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閉幕式
本章節 3051 字
更新於: 2020-05-17
頒獎臺已就緒，一整天所有的榮譽都在此時贈予屬於它們的名號。
「接下來頒的是社團接力，請叫到的社團社長到前方頒獎臺集合。第一名棒球社，第二名是羽球社，第三名是靈異研究社，第四名……」
方如筠站在第三名的臺階上，嬌小的身材在一群運動社團間很容易就被忽略，但挺直的腰桿與揚起的燦爛笑容卻不輸給天上的明艷陽光。
校長把上面寫有「社團接力第三名」的碧綠色錦旗交給她，臉上帶著一抹驕傲的笑容。
「你們做得很好，靈研社每位社長都以你們為傲。」
方如筠瞪大眼睛，但校長只是對她輕眨眼睛就繼續頒獎了，彷彿剛剛的聲音只是一場錯覺。
錯覺……是啊，誰能想到謝譯在領先後竟然大幅拉開距離，任籃球社社長努力追趕也無法跟上，最後拿下第一組的冠軍。
雖然實際秒數下來他們只拿到第三名，不過身為前五名裡唯一一個文藝性社團，能拿到前三名已算大大不容易，大家也很乾脆接受了這個事實。
整場頒獎典禮結束，閉幕式也到了最後階段，個個班一字排列，輕快的校歌迴盪在偌大的操場上，響徹雲霄。
御森高中第80屆運動會就在歌聲裡落下了終幕。
***
閉幕式散場後，所有人都朝著校門口走去，只有靈研社的所有人與眾不同、逆流而行，朝著幾乎無人的教學大樓走去。
只因為他們收到了現任社長的群組訊息——
浮生筠筠：「大家在閉幕式後記得到社辦集合。」
謝譯連程式都沒有打開，只稍稍掃了一眼手機螢幕上跳出的通知就關掉螢幕電源。
「小譯你不去嗎？他們應該是要討論獎金的問題吧。」
潘梵從黑掉的手機螢幕上抬頭，從他的角度正好看到謝譯面無表情的側臉，屬於少年的輪廓被西斜的陽光打磨出一條淡薄的稜線，尚未完全褪去稚氣的臉龐卻透著不屬於少年的冷漠。
「……去，反正現在校門口人多很吵。」
去找大家還需要藉口，謝譯就是謝譯，即使與其他人有過並肩作戰的經歷也不肯完全放開心胸接納他人。
潘梵在謝譯看不到的死角輕輕搖頭。雖然很小，但他能感覺到謝譯封閉已久的心門悄悄打開一絲縫隙，雖然鑽不進一絲陽光，聲音卻能無所遁形。
溫柔的、歡笑的、擔心的，還有現在這樣吵鬧的。
「再左邊一點。」
「現在右邊一點！」
「再左邊一點啦。」
「你們可以統一說詞嗎？」
謝譯背靠在教室最後方的木櫃上，眼看項明楓站在椅子上，伸手調整錦旗的位置。方如筠、姚靖、林毅嵐站在他身後幫忙指揮方向。
不只高二的幹部們，高一、甚至已經離開社團的高三團都聚在這裡，一起見證屬於他們的榮耀被掛在這裡——一切的開頭。
「好了。」
項明楓固定好膠帶後一把跳下椅子，謝譯默默向前一步，站在所有人後方一起抬頭。
碧綠色的錦旗高高掛在黑板旁的橫柱上，旗幟下襬隨著從門口吹進來的微風輕輕晃盪，上頭正中央的白色字體大大烙印在這裡每個人眼底，這是他們一同獲得的驕傲與尊嚴。
「我們拍張照吧，就當作紀念我們拿到第三名！」
「第一名才值得紀念吧，第三名算什麼。」
魏晴麗興致勃勃的提議，興奮地晃了晃水色外殼的手機。劉侑錡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乖乖找個好角度站好準備照相。
其他人也陸續找好位置，只有謝譯一人站著不動，嘴上和身體都明確表示出不想入鏡。
「我不拍。」
「謝譯一起來啊！」
「沒有你我們也不會得名，你是大功臣欸。」
「別搞邊緣了社會邊緣人。」
眾人紛紛加入拉人的行列，但謝譯依然不為所動。
方如筠一直沒開口說話，蹙起細眉仔細回想謝譯的言行，接著輕聲開口。
「謝譯，是因為潘梵嗎？」
「……。」
謝譯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視線，方如筠知道自己猜對了。
「小譯，去跟大家一起拍吧，我在這裡看著。」
潘梵是在場最了解謝譯的人，方如筠都猜到了，身為哥哥的潘梵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他輕輕搖頭，催促謝譯趕緊過去。
