之後,威爾蘭人也數次試圖建立安拉巴哈的戰略地圖,但是他們的心底根本就不在乎這裡,所以調查的結果總是不夠徹底。


  他繼續說下去:

  「我們的初期戰略有幾個最重要目標。首先就是這個瑟魯瓦拉,如果能夠佔領港口,就可以癱瘓威爾蘭的補給系統好一陣子。威爾蘭人想必也知道這件事,所以從半年前就開始把瑟魯瓦拉要塞化,現在已經是相當完善的要塞了。

  第二個是佔領各處鐵路和轉運站,不過主要的鐵路據點都是大城市,同時也是威爾蘭駐軍集中的地方,所以我們的目標偏向攻佔野外沒有保護的地段。盡量不和威爾蘭人硬碰硬。」

  說是佔領,也就是發現威軍來打就趕快跑的程度,順便把能拆的鐵公路拆一拆,然後前往下一個防備鬆懈的地區。安拉巴哈幅員遼闊,不下全盛期的大呂,相對的威爾蘭軍只有二十個師,就算一個可以打兩個,人就這麼多,要在每一寸土地上作戰是辦不到的。法路恩的目標是重複佔領以及破壞,讓威爾蘭軍疲於奔命,等到補給不繼,士氣低落,再想辦法圍攻殲滅。


  「第三個目標,說是和瑟魯瓦拉同等重要也不為過。同時也會是初期兵力的主要集中區,我們會攻下安拉巴哈與奧德薩的邊境。讓來自各國的物資和你們的援軍能夠抵達。某種意義上,這就是我們的補給線根源。」

  「嗯。我們的人已經待命兩個禮拜啦。」

  威爾蘭政府知道自己沒有朋友,先一步向世界各國發出警告,嚴禁任何形式的『干涉內戰』,就連派遣志願軍也視為戰爭行為。各國本來也沒有打算為了安拉巴哈做到那種程度,就同意了威爾蘭的要求,除了世界之敵沒在管這件事,反正他們本來就是恐怖份子,要打就打。


  不過就算是威爾蘭,也沒辦法嚴格限制到不能有任何外國物資出現在安拉巴哈。所以為了取得包括軍火在內的持續物資援助,拿下一個和友好國的邊境是極度重要的。同時世界之敵的部隊也會在奧德薩邊境待命,只要威爾蘭守軍一被殲滅,他們就跨過國境參戰。

  和瑟魯瓦拉不同,以威爾蘭的駐軍分佈來判斷,他們似乎沒有預計到這個計畫。或是單純的因為距離海岸太遠,補給吃重所以想防也防不住。無論如何,威爾蘭沒有增加邊境駐軍,只是法路恩無論如何都得拿下這個區域,所以分派重兵進攻。


  「瑟魯瓦拉我們打算派二十四個師進攻,邊境部分三十六師。剩下的部隊在安拉巴哈各處起義,主要分佈沿著鐵路和各大城市。以上是原本的計畫。」

  法路恩直接把計畫書上畫得密密麻麻的細部計畫跳過,反正那些現在都是廢紙了。


  「現在的問題是,威爾蘭瞬間多了二十五個師團進行防禦,其中還有六個是裝甲師,其他的也高度機械化。更重要的問題是,我們不知道他們會在哪裡進行防禦。」

  「不能等到情報明朗再行動嗎?」

  「沒辦法。不管是判讀情報還是調動部隊都需要時間。大部隊的移動非常醒目,而我們沒辦法承受正面衝突的風險。我們花了兩個月才將部隊移動到現在的位置,如果還要重新調配,時間上會趕不及原本的預定計畫。」

  法路恩說一說,發現瓦列斯還是沒有聽懂,只好進一步說明。


  「革命靠的是氣勢,要動作前必須有勢頭,我們在半年前就已經開始在人民之間宣傳這場最後決戰了。先不論這場決戰的長短,要是拖過勢頭,我們會受到重大打擊。我們放棄了嗎?還是害怕了?論調一出來,我們恐怕比他們還要不利。」

  「原來如此。所以威爾蘭軍才看準你們準備行動的這個時間點行動嗎。但是照你這麼說,其實我們沒什麼好考慮的?調動軍隊如今已經不可能了,我們只能選擇開戰之後要怎麼進攻而已。」

