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二-迥異(下)
本章節 3380 字
更新於: 2020-04-25
紫風園西廂房內，陌云蝶正神情難受地臥在躺椅上，面容有些蒼白，一手扶額一手按著腹部，一旁的陌子深微蹙眉頭看著她，他並非不了解陌云蝶，體質究竟如何他其實有底，但面對掌上明珠，她的身體不適若是真的，照料是理所應當；若是假的，多半就是心理不適，照料也是當然，久而久之，陌子深便不怎麼去分辨二者差異了。
「爹…。」躺在椅上的陌云蝶嘴裡還在囁嚅著父親，陌子深又問陌云謙：
「她這樣多久了？」
「剛剛才在花園倒下的！」對於姊姊的事，陌云謙從來不敢怠慢，就連回話都不耽擱。
「叫大夫沒？」陌子深又問，接著目光凌厲地瞪向他，對陌子深而言，這不該是會被提出的問題，大夫應在他提問前就出現在此，所以這句話包含更多的，是對陌云謙的責備。
「還、還沒。」陌云謙能輕易聽出父親的弦外之音，因此回答得有些怯弱，陌云蝶倒下後他第一個想到的是通知父親，還來不及通知大夫。
「那你還在這做什麼？」
「大夫來了！」他話方落，阡朧已經領了個大夫跨足進屋來到陌子深跟前，但畢竟是最疼愛的女兒，此時的陌子深實在擺不出太和善的表情，阡朧也沒在意，只道：
「陌叔，那福緣果是真的好東西，若陌小姐太過嬌弱無法入口，阡朧也只能為自己多餘的善意道歉了。」他說完便要大夫聶景陽上前為其診治，陌云蝶見狀卻將手一縮，拒絕診脈，只是虛弱開口：
「不用麻煩大夫，云蝶的身體自己清楚，歇會便行了。」
「那怎麼行！陌小姐！是阡朧多管閒事害了妳，若不將妳恢復原狀，家父家母肯定會責罰，我也會過意不去的，放心，這位常駐阡家專用的聶大夫可是咱們東河一帶的天才神醫，醫術了得，絕對能藥到病除。」
原先還嫌人開不起玩笑麻煩，現在卻是一副古道熱腸，著急著負責，阡朧這模樣讓站在門外探頭的陌澤更加興味盎然。
「阡遲大哥，您這弟弟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啊？」他笑著轉頭問同樣在門外等候的阡遲，他只是聳聳肩當作回答，他可是連阡朧葫蘆裡有多少藥都不知道。
「阿遲，朧兒他…。」單煙雨還是有些擔心，尤其看陌子深少見的板著臉，更讓她不禁為阡朧捏把冷汗。
「朧兒這孩子雖常讓人提心吊膽，可也不曾闖過大禍，咱們先耐心等等吧。」
「云蝶，妳讓大夫把個脈，有事沒事都要知道才能安心。」屋內，陌子深這麼告訴陌云蝶，言下之意她也聽得明白，無論有病沒病，陌子深都會站在女兒這邊，不會讓她難堪，只不過陌云蝶見阡朧那泰山崩於前仍不改色的模樣，心裡總沒個踏實感。
「爹，是我沒聽朧公子的勸，吃了那果子，若有何不妥也是我該自己承受…。」
「噯，陌小姐，別自責那些，讓聶大夫看看就知道了。」阡朧沒耐心聽她惺惺作態，也不管在一旁為他的無禮瞪得眼珠都快掉出來的陌云謙，逕自說著話，在他的催促和父親的堅持下，陌云蝶只得不甘願地伸出手。
聶景陽是名外貌清秀的大夫，年方二五，胸前掛著一個圓形玻璃片，靠著那玻璃片才能看清周遭事物，他帶著淺淺的微笑坐在陌云蝶身邊，在獲得同意後才隔著一條帕子輕按住她的脈搏開始診治。
片刻，聶景陽收回手，思索一會兒後竟皺眉搖起頭來，這讓在場眾人臉色皆是一變。
「聶大夫？您這是什麼意思？」陌云謙率先緊張起來。
「不好辦。」聶景陽一出口，連陌云蝶都面有驚色，怎會有何不好辦？她分明沒事。
「怎麼不好辦？」這下陌子深真認定阡朧給她吃了不得了的東西。
「聶大夫，你可別胡說啊！我真沒亂來！」阡朧霎時收起笑容，抓著聶景陽的衣袖極力澄清自己，陌子深見狀神情更冷了幾分。
「聶大夫，醫者仁心，還請您據實以告，千萬別有所偏袒。」
