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一-同行(上)

本章節 6454 字
更新於: 2020-04-29
「朧兒,追日城離這有段路程,若是途中不適,一定要歇息,千萬別逞強。」阡朧外出歷練臨行前,阡仲離不忘再三交代兒子照顧好自己,由其妻子基本上是不樂意的,他更要確保阡朧會注意身子,否則除了自己,對妻子也難以交代;而他擔憂的模樣也令一旁的阡遲微微一笑。
「爹,別擔心,有這麼多人照看著呢,何況還有願之,無論發生何事,他都不會讓朧兒有事的。」他望向站在馬車邊的林願之,再次換上了那一身天藍色長衫,那修長的身子駐足靜立在陽光下,神色恬淡而透著一股清幽。

「我都十五了,還不懂照看自己嗎?不過出行幾日,連娘都沒出來送,你們倆反倒婆婆媽媽了。」阡朧不禁被這對父子的千叮嚀萬囑咐感到好笑,雖然這趟旅程多了幾個絆腳石,不過他仍是迫不及待居多,催促著他們進屋。
「話別說太早,朧兒,你指不定過不了幾日就想家了。」
「才不!我走了!」同兄長鬥上兩句嘴後,阡朧便轉身跳上了馬車,林願之也隨之坐到駕車位上,準備出發。

未料陌澤竟急匆匆地背著跟自己等比例的大包袱出現,嚷嚷著等會兒便一溜煙地鑽進馬車。
「陌澤?」阡遲了解自己弟弟,除了林願之以外,他向來不喜與人共乘,見陌澤這麼突兀的闖入,怕是要引來爭端。
「先生、遲少主,陌澤年齡尚小,無法輕易駕馭馬匹,所以得勞煩與朧公子共乘。」牽著馬候在一旁的李疾書為免誤會,簡短地做了解釋。
「嗯,我理解,只是…。」他們家這小霸王恐怕不會同意。

「誰准你進來的!出去!」果然,陌澤一進去就傳出阡朧的逐客令,大喊著要將他趕下車。
「別那麼小氣嘛!馬車這麼大,又不差我一個屁股!」
「……。」聞言阡遲露出一抹苦笑,看來此番歷練怕是命運多舛了。

李疾書發現,聶景陽自將醫箱與其他雜物搬上馬車開始,目光便一直若有似無地飄到他身上,好像想在他身上看出個洞般,停下動作時,連眼珠子都快兜到一塊兒。
「你看什麼看?」
「嗯…梧桐公子怎還不出現呢?難不成真是我的幻覺?」但聶景陽顯然無暇理會這聲質問,逕自喃喃自語,還為梧桐樹下的那位憂鬱小生取作梧桐公子。
「誰是梧桐公子?跟我有何關係!」李疾書不耐煩地翻身上馬,林願之也驅馬出發,聶景陽見狀,連忙轉身跳上自己的座騎,著急跟上。
「李疾書,你真不知道那天是自己跑來我院子的?」
「不知道。」瞪他一眼,李疾書答,聶景陽倒是對對方滿滿的不耐毫無所覺。
「若真是如此,你該不會是…夢遊?」既然無解,索性天馬行空。
「什麼?」那又是何詭異的解釋?
「夢遊啊!我雖未親眼見過,但醫書上曾有過記載,有些人會在熟睡時無意識地起身,去自己所不知曉的地方,說不曾說過的話,而且對這一切毫無記憶…李疾書,你早上睡覺嗎?」
「…神經病。」
「唔?對啊!就是神經病!李疾書,若非邪術靈體作祟,說不定是你自己的身體作祟呢!如何?不如你讓我診治診治唄?」聶景陽一面發揮著醫者的想像,一面叨叨絮絮地說個不停,對李疾書的好奇是越發濃烈,只不過當事者並無相同看法。
「你不如先治治自己。」李疾書丟下這句話便加快騎到馬車前方去,不願再應付這怪裡怪氣的〝神醫〞。
「我又沒病,治什麼治…喂!你等等!」