「……好。」
謝譯對上潘梵期待的眼神，說不出一句拒絕或沉默，只好乖乖走向大家。
「那我們拍囉，3……2……1……笑一個！」
魏晴麗用自拍模式把所有人的面容都定格在一幀畫面裡，有些人揚起燦爛的笑容，有些人微笑得乖巧安然，當然也有像謝譯一樣面無表情的。
不同色彩交雜的青春裡因為有了你們，才有了現在的自己。
手機傳來熟悉的訊息提示音，是方如筠轉傳魏晴麗拍的照片。
謝譯沒有打開，讓它和先前幾個訊息一起丟在手機角落，堆藏在最深處的想法裡。
「既然大家都在，我們來討論一下獎金該怎麼用好嗎？」
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項明楓把大家的意見統整在手機裡，最後由方如筠向所有人公告討論結果。
「那就段考完的中午校門口見，餐廳大家可以在群組上提議，我們之後再討論就行。」
謝譯從頭到尾都沒提出意見，只是靜靜看著他們，明明身在同一空間，卻無法融入其中。
格格不入的感覺明明應該習慣了，心底卻有某處在隱隱作怪，不安在咆嘯，煩躁卻無處釋放。
也因為這樣，注意力分散的謝譯才第一時間注意到依靠在門板上的不速之客。
「這麼晚還不回家，是想留在學校過夜創造新校園怪談？」
「你誰？」
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大家一跳，只有謝譯皺眉，冷聲瞪向不速之客。
一身素色白ㄒ與破爛牛仔褲，深色鬍渣零落在下巴的弧度上，比起巡邏老師更像是不知名的流浪漢。
男人還沒開口，魏晴麗就像是看到偶像一樣撲上去，拉著男人的手就抱上去。
「蕭老師，你怎麼還在這？」
「不是某公主跟我約了要護送她回家才是好男人嗎？怎麼這位公主這麼健忘？」
男人低笑一聲，大手不安分地揉了揉魏晴麗的髮頂，女孩只是靦腆地輕笑，眼神裡滿是愛慕與欣喜。
「好了，你們也該回家了，全校就剩你們還沒走。」
男人終於說出點像是老師的發言，慵懶地注視著學生一個個走出社辦，來到校門口，才再補了一句老師應該有的發言。
「早點回家，路上別逗留，別去打架鬧事惹麻煩害學校。」
「各位掰啦！」
魏晴麗拉著男人的手蹦蹦跳跳地離開了，側臉上的笑容燦爛如盛放的桃花，在夕陽餘暉下面如緋華。
「他是誰？」
「蕭暘，高三英文老師，晴麗的倒追對象。」
蕭朗看向兩人的背影提出自己的疑惑，季芊婷斟酌後回答了他的問題。
「晴麗是那種特別大膽又堅信自己的女生，所以當她想追一個人時都非常努力，即使再困難都不會輕言放棄。」
第一眼明明覺得是不起眼的糟男人，但在自己困難時伸手幫住自己的也是他。或許是在一次次互動中，感情才在無意識裡漸漸發芽，最後長為不可無視的大樹。
「蕭老師沒有正面拒絕，只是說她還是學生所以無法接受她，如果她能喜歡自己到畢業，他或許會考慮答應她。」
「還只是或許？根本浪費時間。」
謝譯輕哼一聲，對於蕭暘的印象已從流浪漢轉為渣男。
「我猜……蕭老師大概是為兩人好吧。」
李希聽完季芊婷的話，腦海裡迅速統整出一套推理。
「他大概是擔心魏學姐只是一時興起，所以給她時間考慮。蕭老師這邊，跟學生談戀愛一定會被傳謠言，就算魏學姐之後畢業了，他還是會留在學校當老師，那些謠言是離不開他的。」
李希這段話不無道理，但愛又怎麼是能被謠言所束縛的呢？
愛可以張揚，可以浪漫，但逃不過他人的閒言閒語。
做自己或許不難，但活在這個社會裡，一切都要被遮掩在幕後，許許多多的情意只能在舞台後的陰影裡溫存。
夕陽漸漸從遠方天際落下，順著一群少年少女的身形在背後拖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我們也該回去了。」
方如筠開口打破沉默，笑著對所有人道別。
「他們的感情事我們插手不了，但只要魏學姐需要我們，我們一定會幫忙不是嗎？」
不論傷得多重，只要你回頭，就會有人在原地守護你，在你最需要的時候給你擁抱。
這，就是朋友。
謝譯看著方如筠被餘輝柔化的笑容，感覺腦袋有點昏沉。