「陌先生，聶某作為醫者自當不敢妄言，朧少主給令嬡吃的福緣果確實並非有害之物，而是清熱解毒的良藥，蒜連丸。」聶景陽面朝陌子深，神色端正地回應，算是為阡朧洗刷了一半的冤屈。
「蒜連丸？」
「是，此藥以黃連與大蒜為伍，黃連性寒，瀉火解毒止濕熱；大蒜性溫，鎮咳解毒消腫，雖性味迥異，然一苦一辛，一寒一溫，互相制衡共奏，乃瀉熱解毒之良藥，朧少主雖愛開玩笑，但本意良善，絕無害人之心。」了解他們吃的福緣果究竟是何物後，陌子深沉默了幾秒又問：
「既是良藥，那聶大夫又為何說不好辦？」
「蒜連丸功效為清腸解毒，一般服用後多以出恭方式排毒解熱，如此療程才算完整，陌小姐服用後體內穢氣集聚，卻沒有依循管道排出，所以才如此難受。」聶景陽盡量婉轉地進一步說明，儘管如此，陌云蝶還是聽得雙頰逐漸脹紅。
陌云謙尚未十分明白這段話的意思，只是越發兇狠地瞪著阡朧，彷彿這是如今的他最有作用之處，他得盡忠職守才行。
門外畫風就不同了，阡遲不著痕跡地轉過頭去，單煙雨則掩嘴輕咳一聲，兩人都竭盡所能地讓這段話盡量平靜地從腦海中略過，陌澤則是早已笑岔了氣，只是礙於陌子深在場，所以拚命憋著沒發出聲…不就是拉不出屎嘛！
「如何能解？」顯然陌子深也不想耽擱談話，直接詢問解法。
「爹…。」陌云蝶此刻只想跳下床找個地洞鑽，她沒有預想到會是一群男子圍著討論她的出恭大事！
「陌叔！您放心！這小問題對家兄是家常便飯，所以咱聶大夫可說是箇中高手，保證藥到病除。」阡朧好不容易重整表情，認真對陌子深解釋，陌子深沒太大反應，倒是門外阡遲差點把門給捏碎，這兔崽子，無時無刻都不忘坑兄長！
「既然你這麼說，就用最有效的方法吧。」陌子深道。
「只要在掌督脈的長強穴扎針一刻鐘，不出半日便會一瀉千里，乾淨無虞。」聶景陽道。
「長強穴？那是哪裡？」陌云謙又問，他從未聽過這穴位名稱，這次阡朧自告奮勇代聶景陽回答。
「長強穴位於督脈之首，尾骨端臀！」
「什麼！」這次，悶不吭聲的陌云蝶再也忍不住發出了抗議，她不過是想給阡朧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點教訓，為何會演變成她出恭困難，還要屁股蛋扎針到一瀉千里的局面？
「聶大夫，這恐怕…。」就算是為求成效快速，但要一個大家閨秀給人扎屁股實在不怎麼體面。
「所以我才說難辦，其實也有其他較緩和的方式，不過看令嬡如此不適，還是早些處理為好。」看著陌子深有些猶豫，聶景陽也是面有難色。
「姊姊…要不妳讓聶大夫施針吧？」
「陌小姐，放心這很快的，而且不用再吃藥，一次見效！」
陌云謙是真為姊姊擔心，反觀阡朧那充滿關心的表情，陌云蝶卻只想一巴掌把他呼飛出這屋子。
「那麼還是…。」
「爹，休息這麼長時間，我感覺好多了，還是先回家吧。」就在父親準備妥協之際，陌云蝶決定無論有沒有台階都要跳下這該死的檯面，於是她神色一凜坐起身來，方才的萎靡神態已不復見。
「姊姊？」
「無論如何我都不想做這樣的診療，再難受大不了自己擔著。」陌云蝶作勢還有些虛弱，但言詞倔強，若是她不願意，誰也不能勉強她。
「既然這是陌小姐的選擇，聶某當然不會勉強，不過遺毒未除難免傷身，聶某建議陌小姐再吃一顆福緣…不，再吃一顆蒜連丸，讓它藥效盡快發揮為好。」沒想到聶景陽也毫不為難，而是從藥盒中取出與剛才花園中一模一樣的綠色果子遞到她面前。
這萬惡的福緣果，陌云謙現在可是連看一眼都反胃，更何況是勉強咀嚼吞了好幾口的陌云蝶？
「我不…。」
「云蝶，良藥苦口。」陌子深不等女兒拒絕便以命令口吻要求她服用，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療程都做一半了，當然不能將正要排出的毒物殘留體內，既是好物，也沒有閃避的道理。
最後，陌家臨行之際，陌云蝶憤恨的目光阡朧壓根兒沒注意，只記住了她拚命試圖掌控吃下那顆〝福緣果〞的五官，卻更加滑稽的神情。