多虧了陌澤,阡朧連想同林願之說上幾句話都有困難,只能對著那位霸著車窗看風景看得津津有味的傢伙乾瞪眼。陌澤倒是悠哉,輕瞥了他一眼道:
「你放心吧,我這人要記的事情太多,根本不會記得你跟林願之說過什麼,所以你想聊就儘管說話,不用介意我啊。」

可是他連聽都不想讓他聽!阡朧賭氣坐在角落,沒有理會,陌澤也絲毫未放心上,再度將心力放到窗外的景色,見聶景陽尚未對李疾書死心,窮追猛打地發問,想來是對李疾書這人產生極大興趣,於是他忍不住出言幫腔:
「聶大夫,你就別為難疾書啦,既是他自己都不記得的事,逼問也不會有結果的,要真覺旅程無趣,不如跟我打一架,讓我練練手可好?」他說完更取出腰間鐵扇,在窗邊搧了又搧,讓聶景陽連連揮手婉拒。
「陌澤公子,我乃一屆醫者,這雙手最大的功用有二,一是攬香入懷,二是診治顧客,沒有那功夫舞刀弄劍啊。」

姑且不說把病患當顧客這惹人非議的稱呼,天下醫者中,恐怕也只有聶景陽敢大言不慚地把左擁右抱擺在大夫職責之前,連駕車的林願之聽了都偷偷翻一圈白眼,聶景陽可沒錯過,騎到他身邊道:
「林願之,你似乎有話想說?」
「沒有。」
「放心!這裡沒人禁你言,想說啥就說吧!」像是功勞在自己身上般,聶景陽用一副慷慨從容的模樣鼓勵平日鮮少開口的林願之說話,後者飛快瞥了他一眼,又重新直視前方,實在受不住他目光中的盛情邀約,才緩緩開口:

「東河神醫美名冠你身上可惜了。」
「噗哈哈哈!林願之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一聽到林願之的話,趴在窗邊的陌澤首先爆笑出聲,李疾書也是贊同地連連點頭。聶景陽被這一懟,心有不甘,出言反擊:
「林願之,這話我可不愛聽,我東河神醫堪稱杏林聖手,每個繳了錢的顧客可都是藥到病除,怎麼可惜了?」原以為這道黑影換套明亮點的服裝說話會有人情味些,沒想到一開口還是一樣,從外黑到內。
「我說話也不是要讓你愛聽。」猝不及防又來一句,聶景陽眼睛瞪得堪比銅鈴,陌澤也笑得更賣力了。
「喲!來勁了是吧?你等著,我讓你主子教教你說話!小少主!」這些人不懂他的價值,得討個幫手才行,他的聲音掠過窗邊的陌澤,大聲呼喚馬車內許久未吭聲的阡朧,從剛才林願之便有些在意,主子不該是如此沉默之人,但他自身也未感到不適,十有八九是情緒不佳,此時喚他可不是好時機。
馬車內的人沒有回應,陌澤也回首查看,只見阡朧像是打坐般,閉目坐在角落,聶景陽探首一望,本想再出聲,見他那副模樣心中也有底,沒再叫他,摸摸鼻子認分地回到林願之耳邊做無謂的抗議去了。不過,陌澤大概自覺此行的職責就是盡己所能地不識相,所以很理所當然地湊到阡朧身邊繼續說話:
「阡朧,怎麼都不說話?在生氣嗎?」
「……。」
「生什麼氣?氣我擠你馬車?還是氣我們跟林願之說話?」

話到這,阡朧的眉頭已經擠得快跟山根同高了,還想等陌澤自覺沒趣作罷,但終是事與願違。
「喔…果然是打翻醋罈子啊,別介意別介意!這種心情我很了解的…。」
「你才打翻醬油潭子!讓你別煩我!」不知是忍無可忍,還是真踩中關鍵字,總之阡朧突然像炸開來般,張眼就朝陌澤撲去,也不管功夫道行,胡亂掄拳就打!陌澤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給打得措手不及,連連大喊:
「喂!臭小鬼!有你這麼打架的嗎!」
「怎樣!打架還帶規矩的嗎?還有你才是臭小鬼!」阡朧邊打邊罵,仗著自己不懂武,便沒控制力道,隨心所欲地攻擊,讓陌澤只能頻頻回防還怕傷到他,不過這不和諧的互毆倒是讓這兩人看起來就像普通打鬧的孩童,誰也傷不了誰,所以馬車外也沒人攔阻。
「阡朧!你這個度量狹小的大醋桶!又沒本事還不快停手!小心我把你給搧出去!」
「有本事你就搧啊!醬油桶!我讓願之教訓你!」

