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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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5-06
第六章:思念的盡頭
打從一開始就是我自己太傻,傻到把心託付出去,最後還賦予他傷害我的權利。
以前你沒見過我瘋狂想念著你、沒見過我為你哭的像世界末日來臨一樣。
可現在,我還能愛你嗎?
──《裴筱離》
□□□
安穩入睡?
我早已遺忘了,所謂的安然入睡。
「簫簫……我以為你儘管再怎麼不愛我,也會給我幾分情面,讓我好遺忘掉你。」
「為什麼、為什麼,我就這麼不值得你珍惜嗎……我原來是這麼樣的討人厭……」
內心殘破不堪,早已無法像普通人一般。
我的生命—
認真說起來,說是向神明偷來的,似乎也沒有什麼錯呢……
夜幕低垂之時,家家戶戶歡笑聲此起彼落,我呢?
拿著酒杯?
喝著苦澀,難以嚥下,卻只能靠著一杯杯酒,然後深怕人工心臟哪一刻突然停下?
然而,我以為我的快樂犧牲給了那個我用性命去愛的他,能換一個美好的結局,為什麼……他還要來打擾我?
「簫簫,我從沒失信於你,我沒愛上別人,我從沒忘記你的生日,從沒忘記曾與你的約定……可我—」
我無力地放下酒杯,痛苦不已的閉上了雙眼,糾結地曲起身體,好似這麼做可以帶給自己一絲絲的安全感。
「我好想你……簫簫……」
當年的人工心臟,造就了今天我必須靠著千百杯酒,必須靠著千百次的回診,靠著刺激品,一次又一次的使身體像是個正常人。
「簫簫……我不想忘掉你……」
不愛我又如何,我可以將心臟給他,可以不要性命,我可以忍受這些後果。
可是,我不能再這樣義無反顧地愛你了。
所以只有在這樣喝的爛醉時,我才能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語著—
「簫簫,我想你了。」
想念過往,想念不該奢望的溫柔,想念不復存在的青澀……
□□□
「裴總,我問過你秘書,似乎等一下有一段時間是沒有行程,我能不能和裴總你喝一杯咖啡,不用幾分鐘。」
「你是……」
剛處理好蕭瑾姬那瘋女人的混帳事,經過一番清潔後,神色有些疲憊的裴無夜,突然一通電話打來,他才又繃緊神經。
「你女兒曾經的未婚夫。」
—未、婚、夫?
那個蕭瑾姬的兒子?
她口裡那個兒子?
「可我不想見你。」
裴無夜對於此人可是敬謝不敏,狠狠傷了他心愛的女兒,還讓她沒了心臟,而她從此還沒辦法正常生活,每天都得靠著酒精、刺激物生活。
雖然他裴無夜從來不怎麼過問筱離的生活,可至少他盡力保障了她的生活,給她一個自由的人生。
儘管他一直沒付出什麼父愛,但起碼他能保住筱離。
除此之外,這個男人還有可能是他親生……骨肉。
「裴總,我有一些事……想親自跟您詢問……能否—」
—想打聽筱離的消息?
裴無夜打斷了黎笙簫的話,直截了當的回答。
「行,但,我想不想回答,就是另一回事了。」
既然人家蕭瘋子都這般堅持著,那他倒是要來見見這「親兒子」。
到了現場,裴無夜眯起了眼睛,專注的盯著眼前這優雅喝著咖啡的男人。
「裴總。」
「黎笙簫?」
「是,我是黎笙簫。」
黎笙簫說罷,從大衣內不輕不慢地掏出一張名片。
「簫離?你怎麼是簫離企業的老闆?」
裴無夜隨意眼神向下一瞄,有些不解。
果然蕭瑾姬說得不錯。
「我不是黎氏企業的。」黎笙簫放下手中的杯子,眼神逐漸朦朧。
「我答應過她,要努力賺錢養活她,共她吃穿、帶她到世界盡頭,讓她朝九晚五上班,我會不捨。」
—可是,她好像不再需要了。
黎笙簫不禁苦澀的笑了笑。
「她從來都不需要你供她吃穿,我留給她的錢,都足以讓她買好幾棟豪宅了。」
裴無夜對這男人袒露真情的樣子,十分不屑。
他裴無夜,可說是富可敵國。
區區一個女兒,難道他還養不起?