氣氛太好？今天太累？不然他怎麼覺得這怪女人的笑容特別溫柔，溫柔得讓他想一輩子留住現在的畫面，深刻烙印在心頭。
「接下來頒的是社團接力，請叫到的社團社長到前方頒獎臺集合。第一名棒球社，第二名是羽球社，第三名是靈異研究社，第四名……」
方如筠站在第三名的臺階上，嬌小的身材在一群運動社團間很容易就被忽略，但挺直的腰桿與揚起的燦爛笑容卻不輸給天上的明艷陽光。
校長把上面寫有「社團接力第三名」的碧綠色錦旗交給她，臉上帶著一抹驕傲的笑容。
「你們做得很好，靈研社每位社長都以你們為傲。」
方如筠瞪大眼睛，但校長只是對她輕眨眼睛就繼續頒獎了，彷彿剛剛的聲音只是一場錯覺。
錯覺……是啊，誰能想到謝譯在領先後竟然大幅拉開距離，任籃球社社長努力追趕也無法跟上，最後拿下第一組的冠軍。
雖然實際秒數下來他們只拿到第三名，不過身為前五名裡唯一一個文藝性社團，能拿到前三名已算大大不容易，大家也很乾脆接受了這個事實。
整場頒獎典禮結束，閉幕式也到了最後階段，個個班一字排列，輕快的校歌迴盪在偌大的操場上，響徹雲霄。
御森高中第80屆運動會就在歌聲裡落下了終幕。
***
閉幕式散場後，所有人都朝著校門口走去，只有靈研社的所有人與眾不同、逆流而行，朝著幾乎無人的教學大樓走去。
只因為他們收到了現任社長的群組訊息——
浮生筠筠：「大家在閉幕式後記得到社辦集合。」
謝譯連程式都沒有打開，只稍稍掃了一眼手機螢幕上跳出的通知就關掉螢幕電源。
「小譯你不去嗎？他們應該是要討論獎金的問題吧。」
潘梵從黑掉的手機螢幕上抬頭，從他的角度正好看到謝譯面無表情的側臉，屬於少年的輪廓被西斜的陽光打磨出一條淡薄的稜線，尚未完全褪去稚氣的臉龐卻透著不屬於少年的冷漠。
「……去，反正現在校門口人多很吵。」
去找大家還需要藉口，謝譯就是謝譯，即使與其他人有過並肩作戰的經歷也不肯完全放開心胸接納他人。
潘梵在謝譯看不到的死角輕輕搖頭。雖然很小，但他能感覺到謝譯封閉已久的心門悄悄打開一絲縫隙，雖然鑽不進一絲陽光，聲音卻能無所遁形。
溫柔的、歡笑的、擔心的，還有現在這樣吵鬧的。
「再左邊一點。」
「現在右邊一點！」
「再左邊一點啦。」
「你們可以統一說詞嗎？」
謝譯背靠在教室最後方的木櫃上，眼看項明楓站在椅子上，伸手調整錦旗的位置。方如筠、姚靖、林毅嵐站在他身後幫忙指揮方向。
不只高二的幹部們，高一、甚至已經離開社團的高三團都聚在這裡，一起見證屬於他們的榮耀被掛在這裡——一切的開頭。
「好了。」
項明楓固定好膠帶後一把跳下椅子，謝譯默默向前一步，站在所有人後方一起抬頭。
碧綠色的錦旗高高掛在黑板旁的橫柱上，旗幟下襬隨著從門口吹進來的微風輕輕晃盪，上頭正中央的白色字體大大烙印在這裡每個人眼底，這是他們一同獲得的驕傲與尊嚴。
「我們拍張照吧，就當作紀念我們拿到第三名！」
「第一名才值得紀念吧，第三名算什麼。」
魏晴麗興致勃勃的提議，興奮地晃了晃水色外殼的手機。劉侑錡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乖乖找個好角度站好準備照相。
其他人也陸續找好位置，只有謝譯一人站著不動，嘴上和身體都明確表示出不想入鏡。
「我不拍。」
「謝譯一起來啊！」
「沒有你我們也不會得名，你是大功臣欸。」
「別搞邊緣了社會邊緣人。」
眾人紛紛加入拉人的行列，但謝譯依然不為所動。
方如筠一直沒開口說話，蹙起細眉仔細回想謝譯的言行，接著輕聲開口。
「謝譯，是因為潘梵嗎？」
「……。」
謝譯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視線，方如筠知道自己猜對了。
「小譯，去跟大家一起拍吧，我在這裡看著。」
潘梵是在場最了解謝譯的人，方如筠都猜到了，身為哥哥的潘梵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他輕輕搖頭，催促謝譯趕緊過去。
「……好。」
謝譯對上潘梵期待的眼神，說不出一句拒絕或沉默，只好乖乖走向大家。
「那我們拍囉，3……2……1……笑一個！」