  「不,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決定另一個東西。」

  法路恩指了指旁邊的維沙爾。


  「維沙爾想到的──我們還可以決定起義的時機。」

  「時機?你不是說不能延後?」

  「對,但是可以往前。如你所見,我們的部隊都還在調動,只有七成不到的部隊就定位了。但是反過來想,威爾蘭可是有超過半數的部隊還在運輸中,要說提早交戰,他們應該會比我們更為不利才對。

  這種全球規模的部屬,應該再快也要等到四月中旬才會有部隊陸續抵達安拉巴哈,我們只要在那之前攻下瑟魯瓦拉,他們的運兵船也只會被拒於港外。但是現在的情況不同了,不是你帶來的西納軍團的問題,而是德卡。」

  法路恩指著地圖西方的一處海岸,從鐵路和城市的分佈可以看出來,安拉巴哈的西邊區域幾乎沒什麼開發。而德卡就在這沒什麼開發的地方的正中央,曾經的古老港口現在什麼都沒有,就因為什麼都沒有,才被解放陣線忽略到今天。


  「我們先前就有在思考,威爾蘭人都動手將瑟魯瓦拉要塞化,應該也有考慮到被攻下的可能性,採取預防措施才對。德卡港夠深,又地處偏遠,完全有可能不被我們注意而擴建港口。還為了隱密性,連周圍的鐵路都沒有興建。現在我們的戰略必須連這個港口一起考慮進去,但是……」

  法路恩瞄了一眼地圖,如之前所說,他們的戰略主軸是切斷補給,而安拉巴哈的西部一片荒蕪,不在他們的重點上。只有十幾個民兵師分散在廣大的區域,要算真正有戰力的部隊,最近的也在四天路程外的地方。


  「瑟魯瓦拉被要塞化到那種程度。我想德卡也不會多好攻克,雖然為了隱密性,可能規模只有一半左右,也不是我們出動六七個師就能打下來的。」

  法路恩摀著臉說。

  「我想大概要……十個師?就算開戰之後大規模的轉移,十個師要轉移到德卡至少也要九天。沒有突襲優勢,德卡還可能會有額外的部隊增援。這樣你們覺得有機會嗎?」

  法路恩問向旁邊的佐哈還有幾個參謀,每個人都面露難色。但這麼說,也不可能現在開始調動部隊突擊。


  「那麼不靠正規作戰,讓少數人員潛入破壞呢,例如說我。我實際上沒有看過那個港有多大,不過想像中和波森的海軍基地類似吧。也許有更多的駐軍,更高的圍牆,不過就我一個人潛入,然後把碼頭破壞一遍應該還辦得到才對。」

  「不見得。」

  對瓦列斯的提案,佐哈不太樂觀地搖頭。


  「世界之敵和解放陣線聯手已經是眾所皆知的事實,而你的實力已經展現很多次了,他們做計畫都有考慮過被單兵突襲的狀況。例如說,瑟魯瓦拉的港口分佈其實遍布二十公里,以鐵路和專用道路連接,各有各自的防禦設施。只靠少數菁英,也許可以破壞一兩個碼頭,但那就是極限了,只要沒有徹底把瑟魯瓦拉夷平,威爾蘭人就能立刻搶修,半吊子的攻擊沒有用處。」

  佐哈會這麼清楚,一部分也是因為在思考攻擊瑟魯瓦拉的戰略的時候,他也想過類似的手段。不過與其說威爾蘭是防範世界之敵,不如說是在十一年前他幹的好事中記取教訓──坎亞庫馬利港到現在都還沒修好。


  「那怎麼做……」

  「聽起來是個很適合我們出手的場面。」

  約瓦德這時開口了。


  「我們對於戰略沒有多少研究,不過對於攻克一個要塞,把裡面的人殺光倒是頗有心得。」

  「哼嗯……所以你們之前都怎麼做的?我是說,我記得淨化者每次行動都神出鬼沒。你們是怎麼辦到的?」

  維沙爾好奇起來,在世界各地跑生意的他曾經調查過幾次淨化者的行動,不過都沒有結果。


  「喔,就現地集合,然後拿起武器打爆目標。」

  「……欸。辦得到這種事?」

  法路恩揉了揉太陽穴。


  「人的移動怎麼辦。真的就每個人想辦法自己過去?這樣不會有逃兵或是脫隊的嗎?」

  「一般的部隊是那樣,不過我們全都是自願參戰,所以沒有那種問題。要是萬一遲到還會白跑一趟,所以大家都會早。」

  「……好恐怖啊。」

  約瓦德把讓我們去把他們殺光說得像是去遠足一樣,法路恩本能的不寒而慄。


  「由於是個人身分,所以移動的時候不會引起注目……集合我也可以想像在較為隱密的地方紮營。但是物資呢?槍砲彈藥都意外的很佔空間,飲食飲水也是,這總要大規模的運輸了吧,總不能也叫每個人自己帶。」

