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他的真心(1)
本章節 2483 字
更新於: 2020-05-01
欣賞著窗外的沿途風景，此時的我難得興起了返家的期待感。
可能與膚況大幅好轉有關係，回家面對家人不再覺得那麼有壓力。
「應該是前面那條路左轉？」駕駛座的康申健因信號燈轉為黃色而緩下車速，並確認著衛星導航指示，但不是很肯定。
這個路口我認得。「嗯，是那條路沒錯。但阿神，你不想趁機回老家看看嗎？我跟家裡說大概中午前到，所以還有時間。」
「沒什麼好看的。」
「怎麼這麼說呢？至少，還會有小時候的回憶吧。」
「已經淨空，交給房仲業者準備售出了。」
我驚叫一聲，沒想到他……但不能說絕情，畢竟他是如此地希望獲得母親認同，以及之後為了母親的意外往生而那樣愧疚，或許正是太過在乎，才會這麼決然地割捨童年居住的地方。
「阿神，我想去看看你的老家，可以嗎？」綠燈的時候，我開口問他。
「不是說沒什麼好看？」
「所以，老家已經賣掉了嗎？」我轉而問道。
「……還沒，現在房地產不易售出去。」
「那麼，我們去看吧。至少，在賣掉之前，可以緬懷一下過去。」
他最終點頭同意，雖然剛開始是一臉拿我沒轍的樣子，不過接下來的路程中，看得出他的期待心情正隱約滲透出來，我想，他是真的有點想家。
康申健的老家距離我家並不遠，望著行經的國小、國中母校，我覺得相當懷念，儘管那時的同儕關係不堪回首──不，我想現在的自己已經願意擁抱過去了，無論那些曾經是好是壞，都是我的一部分，將伴隨著經歷過的自己持續前進、邁向未來。
我們沒多久即在一棟透天厝前停車，這是棟兩層樓的雅緻房屋，附有簡易的小庭院，不過因為已經轉手給房仲業處理後續的銷售事宜，無法進屋，只能繞著屋子周圍走一圈。
我一面欣賞康申健的兒時故居，一面偷偷觀察身邊的他，他的樣子顯然陷入了童年回憶，有時出現欣然的懷念神情，有時則帶有感慨人事已非的無奈，我曉得這種時候不該多說什麼，靜靜陪在他身邊就夠。
「申申？」
身後忽然傳來不甚確定的喊聲，我身旁的康申健猛地一顫，錯愕無比地回頭。
我敢保證那一定是康申健的父親，他們父子倆實在長得很相像，五官神似，且皆戴著黑框眼鏡，只不過康父有些中年的發福體態，也稍矮了點。
康父的身邊另有名端莊的女士，一頭咖啡色長捲髮，穿著優雅的米色連身長裙搭配花朵圖樣絲巾，肩揹小巧的皮革包。會是他的第二春嗎？
「爸、阿姨，你們怎麼會來？」
見康申健迎了上前，我也加快腳步跟過去，心中充滿對那兩人的疑問。
「果然父子連心啊，申申。」那女士掛著和煦的笑容，首先開口。「你爸趁工作閒一點，決定趁過去的家還沒賣掉前來看看，真沒想到會遇見你。」
「到附近喝杯茶吧？我們很久沒聊了，也可以和我談談研發的進度。」康父提出建議，然康申健只是為難地回頭望向我。「嗯？這位妹妹是？」
「康爸爸好，還有……阿姨好。」我急忙鞠躬向兩名長輩致意。「我叫竇玫華，是──呃……」在人家父親面前承認我和他同居，太尷尬了啊。
「她是小花，現在住我那裡。」康申健反倒面不改色地道出事實，令我相當難為情，也不意外地獲得兩位長輩的詫異神情。
由於中午早已確定到我家用餐，康申健亦先向父親表明這事，於是我們在附近飲品店買了飲料，來到小公園邊喝邊聊。是該讓久未碰面的父子倆獨處一下，因此我默默退開，而那位優雅的女士亦跟過來，淺談之後證實我的猜測，她果真是康父的第二春，同時，她即為康申健提過好幾次的美容師阿姨，得知此消息的我十分訝異。
「非常感謝阿姨。」震驚過後，我朝一臉莫名的她鞠躬。「多虧阿姨教給阿神的自然療法，以及各種健康的觀念和知識，阿神再傳授給我，我的皮膚才能好那麼快。」
「呵……我看得出來。」阿姨端詳著我的臉龐，點點頭。「繼續努力，會愈來愈好的喔。申申他真的名符其實，成了守護小花健康的守護神呢。」
「啊，莫非這個稱呼，是阿姨為他取的？」
「高中時的申申與他爸重逢，當時的他臉上滿是痘痘，即使身為名校學生，還是一副沒什麼自信的樣子。」阿姨只是揚起笑容，忽然開始重述起往事。「他多少對我有戒心吧，對我宣稱的自然療法半信半疑，但最後實在找不到突破點，才嘗試接受與實行這些理念，身體愈來愈好的同時，整個人也更像名小帥哥了。」
