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蕭瀟的運氣不太好
本章節 2255 字
更新於: 2020-05-01
當燕倒水進鍋的時候，蕭瀟心裡湧起的是後悔的浪潮。
當燕開始添柴燒火的時候，蕭瀟眼前浮現放棄兩個字。
當蕭瀟開始感覺到熱度的時候……
啊！無所謂了。
相信他人本來就是這麼一回事，自己早就經歷過，怎麼會不懂呢？
咕嚕咕嚕咕嚕，蕭瀟吐出了一連串氣泡，說起來自己怎麼還有辦法呼吸呢？明明只剩一顆頭了。
咚咚咚咚咚咚，這是從鍋外傳來的，那個聲音蕭瀟也蠻熟的，是菜刀剁砧板的聲音，就不知道切的是什麼，等下配自己的頭煮的湯搭不搭。
溫度適中，直到現在蕭瀟都沒有感覺到燙，溫水進入鼻子也不會嗆到，耳朵進水也不會反感，自己彷彿沉入深深的溫暖，溫熱的安詳是蓋在臉上的熱毛巾，寧靜的安穩是蓋在身上的棉被，他躺在蓬鬆柔軟的雲間，品味久未曾遇的平靜。是的，他應該有過一次這樣的體驗，是什麼時候呢？很早以前，更早以前，在出生之前，是的，那是在母親……
蕭瀟，沉沉睡去。
當蕭瀟再次睜開眼睛，看見的是日出的光，那道光自窗外走進，停在蕭瀟眼前，用溫軟的擁抱告訴他還活著。
蕭瀟，落下了淚水。
「醒了？」拉格出聲問道，他拿著一個馬克杯，徐徐走了過來，一臉慵懶地，漫不經心地，看著蕭瀟，看著一顆在桌上流淚的頭顱。
「我還活著？」
「是啊！」
「我還活著！」
「對，你……」
「我還活著，我真的還活著，上帝啊，神啊……」
「閉嘴，你這顆煮爛的南瓜！」拉格生氣了，他受不了人類的語無倫次，尤其在大難不死後，用愚蠢的本能發出不經條理的讚頌，令他著實不悅。
蕭瀟感動的發言結束了，顯然，他不敢違抗拉格。
「你的話語單調的可悲，我從你舌頭上看不到詞藻的紋飾，布拉基是如此的厭棄你，半點憐憫的施捨都不願給。謬斯女神們看到你會直接轉頭過去，免得你的腐爛如朽木的言詞汙了她們的耳朵。」拉格發怒的像頭火龍，明明先前還慵懶的像頭剛睡飽醒來，還在疏通筋骨的獅子，可現在口中貶損毒辣的話語頻頻，偏偏還耀眼如燦爛的龍息，而非汙濁如蛇的毒液。
「大人，他是聽不懂的，現在人類已失了祈禱的心，更忘了怎麼用詩詞與自然對話的能力。」燕走了過來，一臉無奈，嘆的氣若有形體，怕是跟她的頭髮一樣長。
「我也不是真正的詩人，我也明白自己不入流，然而因為一點奇蹟就大呼小叫，你跟那些愚民有什麼區別？你應該更優雅一點，用理智為自己妝點，儀態是需要細細雕琢的，形象若不時時保養，猶如蒙塵的盔甲，我不要求你句句如詩，因為我也做不到，『但是！』聽著！我說『但是！』要是又聽到你那宛如豬嚎的叫喚，這次我真的會把你的頭給煮熟。」
蕭瀟沉默了，一如燕所言，他聽不太懂，他大概可以理解拉格，他不希望自己就像是那些因為一點幸運就熱情高呼神跡的普通人一樣，他希望自己更冷靜，儘管對大難不死的人來說有些難以作到，但他會試著去做，就像拉住狂奔中的狗的韁繩，現在他也得拉住自己那激昂的情緒。
不過說實話，他已經冷靜下來了，就在拉格狠狠教訓他之後。
「呼……算了，你還記得這是什麼嗎？」拉格嘆了一口氣，拿出一顆珠子一樣的東西，放到蕭瀟面前。
蕭瀟盯著那顆珠子看了一會兒，很快就冒出冷汗，有些害怕地問：「請問這是我的眼睛嗎？」
說起來，他的眼睛只剩一顆了。
那顆珠子就放在蕭瀟面前，光澤圓潤，就像顆高級珍珠，但是上面的花紋很不討喜，是人的眼珠子模樣，乍看過去，就像人的眼球。
之所以會認為是自己的眼睛，是因為第一眼看到那顆眼球寶石的時候，蕭瀟發現自己眼前多了一幕景象，那是模糊的畫布，顏料被攪和在一起的姿態，但蕭瀟依舊下意識認出那是自己所在的位置，但正當他想更深入地去看的時候，卻發現腦子一陣刺痛，如吃冰凍上頭的感覺。與此同時，自己原先的視野整片泛紅，這是很明確的警告。