「她從來要的,都只是真心。」
「我沒能給她,而她媽媽又早逝,她……」裴無夜談到顧宛心,霎時又是一陣不忍。
「我給了、我給了我全部的真心,可她—」
黎笙簫朦朧的眼神中,漸漸浮現了一絲痛苦。
「我不知道你們中間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想干涉她的人生。」
裴無夜這麼多年來,唯一做的,就只有拋給她一個重新振作的機會,使計讓她不再陷入燈紅酒綠的糜爛生活。
「我只知道,筱離在我養育下,她從未如此絕望過。」
「你看過一個孩子開開朗朗二十幾年,突然一夕之間,不再時時掛著笑容,不再自信,甚至還稱的上自卑……你說,她到底傷得多深?」
裴無夜口吻平靜,語氣毫無一絲波瀾,好似說著什麼很平靜的話。
「絕望?」
黎笙簫這幾天聽下來,有與她見過的,似乎都感受到沈重的絕望,壓在一個青春活力的柔弱少女的肩膀上。
「我不怎麼趕時間,你還想聽一個故事嗎?」
畢竟眼前這個神色晦暗的男人,宛如傷透心的自己。
─等一下,所以……他果然……
「看在你這麼有心的份上,只有不要再傷害她,其他的……就算了吧。」
裴無夜是一個早年喪妻的成功商人。
僅有一個女兒,一個能力優秀的女兒。
而這個女兒從七歲開始沒有母親的生活。
然後從沒有母親後,她也沒了父親的關愛。
只剩下一張永遠刷不完的銀行卡。
還有一棟寬敞,卻孤獨的大宅邸。
她沒有所謂父親節,沒有所謂母親節,沒有所謂過年圍爐,也沒有所謂聖誕節晚餐。
想當然的生日慶生,從來就只有她自己以及空蕩蕩的餐桌上的一份精緻蛋糕,和一份似乎很貴的禮物。
這少女,就彷彿是個被世界遺棄的孩子。
以至於,她渴望一切的愛,與被愛。
她渴望被關懷,渴望有人記得她,渴望她能參與別人的故事,至少不是平凡無趣的一個人待在家,起碼她不會空洞的很無助。
也因為如此,她盡力做到別人期待的,她盡力完成應該是她本分的事。
她不想本就讓極少關心自己,情緒冷漠的爸爸看到自己是多麼差勁,她想讓爸爸高興,想讓爸爸以她為榮。
所有考試,所有競賽,所有工作,以及家中沒人負責的,她一手包辦。
因此明明她自己有爸爸給的那些錢,她寧願自己一個人打掃空無一人的大宅邸,也不想請個清潔工。
她寧願,一頭栽進去一件沒有意義的事上,也不要讓自己雙手停下來。
但就在這種令人心疼的環境中,她愛上了「幻想」。
也因為「幻想」的到來,她不再是一個人沉悶的發呆,她可以將閒暇時間拿來編織故事,一則又一則,即使沒有能與她共享這份喜悅,可至少她愛上了「故事」。
「故事」於她,彷彿就好比朋友的存在,填補了所有空洞的回憶。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叔叔?」
從未聽過有關裴筱離童年的他,此刻簡直愈聽愈心疼,整顆心彷彿被扎了針一般。
「問吧。」
被打斷話的裴無夜也沒怎麼反應,只是拿起了桌上仍飄著熱氣的嘿咖啡,輕啜了幾口。
「叔叔,你愛她嗎?你有把她當作你女兒?」
黎笙簫完全不能認同裴無夜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為,簡直不敢相信的皺起了眉頭。
「好問題,那我也想知道,黎言程在你小時後難道就有給你過,你所謂的『父愛』?」裴無夜自嘲地笑了笑。
「我們這些商人,哪裡會懂得這些。」
所以在當顧宛心過世時,他心碎了滿地。
所以當裴筱離,宛心唯一留給他的孩子,將要遠離他而去時,他才恍然,故而憤怒衝到醫院去罵她,順便送她顆心臟。
「我愛筱離,因此我更見不得她為了別人把性命都不要了─」
「難道蕭瑾姬她沒告訴你,你為什麼活下來,為什麼被子彈射中心臟了還能幸運地有一顆『健全的心臟』?」
裴無業談起這破事,就遏止不住內心的怒氣。
這時,他才驚覺。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個瘋女人搞的?
好,很好─
「媽媽……難道是─」黎笙簫驚訝地瞪大了眼,瞬間,猜到了什麼。
「蕭瑾姬肯定是告訴你,你送入醫院後恰巧遇上了一個腦死的人,然後又很巧合的『心臟符合』?」
裴無夜諷刺地笑著,很顯然地,蕭瑾姬就是這樣子殘害他女兒。
「叔叔,那筱離……」黎笙簫內心錯綜複雜的情感,使得他語無倫次,開口欲言,欲言又止。
「你最近看過她了?她最近如何?」裴無夜望了一眼黎笙簫。
最近?
應該活地算好吧─
畢竟都可以把他忘記,然後重新開始一段人生,接觸新的愛情……
「她每個周末都要回診。」
「她身上的那顆,是人工的,沒有穩定性。」
「只要心臟再受到一次嚴重的打擊,她下一秒就會離開這人間。」
「以前她幾乎沒喝過酒,可你知道嗎,一個不應該有憂愁的她,為何要夜夜以酒麻痺自己?」
她的心已經痛到讓她難以忍受了。
可她沒有辦法。
這條命都是向上帝偷來的,哪還有人能拯救她,挽回她逐漸衰退的生命。
「我明明……」他明明那時都說了,不要理他,要她和他分手,她又何嘗拿她的性命換回他心臟又跳動呢?