  「這就是古斯塔夫王子出場的時候了。」

  約瓦德指了指瓦列斯。


  「都他一個人搬過去的,所以現在要如法炮製就靠瓦列斯啦。大致的作法是古斯塔夫王子一個人在一間暗房裡,幾個人從上方把東西丟進去。他扛著這些東西移動到目的地的暗房,把東西往下方的空洞一丟就回去,由其他人接手。」

  「完全就是苦工!?」

  瓦列斯忍不住叫出來。


  「這樣是要搬多久啊!」

  「照以前的經驗,三千人份的裝備要搬一天。這次部隊規模有多大,就要看我們能夠搬多少武器了。」

  「搬武器是瓶頸?你覺得淨化者的人力要現場集合,不會遇到困難嗎?」

  法路恩訝異的說,如果要滲透進安拉巴哈這麼容易,他就不知道為什麼主力部隊要等攻下邊境再參戰了。


  「說不會就太過了。不過我這兩個月也不是光待在地道裡閒著,四處打探了一下狀況。威爾蘭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你們身上,邊境的部隊也抽調了不少回防,現在要在安拉巴哈境內活動相對簡單。當然要是被看到,還是很明顯看得出是外國人,不過只要稍微迂迴一下,要集合一部分戰力應該是沒問題。當然,這是在後勤全部交給瓦列斯的前提下,就連食物和衣物都要瓦列斯幫忙準備。」

  說完,約瓦德將視線轉回法路恩身上。


  「那麼,剩下的問題就是。我們有多少時間準備?每多準備一天,威爾蘭的部隊就會陸續抵達。西納大神官的部隊抵達時間是四月十五日,可以考慮成要是那一天到來,德卡就不可能攻下了。」

  「反過來問,你們需要多少人才能攻下德卡?」

  「完全沒有情報,所以不知道,不過現在我們也沒有收集情報的時間了,就只能抓個大致的時間,然後在期限內全力攻擊而已。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

  攻擊是簡單的,撤退不是。無論我們淨化者的攻勢成功與否,我們都相當於深陷敵陣。在威爾蘭軍知道我們存在的狀況下,無法說解散就解散。雖然可以靠瓦列斯持續提供補給,但是那無法長久,所以解放陣線的支援是必要的。

  剛剛說的裝備大概可以讓我們進行十天的戰鬥,如果無法保證在那之後能夠得到支援,那就恕我無法接受這個計畫,那只是送死而已。」

  「嗯……」

  聽了他的話,法路恩再次將視線轉回桌上的大地圖上,西半部的地圖幾乎是空的,對於雙方都是。他們必須在上面規劃出一條可以讓淨化者安全撤離的路線,而且要比威爾蘭軍的動作還快。



  「雖然我覺得沒問題,但是還是需要規畫一下路線。開戰之後我會讓八個民兵師和十個正規師往你們那邊趕過去。如果情勢不妙,我們就斷後,你們保存戰力。」

  「好。那麼時辰呢?」

  「……瑟魯瓦拉的戰鬥本身我預計會持續兩周,要是再晚,敵人的增援就如安德森說的一樣會持續抵達。所以逆算回來,五天。從今天開始,我們只有五天的時間準備,在那之後就必須立刻發起攻擊。傳說中的淨化者,一萬五千人也應該足以將德卡攻破……」

  法路恩語帶猶豫,一度中斷了片刻,最後決定把心裡的顧忌說出來: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

