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浪子男愛飄配之二

　　「喔喔──小女孩，你好哇！妳是幹了什麼被抓進來的？年紀小小不學好，將來可是會後悔的，嘖嘖！」某個滿嘴酒臭，身穿天鵝湖裝的大叔，兩手掛在欄桿內側朝我直噴氣。
　　「安靜點。」領著我走在前面的男警，語氣不善的警告著。
　　「我打人了。」我對犯人說。
　　女警打開今晚收押我的牢房，我順從的走進去，柵門在身後關了起來。
　　電子鎖發出逼逼的聲音。男警領著女警回頭往外走，但只有女警從右側門離開，男警則是在門前的桌案前坐下。
　　「和叔叔說是誰欺負妳。」天鵝湖裝大叔似乎被關的很無聊。
　　「欺負我……」
　　「幹他媽的咧！老子才被欺負，幹！是她先打人的，為什麼抓我？」某個打扮的像變色龍，衣服破破爛爛，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小混混，緊接在我之後被關入對面的柵門內。
　　男警沒好臉色的說：「因為你連續偷了十間自助洗衣店的女性內衣褲。要不是曼小姐抓到你時的手段過激，你又指稱她是你的同夥，我們不會把曼小姐關進來。」小混混仍在罵咧咧，男警懶得理他。「曼小姐，委屈妳一晚了。謝謝妳配合。」
　　「沒關係，我知道我有嫌疑，那幾晚我的確都沒有不在場證明。鐘警員，若等等給你添了麻煩……還請多多包涵。」我真心誠意的對男警說。
　　鐘警員摸了摸大大的啤酒肚，搖頭晃腦地一面說一面走回桌案。「巴比倫城的警察真不是人幹的啊……偶爾、我是說偶爾，我們也想看看正義真的會得到伸張。」他伸了個懶腰。「不曉得茶水間的咖啡還熱不熱。」
　　然後，離開拘留所。
　　負責留守的鐘警員離開後，現在，這裡僅剩下被關起來的嫌疑犯。
　　「謝謝了，鍾警員。」
　　「你、你們是一夥的！」變色龍小混混大喊。「我要上報！妳死定了，臭小鬼。」
　　「吵死了。」和小混混關在同一間拘留所，看起來像流氓，卻穿的西裝筆挺的男子不悅的說。
　　變色龍小混混欲回罵，卻在看清西裝男的面容──橫跨左右頰，並於鼻樑交錯的X形疤痕，以及環繞在他身邊的人之後，兩腿軟軟的滑坐在地上。
　　「巴比倫最後的黑道，X黑佬……櫻浪漫組！」變色龍小混混臉上寫滿了為什麼這位傳奇人物會出現在此的疑問。
　　「當然是做錯事被抓的啊。」脫下外套，放開一直箝制著鬼手，使之不會造動的白手，我活動活動了兩肩，關節發出喀喀的聲音。
　　「哼！」X黑佬淡淡一噴氣，他身邊的三位下屬立刻通通站至不鏽鋼柵欄前，一個個都散發著濃濃的殺氣。
　　「退下。」他說，下屬又聽令回位。
　　變色龍小混混看呆了。
　　「還是把組織管理的像軍隊一樣啊，X。」我挑挑眉，轉了轉脖子。
　　「還是那麼不知天高地厚，小鬼曼蘿。」X黑佬低斥。
　　「嘿嘿！好久沒聽到這稱號了。三年前你們這些統領巴比倫地下世界的大佬都這樣叫我呢！我記得我的人頭好像還懸賞了不少錢？那一年我學到了不少功課啊，多謝了。」走向低矮的柵門，鬼手搭了上去，冰涼的觸感令人心頭發熱。「現在，那些大佬還有幾個活著？」
　　「哼！臭小鬼。囂張個屁。」這回的噴氣少了點氣勢，多了點滄桑感。
　　這群黑道的動態一直都在黑之王追蹤的歷史範圍內，我知之甚詳。
　　巴比倫城的朝代替換非常之快，現在是某某大佬當家，可能一個下午就換人了。此準則不僅在黑道世界如此，商業也是，比起演藝圈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更加殘。
　　於是，我停止試探。
　　「我只是來找人並問幾個問題，不用緊張。」我隨意看向設置在角落的攝影機，紅燈滅了。
　　謝啦，鍾警員。
　　見我說清來意，曉得自己的面子有被顧到的X大佬，拋出一句︰「隨便妳。」
　　關著X等人的隔壁牢房，突然爆出一聲驚問。「小鬼曼蘿……該不會就是那個「白鬼曼蘿」？」
　　「便利屋的，你猜的沒錯。」X大佬說。「你們這些新來的不知道很正常，小鬼經過調教後，變成白鬼了。」
　　「欸欸欸……」我不爽的發出抗議。「我還在這好嗎？」
　　「嗚喔！總算見到妳了啊！白鬼曼蘿。」
　　我懶得理會，現在有要事待辦。
　　「媽的，妳這什麼態度！」
　　「啊啊啊──」
　　然後，與我關在同一間，穿著曝露，身材豐滿的女嫌疑犯，發出了沙啞的尖叫。
　　因為，她看見了。
　　正確來說，應當是同在這處扇形拘留所中，五間牢房內的人都看見了。
　　他們看見我那原本灰敗如死物的左手，突然爆起鼓脹如獸臂，根根粗如鋼絲般的黑毛豎起，連接鬼手與肩膀之處凸起一條條血管和青筋，彷彿在一個小女孩的左肩接上一條黑猩猩的手臂般突兀。
　　我知道這畫面有多滑稽難看，我都知道。
　　拚死忍著鑽心入骨，宛若被無數隻螞蟻啃咬的痠麻刺痛感，插入不鏽鋼柱中的鬼手像氣球般又腫了一倍。
　　縫隙變大了。
　　而我也汗如雨下。
　　喘著氣，一個深呼吸，憋氣，我先將右手伸出不鏽鋼柱的中間縫隙，然後是右腳，右臀，右肩，縮腹，然後是胸、頭部，接下來是臀部，右腳，右胸和……腫脹的鬼手。
　　好了，整個人都出來了。
　　踏在扇形拘留所內唯一的桌案前，我說。
　　「不乖的汙鬼邪靈在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