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4
本章節 2394 字
更新於: 2018-07-15
「不過午餐時間到了，藍莓卻沒有現身，牠很少離開我超過三小時啊。」梅耶很快把焦點拉回他的困擾上。
「說不定人家找到真命天女了呢，瞧，現在是春暖花開、情慾流動的時節不是嗎？」脩指著近在咫尺的花叢，提出一種假設。
「已經快夏季了，而且牠還不到一歲。」梅耶嘴角一抽，擔心自己哪天也被傳染笨蛋病毒。
「好啦，你今天到底替牠準備了什──」脩靠過去查看碗中的食物，然後立刻噤聲，梅耶慢半拍才伸掌蓋住碗口阻絕視線，早就為時已晚。
「……我看到很像嘔吐物的東西，能好奇一下原料嗎？」
「椿象、毛蟲和蝸牛。」
「似乎還有紫色的汁液混合在裡面。」
「哦，那是藍莓。」
「……」
藍莓吃藍莓，這應該不是某種惡趣味吧？
脩想起過去曾有的菜單，例如飛蛾拌覆盆子、蚯蚓佐草籽、蟋蟀配蛋黃。「我一直覺得奇怪，那些蟲子你到底怎麼找到的？我是說，昆蟲的確隨處可見，但某些品種也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抓到呀，尤其是幼蟲跟蛹……」除了千奇百怪的食譜叫人嘆為觀止，梅耶能每日捉蟲不懈也十分厲害。
其實脩更想問的是，藍莓要吃不會自己去抓嗎？為什麼要勞煩梅耶出手。
聞言，梅耶揚起諱莫如深的微笑。「秘密。」
瞪著秘而不宣的梅耶，脩深深以為，這青年比他剛認識他的時候更難懂了。
「不說就算了，你應該還沒用餐吧？我這裡有打包的三明治，拿去墊胃吧！」脩今天沒在食堂看到梅耶，猜想他可能整個中午忙著找藍莓而顧不上吃飯，下午的課程都是實戰演練，不先填飽肚子可不行。
「謝謝囉！」雖然大多時候脩的騎士精神很煩，但梅耶仍得承認，他偶爾還是有體貼的作為的。
「下次別再這樣了知道嗎？上戰場前必須讓身體保持最佳狀態，不要被其他事耽誤……」
就在脩開始碎碎念的當口，一抹玲瓏身影從天而降，姿態輕盈地落在梅耶肩上，鳴囀聲清麗悅耳。來者是隻巴掌大的小鳥，牠身披亮眼的青羽，那藍並非通體純藍，而是從晴空色漸層到鈷藍，在翅翼和尾羽尖端暈染一點灰黑，腹部則是柔軟的潔白。
小鳥輕啄主人的金褐色髮絲。
「藍莓。」梅耶溫柔地笑了。
他指尖蹭了蹭藍莓的小腦袋，隨後把始終拿在手裡的碗放到大腿上，藍莓見狀雀躍地飛到碗沿站定，大快朵頤起梅耶精心準備的餐點。梅耶也打開包裹三明治的方巾享用遲來的午飯，在藍莓盯著他食物的時候順手撕一小塊麵包飼餵。
「我每次看著牠外表，都認為如此漂亮的鳥兒很不適合叫『藍莓』，這名字真的超接地氣的。」將一人一鳥親暱無間的互動盡收眼底，脩心裡產生一絲絲羨慕，他到現在還沒機會摸到藍莓的羽毛呢。
普通野鳥太容易受到驚嚇，只要彼此距離稍微縮短就會振翅離去，別提觸摸，連靠近都是奢望；而飼養起來專供賞玩的雀鳥，放牠出籠後究竟會不會回來都很難說，唯有打獵用的鷹隼會聽令行事，乖乖停在手上任主人撫摸餵食。
梅耶的這隻小鳥有太多不可思議的地方了，牠與尋常鳥兒的相異之處多得難以計數。