  「是什麼?」

  「……雖然可能得放棄,不過我還是解釋清楚吧。本來有一個人,我希望你們去救的。」

  法路恩看著瓦列斯說。


  「他的名字是馬哈瓦切達.狄帕克。」

  「喂喂喂。」

  「要救那個傢伙喔……」

  聽到這個名字,維沙爾和佐哈只差沒捏起鼻子了。


  「誰啊?聽起來你們不是很喜歡。」

  「是不喜歡。狄帕克是和平抵抗論的發起人,這在他入獄之前佔了主流民意很久一段時間,也讓我們解放陣線不太好過。他先是號召抵制威爾蘭的織布,試圖建立安拉巴哈的獨立經濟;然後說服有能者拒絕威爾蘭的提拔,孩童也不學習威爾蘭的語言;最後一次為了打破威爾蘭的食鹽專賣,號召個幾萬人去海邊自己製鹽,然後兩千多人被機關槍打死,他自己被關到現在。」

  法路恩的表情半是憐憫,半是幸災樂禍。


  「傻子,威爾蘭人只是在事件規模沒那麼大的時候陪你玩玩而已,這都看不出來。不管怎麼樣,他失敗了,不過他在安拉巴哈人之間仍然很有影響力。如果我們能把他救出來,就算他不為起義宣傳,安拉巴哈也會因此士氣大振。」

  「所以你希望我們去把他救出來?」

  「對。狄帕克被關在威爾蘭,身邊有重兵把守,對我們來說,要救他並不是件簡單的事。所以我本來是希望拜託你們世界之敵去救他的。不過現在時機太趕,也許該放棄也說不定。」

  「你們都在冬季運動會的時候衝進去殺了一堆人了還說什麼難度……」

  「兩個不一樣。冬季運動會可不能擺一堆軍隊在附近,把遊客嚇死。開幕會場也不會跑來跑去更不會讓人找不到。」

  「也就是說你們連那個狄帕克人在那裡都不曉得?」

  「對。我在威爾蘭的線人回報說,再一個禮拜就能確定詳細地點,目前只知道所在城市。現在只剩五天,有可能嗎?」

  「五天嗎……」

  瓦列斯食指頂著額頭說。


  「如果五天後起義開始,我們還沒把人救出來,會發生什麼事?」

  「威爾蘭人在想什麼我不清楚,不過我猜會處刑吧。」

  法路恩看了看旁邊的佐哈和維沙爾,兩人完全同意這件事。


  「肯定是處刑。」

  「公開槍決,威爾蘭政府太需要一個平民心的事件了,他們最近支持度並不是很高。」

  他們這麼說的同時,瓦列斯鮮明的看見一個人在布靈頓的府前廣場上,被槍決示眾的畫面。那名褐膚光頭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狄帕克了,他從來沒見過對方,這是一個預言。


  「……原來如此。所以我們真的就只有這點時間能行動。」

  「對。也不是說狄帕克被處刑我們就會受到打擊還是什麼。相反,士氣會因為復仇心還會一時高漲,本來不在計畫內的人民還可能會暴動。對我們來說,也許他死掉還比較有利。不過我們有的是軍事的才能,狄帕克有著內政的才能。把他救出來,在各方面能幫上忙。」

  「所以你到底是希望我們去救他還是不去救他?」

  「別救拉幹,他之前還譴責過我們耶,讓他自己接受後果啦。」

  「我倒是沒那麼討厭他……」

  佐哈很明顯的不喜歡狄帕克,不過法路恩搖搖頭,表明現在不是計較私人恩怨的時候。


  「我覺得有辦法的話就救,你覺得有機會嗎?」

  「有點機會,但還是得看情報決定,你們現在手上的線索是什麼?」

  「狄帕克現在被軟禁在一個叫做立丁的小鎮上,就在布靈頓附近。我們就只知道這些而已。」

  「……還真是總覺得在哪裡聽過的地方啊。」

  瓦列斯掩面。



  「你知道那裡?」

  「啊……算知道吧。五天,讓我回去和其他人討論一下有沒有什麼方法。但是我一定要負責搬補給對吧,你們有辦法自己處理補給嗎?」

  「不太可能。淨化者裡面沒有能力者,長距離移動能力又很稀有,還得搬動大量物資。當然,靠我們自己搬運是不可能的,那規模太大了。」

  約瓦德搖頭否定。


  「好吧。那看來我非搬東西不可。另外就是如果我們要救人的話,開戰當下其他人可能沒辦法趕到這裡,這樣沒問題吧。至於我,我就跟著淨化者參戰?」

  瓦列斯獲得了一份意外樸素的工作,不過也只有他能做了。


  「嗯,你先跟著淨化者吧。不過做好準備協助瑟魯瓦拉和威爾蘭邊境。現在我沒有太大把握每場戰鬥都能取勝,隨時會需要你的支援。」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們把物資要運送的位置確定下來就聯絡我們本部,我會盡快開始搬運。」