魏晴麗用自拍模式把所有人的面容都定格在一幀畫面裡，有些人揚起燦爛的笑容，有些人微笑得乖巧安然，當然也有像謝譯一樣面無表情的。
不同色彩交雜的青春裡因為有了你們，才有了現在的自己。
手機傳來熟悉的訊息提示音，是方如筠轉傳魏晴麗拍的照片。
謝譯沒有打開，讓它和先前幾個訊息一起丟在手機角落，堆藏在最深處的想法裡。
「既然大家都在，我們來討論一下獎金該怎麼用好嗎？」
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項明楓把大家的意見統整在手機裡，最後由方如筠向所有人公告討論結果。
「那就段考完的中午校門口見，餐廳大家可以在群組上提議，我們之後再討論就行。」
謝譯從頭到尾都沒提出意見，只是靜靜看著他們，明明身在同一空間，卻無法融入其中。
格格不入的感覺明明應該習慣了，心底卻有某處在隱隱作怪，不安在咆嘯，煩躁卻無處釋放。
也因為這樣，注意力分散的謝譯才第一時間注意到依靠在門板上的不速之客。
「這麼晚還不回家，是想留在學校過夜創造新校園怪談？」
「你誰？」
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大家一跳，只有謝譯皺眉，冷聲瞪向不速之客。
一身素色白ㄒ與破爛牛仔褲，深色鬍渣零落在下巴的弧度上，比起巡邏老師更像是不知名的流浪漢。
男人還沒開口，魏晴麗就像是看到偶像一樣撲上去，拉著男人的手就抱上去。
「蕭老師，你怎麼還在這？」
「不是某公主跟我約了要護送她回家才是好男人嗎？怎麼這位公主這麼健忘？」
男人低笑一聲，大手不安分地揉了揉魏晴麗的髮頂，女孩只是靦腆地輕笑，眼神裡滿是愛慕與欣喜。
「好了，你們也該回家了，全校就剩你們還沒走。」
男人終於說出點像是老師的發言，慵懶地注視著學生一個個走出社辦，來到校門口，才再補了一句老師應該有的發言。
「早點回家，路上別逗留，別去打架鬧事惹麻煩害學校。」
「各位掰啦！」
魏晴麗拉著男人的手蹦蹦跳跳地離開了，側臉上的笑容燦爛如盛放的桃花，在夕陽餘暉下面如緋華。
「他是誰？」
「蕭暘，高三英文老師，晴麗的倒追對象。」
蕭朗看向兩人的背影提出自己的疑惑，季芊婷斟酌後回答了他的問題。
「晴麗是那種特別大膽又堅信自己的女生，所以當她想追一個人時都非常努力，即使再困難都不會輕言放棄。」
第一眼明明覺得是不起眼的糟男人，但在自己困難時伸手幫住自己的也是他。或許是在一次次互動中，感情才在無意識裡漸漸發芽，最後長為不可無視的大樹。
「蕭老師沒有正面拒絕，只是說她還是學生所以無法接受她，如果她能喜歡自己到畢業，他或許會考慮答應她。」
「還只是或許？根本浪費時間。」
謝譯輕哼一聲，對於蕭暘的印象已從流浪漢轉為渣男。
「我猜……蕭老師大概是為兩人好吧。」
李希聽完季芊婷的話，腦海裡迅速統整出一套推理。
「他大概是擔心魏學姐只是一時興起，所以給她時間考慮。蕭老師這邊，跟學生談戀愛一定會被傳謠言，就算魏學姐之後畢業了，他還是會留在學校當老師，那些謠言是離不開他的。」
李希這段話不無道理，但愛又怎麼是能被謠言所束縛的呢？
愛可以張揚，可以浪漫，但逃不過他人的閒言閒語。
做自己或許不難，但活在這個社會裡，一切都要被遮掩在幕後，許許多多的情意只能在舞台後的陰影裡溫存。
夕陽漸漸從遠方天際落下，順著一群少年少女的身形在背後拖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我們也該回去了。」
方如筠開口打破沉默，笑著對所有人道別。
「他們的感情事我們插手不了，但只要魏學姐需要我們，我們一定會幫忙不是嗎？」
不論傷得多重，只要你回頭，就會有人在原地守護你，在你最需要的時候給你擁抱。
這，就是朋友。
謝譯看著方如筠被餘輝柔化的笑容，感覺腦袋有點昏沉。
氣氛太好？今天太累？不然他怎麼覺得這怪女人的笑容特別溫柔，溫柔得讓他想一輩子留住現在的畫面，深刻烙印在心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