「嘖。」
裴無夜不屑的撇了撇臉,又道:「蕭瑾姬是你媽,筱離跟你也認識許久,你真猜不透原因嗎?」
「你媽那張嘴……即使你不知道真實的原因,也該清楚,你媽對筱離絕無好感吧?」
「筱離對你,可比對我這個爸爸還來的深情多了,幾句話而已,她就能為你付出性命。」
「更別談─當她愛上你的那刻,就是賦予你傷害她的權利。她愛你有多深,你就能傷害她多深。」裴無夜恍然間,彷彿又想起了顧宛心,瞬間,那顆心狠狠的又被刺上幾刀。
「你媽……你問問你媽,到底她對筱離做了什麼吧。」裴無夜擦乾了嘴邊的咖啡漬,拍了拍衣袖,站起身子,轉身就要離開。
「謝謝叔叔,謝謝─」
「筱離的心臟在你身上,既然她都給了,你就好好珍惜,莫要再傷害她了。」
其實黎笙簫很茫然。
打從看到子彈就要射過來的那刻時,他心中的茫然,就只增不減。
他不要筱離就這樣離去,他也不要筱離的臉上再也沒有笑容。
可他沒有辦法。
有聰明才智又有何用?
富可敵國又有何用?
那些快樂順暢的人生,到底在死與不死面前,還有什麼用處?
他只有不捨的推開筱離,她幸福,就是他的快樂,即使在往後的日子裡他看不到了,那又如何呢?
一陣昏死前,是筱離哭滿整張臉的樣子。
唔,他這麼做肯定又讓她氣上整整一天,想起那張氣嘟嘟的小臉,他─
他再也看不見了。
雖然不捨,雖然他知道她會恨他,雖然他清楚她又要哭得唏哩嘩啦,雖然他不喜歡她哭,可─
當他正想一了百了,撒手人寰時,一陣強大的力量,一股清流,熟悉而想念的溫暖,在他體內蔓延開來,宛如半夜時筱離下意識抱緊他,他真的好懷念這份暖意。
「手術完成。」
「蕭小姐妳兒子醒了。」
「我匯過去了,一千萬。」
嗯?一千萬?
他不是應該要死了嗎?
怎麼媽媽……
「媽……媽?」
黎笙簫睜開眼,光線很刺眼。
即使此刻視力模糊,他仍是明顯確定,這裡沒有筱離,沒有那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她。
「筱離呢?」
「走了。」蕭瑾姬沒有多說什麼的樣子很奇怪。
可黎笙簫才剛清醒,腦子依舊一陣混亂,並沒有察覺這些不對勁。
─走了?
也是,是他要她不要管他,是他臨死前絕情地要跟她分手,她不過就是執行他這份「遺言」罷了。
誰都沒想到,他還會活著吧?
「媽媽,為什麼我還活著?」
「我們的某個客戶剛好有腦死的親戚,碰上我就提這件事,我自然是幫你爭取到了。」
蕭瑾姬勾著嘴角,沒有看向黎笙簫,只是溫柔且緩緩的削著蘋果。
「嗯,謝謝媽。」
有種詭異的違和感充斥在黎笙簫的內心,可講這話的人是他母親,怎麼可能會是謊言呢?
出院後,他在蕭瑾姬的監控下,回到簫離企業將停滯的一切,推回正軌。
然後,他幾年間就再也沒有見著裴筱離了。
「妳去哪裡了?」他喃喃自語著。
望著蔚藍的天空,他總會不受控制的想起她。
這份思念,從來都不受控。
滋長著,然後,蔓延。
他的內心,全是對她無盡的思念。
從小臉哭滿淚水的那一刻,直到此刻,他仍忘不了她水靈的眸中,溢滿著哀痛的神情。
─筱離,對不起。
蕭瑾姬一直對「裴筱離」感到厭惡。
雖然黎笙簫內心很困惑,到底蕭瑾姬討厭她哪一點。
他一直在猜,猜他母親到底有多討厭,但他始終沒料到,蕭瑾姬可以這般狠心。
黎笙簫醒來後,唯一接觸到的,就是據說是筱離臨別前留給他的信。
信裡的字眼極盡難聽,語氣尖酸刻薄─
「黎笙簫你當我愛你?你當我不跟你結婚是為了什麼?」
「笑話,我家可是裴家,我何必和一個不是大公司繼承人的孩子結婚?」
「對於你那讓我作嘔的愛情,我就簡直要笑的眼淚直流,哼,你真以為我愛你?」
「你到底算什麼?我不過就只是玩玩你,畢竟……這年頭還相信愛情的,我再也找不到了。」
「啊啊,對了,你既然都噁心到想要替我死掉,那麼我就稍微感激你一下,喔,還有─」
「我再以不想看到你了,簡單來講,就是本小姐厭倦你了,厭倦你那膩到讓我窒息的感覺。」
「對於你提出了分手,好,我當然同意,不過─」
「復合這種事太沒格調,所以請別再來找我,簫簫,再見。」
打從他閱讀那封信的第一個字後,他的眼睛逐漸晦暗。
晦暗的,只是他的眼睛嗎?