聶景陽退後幾步關注了馬車內的戰況一眼,嘴角勾了勾又再次騎到前方林願之左邊。
「才剛上路就如此熱鬧,看來日後也不怕無趣了。」
「我以為現在找到梧桐公子就是你最大的樂趣。」林願之冷不防這麼回應,讓走在右邊,難得清幽會兒的李疾書身子狠狠一僵,果不其然,聶景陽一聽立刻重燃那旺盛的求知慾,馬腹一夾便繞過馬車回到他身旁。
「是啊!差點兒忘了正事,李疾書!好好跟我聊聊吧,興許我會有辦法,針灸啊、催眠啊、藥石啊…。」他又開始滔滔不絕了,而被奪走耳根子清靜的李疾書只能死瞪著始終駕車直視前方,表情不動聲色的林願之,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馬車內的鬧劇並未持續太久,體弱的阡朧很快便體力不支而氣喘吁吁,陌澤見狀,知道依他的性子肯定不會輕易罷手,遂自主舉手率先投降。
「我認輸!我認輸還不行嗎?」這麼一喊,阡朧剛重新騰起的手便停在了半空中,鼻孔用力哼了一聲才終於罷休,專心調整起自己紊亂的呼吸。
「氣出完了,現在能不能好好說話了?」陌澤看著他呼吸逐漸恢復平穩,眼珠子一轉,再次詢問。
或許是真的發洩了情緒,阡朧總算正經回了話,只是仍有些許殘留的不快。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也不傻,陌澤千方百計吸引他注意總不可能是為了跟他這半點武功都沒有的病秧子打架。

陌澤若有所思地朝林願之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後又將阡朧拉到後方,壓低音量開口:
「我想問你,當年林願之與你簽下血契時,可有發生任何異狀?」此話問得玄乎,尤其出自一名年僅十三歲的外人之口,阡朧難免一陣莫名。
「能有什麼異狀?」他反問,陌澤側首再看一眼林願之,像是確認自己的話沒有被當事者聽到後才繼續解釋。
「我知道林願之就是那鼎鼎大名的林氏遺孤,江湖傳言當年離開阡家之後便失了蹤,也有人說他死了,不過根本沒人知道他竟成了你的血契暗衛吧?」

不知是覬覦林氏殘存的勢力,還是為了君神印,總之還有那麼一群人仍在打聽著當年存活下來的男童消息,但阡朧並未考慮太多江湖之事,他只相信隱瞞林願之的真實身分才能為阡家以及林願之帶來平靜。

所以當他聽到陌澤一語道出林願之的身分時,他漂亮的雙眸瞬間閃過防備的銳利;阡朧身邊有個武功高強的暗衛是江湖中鮮少人知道的傳聞,阡氏也不曾刻意隱瞞,但關於這名暗衛的身分,除了阡氏核心人物外並無旁人知曉,何以這名剛踏入阡家院沒幾日的陌澤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這些事情,於你何干?」阡朧沒有正面回答,只沉聲劃清界線,十五歲的他已開始變聲,只要稍加刻意,聲線就會變得低沉且有力許多,兩人不過相差兩年,卻因為這輕微的變化而劃分出了男孩與少年的模樣,但在阡朧看來,無論陌澤如何保持輕浮稚氣的微笑,都只是為了掩飾更深沉的心思…至少他是這麼想的。
「要說於我何干可就說來話長了…。」陌澤話還沒說完,車外便傳來一陣伴隨嘈雜叫嚷的吵鬧。