  「沒問題。八個小時內告訴你。」

  解放陣線地將領和參謀立刻著手計畫,瓦列斯就不打擾他們,自己找個角落轉移,回到世界另一端的基地內。



//

  位於保羅格勒的本部,由於瓦列斯討論的意外地久,其他的碎片們都已經回房間睡覺了。雖然很不好意思,不過由於現在趕時間,瓦列斯只好把他們重新挖起來,讓他們要睡去飛機上睡。

  「靜,靜,起來一下。」

  「幹嘛啊瓦列斯……」

  靜揉著睡眼打開自己臥房的門。


  「有些要緊的事要說。起義時間改成五天後,而五天之內要去威爾蘭救一個人,不然他就會被處決。如果要做的話動作就得快,不做的話就算了。」

  「……五天?」

  靜的眼皮跳得相當嚴重,原本計畫一個月後開始的戰爭變成五天,然後這段時間內他們還得救人?就算以前出過一大堆任務,她也沒見過這麼趕的。


  她哼了一聲。


  「算了,總之先把大家叫起來吧。我去叫德馬雷和郭聖德,你去叫克拉科夫。」

  「困難的都丟給我……」

  瓦列斯咕噥了一聲,和靜分頭,狂敲盧梅娜房間的門。


  「盧梅娜,起床了盧梅娜!」

  不過沒反應,怎麼敲都是沒反應。瓦列斯只好直接開門進去,只看到盧梅娜以超不良的睡姿趴在床上,都不知道為什麼不會落枕的。幸好睡衣沒有什麼不雅觀的地方,瓦列斯心安理得地搖她肩膀。

  「嘿、嘿,盧梅娜。」

  「……嗯?」

  盧梅娜迷糊的睜開眼睛,然後就這樣呆滯的看著他。


  「起床了。」

  「……嗯?」

  「起來了,緊急有事要討論。」

  「…………嗯?」

  這就是為什麼靜寧願錯過讓瓦列斯叫莉迪亞的機會也不想自己來叫盧梅娜了。


  「總之先起床,OK嗎?等等去酒吧,OK嗎?」

  「……嗯。」

  瓦列斯像是叫小孩起床一樣拉著盧梅娜站起來,盧梅娜就把睡衣脫了,準備換衣服。發現事情變得不太對的瓦列斯立刻逃跑,回到酒吧先泡兩杯特濃的咖啡,等到十五分鐘後,眼睛瞇到不知道有沒有睜開的盧梅娜才進入酒吧。

  順帶一提,這段時間郭聖德和莉迪亞都已經起來了,不只他們,連葬聖隊都起來了,全部被半夜挖醒,不過大家都很習慣這種生活,沒有特別精神不好的。

  等到盧梅娜最後一個出現,接過瓦列斯手上的咖啡,一口喝下,所有人才都就位。


  「呼,終於活過來了。幹嘛啊,瓦列斯,大半夜把人叫起來。你不是只是去報告情報的嗎?安拉巴哈那邊又有什麼狀況?」

  「對啊,為什麼突然就變成五天之後就要起義?」

  「啊,事情是這樣──」

  瓦列斯在其他人的注視之下,重新說了一邊剛剛和法路恩等人的討論。


  「嗚呃,這麼刺激。」

  聽完,不只碎片,葬聖隊的成員們也都露出了困擾的表情。五天以內要從完全沒有線索到把人救出來,實在是談何容易。

  「總之,我們先決定吧──救不救人。有把握就救?有把握也不救?沒把握就不救?」

  瓦列斯看著靜問。


  「總之試試看吧。感覺起來這個狄帕克不是壞人,只是太天真了。就算多少有點勉強,也該嘗試一下。」

  靜很快決定了方針,開始分派任務。

  「那決定人選。狄帕克在一個城市裡,我們要把他救出來,他身邊可能有威爾蘭政府的監視。不過只要不關押在軍營或監獄裡,應該是不需要強攻。三到四人左右就夠了吧,其他人照原定計畫前往安拉巴哈參戰。人選……應該不特別有要求,對了,狄帕克所在的城市是哪裡?我可以先叫密斯科收集情報。」