我發覺有點不太對勁。「咦？可是除了飲食與作息的調整，阿神的研發保養品，更是我皮膚變好的關鍵……」既然保養品是研究所論文主題，那高中那時的康申健不就什麼也沒有？
「當時的他的確花不少時間，大概高三那年寒假才真正好轉吧。」阿姨微微聳起肩，繼續說下去。「可能多少受到我影響，他除了早已立下考化工系的志願，更表示想利用科系專業，研發出天然的完美保養品，為自然療法的力量再加成。他爸也相當認可，陸續提供實驗器材與設備給他。」
「哇，這麼說來，阿神早在大學期間即在進行相關研究了，也難怪他的論文完成效率那麼高。」我大感佩服，亦在聽到這些過往時，為曾經崩潰於代謝排毒過程的自己感到可笑，人家康申健所經歷的痛苦時間可是比我更長得多。
「看著愈來愈健康的申申，我某天忽然發現他的名字有端倪，就說成為自然療法成功案例的他，未來可以當朋友的健康守護神。得知他真的履行這事，我滿欣慰的，有股望子成龍的感覺……」
阿姨說完，忽然向我微微傾身，令我大驚失色，急忙扶住她。
「阿姨妳可是長輩呢，我承當不起。」
「雖然聽見妳和申申住在一起的消息讓我們很驚訝，不過我想是好事，小花改變了他。」
「呃？有嗎？」我完全感覺不出康申健有什麼變化，且說到改變，應是自己受益最多才是。
「呵……我想你們朝夕相處才未能察覺吧。我們是有陣子沒見面，覺得申申的性格軟化不少，過去的他即使感謝我的自然療法幫助，面對我時總多上那麼一層隔閡，現在則進步很多，那道隔閡就像忽然消失一樣，而且申申的笑容也變多了。」
「這樣啊……」我仍是有些狐疑。康申健和阿姨的過去互動，因沒見過無法判定比較，但有關笑容這部分，一直覺得他應算常笑，並沒那麼冷淡。
「小花，時間差不多了。」康申健走向我們，指指手錶。「阿姨，我們有事先離開，爸說想再歇一會兒，還坐在那邊。」
「嗯，申申、小花，你們慢走，回台北有空再約。」
「好。」
「阿姨再見。」我尾隨康申健走了幾步，忽地察覺太不禮貌，又跑回康父那邊道別後才真正離開。
可能與膚況大幅好轉有關係，回家面對家人不再覺得那麼有壓力。
「應該是前面那條路左轉？」駕駛座的康申健因信號燈轉為黃色而緩下車速，並確認著衛星導航指示，但不是很肯定。
這個路口我認得。「嗯，是那條路沒錯。但阿神，你不想趁機回老家看看嗎？我跟家裡說大概中午前到，所以還有時間。」
「沒什麼好看的。」
「怎麼這麼說呢？至少，還會有小時候的回憶吧。」
「已經淨空，交給房仲業者準備售出了。」
我驚叫一聲，沒想到他……但不能說絕情，畢竟他是如此地希望獲得母親認同，以及之後為了母親的意外往生而那樣愧疚，或許正是太過在乎，才會這麼決然地割捨童年居住的地方。
「阿神，我想去看看你的老家，可以嗎？」綠燈的時候，我開口問他。
「不是說沒什麼好看？」
「所以，老家已經賣掉了嗎？」我轉而問道。
「……還沒，現在房地產不易售出去。」
「那麼，我們去看吧。至少，在賣掉之前，可以緬懷一下過去。」
他最終點頭同意，雖然剛開始是一臉拿我沒轍的樣子，不過接下來的路程中，看得出他的期待心情正隱約滲透出來，我想，他是真的有點想家。
康申健的老家距離我家並不遠，望著行經的國小、國中母校，我覺得相當懷念，儘管那時的同儕關係不堪回首──不，我想現在的自己已經願意擁抱過去了，無論那些曾經是好是壞，都是我的一部分，將伴隨著經歷過的自己持續前進、邁向未來。
我們沒多久即在一棟透天厝前停車，這是棟兩層樓的雅緻房屋，附有簡易的小庭院，不過因為已經轉手給房仲業處理後續的銷售事宜，無法進屋，只能繞著屋子周圍走一圈。
我一面欣賞康申健的兒時故居，一面偷偷觀察身邊的他，他的樣子顯然陷入了童年回憶，有時出現欣然的懷念神情，有時則帶有感慨人事已非的無奈，我曉得這種時候不該多說什麼，靜靜陪在他身邊就夠。
「申申？」
身後忽然傳來不甚確定的喊聲，我身旁的康申健猛地一顫，錯愕無比地回頭。
我敢保證那一定是康申健的父親，他們父子倆實在長得很相像，五官神似，且皆戴著黑框眼鏡，只不過康父有些中年的發福體態，也稍矮了點。