「抓住那妖物!別讓牠跑了!」
「何事這麼吵?」外頭的聶景陽率先出言,阡朧也聞聲上前想一探究竟,未料拉開車前簾子的瞬間,竟是一支純黑羽箭朝自己筆直飛來!他倒抽口氣,以為閃躲不及,林願之卻及時轉身擋在自己身前,讓那把畫滿符文的漆黑長箭當場射穿他的左臂。

「願之!」阡朧還來不及抓住那支邪門的黑箭,它已轉瞬消逝,林願之忽然像是渾身被抽乾力氣般,癱軟在阡朧身上,後方的陌澤看見他冒出泌泌鮮血的手臂,眉頭一皺像是明白了什麼。

「怎麼了…林願之!」眺望遠方叫囂的聶景陽側首看見他那怵目驚心的傷口,這才反應過來出了事。
「是箭妖。」主修筆妖的李疾書一眼就瞧出那把消失的黑箭是妖物寄宿之物,而隨著他的開口,本不該因區區箭傷而昏厥的林願之意識也逐漸遠去,感覺到伏在自己身上的身軀越來越沉,阡朧心慌了起來。
「李疾書,既是妖物該如何?」他抱著陷入昏迷的林願之急切詢問,後者看了傷口以及他纏繞著一股青煙的印堂後回答:
「若是煉妖術,此妖必然有主,我們必須先找到煉妖之人。」
「可如此突然,我們上哪找人?」聶景陽已跳上馬車為林願之處理傷口,一併提出疑問,這天外飛來一箭,沒個頭要如何開始?
「線索這不就來了?」只見陌澤將手指向前方奔來的一群壯漢,剛才就是這群人在叫囂了,為免衝突,阡朧忙催促聶景陽迅速完成包紮回到馬上,並將林願之拉進車內。

甫一坐定,那群人便個個手持武器,氣喘如牛地來到一行人面前,有的連農具都扛在身上,見他們面孔年輕便也沒多禮,毫不客氣地劈頭就問:
「小夥子!見過一支黑箭飛過去沒?」
「黑箭?」陌澤搔搔頭率先表示疑惑。
「那可是邪門東西,近日弄得我們解憂鎮雞犬不寧,你們可要當心別被纏上!」其中一名扛著鋤頭的中年男子回答。
「雞犬不寧?一把黑箭能做什麼?」陌澤佯裝好奇再問,另一名手持鈍劍,較為年輕的壯漢冷哼一聲,應得有些嘲諷:
「小孩就是見識短,那箭上寄宿著妖,這幾日不斷攻擊咱們村裡女子,害得她們各個性格大變!弄得人心惶惶,不除不快!」
「妖?正好!大叔,我們此行便是出外除邪歷練,您有什麼麻煩儘管告訴我們,由我們替您解決!」
「你們?」面對陌澤這番話,壯漢紛紛對視幾秒,隨後一個個爆笑出聲,毫無領情之意。

「孩子們,世間險惡,修行未到家前可別輕易誇下海口。」眾人嘲笑中,走出一名身穿黑白道袍,手持羅盤的長者,他的鬍子蓄得老長,似乎更顯他長輩地位,用老成的聲線出言相勸,他一出場,眾人神情變得莊重而充滿敬意。
「虛平道長。」

