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家父子同人.魔女之家(上)

本章節 5369 字
更新於: 2020-04-30
  
--流傳於某座地處偏遠山間的小鎮謠言--
  
  
  十年前,有一名相當富有的異國商人,買下大片山林地,和山間一棟荒廢很久的老屋,改建之後帶著家人住在這裡……
  
  本來還常常會出入,也常向鎮上的店家訂貨,讓鎮上的人送東西過來,但是前年,發生了悲劇。
  
  商人的妻子感染了極為嚴重的疾病,不管商人花了多少錢,也買不回她的時間,從發現到死亡,也不過短短三天。
  
  愛妻過世之後,商人和他的獨生子就鮮少露面。可怕的傳言像烏鴉叫聲,一傳十,十傳百。
  
  有人說,他們看到了……死掉的宅邸夫人還在那棟屋子裡走動……
  
  鎮上的人十分害怕,沒人敢來送貨賣東西,還管這裡,叫『魔女之家』。
  
  
--某人收集的情報,至此完結--
  
  
  秋風蕭瑟,山林逐漸失了綠意,枝上搖搖欲墜的枯黃葉片,只消一襲風嘯便如雨紛飛。
  
  外來的五名男子揹著寬大卻瘦癟的登山包,其中一人背後還掛著一枝獵槍,闖入了只有鳥鳴獸嚎的寂靜樹林。位於半山腰的此處毫無人煙,就連所謂的道路,也僅僅只是一段沒有樹的泥土行道,恰巧容一輛車經過的寬度罷了,而他們就在那行道旁隨意停了車,以步行緩緩於林間前進。
  
  五人腳下長靴踩著枯枝與樹葉,沙沙作響。
  
  宛如化外之境,沒有文明的氣息,觸目所及只有漫山遍野的枯林,其中一人問:「這種鬼地方真的有住人嗎?」
  
  「我踩過點了,絕對沒錯,看,我還在樹上做了記號。」為首的男人撫過一棵樹幹,樹皮的確讓人刨過,留下明顯的刀痕。
  
  舔了舔因緊張而乾燥的嘴唇,成員裡年紀最輕、同時也是唯一揹著獵槍的男子,為了安撫第一次動手的焦慮,囁嚅起:「……所以……那間屋子裡,現在到底有幾個人住啊?」
  
  為首的男人回答:「嗯……那次我待了老半天,只有看到一個金頭髮的大男孩,年紀很輕,可能十幾歲而已,不像受過什麼訓練,應該很容易就能解決。」
  
  步行過了將近半小時,才在重重林木之後,見到了那幢白色大屋,佔地百坪卻只有兩層樓。在褐黑的山麓為背景、棕灰的樹林簇擁之下,那雪白的建築宛如童話房屋的再現,簡單的鑄鐵籬笆圍起不甚堅固的庭院,新翻過的幾道濕土塚是埋過了廚餘、等待春天播種的農作土圃,於日暮西沉的此時,僅在一樓的窗戶點亮了一格又一格暖橙火光……幽靜,有悖於秋意肅殺的溫馨。
  
  住在裡頭深入簡出的居民,不會想到,安靜祥和的日子也即將宣告終結。
  
  四名男子紛紛拔出短刀與手槍,槍枝上膛,在土石與樹幹的掩蔽下,縮著身子避免被人一眼望見。為首的男人略略壓低了身子,小心著腳下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響,緩緩前進。
  
  另三人跟在他的身後,只留下最年輕的男子手持獵槍守在原地把風。他們並不是什麼訓練有素的軍人,只是為錢所苦的一般人,只是想把安全最大化地洗劫一戶離群索居的民家,也許可能要沾點人血吧?所以精挑細選過後,鎖定了這間幾乎不會有人來的山上人家。
  
  就算殺了住在這裡的所有人,要被發現也是不知過多久以後的事,何況像這種能買下一大塊山地蓋房子的商人,怎麼聽都像一頭大肥羊,任誰都能想像得到那藏在屋裡某處的保險箱:黃澄澄的金塊、花花綠綠的鈔票綑成山、不知記錄多少龐大數字的存摺與密碼……
  
  太過誘人了。
  
  「聽說這戶人家最早入住時只有一對夫妻和一個兒子,在妻子死後,應該只剩父子,踩點時所見的,可能是兒子。」
  
  四人很輕巧地翻過只到他們腰間的鐵桿籬笆,壓低著身子靜悄悄地繞過已點燈的大門,往後方小門走去。後門處透過幽暗的窗框判斷沒有人在門後活動,其中一人拿出他開鎖的獨門絕活,在沒有留下任何破壞痕跡的情況下,他們四人順利進到屋裡,未開燈的幽暗房間倚賴從客廳傳來的微弱光線,依稀可見有著流理台、瓦斯爐、料理台等設備的輪廓,瓦斯爐上有一湯鍋正散著熱騰騰的白煙,那也許是這戶人家的晚餐吧?
  