  「立丁。」

  「那贏啦,還講什麼。」

  靜站起來做勢回房間睡覺。


  「是啊是啊,那裡根本是瓦列斯地盤啊,人脈這麼廣,隨便找找都可以找到可疑的軟禁地點吧。」

  「……」

  「害我還焦慮了一下,回去睡覺拉回去睡覺。別說五天了我看三天就夠了吧。」

  「……」

  「怎麼了,瓦列斯,怎麼都不說話?」

  靜和莉迪亞興高彩烈地討論著,卻發現瓦列斯一句話都沒說,稍微擔心起來。


  「我知道你在立丁沒有太好的回憶。如果──」

  「不,不是那樣。」

  瓦列斯打斷了靜的說法。


  「我怕你們擔心所以沒有多說這些事,但是……我,其實已經不太記得了。」

  「……!」

  靜摀住嘴巴。

  「立丁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我認識什麼人,我的家人長什麼樣子,我似乎還痛恨過什麼人。隨著一片又一片的碎片回到我身上,我都……不記得了。」

  「瓦列斯!」

  莉迪亞突然出聲,讓瓦列斯驚訝的抬起頭來。同時莉迪亞從正面大力擁抱他。瓦列斯則是驚訝得舉高雙手,左顧右盼。


  「啊,哈哈哈。幹嘛,我也沒多沮喪啦。不如說是因為記憶模糊,所以連感傷都沒有。」

  「不要打混過去。」

  「……好啦我知道啦。我知道啦。」

  瓦列斯終於回抱,就這樣過了一陣子,兩邊才分開。


  「總之,我對立丁的印象有點模糊。不過如果其他人還認識我的話,我想搜查上應該還是幫得上忙。只是有另一個問題。」

  「什麼?」

  「我還要負責搬淨化者用的物資。他們進攻德卡港的物資全靠我了,然後我想讓盧梅娜留下來幫我忙。」

  「我?我能幹嘛?」

  「幫我用王子上次搬濃縮鈾那招來搬補給,這樣效率應該比較高。」

  瓦列斯這麼一說,盧梅娜就想起上次的安拉巴哈行動,還有舊基地地板上那個大洞。


  「你是說,趁無重力的那一瞬間扛過去?確定嗎?王子說他差點閃到腰喔。」

  「……我比較年輕。」

  「好喔你說了算。我就留下來幫忙,呀,這樣就趕不上安拉巴哈起義了呢,真是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妳給我在搬完物資後趕過去。」

  「唉唉,火箭計畫就快告一段落了,給我點空閒才能加快腳步啊……」

  美夢直接被靜打碎的盧梅娜。


  「那瓦列斯,你能不能在搬物資的空檔過來立丁幫忙?我是不知道你有多少東西要搬還要搬多久,不過能過來的話會幫上很大的忙。」

  「我不確定,這裡有清單,不過要等到開搬才知道。然後我可以用時間暫停睡覺,所以理論上應該可以搬得比王子快才對。」

  「好,那調查立丁除了你以外分配四個人吧。我和德馬雷去過,就再去一次。另外兩個人……郭聖德你做為代表在安拉巴哈行動吧。半個碎片也沒有感覺是滿奇怪的。」

  「我無所謂。」

  郭聖德聳聳肩。


  「那麼葬聖隊裡面來兩個人……克斯加和藤原?鑲寧的能力可以幫上很多忙,不過你們幾個有軍事經驗,我想還是讓你們去安拉巴哈。」

  除了摩林和敬一以外,路普、道大、沃戈因、桑妮亞全部都是軍人出身,娜莎洛娃不是軍人不過比軍人還恐怖。


  「嗯,這樣講是沒有問題。不過我們能在那邊幫上的忙也有限。畢竟我們大多是特戰,事到如今也不可能要我們過去帶一支部隊。我想去那邊也就是出些突襲、暗殺、保護重要人物之類的任務。」

  路普看了看其他同伴之後說,桑妮亞也趁這個時候提問:

  「說起來,軍紀的問題打算怎麼辦。這次和淨化者並肩作戰……我就忍著了。淨化者在我們的命令下,不至於屠殺。不過就算不算他們,光是解放陣線,應該也充滿仇恨吧。我們的盟友在哪裡屠殺了幾萬威爾蘭人,這種事可不好看喔。」