「那是警訊，一種禁忌，一道藩籬，不逾越，謹守本分者，能保全自己。跨過去，你或許能找到意外的寶物，但也可能迎來悲慘的結局。」拉格拿起了那顆眼珠子，從他撫摸的樣子來看，不像是在拿人的眼球，看起來是已經成為了一顆花紋特異的珠子。
「你依舊能與這顆失去的眼睛相連，這片靈魂之窗尚可使用，你費點心力，便能看清楚原先與你們無緣的景色。我為你設置的藩籬，作用不大，是否靠過來取決於你自己，這顆你失去的眼睛，已然與我們這邊同化，它無法回到你們那邊的世界，這已經是我們這邊的東西。」拉格徐徐解釋，珠子在他的指間轉動，靈活地像自己有了生命，從食指到掌心，掌心到中指，輕輕跳了起來，又落到了大拇指上，看起來相當活潑。
「我明白了……」失去一顆眼睛很可惜，但似乎能看到以往看不見的景色，但聽起來不會是免費的觀光景點。
「知道不代表理解，不過沒關係，之後再跟你在跟你解釋，對了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身體會變成碎片嗎？」
「因為……來到這邊的世界？」蕭瀟有些猶豫，他最初以為動手的人拉格與燕，但從他們後續的言行看來，如果想救自己，似乎整個身體保存好更好？
「身體若都是完整，保留自然成長的全身，我們自然不用多費功夫砍你的頭，可惜你運氣不好，碰上一群不太友好的熊孩子。」拉格轉動了掌心的眼珠子，最後停在朝向窗口的那一方，他道：「試著看看，給你個提示，用看山的感覺去看，別去看那虛無的山稜，有形的雲朵，要看得是整體，山坡落下的姿勢，森林攀附其上的動作。」
蕭瀟試著去看了，用已經成為珠石的眼睛，窗邊有陽光照入，卻沒有逆光的憂慮，蕭瀟確實看到了，窗邊有一群小傢伙，七嘴八舌的爭吵，歡天喜地的歌唱，同時還用跟貓一樣的好奇心，貪婪深究的目光看著自己。
那是源於天真的殘酷，與好奇伴生的惡意，由快樂孳生的瘋狂。
蕭瀟可以想像，落到那些嬌俏可愛的小傢伙手中，下場應該都不會太好，就好比說自己。
當燕開始添柴燒火的時候，蕭瀟眼前浮現放棄兩個字。
當蕭瀟開始感覺到熱度的時候……
啊！無所謂了。
相信他人本來就是這麼一回事，自己早就經歷過，怎麼會不懂呢？
咕嚕咕嚕咕嚕，蕭瀟吐出了一連串氣泡，說起來自己怎麼還有辦法呼吸呢？明明只剩一顆頭了。
咚咚咚咚咚咚，這是從鍋外傳來的，那個聲音蕭瀟也蠻熟的，是菜刀剁砧板的聲音，就不知道切的是什麼，等下配自己的頭煮的湯搭不搭。
溫度適中，直到現在蕭瀟都沒有感覺到燙，溫水進入鼻子也不會嗆到，耳朵進水也不會反感，自己彷彿沉入深深的溫暖，溫熱的安詳是蓋在臉上的熱毛巾，寧靜的安穩是蓋在身上的棉被，他躺在蓬鬆柔軟的雲間，品味久未曾遇的平靜。是的，他應該有過一次這樣的體驗，是什麼時候呢？很早以前，更早以前，在出生之前，是的，那是在母親……
蕭瀟，沉沉睡去。
當蕭瀟再次睜開眼睛，看見的是日出的光，那道光自窗外走進，停在蕭瀟眼前，用溫軟的擁抱告訴他還活著。
蕭瀟，落下了淚水。
「醒了？」拉格出聲問道，他拿著一個馬克杯，徐徐走了過來，一臉慵懶地，漫不經心地，看著蕭瀟，看著一顆在桌上流淚的頭顱。
「我還活著？」
「是啊！」
「我還活著！」
「對，你……」
「我還活著，我真的還活著，上帝啊，神啊……」
「閉嘴，你這顆煮爛的南瓜！」拉格生氣了，他受不了人類的語無倫次，尤其在大難不死後，用愚蠢的本能發出不經條理的讚頌，令他著實不悅。
蕭瀟感動的發言結束了，顯然，他不敢違抗拉格。
「你的話語單調的可悲，我從你舌頭上看不到詞藻的紋飾，布拉基是如此的厭棄你，半點憐憫的施捨都不願給。謬斯女神們看到你會直接轉頭過去，免得你的腐爛如朽木的言詞汙了她們的耳朵。」拉格發怒的像頭火龍，明明先前還慵懶的像頭剛睡飽醒來，還在疏通筋骨的獅子，可現在口中貶損毒辣的話語頻頻，偏偏還耀眼如燦爛的龍息，而非汙濁如蛇的毒液。