  他們貼著牆緩慢移動,並靜靜地聽著客廳方向傳來的聲響……
  
  沒有人說話,只有輕緩的單人腳步聲,與一閃而過的白色裙襬--是個女人。
  
  四人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鎮民說的,已逝的女主人仍在這宅子裡活動的流傳……但,窮徒末路之人哪管得了那個女人是活著的還是死掉的?
  
  自門後偷偷窺探,眼前的廳房整體是核桃木裝潢,地上舖著大片波斯地毯,暗褐色調中有著頂上水晶燈的亮橙照明,約二十坪左右的廳中擺置舖上雪白桌巾的黑檀長型餐桌,桌上有一內舖花巾的竹籃盛裝著數個黑麥麵包。正對著大門玄關的牆壁處有著壁爐,而有一名白衣女子正取著約一公尺長、尖端處有倒鉤的黑鐵撥火棍,越過鑄鐵欄撥動著爐裡燒起的乾柴,讓火舌衝出了因高熱而開始灼白的炭塊,溫暖乾燥著寒涼的屋內空氣。
  
  那名女子身上的衣著是雪白的連身紗裙,雙臂兜攏著一條繞過背後的深綠色花披肩,一頭及腰的金色長髮微卷有如輕風拂過的金黃麥穗,裙襬下裸露出的小腿纖細潔白,於足踝下套著一雙透明膠皮的高跟鞋,就像踩踏著玻璃鞋的灰姑娘,她的動作隱隱透著優雅與高貴。
  
  在她將撥火棍置於壁爐旁後,回過身朝廚房這方走來,四名闖入者也在同時看清了她的面容,那是身處繁花也能豔冠群芳的牡丹,令他們不由得摒息的美貌,卻因一雙冰藍冷眸顯得豔而不俗,在對上眼之時,彷彿令他們脊骨凍結在當下,而愕然。
  
  她的視線沒有移開,但她的手已探向身後的撥火棍,在她緊握上木製把手的同時,其中一名男子總算是回了神,舉起手中的槍口正對著她,吼了一聲:「別動!」
  
  她靜止了動作,手一鬆,撥火棍便落在木質地板上,發出喀咚聲響。
  
  另一人提醒:「小聲點,屋裡可能還有其他人。」
  
  在有一人持槍壓制的同時,其他三人也圍上那名女子,其中一把槍口抵上她的太陽穴,男子問:「保險櫃在哪裡?帶我們去。」
  
  以著低軟的嗓音,她小聲輕囁著:「你們的目的應該只是要錢吧?……拿了錢就會走?」
  
  「嗯,拿了錢就會走。」
  
  他這麼低聲回答,儘管心裡有其他想法。
  
  「好……」
  
  女子略有遲疑地挪動了腳步,回頭朝後往階梯走去,他們這才注意到位於大廳另一側的樓梯,沒有扶手略陡,木製的階梯上舖著柔軟的暗紅色地毯,跟著她踏上去,不怎麼容易發出聲音,而他們才開始追問:「這屋子裡除了妳應該還有其他人吧?有幾個人?」
  