他的愛,在那一刻,就像是被重重摔下的玻璃,一片又一片,刺向脆弱的他,刺向不堪一擊的他。
「這真的是她寫的?」黎笙簫即使攥緊了拳頭,也止不住蔓延全身的疼。
讓他很難以想像那就他心愛的筱離所寫出來的。
即使內心已經支離破碎了,可他仍緊咬著剩下為數不多的理智。
「她親手拿給我的。」
蕭瑾姬見到親兒子失魂的模樣,內心對裴筱離又暗自地恨上了幾分。
回神後,她見黎笙簫輕點了頭,緊攥著那封信就走回房間。
其實,在他送進醫院前,他覺得筱離有沒有答應他的求婚,好像不怎麼重要。
畢竟,時光還那麼長,足夠她去思考這件事。
後來,當他快死時,筱離之前始終沒答應他的求婚,反而讓他很放心。
她值得更好的男人去寵愛她,起碼─不是他這種註定死亡的人。
但是,信拿到手後,他忽然好痛。
痛?
原來他還會痛?
原來這些都只是他一廂情願?
都只是他自欺欺人,強加在裴筱離身上的嗎?
「能不能誰來告訴我,這只是她的一個惡作劇。」
當然,黎笙簫除了那封信,其他有關裴筱離的消息他都一無所知。
所以幾年後又見裴筱離,他只查覺到她臉上的冷漠以及眼神中的逃避。
他很思念她,這些年心裡不斷的想著她,即使她的那封信是如此讓他難堪。
「有些事,早已隨風飛逝,又何必再挽留呢?」
「反正,我向來都只是你的玩物。」
─他不懂。
什麼叫做玩物?
他從來都沒這樣做過。
明明這樣說的,都是她,不是嗎?
信裡清秀的字寫的讓他心難受,可她為什麼可以這樣好似什麼都沒發生?
可他卻不知道,其實深藏在她內心的,是淌著血的愛。
是用性命守護的愛。
可他什麼都不知道。
第二次再見,是他執意想要再去見她。
和她分開那麼多年,她的生活早已全然改變也說不定。
可不變的,是她仍舊愛寫小說。
那天她掛著疏離的笑容,向著一個個默生人握手。
黎笙簫以為,她就會這樣笑著直到這個活動結束,而他能安安靜靜的凝視著她,或許能從她的臉上看到過去的痕跡。
即使她帶上假髮,抹上厚重的妝,氣質再怎麼改變,那雙眸子,是怎樣也變不了的。
「筱離……」他終究情不自禁的輕喚了她的名字。
而黎笙簫不知道的是,同一時間,筱離彷彿受到他呼喚一般,抬起眼簾,用著複雜的神情,停滯了動作。
自從得知「荷歡」就是她時,那陣子他幾乎隨手就是一本她的書。
陌上花開、等待、錯過……直到最近的─繁華散盡。
她的文筆一如曾經,或著該說更令人移不開眼,更使人著迷。
但不為何,他卻在字裡行間,在明明陌生的故事情節裡,想起了那雙淚眼。
以前的他,關於小說種類其實不怎麼清楚。
反正只要好看就好了,不是嗎?
可自從有了她,在她寫過練習過,閱讀過各種主題的小說後,他也漸漸的懂得這些了,也努力的開始為她評論,分析。
分開那麼久了,他沒想到,她在言情小說方面有了更大的進化,或者說─
滄桑的心靈,散落在她的一字一句上。
她的文章可以很俏皮,可以很刺激,可以很熱血,可以很快樂,但─
那抹絕望卻始終籠罩在故事的深處,黎笙簫恍然間,又憶起當年她嘟著嘴,眼睛眨呀眨的說著。
「簫簫,你知道嗎,文如其人,當一個作者可以寫出讓人熱血沸騰的文時,是作者榨乾腦袋,嘔心瀝血才把腦中幻想的故事,再三渲染後的結晶。」
「但我覺得最難的,是悲傷,是寫到虐死人,連心都揪起的文章。」
「每一個人定義感傷的標準都不大相同。淚點高和低,就是一大障礙了。更別談若沒有親身經歷來豐富文章的色彩度時,有時候就會使人有一種虛假感。」
「所以啊─」
「假使我哪一天,真寫出這種作品,那簫簫你可得好好反省了。」
─他的確是該好好檢討檢討自己了。
就連她身旁多了男子,日夜陪伴,甚至……
「他是我心中無可取代的人。」她都能那麼平靜的說出,呵,這不是就赤裸裸的告訴他,他只能從她身邊退出?
當一直抱持著期待,不顧一切就是要奔向她身邊的他,不僅僅是親眼見到了,甚至話也都聽見了。
那麼──
還有什麼好留戀的呢?
