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替代 (2/4)

高中校園的一切，對於畢業未滿一年的藤原拓海而言，還不算陌生。
「畢業前的最後一次校慶園遊會，總算能好好逛一逛。」所有好心情全寫在臉上的上原美佳，燦笑如花的說：「前兩年為了準備主題活動，可都忙得人仰馬翻的呢。」
「……嗯，也只有高三生能這樣悠哉的閒晃了。」有種過來人的感慨，藤原拓海淡淡揚起一抹微笑。
「拓海，你最近還好嗎？」望著藤原拓海宛如攏著薄霧的雙眸，上原美佳收起了笑容，「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煩惱的事情？就算美佳幫不上忙，也願意跟拓海一起分擔的……或許說出來會好一點喔！」
最近這一陣子很少見面，雖然依舊每天傳簡訊、偶爾電話聯絡，但女孩子的直覺告訴她，拓海有些不一樣了。甚至，自從拓海上次休假與朋友一起出遊之後，至今五天都沒有再打過電話給她。
今天碰了面，她更明顯的感覺到拓海心不在焉，似乎總想著什麼事情、偶爾又發起呆——
這是過去兩人見面時，從來沒有的情況。
「我還好啦……」迎視上原美佳認真而關心的眼神，藤原拓海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就……遇到了想不出答案的問題，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一直被涼介那晚的吻困擾著，也被自己身體的反應驚嚇著，更為那完全意料之外的表白深深迷惘著。
他還沒有想懂到底是怎麼回事，涼介竟然會說愛他？
他憑什麼讓那樣優秀完美的人愛上呢？何況他是個男人！而更令他驚恐的是，自己竟然對涼介的吻念念不忘，甚至感到臉紅心跳……
還好這幾天涼介都沒有再約他見面，否則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涼介，因為他現在連看著涼介傳來道早安晚安的簡訊都忍不住耳根發熱，真的是很糟糕的不正常——
而煩惱著這樣的事情，又能怎麼對關心他的美佳開口訴說……唉！
「別沮喪嘛。」彷彿聽見藤原拓海心裡的嘆氣聲似的，上原美佳拍拍他的肩膀，微笑：「說說看嘛，說不定我幫得上忙啊。」
「美佳……」
轉頭望著女孩溫柔含笑的眉眼，那股似曾相似的安定感再度油然而生，撫慰了藤原拓海因困惑迷惘而衍生的不安。
請美佳幫忙……嗎？
也許——
突然從腦子裡冒出來的念頭令藤原拓海雙頰倏地刷紅，視線趕緊從上原美佳的臉上移開。
「拓海？」察覺男孩的異樣，上原美佳關心的拉著他的手臂，「你的臉好紅，到底怎麼了？」
「那個……那個……我有個冒失而過分的請求……」
頭垂得低到不能再低，藤原拓海小心翼翼地說：「如果美佳不願意的話千萬不要勉強……沒關係……」



「欸……那好像是……上原美佳？」
眼尖的發現僻靜的花架旁、林蔭深處一對看似親暱的人影，女孩拉了拉走在左前方約一步距離的人，「涼哥，你看！那個背影！」
「——！！」聞聲回頭隨之遠望，高橋涼介登時有股被雷擊的感覺，頭皮一陣劇烈的麻癢過後，神經末梢開始傳來細如針刺的密集痛感。
那道常駐腦海的身影，是他，不會錯。而他雙手扣在一個女孩肩上，那樣曖昧的姿勢……
「那是不是拓——」
「緒美！」高橋涼介低平的嗓音隱約有股山雨欲來陰鬱，「接妳到高崎之後，我還有事必須趕回醫院，快走吧。」
Project D的遠征時期，有時車隊的集會地點就在高崎市郊的高橋家別墅，經常到群馬縣做客的緒美自然認識車隊裡的每一個人。所以，她沒認錯。但是，別說出來。
別說出——那個名字！



「拓海……」雙頰染著紅霞，上原美佳擔憂的望著此刻狼狽得縮在地上的藤原拓海，「你……你還好嗎？」
她感覺到了男孩的生理變化。雖然感到害羞但是並不覺得噁心或者可怕，倒是拓海現在惶恐得像個受到驚嚇的孩子，模樣讓她有些擔心。
「我……我真的很抱歉……」整張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藤原拓海為了遮掩自己的生理反應，只能雙手揪緊衣服下襬，倚著樹幹蹲在地上，滿臉的羞愧與驚恐。
事實上，他巴不得現在能挖個洞躲進去！
「沒關係，對男孩子來說，這是正常的。」蹲在像做錯事的孩子垂著頭的藤原拓海身邊，上原美佳柔聲的安慰著，「不用自責的，拓海。」
雖然沒交過男朋友，但是要好的姊妹淘們可是個個有經驗，就算她再不喜歡聽她們討論，多少也還記得一些。相比之下，她現在更是覺得拓海很純情很可愛，也確定自己真的好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
「期末考與集訓之後我有個練球的空檔，可以向家裡報備出遊，時間大約剛好是……」
為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感到羞赧，卻仍阻止不了自己想要表達的心意。上原美佳低著頭，說話聲音越來越小，臉也越來越紅。
「嗯。」耳畔嗡嗡作響有人低聲說話，依舊渾沌的大腦遲鈍的辨識出聲音的主人後，即使沒聽清楚她說了甚麼，藤原拓海還是無意識的應了聲。
隨即又想起目前的處境，語帶抱歉的說：「對不起美佳！我恐怕……不方便送妳回家……」
他得等這個丟臉的狀況解除才能站得起來，而那造成他現在狼狽模樣的身影與遐想，依稀還在腦海深處回味似的盤旋不散，讓他紊亂的心跳與呼吸久久未能平復。
「沒關係，你等一下開車回去要注意安全喔。」
凝視著眼前俊秀帥氣的側臉，少女甜如蜜的情懷令上原美佳主動吻了一下藤原拓海的臉頰，然後迅速起身道別：「掰囉！」
「掰掰……」愣愣地循聲望去，那是上原美佳離去的背影，藤原拓海模糊的想起，女孩的臉上還染著嬌羞的紅暈。
一股冰涼的愧疚感油然而生，溫度低得很快冷卻了血管內竄流的燥熱。冰涼，而且逐漸沉重。
他——
怎麼會在那種時刻冒出如此詭異的畫面……怎麼會想著他？！
搞甚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