「只要拌入藍莓，牠都吃得比往常稍多一點，我猜可能是因牠破殼後的第一頓食物是混了藍莓的蚯蚓的緣故吧！所以我就給牠取這個名字了。」梅耶解釋。
鳥類是少量多餐型的動物，但不知是否是藍莓生來異常，除幼鳥期會隔兩小時就討食一次以外，牠基本上能像人類一樣一天大量進食三回。另外，牠的味覺似乎頗為發達，能夠明確分辨不同食物的味道並表達出好惡，這也是一般鳥類辦不到的。
脩重新拿起他的武器，一面以軟布包覆劍身小心地擦拭，一面繼續跟梅耶聊天，話題仍圍繞在藍莓身上。「藍莓特別聰明，好像可以領略我們的想法。」
「是呀，我也這麼覺得，很多事只要教兩三遍牠就能領悟了。」
梅耶不會說出來的是，這樣的藍莓讓他想起曾一同旅行的夥伴──渡鴉寇拉。寇拉行為舉止相當貼近人類，又有薩喀爾在旁充當鳥語翻譯，使梅耶從沒把牠當普通的動物看待。
「聽過騎士王伊凱歇爾的逸聞嗎？跟鳥有關的那個。」
「有聽過，你指的是他每次逢兇就仰賴一隻小鳥化險的趣事吧？」
「南城門附近的噴泉廣場有一尊騎士王的等身雕像，如果你仔細觀察會留意到伊凱歇爾左肩停著一隻小鳥，體型和藍莓差不多大哦！」脩張開五指比出一個大概的長度。「雖然那鳥兒的模樣眾說紛紜沒有定論，但我總在想，會不會幫助伊凱歇爾的就是傳說中的『青鳥』呢？」
「青鳥？這我真沒去思考過。」拇指習慣性抵住唇，梅耶回憶《聖訓》裡對於青鳥的記述。
在神與人還共處於特蘭大陸的遠古時代，真神會派遣祂的使徒到世界各處傳遞福祉、散播知識，同時也負責回報子民的生活概況，那些使徒即是『知更鳥』。後來，人們便把知更鳥當作幸福、喜悅、珍愛的象徵。
嬌小的知更鳥身軀大部分是不起眼的灰褐色，但不會有人將牠們與其餘鳥兒搞混，因為從面部蔓延到胸膛的橘紅色彩是牠們獨特的標誌。而有一種極罕見的知更鳥，牠們渾身覆滿絢麗藍羽的樣子完全迥然於同類，於是人們稱其為「青鳥」。
據說青鳥不僅象徵幸福，更會為人帶來無比的好運，是奇蹟的化身、神蹟的具現。
梅耶腦子轉得飛快，立即瞭悟脩在猜測何事。「你會特地提出來，表示你在懷疑藍莓是青鳥吧？」
「是啊。」脩欣賞梅耶的慧黠，他分析事物非常迅速，談話時往往很快便能切中話題要點。「昔日騎士王有青鳥相伴，今時身為見習騎士的你身邊跟著一隻藍色小鳥……真神是否向我們暗喻了什麼？」
「啥都沒有，你別瞎猜。」梅耶馬上制止脩再妄想下去。
若要論見習生涯展開後有什麼最讓梅耶厭煩，「眾人對真神的虔信」必定當之無愧。原初騎士服膺於特蘭托埃納，和祭司一樣比常人更接近神明，因此話講一講忽然扯起神學是常有的事。
「也許是巧合，也許是天意註定。」脩沒有放棄臆測，保養完愛劍，他戴回幾乎不離身的白手套。
「那我就祈禱藍莓讓我後天的大考及格吧。」
「不行！你不要濫用奇蹟之力，這樣對其他考生不公！」
「……」
說得跟真的一樣。
藍莓吃飽後張開翅膀仔細整理羽毛，漂亮的湛藍色飛羽薄且細緻，宛若彩色玻璃般能讓陽光穿透而過，展現出半透明的質感。梅耶喜歡看藍莓整理羽毛，光是盯著牠靈巧可愛的一舉一動就可消磨不少時間。