妄想,終歸只是妄想。
可在他一直籠罩在哀傷的情緒時,轉過身,保全伯伯一句話,他才察覺,他忽略了很多細節。
「筱離,為什麼要這麼傻?」
裴叔叔一席話,他感受到的是無窮的真誠,他相信叔叔說的話,可他若講的都是真的,筱離如今活著卻還帶著那樣的疼痛,他真的罪該萬死。
明明都告訴她了,「分手。」、「我們分手吧。」之類傷透她心的話了,她還如此待他,他…何德何能──
黎笙簫想起那天筱離身旁的那個男子,不禁又嘆了一口氣。
「她是在賭氣嗎?還是……她真的有了新歡了?」
獨自坐在咖啡廳,他握著溫度已退了的咖啡杯,不知該如何是好。
「鈴、鈴。」
順手接起,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霎時俊秀的臉龐只剩冷冷的,
──嘲諷
「媽,我是笙簫,怎麼了嗎?」
媽,妳也許不知道,我有多麼愛筱離。
妳一再以我的名義,用她對我的愛,狠狠而用力的刺進她的心窩。
妳知道──
我都快被妳搞瘋了嗎?
□□□
「妳就是那什麼裴筱離?」
長的一副小白臉的樣子的男人,坐在餐廳內看著眼前這個大吃特吃的女人,滿臉驚訝。
「我長得不像嗎?」
我隨手就夾起鍋內的豬肉,撲鼻而來的香味,又悄悄讓自己的胃又餓上了幾分。
「筱離,抱歉。」
葉青青坐在我身旁,尷尬的看著這個場景。
「沒關係,我吃我的,你們聊你們的。」
我依然故我的大快朵頤,絲毫對眼前的男人沒有任何興趣。
畢竟──
火鍋就在眼前,何不好好享受這讓我嘴饞已久的美食呢?
「黎先生,我今天找你,是想談一下我們兩家之間的聯姻。」葉青青板起臉孔,正經八百的樣子,與身旁不計形象一口肉、一口菜,小臉幸福的我形成了對比。
「嗯?是嗎?」「黎先生」抿著嘴,不知做何感想。
「那麼……」葉青青正要開口,就又被打住了。
「黎先生?你是黎氏企業的?」
「我是黎言程董事長的大兒子,黎塵悠。」
我抬起了眼,極力想從他臉上找到一絲與黎笙簫相同之處。
「直盯著我看,是對我有意思嗎,裴小姐?」
明明嘴裡講的是如此輕挑的話,可從他卻沒露出表情,只是神色淡漠的看向我。
「沒有,不過就只是想一窺黎家少爺到底長的如何罷了。」
我懶懶的又將視線收回,繼續吃起碗裡的肉。
「喔?是嗎?」他輕輕地笑了,又道:「妳不是早就看過了嗎?我弟弟黎笙簫,可受過妳不少照顧。」
此時,我都仍未做出反應,葉青青就瞇起了眼,開口就說:「要不是我那個渾蛋爸爸堅持,我怎麼可能會決定嫁給你。」
「你們黎家,從來都是欺負別人的,什麼時候落魄到還要外人照顧?」
葉青青這番話,說的毫不客氣,似乎再為我出氣。
事實上,我一點兒也不在乎,我的心,早已麻木到沒有反應了。
「青青,你們趕快討論,我等等就走了,不用管我。」
反正那麼多個心臟痛得要死的夜晚我都撐過了,而我早就熬過那段生無可戀的時光了,不是嗎?
說放棄了嗎?其實也未必。
只是─
不想再有期待、不想再傷心了。
「我不想跟他談了,看到這張黎家人的臉,我就反胃。」
葉青青鼓起了雙頰,看向了窗外。
「青青,黎塵悠先生是妳要求要請來的,妳把人家晾在一邊對嗎?」
「無妨,我今天無事,大不了我找我弟弟來一起吃。」
「青青,妳快點談一談,我等等有事。」
嘖,黎塵悠,你比你弟弟還討人厭!
「那麼急著要走?那趕快走吧。」葉青青一臉茫然看著臭著臉的我,顯然她剛剛走神了。
「呵─」
聽到黎塵悠那個笑,我尷尬的心情,更是被放大了好幾倍。
「葉青青……」我無奈的扶著額,不想面對現場情況。
「好啦好啦,筱離,我們吃飯、我們吃飯。」葉青青發現她回錯話,也尷尬的笑了笑。
「葉小姐,既然今天我們是要出來談聯姻的,那我們就直截了當的開始了……」黎塵悠撤下臉上的淡笑,換上一副嚴謹的表情。
奇怪?
為什麼簫簫跟他看起來不像?
為什麼從長像看不出來他們是兄弟?
就算是同父異母也會有一些相似處吧?
「筱離。」
恍然間,深情的輕喊聲傳入了耳朵。
─簫簫?