  「也就是軍紀要怎麼維持嗎……伊萬諾夫娜,KGB有辦法暗中監視嗎?」

  「不保證,我們是有努力雇些安拉巴哈人幫我們工作,不過水準不是很高,並不可靠。赫丘里那邊聽說也差不多。」

  「哼嗯……瓦列斯,你有和解放陣線討論到這些?」

  「沒有,反正這個主題不管我們說什麼他們都會說好。實際上一點用也沒有。不過,我是覺得可以靠那些記者。」

  瓦列斯想到的是上次解放陣線和威爾蘭政府協定之中,那些以民間方式存在的監督團。既然他們可以監督威爾蘭軍,那同樣也可以監督解放陣線。更好的是,媒體完全是危言聳聽導向,肯定不會接受壓力撤銷報導。


  「嗯……聽起來可以。只是我不確定威爾蘭人會多願意放他們到處亂跑就是了。我請密斯科和他們取得聯繫吧,既然他們是近神國的公民,我想應該不會太困難才對。」

  「就這麼做吧。」

  「總結一下。瓦列斯和克拉科夫留在這裡搬淨化者要用的裝備。我、德馬雷、藤原和克斯加去立丁尋找狄帕克的下落,其他人前往解放陣線本部看有什麼事情要處理的。密斯科支援我們情報,伊萬諾夫娜妳的KGB聽他指揮嗎?」

  「會,我最近都快覺得他才是KGB老大了。」

  娜莎洛娃聳聳肩。


  「那就這麼確定了。時間只有五天,我去叫舒爾曼起來幫我們準備飛機,大家準備行李,就緒後馬上出發,要睡在飛機上睡。」

  「「了解!」」

  一行人解散,急匆匆地出發前往各自的目的地。




//


  四個小時後的半夜四點,在保羅格勒的諾夫卡軍營,的一塊不會吵到睡眠中士兵的區域,瓦列斯和盧梅娜正式開工。

  在臨時的趕工之下,拉斐拉在軍營裡面要到了一個偏僻的小房子。盧梅娜用暴力在牆上開了兩個大洞,之後他們想辦法架起了兩個連接房間內外的輸送帶,然後用黑布貼在洞上,分隔內外。另外還有幾個可以用腳控制的開關,因為他們兩個大概雙手都會忙不過來。最後在瓦列斯協助勘查完德卡附近適合藏匿物資的地點之後,他們終於可以開始搬運。


  「嗯,所以我們怎麼做?」

  「這樣,你站在上面這個輸送帶末端後面的位置,我站在你對面的前面一點。然後輸送帶上有箱子過來,在掉下去之前我會先抓住使用能力,然後箱子就會浮空平移。你接過箱子之後我會閉上眼睛然後放手,你就在那個瞬間移動到目的地。」

  「OK……」

  瓦列斯模糊的理解了盧梅娜想要幹嘛,站到她所說的位置。


  「我們先來試個空箱子吧,免得你第一次就砸到腳。如果動作太快我會踩煞車,如果失手沒接到就算了,讓下面那條輸送帶著從另一邊送出去就好。外面會有十個人幫我們搬到輸送帶上游再丟進來。」

  「了解。」

  「好,拉斐拉,可以開始了,先來個空箱!」

  「好的。」

  拉斐拉的聲音從黑布的另一端傳來,同時輸送帶開始捲動,發出貢貢貢的巨大聲響。一個灰白色的木箱從輸送帶的前端送來,長度比瓦列斯的手臂長一點。剛好適合瓦列斯用兩手抓著。

  輸送帶的速度不快,盧梅娜左手抓住那個箱子,讓它慢慢飄在半空中。在看到瓦列斯雙手抓上之後她閉上眼睛放手,瓦列斯就在重力作用的瞬間消失,移動到德卡附近,一個隱密的峽谷中。


  「嗚喔。」

  瓦列斯把木箱摔到地上,即使沒什麼重量,碰撞的聲音還是讓他擔心有沒有把箱子摔壞。他左顧右盼了一陣子,但是這種荒郊野外沒有任何他可以利用的材料,他只好再次傳送回保羅格勒的軍營中。