兩人在涼亭待到即將上課才離開，然而剛抵達上課地點，他們就湊巧撞上一場衝突爆發的剎那。
「說不定人家找到真命天女了呢，瞧，現在是春暖花開、情慾流動的時節不是嗎？」脩指著近在咫尺的花叢，提出一種假設。
「已經快夏季了，而且牠還不到一歲。」梅耶嘴角一抽，擔心自己哪天也被傳染笨蛋病毒。
「好啦，你今天到底替牠準備了什──」脩靠過去查看碗中的食物，然後立刻噤聲，梅耶慢半拍才伸掌蓋住碗口阻絕視線，早就為時已晚。
「……我看到很像嘔吐物的東西，能好奇一下原料嗎？」
「椿象、毛蟲和蝸牛。」
「似乎還有紫色的汁液混合在裡面。」
「哦，那是藍莓。」
「……」
藍莓吃藍莓，這應該不是某種惡趣味吧？
脩想起過去曾有的菜單，例如飛蛾拌覆盆子、蚯蚓佐草籽、蟋蟀配蛋黃。「我一直覺得奇怪，那些蟲子你到底怎麼找到的？我是說，昆蟲的確隨處可見，但某些品種也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抓到呀，尤其是幼蟲跟蛹……」除了千奇百怪的食譜叫人嘆為觀止，梅耶能每日捉蟲不懈也十分厲害。
其實脩更想問的是，藍莓要吃不會自己去抓嗎？為什麼要勞煩梅耶出手。
聞言，梅耶揚起諱莫如深的微笑。「秘密。」
瞪著秘而不宣的梅耶，脩深深以為，這青年比他剛認識他的時候更難懂了。
「不說就算了，你應該還沒用餐吧？我這裡有打包的三明治，拿去墊胃吧！」脩今天沒在食堂看到梅耶，猜想他可能整個中午忙著找藍莓而顧不上吃飯，下午的課程都是實戰演練，不先填飽肚子可不行。
「謝謝囉！」雖然大多時候脩的騎士精神很煩，但梅耶仍得承認，他偶爾還是有體貼的作為的。
「下次別再這樣了知道嗎？上戰場前必須讓身體保持最佳狀態，不要被其他事耽誤……」
就在脩開始碎碎念的當口，一抹玲瓏身影從天而降，姿態輕盈地落在梅耶肩上，鳴囀聲清麗悅耳。來者是隻巴掌大的小鳥，牠身披亮眼的青羽，那藍並非通體純藍，而是從晴空色漸層到鈷藍，在翅翼和尾羽尖端暈染一點灰黑，腹部則是柔軟的潔白。
小鳥輕啄主人的金褐色髮絲。
「藍莓。」梅耶溫柔地笑了。
他指尖蹭了蹭藍莓的小腦袋，隨後把始終拿在手裡的碗放到大腿上，藍莓見狀雀躍地飛到碗沿站定，大快朵頤起梅耶精心準備的餐點。梅耶也打開包裹三明治的方巾享用遲來的午飯，在藍莓盯著他食物的時候順手撕一小塊麵包飼餵。
「我每次看著牠外表，都認為如此漂亮的鳥兒很不適合叫『藍莓』，這名字真的超接地氣的。」將一人一鳥親暱無間的互動盡收眼底，脩心裡產生一絲絲羨慕，他到現在還沒機會摸到藍莓的羽毛呢。
普通野鳥太容易受到驚嚇，只要彼此距離稍微縮短就會振翅離去，別提觸摸，連靠近都是奢望；而飼養起來專供賞玩的雀鳥，放牠出籠後究竟會不會回來都很難說，唯有打獵用的鷹隼會聽令行事，乖乖停在手上任主人撫摸餵食。
梅耶的這隻小鳥有太多不可思議的地方了，牠與尋常鳥兒的相異之處多得難以計數。
「只要拌入藍莓，牠都吃得比往常稍多一點，我猜可能是因牠破殼後的第一頓食物是混了藍莓的蚯蚓的緣故吧！所以我就給牠取這個名字了。」梅耶解釋。