剎那間我抬起了頭,左顧右盼著,可卻沒見著他那令我思念的蹤跡。
「筱離,火關小一點,湯要噴出來了。」
身邊除了葉青青催促的聲音,其餘的,彷彿只是自己的幻想。
「嗯。」
關小了火,鍋內依舊煮著極為好吃的食材,各個本應都是讓我欲罷不能的食物,可我此刻,卻只想大哭一場。
「黎塵悠,你的意思是,要我們半年後就結婚?」
「半年不行的話……那,一年,我們用一年磨合彼此,若真不和……」
「我和你弟用盡十年都無法磨合,甚至都可以用那樣狠毒的話來傷害人,你用一年,呵,笑話!」
我勾起諷刺地笑話,挑釁看著眼前的男子。
在將那滿是諷刺意味的話說完後,我不僅氣到了黎塵悠,且又一次的親自拿著刀刃向自己的心臟刺入。
「我啊……」黎塵悠放下了筷子,神情狠戾地說道:「我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裴小姐妳有臉這樣說。」
「寫信給他的是妳,用盡狠毒字眼的人也是妳。他為妳付出性命,妳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是啊,我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我頹然的閉上了眼,即使黎塵悠說的話,我有些不理解。
但,那又如何?
事實是什麼,早就已經不重要了。
「你說筱離用盡狠毒字眼?」
然而,葉青青可不像我這般逃避,她一向是那樣的護短。
「我們筱離有多深愛黎笙簫那混帳,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狠毒字眼?那才是他媽的黎笙簫寫出來、甚至還講給筱離聽的,你這個當哥哥的,果真跟你弟弟一樣,混帳。」
「有沒有想過,你弟弟用的是筱離的心臟,然後筱離呢?用的是人工心臟,甚至是還沒調整完全過的,她有多痛,我想都無法想像。」
「我要是她,我就直接去找黎笙簫幹架了。哼!」
─啪搭、啪搭。
眼淚此時,滑落了我的臉龐。
痛?
─我哪裡痛了?
我還有「痛」這種感覺嗎?
為什麼我……哭了?
「青青……別說了。」我無力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葉小姐,雖然我覺得妳沒必要撒謊,可我對妳說的那些,全然不懂。」
坐在對面黎塵悠,擰起了眉毛,疑惑之情毫不掩飾。
「我弟現在體內的心臟,是裴小姐的?」
「這怎麼可能?」
他自言自語的語氣到了後來,越來越迷茫。
「怎麼不可能?」葉青青冷冷的笑了。
「黎家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要處理掉筱離,根本輕而易舉。就拿我爸以及聯姻的事來說,不就如此嗎?」
「聯姻那件事不幹……」講到這裡時,他突然打住。
「不幹什麼?」葉青青一臉就是「你不給老娘一個交代,我就把你給交代在這裡」的兇狠樣子。
黎塵悠抬了眼,幾欲張口,卻不知為何,他眼神晦澀的閉上了嘴。
「……沒有,我說錯了。」
黎塵悠臉上的那抹黯然,怎麼想都覺得很奇怪。
「青青,趕快吃一吃,食物都快涼了。」
我反手就抹去眼角上的淚,換回我淡然而疏離的笑容。
「筱離……」葉青青見我如此,也不禁嘆了口氣。
我習慣了一個人走,習慣了一個人面對,習慣了一個假裝堅強,習慣了空洞的偽裝。
我花十年餘耗盡心力愛他,花了近五年的時光去習慣沒有他的生活。
可我至今才發現─「我什麼都沒能習慣」。
「葉小姐,我想我們今天應該到這裡就好,畢竟再談下去好像也沒有進展。」黎塵悠抽起了繳費單,就要往收銀檯去。
「嗯,下次有時間再談吧。」葉青青擦了擦嘴巴,也站起了身子,看了看遠方拿著繳費單的黎塵悠自言自語了起來。
「不錯,長的帥帥的,還這麼貼心。可惜了可惜,嘴巴這麼壞,還是黎家的,唉─」
「不論嘴壞不壞,妳都要嫁給他,哀怨也沒用。」我放下了筷子。
「對了。」葉青青突然語氣歡快了起來。「聽說我老爸公司最近有幾個小鮮肉,個性呆萌呆萌的,讓人好心動啊!」
「欸、欸、欸─」我嘴角微微抽動著。「都是要成為人妻的人了,雖然妳不愛黎塵悠,妳也好歹收斂一下。」
「咳咳咳,哪是人妻!」她翻了個大白眼給我。「我不過就是個交易品,哪裡有『人妻』這麼樣的好運。」
我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後,又繼續處理餐桌前的食物。
「每次跟妳出來吃火鍋,我都沒辦法相信,女人真的能吃這麼多嗎?」
「為什麼不能?」
「會肥死的啦!」
「我的身體妳又不是不知道。」右手緩緩撫上了左胸口,我的心臟的位置。
「這幾年我就是只有這個辦法供應它跳動所需的能量。」
「喝酒、吃麻辣,這幾年只剩下這些辦法了……」
「我還能活多久,全看它賞不賞我臉了。」
不知為何,我就是想要嘆氣。
悲哀嗎?