  腳步踏上二樓的地板,她低頭不語,直到槍口再度抵上她背後心臟的位置,才出聲:「現在屋裡只有我一人……」
  
  「不可能,妳說謊,我們可是聽說了這屋子裡應該是一對夫婦和一個兒子,而且聽說前年女主人才死,這屋裡……」
  
  說著,他們這才注意到牆上掛著的照片,是一對男女的合照--褐髮的東洋年輕人與金髮女子的婚紗照,相依偎的兩人臉上盡是幸福的光輝,而那女子,人就在前方為他們帶路。
  
  「喔……她真是這裡的女主人。」他們繼續逼問:「妳丈夫呢?」
  
  她才回答:「去鎮裡補充食材。鎮裡的人不肯來,他只好親自走一趟了。」
  
  『完全的避世而居也是不可能的嘛……原來還是會往鎮上去啊。』暗忖著,他再問:「平常多久去買一次?」
  
  「一星期一次。」
  
  『也就是說,一個禮拜後才可能有人發現這家的異狀?而前提是有人會擔心他們特別過來看看?』
  
  但是,是不是忘了誰了?男子想起踩點時看見的金髮少年,正想問時,女子的腳步已停在一間房門口,開了房門點了燈,領著他們進入一間看似主臥室的房間:偌大的雙人床舖著葡萄紫色絲綢床罩,被褥被摺得方正落在床角,床頂還有紫紗薄幕洩下,如同美人掩面的薄紗輕透曖昧,又如性感紅唇緩吐而出的誘人白煙,將主人的愛慾朦朧氤氳,既神秘又露骨。
  
  四名許久沒碰過女人的男子,視線幾乎只能停留在那薄紗之後、床枕之上,忍不住妄想起眼前這名金髮女子,是如何被褪去這身純白的紗裙,裸露出雪白細緻的肌膚、曲線窈窕的身材,在男人粗曠大手撫摸下,吟吟嬌喘……
  
  她的胸雖然看著並不豐滿,但他們仍想象著吸吮那敏感紅暈時的軟中帶硬,而她那淡粉的兩瓣薄唇,就應該將他們昂然巨屌深深捅進去,扯著那頭美麗如豐饒女神秀髮的金絲,欣賞那不知是吃痛還是高潮而緊鎖的蛾眉……
  
  四人看了看彼此,頗心有靈犀地點了個頭。反正外頭有個人把風,被精蟲衝腦的男人們只覺得口乾舌燥、下體硬疼,許久未洩的精力令他們無法冷靜戒備、拿了錢就撤,畢竟,他們原本就只是低階人渣,要他們面對女色而毫不動心,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
  
  女子雙手捧上一面懸掛於牆的畫作,但在她動手取下之前,一名男人一手攔抱上她的纖腰,粗魯地拽著她,她想掙扎,卻發現那手臂強硬如頑石般,她撼動不了,腰部如同要被擠斷般的疼,她的雙腳浮了空,一陣天旋地轉下,被扔上了柔軟的床……
  
  「你們……想幹嘛?」翻過身,一雙藍瞳死死瞪著他們,但腳下高跟蹬在軟床硬是挪退身子數公分的舉動,明顯地傳達出她的恐懼……
  
  「又不是處女了,還問這種傻問題嗎?」
  
  「不了解男人嗎?在這種地方,想做的事當然只有一件了。」
  
  男人們邪笑著,鬆懈了手上的武器,拆起他們的褲襠:「妳是魔女嗎?不知道魔女幹起來感覺如何?」
  
  「妳丈夫真好啊,能幹妳這漂亮的大美人幹這麼多年,不如我們就等在這裡,等他回來收拾了他,換我們當妳的丈夫,如何啊?」
  
  「不……」
  
  等不及她要說什麼,四人圍了上,兩人一左一右地將她的手腕緊扣在床,另兩人則分別抓上她的兩條腿,隔著薄裙,手感有些奇怪,這女人的大腿比起他們所摸過的女人大腿要來得硬實許多,既沒柔軟的脂肪感,也似乎細了點?
  
  直到其中一人迫不及待地把手探入裙底,才臉色一變:「這傢伙……是個男的!」
  
  「男、男的?」
  
  他們這才注意到『她』喉嚨處不怎麼明顯的微隆。
  
  所以『她』就是之前查探時見到的那名金髮少年?
  
  然而此時他們也懶得去弄清什麼來龍去脈了,粗暴地將『她』壓倒、動手撕扯『她』身上的紗裙,他們的結論是:「火都點了哪有不幹的道理?」「男人也沒關係,反正也是想像個女人被操才穿成這副德性吧?」
  
  女裝的少年睜大著冰藍雙眸,恐懼在那淡藍之中搖晃,倒映著的面容,卻不是四頭禽獸的模樣。到了此時,他也不再偽裝女性假音,顫抖著唇瓣,以著柔軟少年低嗓,哀求起:「不要……不要啊……爸爸……」
  