鳥類是少量多餐型的動物，但不知是否是藍莓生來異常，除幼鳥期會隔兩小時就討食一次以外，牠基本上能像人類一樣一天大量進食三回。另外，牠的味覺似乎頗為發達，能夠明確分辨不同食物的味道並表達出好惡，這也是一般鳥類辦不到的。
脩重新拿起他的武器，一面以軟布包覆劍身小心地擦拭，一面繼續跟梅耶聊天，話題仍圍繞在藍莓身上。「藍莓特別聰明，好像可以領略我們的想法。」
「是呀，我也這麼覺得，很多事只要教兩三遍牠就能領悟了。」
梅耶不會說出來的是，這樣的藍莓讓他想起曾一同旅行的夥伴──渡鴉寇拉。寇拉行為舉止相當貼近人類，又有薩喀爾在旁充當鳥語翻譯，使梅耶從沒把牠當普通的動物看待。
「聽過騎士王伊凱歇爾的逸聞嗎？跟鳥有關的那個。」
「有聽過，你指的是他每次逢兇就仰賴一隻小鳥化險的趣事吧？」
「南城門附近的噴泉廣場有一尊騎士王的等身雕像，如果你仔細觀察會留意到伊凱歇爾左肩停著一隻小鳥，體型和藍莓差不多大哦！」脩張開五指比出一個大概的長度。「雖然那鳥兒的模樣眾說紛紜沒有定論，但我總在想，會不會幫助伊凱歇爾的就是傳說中的『青鳥』呢？」
「青鳥？這我真沒去思考過。」拇指習慣性抵住唇，梅耶回憶《聖訓》裡對於青鳥的記述。
在神與人還共處於特蘭大陸的遠古時代，真神會派遣祂的使徒到世界各處傳遞福祉、散播知識，同時也負責回報子民的生活概況，那些使徒即是『知更鳥』。後來，人們便把知更鳥當作幸福、喜悅、珍愛的象徵。
嬌小的知更鳥身軀大部分是不起眼的灰褐色，但不會有人將牠們與其餘鳥兒搞混，因為從面部蔓延到胸膛的橘紅色彩是牠們獨特的標誌。而有一種極罕見的知更鳥，牠們渾身覆滿絢麗藍羽的樣子完全迥然於同類，於是人們稱其為「青鳥」。
據說青鳥不僅象徵幸福，更會為人帶來無比的好運，是奇蹟的化身、神蹟的具現。
梅耶腦子轉得飛快，立即瞭悟脩在猜測何事。「你會特地提出來，表示你在懷疑藍莓是青鳥吧？」
「是啊。」脩欣賞梅耶的慧黠，他分析事物非常迅速，談話時往往很快便能切中話題要點。「昔日騎士王有青鳥相伴，今時身為見習騎士的你身邊跟著一隻藍色小鳥……真神是否向我們暗喻了什麼？」
「啥都沒有，你別瞎猜。」梅耶馬上制止脩再妄想下去。
若要論見習生涯展開後有什麼最讓梅耶厭煩，「眾人對真神的虔信」必定當之無愧。原初騎士服膺於特蘭托埃納，和祭司一樣比常人更接近神明，因此話講一講忽然扯起神學是常有的事。
「也許是巧合，也許是天意註定。」脩沒有放棄臆測，保養完愛劍，他戴回幾乎不離身的白手套。
「那我就祈禱藍莓讓我後天的大考及格吧。」
「不行！你不要濫用奇蹟之力，這樣對其他考生不公！」
「……」
說得跟真的一樣。
藍莓吃飽後張開翅膀仔細整理羽毛，漂亮的湛藍色飛羽薄且細緻，宛若彩色玻璃般能讓陽光穿透而過，展現出半透明的質感。梅耶喜歡看藍莓整理羽毛，光是盯著牠靈巧可愛的一舉一動就可消磨不少時間。
兩人在涼亭待到即將上課才離開，然而剛抵達上課地點，他們就湊巧撞上一場衝突爆發的剎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