除邪須施以術法,而無論是何種術法,皆仰賴靈力,靈力強弱除了天分還需輔以修為,若天生靈力淺薄,則可佐以各式附有靈力的除邪器具,方能一戰;陌澤見這虛平道長的模樣,想必是某個鄉野鄰里中的除邪小道,這些小師小門的道士,有點功夫的除個小邪混點名聲,沒真本事的權當騙吃騙喝,而眼前這位虛平道長就連沒入林願之體內的箭妖都沒察覺,看來即使有個附有靈力的羅盤也只是裝飾,那大鬍子恐怕也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道長,照您這麼說,是您的功夫了得了,那麼晚輩能否討教討教?」玩心一起,陌澤也未點破,用謙虛的微笑進一步打探。
「小鬼!道長和我們有正事要忙,沒空給你討教,若是沒見過妖物就一邊去,別妨礙大人做事!」為首的壯漢首先失去耐性,沒好氣的出言代虛平道長拒絕,但這名道長眼神不差,早瞧出這些小毛頭身上行頭不斐,若有幸藉自己騙吃騙喝的幾年修為,結得一些善緣,也不失為一件好事,興許日後還能有用處也說不定,於是他露出一抹慈祥微笑,走上前用胸懷天下的大器開口:
「同是為民謀福的除邪之人,若有幸能提攜後輩,也算是造福世人,孩子,想問什麼就問吧,老身會盡我所知告訴你的。」
「虛平道長…。」
「真不愧是道長…時時為天下著想,不像我們小老百姓,想得就是沒您長遠!」
「小子!你得感恩戴德了!還不快問!」在這虛平道長刻意營造的高尚情操和眾人崇拜不已的催促下,陌澤輕咳一聲掩飾了笑意後才緩緩開口:
「那麼敢問道長,那箭妖目的為何?由何人所煉?」
「你、你知那是箭妖?」他一問,虛平道長就忍不住驚訝,真沒想到區區幾名少年能知曉箭妖。
「您說過的,出來歷練,沒三兩下子怎麼行?」
「陌澤!你還有閒工夫聊天!」坐在馬車內的阡朧早已按捺不住,他從未見過林願之在自己面前如此輕易就倒下,心底都沒了主,再沒耐心聽陌澤在那四兩撥千金,出聲怒吼。

「知道了!道長大人,不好意思啊,我們時間緊迫,煩您長話短說,只要告訴我,煉妖之人在何處?」陌澤聞聲,只得悻悻然地加速對話,直接挑明問題核心,虛平道長原本還想賣弄點煉妖術的知識,未料對方半句也沒問,反而直切要害,釘得他楞在原地好半天才勉強擠出幾個字來。
「煉妖之人…煉妖之人多為避人耳目而藏匿人群,沒那麼輕易找到,所以老身才追那黑箭,循著寄宿之物才能…。」
「罷了罷了!您都晃著羅盤追到這了,要您說出人在哪也太強人所難,不過既然已造成解憂鎮的各位困擾,十有八九是鎮裡人才是。」陌澤見他應得牽強,額間冷汗都要煞不住,索性親手將自己搭的台給直接拆了,好過繼續聽這江湖術士胡言亂語,也真虧同為煉妖人的李疾書聽得下去。

「臭小子你胡扯些什麼?咱鎮清白的很!要有也是外面來的人不乾淨!」
「是啊!解憂鎮多年來從未見過邪物作亂,定是你們這種來歷不明的外人帶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陌澤的大膽推測很快便引來村民的群情激憤,不過虛平道長脹紅的臉和剩下的抗議聲陌澤全都作主無視,也懶得多做解釋,抓過車轡便自顧自走了,聶景陽更是縮著身子,緊緊跟在李疾書身旁,深怕那群莽夫一個衝動甩一把斧頭過來,他以為阡朧已經很難伺候了,沒想到這個陌澤放開手腳來也是匹脫韁野馬…。


「讓此人…真正屬於你可好?」馬車內,原本還安靜昏睡在阡朧雙腿上的林願之忽然張開眼,語帶邪魅地對他說出這番詭異至極的話,讓阡朧滿是錯愕地低下頭,那雙眼睛泛著不同以往的青綠色光芒,妖異而魅惑,彷彿對於此事十分嫻熟,尤其配上林願之那張過分俊美的容顏,更催人淪陷。
「你想不想霸佔他?讓所有靠近他之人都死無葬身之地…。」林願之的手溫柔地出奇,輕輕伸出撫上阡朧的側臉,就像甜蜜誘人的陷阱,一步步引人深陷,阡朧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逐漸前頃,距離身下的林願之越來越近,他確實喜歡他,喜歡他的恬淡,喜歡他為自己全力以赴,更喜歡他身上總帶著一股淡淡香氣,如果這一切能只屬於他一人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