  尚未意識到他為什麼喊了『爸爸』,驀然,帶著黑色倒鉤的尖鐵棍自壓於少年身上的男人胸膛正中稍偏的位置貫出,霎時鮮血噴湧,在那身白色紗裙上開出了繁盛的豔紅玫瑰。
  
  一腳踹上那男人的背、將撥火棍使勁抽出,那棍尖帶著的倒鉤就這麼硬生生扯出一塊鮮紅活肉與爆噴著血液的肉條,另一名幫忙壓住少年雙腿的男人回頭,尚未看清是誰襲擊了他們,撥火棍就這麼朝他頸部橫掃而來,扯開一道鮮紅血瀑……
  
  圓瞠雙目,像是無法從那瞬間的震驚中回神,他倆就這麼頹倒在少年身上,表情凝固於此間,被掐斷了生命的火焰。
  
  「你?!」「你是誰?!」
  
  剩下的兩人被嚇慌地急忙自腰間搜掏出手槍,但眼前看著幾分眼熟的男人劃開同伴頸動脈時順手甩掉撥火棍,兩手交叉間取出暗藏於袖的兩柄飛刀,只是一揮,兩人眼前一暗。
  
  『啊,這個男人,不就是那張結婚照上的……』
  
  少年咬緊了喀喀作響的牙關,所以才說這宅子裡只有他一個人……因為他的父親,早已瘋魔得不像是個人,貴紫絲綢大床上,只一眨眼,就躺了四具屍體。
  
  看似瘦削體格的東洋男子動手撥開壓在金髮少年身上的兩名死人,仍泉湧著的暗紅濕了整張床墊,在葡萄紫的綢緞床罩上漾開一窪又一窪純黑,如瀝青般既黑又稠。他屈膝跪於床上探身,一手撫上少年的臉龐,感受那蒼白的顫抖,輕輕為他拭去濺上臉頰的紅沫,以著柔情似水的雙眸,與微揚如弦月的淺薄笑容:「哈妮……我的摯愛……我的海蓮娜啊……是什麼讓妳顫抖得像隻寒冬受凍的小鳥?啊……就算是這樣的表情,也可憐可愛得像要揉碎我的心啊……海蓮娜……」
  
  少年以著極微的呼吸,緩緩倒抽了口冷氣,硬是嚥下一聲『爸爸』……沉默並顫抖地迎接了帶有尼古丁味的冰涼嘴唇,任由舌瓣探入攪亂一潭春水,充盈著鼻腔的,是令人作噁的血腥味,與清雅醉人的古龍水香氣。無法狠心推開他的雙手,看在父親眼裡也不過是欲拒還迎的調情。
  
  看似溫柔卻瘋狂到極致的雙眼裡倒映的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他的妻子、他的愛人……無論少年吶喊了什麼,早已傳達不到父親的心裡,無視了赤裸裸的現實,只相信著自己想相信的事……
  
  深情擁吻著早已死去的愛妻,指尖在溫暖的胴體上愛撫,撩開被血玷汙的豔紅花裙,軟薄蕾絲之下,有他想抵達的地方……嬌妻因他的熱吻而喘息、因他的觸碰而輕顫,輕易點燃了雄性的獸慾,他的吻、他的撫摸,益發粗暴。
  
  發了瘋的男主人,發了瘋地殺人。足不出戶的二人,總有食用不完的新鮮肉品送上門。
  
  以人血暖床、臥於死屍之上,被父親壓著如同雌獸,淫亂且瘋狂的交媾……順從地任由父親在他身上洩慾,交歡的傷口如此深邃,貫穿了他的肉體、撕裂著他的內臟、輾碎他的心,噙淚緊咬著母親臨終的遺言,而他,早已放棄被誰拯救的祈禱,在這裡,哭喊是沒有用的。
  
  在血腥味中捕捉著父親身上的古龍水香,承受痛楚間感受著父親的體溫和擁抱,聆聽領受著不該屬於他的愛情,這是罪孽深重的靈魂僅剩的慰藉了。
  
  
  
  魔女之家的真相是……
  
  
  
  迷失在山林裡的人,一路上做著標記,最後抵達的房子……
  
  大筆財富、藏嬌的金屋,取代了甜蜜糖果與濃醇巧克力,誘惑著別有用心之人。
  
  然而,今次來的人,仍然不是漢賽爾與葛麗特,所以食人的魔女沒有被推進爐灶,沒有人走出這間房子……
  
  沒有人有辦法走出這間房子。
  
  
  
  至於沒有走入房子、像隻鬣狗在屋外窺視的無禮之人呢?
  
  一聲「晚安。」,一聲「再見。」
  
  便再也沒有人見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