康父的身邊另有名端莊的女士，一頭咖啡色長捲髮，穿著優雅的米色連身長裙搭配花朵圖樣絲巾，肩揹小巧的皮革包。會是他的第二春嗎？
「爸、阿姨，你們怎麼會來？」
見康申健迎了上前，我也加快腳步跟過去，心中充滿對那兩人的疑問。
「果然父子連心啊，申申。」那女士掛著和煦的笑容，首先開口。「你爸趁工作閒一點，決定趁過去的家還沒賣掉前來看看，真沒想到會遇見你。」
「到附近喝杯茶吧？我們很久沒聊了，也可以和我談談研發的進度。」康父提出建議，然康申健只是為難地回頭望向我。「嗯？這位妹妹是？」
「康爸爸好，還有……阿姨好。」我急忙鞠躬向兩名長輩致意。「我叫竇玫華，是──呃……」在人家父親面前承認我和他同居，太尷尬了啊。
「她是小花，現在住我那裡。」康申健反倒面不改色地道出事實，令我相當難為情，也不意外地獲得兩位長輩的詫異神情。
由於中午早已確定到我家用餐，康申健亦先向父親表明這事，於是我們在附近飲品店買了飲料，來到小公園邊喝邊聊。是該讓久未碰面的父子倆獨處一下，因此我默默退開，而那位優雅的女士亦跟過來，淺談之後證實我的猜測，她果真是康父的第二春，同時，她即為康申健提過好幾次的美容師阿姨，得知此消息的我十分訝異。
「非常感謝阿姨。」震驚過後，我朝一臉莫名的她鞠躬。「多虧阿姨教給阿神的自然療法，以及各種健康的觀念和知識，阿神再傳授給我，我的皮膚才能好那麼快。」
「呵……我看得出來。」阿姨端詳著我的臉龐，點點頭。「繼續努力，會愈來愈好的喔。申申他真的名符其實，成了守護小花健康的守護神呢。」
「啊，莫非這個稱呼，是阿姨為他取的？」
「高中時的申申與他爸重逢，當時的他臉上滿是痘痘，即使身為名校學生，還是一副沒什麼自信的樣子。」阿姨只是揚起笑容，忽然開始重述起往事。「他多少對我有戒心吧，對我宣稱的自然療法半信半疑，但最後實在找不到突破點，才嘗試接受與實行這些理念，身體愈來愈好的同時，整個人也更像名小帥哥了。」
我發覺有點不太對勁。「咦？可是除了飲食與作息的調整，阿神的研發保養品，更是我皮膚變好的關鍵……」既然保養品是研究所論文主題，那高中那時的康申健不就什麼也沒有？
「當時的他的確花不少時間，大概高三那年寒假才真正好轉吧。」阿姨微微聳起肩，繼續說下去。「可能多少受到我影響，他除了早已立下考化工系的志願，更表示想利用科系專業，研發出天然的完美保養品，為自然療法的力量再加成。他爸也相當認可，陸續提供實驗器材與設備給他。」
「哇，這麼說來，阿神早在大學期間即在進行相關研究了，也難怪他的論文完成效率那麼高。」我大感佩服，亦在聽到這些過往時，為曾經崩潰於代謝排毒過程的自己感到可笑，人家康申健所經歷的痛苦時間可是比我更長得多。
「看著愈來愈健康的申申，我某天忽然發現他的名字有端倪，就說成為自然療法成功案例的他，未來可以當朋友的健康守護神。得知他真的履行這事，我滿欣慰的，有股望子成龍的感覺……」
阿姨說完，忽然向我微微傾身，令我大驚失色，急忙扶住她。
「阿姨妳可是長輩呢，我承當不起。」
「雖然聽見妳和申申住在一起的消息讓我們很驚訝，不過我想是好事，小花改變了他。」
「呃？有嗎？」我完全感覺不出康申健有什麼變化，且說到改變，應是自己受益最多才是。
「呵……我想你們朝夕相處才未能察覺吧。我們是有陣子沒見面，覺得申申的性格軟化不少，過去的他即使感謝我的自然療法幫助，面對我時總多上那麼一層隔閡，現在則進步很多，那道隔閡就像忽然消失一樣，而且申申的笑容也變多了。」
「這樣啊……」我仍是有些狐疑。康申健和阿姨的過去互動，因沒見過無法判定比較，但有關笑容這部分，一直覺得他應算常笑，並沒那麼冷淡。
「小花，時間差不多了。」康申健走向我們，指指手錶。「阿姨，我們有事先離開，爸說想再歇一會兒，還坐在那邊。」
「嗯，申申、小花，你們慢走，回台北有空再約。」
「好。」
「阿姨再見。」我尾隨康申健走了幾步，忽地察覺太不禮貌，又跑回康父那邊道別後才真正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