  「回來了沒啊,瓦列斯。瓦列斯?嘿?」

  一飛回來,瓦列斯就看盧梅娜背對著他,對著空氣提問。那個語調和動作還滿可愛的,不過可惜現在不是捉弄她的時候,辦正事要緊。


  「回來了,照這個樣子,我覺得應該要想個辦法在妳閉眼睛的時候告訴妳我回來了?」

  「啊,是啊。完全沒考慮到。我以為你過去把箱子在半空中扔了就沒事了,來回應該不用半秒才對。結果張開眼睛看不到人還慌了一下,我就看那個什麼好了……你就碰一下我的手好了?在那之前我就閉著眼睛。」

  盧梅娜想了想剛剛那個和悶雷差不多響的聲音,輸送帶一邊跑的時候他們要對話大概只能用喊的。


  「了解。」

  「那,為什麼花這麼久時間?不是把箱子扔了就好了嗎?」

  「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不過剛剛一扔下去我就怕那木箱碎掉,所以花了點時間檢查。」

  如果是麵粉和罐頭就算了,手榴彈和炸藥瓦列斯可不敢這樣扔。就算知道正因為是兵器所以會設計成可以亂扔也一樣。


  「裡面不能塞點緩衝物嗎?不然就是我先搬幾個墊子過去,不過每一箱都要扔到不同地方,可能搬一點東西就要新的墊子就是。」

  「哼嗯……拉斐拉妳有聽到嗎?」

  「有的。我想我們是可以把箱子補強到可以亂扔也不會有事的地步,不過要現在開始的話,有很多手工要做。還是說,我們今天就專門搬運食物類的物資?」

  「就這麼做吧。先來一箱罐頭,瓦列斯搬搬看吧。」

  盧梅娜把腳邊的輸送帶煞車鬆開,貢貢貢貢貢,吵鬧的聲音讓他們再次閉上嘴巴默默做事。很快的一個裝滿的木箱就來了。

  兩人如法炮製,木箱浮空,瓦列斯接住,盧梅娜閉上眼睛,然後瓦列斯移動。


  「喔幹!」

  突如其來的重量讓瓦列斯彎下腰,就這樣保持滑稽的姿勢進行轉移,砰的一聲甩到地上,然後再用滑稽的姿勢回來。在地板上掙扎了半天才有辦法伸手去碰盧梅娜。


  「我、我的腰……!」

  「你不是說你還年輕嗎……」

  「這跟年紀沒關係,忽然瞬間受力誰都會這樣的……!」

  「所以我不是才警告你了嗎……」

  盧梅娜將他從地上拉起來,順便幫忙揉了兩下,心理安慰大於實際安慰。


  「好痛……」

  「啊,雖然不見得有用,不過你試試看移動的高度高一點怎麼樣?移動到半空中,把東西扔了回來落地。腳不用撐地就不會拉傷腰部了吧,雖然著地的技術可能要控制一下。」

  「……讓我練習一下。」

  「好了叫我。」

  盧梅娜閉上眼睛,瓦列斯回想起古斯塔夫和他決鬥的時候採用的戰法,在天空中自在移動。地心引力確實有在他身上作用,不過只要把滯空的時間縮短,就能當作原地跳了一下。

  瓦列斯眼前的景色像是溶解一樣的變換,化成荒蕪峽谷之中的景色,再次變化為原樣,他的身體只下沉了一瞬間,沒有多少衝擊。


  「看起來可以,好,我們照這個做法再次開工吧。」

  「那就繼續囉。」

  花了這麼長一段時間改良,他們終於找到了古斯塔夫以前搬運裝備的做法,開始動工。一箱一箱食物罐頭從輸送帶上運過來,讓瓦列斯從半空中丟下去,標準的生產流水線,讓瓦列斯稍微體會了如果自己沒加入世界之敵,人生大概會是什麼樣子。

  兩個人加上暗房外面的一個班就這樣搬了一整天的補給,途中瓦列斯還用時間暫停睡了兩次覺。最後是盧梅娜再也沒力氣發動能力,他們才決定把一整天的苦工告一段落。


  「累、累死啦……我果然還是適合動頭腦活。」

  盧梅娜躺在地上,身體攤成大字形。


  「瓦列斯背我回去。」

  「如果妳不介意衣服在地板上磨擦會破的話。」

  「我是說背我回去不是說拖我回去,就算要拖也拖上半身好嗎。」

  「好喔。」

  瓦列斯抓著盧梅娜的肩膀,準備把她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