這樣的人生,並不悲哀,比起那些戰爭中受戰火波及的人們,我已經很幸福了。
無奈嗎?
我在這個世上多活一天,就是多折磨一天,早死,或許成為我唯一的解脫。
所以黎笙簫給我的痛,我哪裡有什麼好哀怨的?
「叮」
葉青青的手機突然響起,打斷沉浸在過往哀傷中的我。
「喂。」
「爸爸,你說……」
「你的祕書呢?」
「你就是要我回去,呵。」
「我就聽你的,我現在就回去。」
待她掛了電話,我眼睛眨也不眨地朝著她看。
「我……得先回去了」葉青青抿著唇,一臉歉意。
看著剛剛明明跟自己爸爸用那種態度的她,我點了點頭,又說:「明天再和我說說,妳爸又搞了什麼鬼,別又選擇自己承擔了。」
「嗯。」葉青青垂下了頭,漾起一抹笑容道:「我想嫁給妳了,怎麼辦……」
「去去去,要走就快走,我還想繼續享受的。」我「噗哧」地被她逗笑了。
「好啦,我走了喔。」
這個世界從來都是這樣不寬容的,都要在我們榨乾血液的那一刻,才能看透,其實執著的,都成了過眼雲煙。
可我明明榨乾了血液,付出了性命,為什麼還是參不透,為什麼還是看不透……
「先生,幾位?」
「我是來找朋友的。」
這個聲音是簫、簫……
我今天是怎麼了,一直想起他的聲音。
我討厭那聲音。
─討厭死了。
「筱離。」
該死的幻覺,為什麼在我獨處的時候,他那該死的熟悉的聲音,還要來提醒我,我根本忘不掉他。
「筱離妳怎麼了?身體哪裡不舒服了?」
明明是幻覺,為什麼總可以讓我心情起伏的如此大。
哪裡不舒服?
─當然是我的心啊,你沒看到它淌著血,沒看到它還在痛嗎?
我抬起了眼簾,想要從這個幻覺掙脫出,可我卻此時才察覺─
「簫簫……」我好想你。
我果真是想他想到傻了嗎?連視覺都出現了障礙?
「筱離,妳終於願意看我了……」「簫簫」顫抖的伸出了手,朝我的頭撫了下來。
「你……」我沒出現幻覺?
霎時,感受到他是真的存在的我,撇了頭,咬緊著牙,推開他在我頭上的手,又狠狠的道:「黎先生,請問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不能看看妳?」黎笙簫的眉宇間,是滿滿的不解。
─不解什麼?
我們都已經絕裂到如此,你還想要再來插我幾刀,讓我心臟不堪負荷,好送我進醫院?
「黎塵悠先生通知你來的?」我不知道我還能跟他說什麼,怕是一卸下心防,身旁的他就會毫不留情,一如當年的傷害我。
「不是,我剛剛開車路過,看到葉小姐在路邊坐上他家司機的轎車離開,我想妳應該也在這裡。」
「嗯。」
不想看他的我,只好將頭往窗邊靠。
然而,卻看見回憶裡那輛載滿過往的黑色轎車。
而我似乎都還能看見讓對青澀的少年少女拌著嘴,濃情蜜意。
「簫簫,我十八歲以後一定要學開車!」
「妳學會開車後,要幹麻?離家出走,和別人跑?」他陰惻惻的語氣,讓人背脊發涼。
「我哪會和別人跑掉!」少女的鼓著雙頰,反駁著少年。
「是嗎……」
「你十八歲就給我趕快去學,聽到了沒?」少女雙手插著腰,瞪著少年。
「聽到了、聽到了。」
「然後我要坐在副駕駛座,讓你分心,哼哼。」
「分心?為什麼?」
「我知道我對你的誘惑很大,你肯定會受不了我這麼可愛的人坐在你隔壁,還不能分心的感覺。」
「誘惑是不大啦,不過……妳可能一路上吱吱喳喳不停,大概會很吵。」他拋給少女一個挑釁的眼神後,就逼近少女的臉,又笑道:「而且,妳不用坐在副駕駛座,妳直接坐我腿上就好了……」
說罷,他就撫著少女那張,聽完他充滿調戲意味後泛紅的臉,溫柔又霸道的吻下去。
─原來那都是假的啊……
我到底還要多自作多情,才能不斷回想起這些甜蜜又傷心的回憶。
「筱離,妳有在聽我說話嗎?」
已落坐在我前面椅子上的黎笙簫,也早已不復少年時期那般稚嫩。
他貌似說了挺多的話,然而見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就不禁皺起了眉毛,出聲喚回我的注意力。
「黎笙簫,你到底要什麼?」
我不想一直被勾起回憶了。
這種痛,五年就夠了。
再多,我忍受不起……
「筱離,我什麼時候是這種人了?」苦笑著的他,又道:「我只是想看看妳快不快樂,僅此而已。」
「你出現在我眼前就是讓我不快樂。」
「這樣你聽懂了嗎?」我不禁冷笑了。
「筱離……」他眼神微微暗淡著,好似我講的這些太過分,傷到了他。