「大人，他是聽不懂的，現在人類已失了祈禱的心，更忘了怎麼用詩詞與自然對話的能力。」燕走了過來，一臉無奈，嘆的氣若有形體，怕是跟她的頭髮一樣長。
「我也不是真正的詩人，我也明白自己不入流，然而因為一點奇蹟就大呼小叫，你跟那些愚民有什麼區別？你應該更優雅一點，用理智為自己妝點，儀態是需要細細雕琢的，形象若不時時保養，猶如蒙塵的盔甲，我不要求你句句如詩，因為我也做不到，『但是！』聽著！我說『但是！』要是又聽到你那宛如豬嚎的叫喚，這次我真的會把你的頭給煮熟。」
蕭瀟沉默了，一如燕所言，他聽不太懂，他大概可以理解拉格，他不希望自己就像是那些因為一點幸運就熱情高呼神跡的普通人一樣，他希望自己更冷靜，儘管對大難不死的人來說有些難以作到，但他會試著去做，就像拉住狂奔中的狗的韁繩，現在他也得拉住自己那激昂的情緒。
不過說實話，他已經冷靜下來了，就在拉格狠狠教訓他之後。
「呼……算了，你還記得這是什麼嗎？」拉格嘆了一口氣，拿出一顆珠子一樣的東西，放到蕭瀟面前。
蕭瀟盯著那顆珠子看了一會兒，很快就冒出冷汗，有些害怕地問：「請問這是我的眼睛嗎？」
說起來，他的眼睛只剩一顆了。
那顆珠子就放在蕭瀟面前，光澤圓潤，就像顆高級珍珠，但是上面的花紋很不討喜，是人的眼珠子模樣，乍看過去，就像人的眼球。
之所以會認為是自己的眼睛，是因為第一眼看到那顆眼球寶石的時候，蕭瀟發現自己眼前多了一幕景象，那是模糊的畫布，顏料被攪和在一起的姿態，但蕭瀟依舊下意識認出那是自己所在的位置，但正當他想更深入地去看的時候，卻發現腦子一陣刺痛，如吃冰凍上頭的感覺。與此同時，自己原先的視野整片泛紅，這是很明確的警告。
「那是警訊，一種禁忌，一道藩籬，不逾越，謹守本分者，能保全自己。跨過去，你或許能找到意外的寶物，但也可能迎來悲慘的結局。」拉格拿起了那顆眼珠子，從他撫摸的樣子來看，不像是在拿人的眼球，看起來是已經成為了一顆花紋特異的珠子。
「你依舊能與這顆失去的眼睛相連，這片靈魂之窗尚可使用，你費點心力，便能看清楚原先與你們無緣的景色。我為你設置的藩籬，作用不大，是否靠過來取決於你自己，這顆你失去的眼睛，已然與我們這邊同化，它無法回到你們那邊的世界，這已經是我們這邊的東西。」拉格徐徐解釋，珠子在他的指間轉動，靈活地像自己有了生命，從食指到掌心，掌心到中指，輕輕跳了起來，又落到了大拇指上，看起來相當活潑。
「我明白了……」失去一顆眼睛很可惜，但似乎能看到以往看不見的景色，但聽起來不會是免費的觀光景點。
「知道不代表理解，不過沒關係，之後再跟你在跟你解釋，對了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身體會變成碎片嗎？」
「因為……來到這邊的世界？」蕭瀟有些猶豫，他最初以為動手的人拉格與燕，但從他們後續的言行看來，如果想救自己，似乎整個身體保存好更好？
「身體若都是完整，保留自然成長的全身，我們自然不用多費功夫砍你的頭，可惜你運氣不好，碰上一群不太友好的熊孩子。」拉格轉動了掌心的眼珠子，最後停在朝向窗口的那一方，他道：「試著看看，給你個提示，用看山的感覺去看，別去看那虛無的山稜，有形的雲朵，要看得是整體，山坡落下的姿勢，森林攀附其上的動作。」
蕭瀟試著去看了，用已經成為珠石的眼睛，窗邊有陽光照入，卻沒有逆光的憂慮，蕭瀟確實看到了，窗邊有一群小傢伙，七嘴八舌的爭吵，歡天喜地的歌唱，同時還用跟貓一樣的好奇心，貪婪深究的目光看著自己。
那是源於天真的殘酷，與好奇伴生的惡意，由快樂孳生的瘋狂。
蕭瀟可以想像，落到那些嬌俏可愛的小傢伙手中，下場應該都不會太好，就好比說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