「不要用那種臉看我,這倒讓我想起……」我勾起了笑容,又說著:「你知道,你媽媽侮辱我,我都還能忍受,但讓我絕望的,是你的態度,是你當著我的面,說我是玩物,還跟別的女人玩得很快樂嘛……哼。」
─嘶─嘶─
我聽到我心已經裂開的聲音,就隨著我話語地停止,隨著我沸騰的眼淚,不停的撕裂著。
「我沒有,我沒有說妳是玩物……」他垂下的眼簾遮住了他的心思,讓我難以猜測,他這到底演哪一齣。
「難道我幻聽?」我已經看著他,再也無法冷靜了。
「也是,我本來就已經是一個殘缺到極點的人了,出現幻聽也不奇怪。」
反正,就連這些,也許也是我的幻覺罷了。
可就算我再怎麼諷刺他,他依舊沒有生氣,依舊試圖要解釋給我聽。
「我怎麼可能跟別的女人玩的很開心……」他蒼白的臉,莫名地讓我心疼著。
「我……沒碰過任何一個女人……」
他說這話時,那難為情的臉,害我又差點心軟了。
而我控制不住下,就脫口而出了:「所以你有碰過男人?誰?」
然後就見到眼前的男人,俊俏的臉龐,從蒼白,瞬間「刷」的變黑了。
「裴筱離,妳在說我『搞基』一次,我就馬上讓妳知道我的性向。」
恍然間,他這個反應,又讓我想起了─
「簫簫,你跟那個男的,誰是『攻』誰是『受』?」少女輕撫著自己的下巴,眼神專注的在眼晴的少年和遠處發呆的同學,來回的凝視著。
「蛤?」少年聽到這話,不禁露出一臉呆萌。
「就是,你應該是下面的那個吧,那個男的看起來很『攻』啊。」少女頭頭是道,還邊點著頭,贊同自己的話。
「筱離,妳該不會是在說我和那男的是Gay吧……」他瞇起的眼讓人有點在意。
「嗯啊。」管他發不發火,少女還是點了點頭。
「筱離,妳難道是男的嗎?」除了瞇起的眼之外,他又勾起了一抹壞笑。
「我是女的啊。」少女偏了偏頭,不了解少年問這話的意思。
「那這樣說起來,喜歡妳的我,怎麼可能還會喜歡男生?」高過少女一顆頭的少年,彎下了腰,靠近了少女。
「你、你幹麻?這裡是學校,不要亂來……」少女越說臉越紅。
「我要幹麻?我不就是想向妳證實,我的確時只對女性,而且只對妳感興趣。」
輕輕的一吻,覆在了少女輕軟的唇上。
「簫簫,那是我的初吻欸……」少女軟軟的聲音,就像她的唇一樣,讓少年控制不住。
「然後呢?我也是給妳我的初吻阿。」他的眉斜挑著,好似在威脅少女一般,讓少女只敢用含著怒意的雙眼瞪著他。
「有意見嗎?」他笑了笑,又說:「那我第二個吻也送妳。」
話未竟,少年的唇又順勢覆了上來,溫柔的吻,霸道的吻,他就這樣又奪走少女的第二個吻了。只因少年身上那股好聞的味道,讓少女再也推不開少年,甚至一步步陷落。
「筱離,妳一直恍神,怎麼了嗎?」
突然,我才察覺我又再回憶中迷失了。
抬起了頭,用著滿是歉意,但疏遠至極的口吻說道:「沒事,不過就是想起了故人罷了。」
那位故人,就是簫簫、就是你本人……
「你有沒有跟別人滾過,我有什麼好在意的呢?」我繞起我垂下的髮,艱澀地笑道:「畢竟我已有了經驗,我早已不是你想像中那麼美好的人了。」
我以為他聽完這話,會立即起身就走,甚至再也不想與我見面。
畢竟,他此刻不就是為了讓我難堪而來的嗎?
「是嗎……妳已經有了經驗了……」他輕輕的點了點頭,頓時他笑了起來。
「妳還記得嗎,妳以前告訴過我的……」
「妳有一次做夢,夢到妳被人睡了,而且還是跟我朋友睡。」
─是了,這事他竟然還記得……
我還記得我跟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他那張讓我百看不厭,極為秀氣的臉,皺了起來,沉默了好一下子後,才撇開頭,用著無奈至極的語氣說著:「睡了就睡了吧,反正我還是會要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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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得不承認,自己有那麼一刻希望你都是騙我的,我曾經放下了尊嚴去遷就了你的所有,那十年餘將就了所有將就。如今又過了五年,卻沒能忘記烙印在我心窩的那抹笑容,和那雙魅惑人心的眼眸。──《黎笙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