「陌桑小妹，回去之後要記得，多注意旁邊人，別再傻乎乎老是被欺負。」在走之前，阡朧拉著陌桑回到紫風園做最後交代，他知道對陌桑這樣單純樂觀的女孩叮囑這些話根本是白搭，因為從她的目光中，他仍能看見尚未放棄對人性良善的信仰，可他還是想說，權當是讓自己心安了。
「嗯！朧哥哥，謝謝！」陌桑還是一樣乖巧地點頭道謝，安分守己。
「還有。」似乎想起什麼，阡朧自袖口掏出一顆指節大小，形狀不規則的小石頭，石縫間隱約可見閃著不規則的綠色光芒，是顆未經雕琢的綠翡翠，樸實卻引人注目，他將翡翠石放在掌心遞給陌桑，微笑道：
「這是我跟林願之偷溜出去時發現的，還來不及打磨，不過反正都是綠色，就送給妳啦，如果妳又受委屈了，就想想今天的碧桃，要告訴自己，即使只是顆不起眼的石子，也藏著能夠改變一切的力量。」
陌桑睜大雙眼，臉上頓時泛起微微的紅暈，中午時分見白色陽光照耀的阡朧是耀眼奪目，她以為那就是他最好看的時候，沒想到昏黃夕陽下的阡朧卻是暖洋洋的，溫柔到讓她簡直想撲進他懷裡哭，回到那個家之後，再不會有人對她這般好了吧？
「爹…。」躺在椅上的陌云蝶嘴裡還在囁嚅著父親，陌子深又問陌云謙：
「她這樣多久了？」
「剛剛才在花園倒下的！」對於姊姊的事，陌云謙從來不敢怠慢，就連回話都不耽擱。
「叫大夫沒？」陌子深又問，接著目光凌厲地瞪向他，對陌子深而言，這不該是會被提出的問題，大夫應在他提問前就出現在此，所以這句話包含更多的，是對陌云謙的責備。
「還、還沒。」陌云謙能輕易聽出父親的弦外之音，因此回答得有些怯弱，陌云蝶倒下後他第一個想到的是通知父親，還來不及通知大夫。
「那你還在這做什麼？」
「大夫來了！」他話方落，阡朧已經領了個大夫跨足進屋來到陌子深跟前，但畢竟是最疼愛的女兒，此時的陌子深實在擺不出太和善的表情，阡朧也沒在意，只道：
「陌叔，那福緣果是真的好東西，若陌小姐太過嬌弱無法入口，阡朧也只能為自己多餘的善意道歉了。」他說完便要大夫聶景陽上前為其診治，陌云蝶見狀卻將手一縮，拒絕診脈，只是虛弱開口：
「不用麻煩大夫，云蝶的身體自己清楚，歇會便行了。」
「那怎麼行！陌小姐！是阡朧多管閒事害了妳，若不將妳恢復原狀，家父家母肯定會責罰，我也會過意不去的，放心，這位常駐阡家專用的聶大夫可是咱們東河一帶的天才神醫，醫術了得，絕對能藥到病除。」
原先還嫌人開不起玩笑麻煩，現在卻是一副古道熱腸，著急著負責，阡朧這模樣讓站在門外探頭的陌澤更加興味盎然。
「阡遲大哥，您這弟弟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啊？」他笑著轉頭問同樣在門外等候的阡遲，他只是聳聳肩當作回答，他可是連阡朧葫蘆裡有多少藥都不知道。
「阿遲，朧兒他…。」單煙雨還是有些擔心，尤其看陌子深少見的板著臉，更讓她不禁為阡朧捏把冷汗。
「朧兒這孩子雖常讓人提心吊膽，可也不曾闖過大禍，咱們先耐心等等吧。」
「云蝶，妳讓大夫把個脈，有事沒事都要知道才能安心。」屋內，陌子深這麼告訴陌云蝶，言下之意她也聽得明白，無論有病沒病，陌子深都會站在女兒這邊，不會讓她難堪，只不過陌云蝶見阡朧那泰山崩於前仍不改色的模樣，心裡總沒個踏實感。
「爹，是我沒聽朧公子的勸，吃了那果子，若有何不妥也是我該自己承受…。」
「噯，陌小姐，別自責那些，讓聶大夫看看就知道了。」阡朧沒耐心聽她惺惺作態，也不管在一旁為他的無禮瞪得眼珠都快掉出來的陌云謙，逕自說著話，在他的催促和父親的堅持下，陌云蝶只得不甘願地伸出手。
聶景陽是名外貌清秀的大夫，年方二五，胸前掛著一個圓形玻璃片，靠著那玻璃片才能看清周遭事物，他帶著淺淺的微笑坐在陌云蝶身邊，在獲得同意後才隔著一條帕子輕按住她的脈搏開始診治。
片刻，聶景陽收回手，思索一會兒後竟皺眉搖起頭來，這讓在場眾人臉色皆是一變。
「聶大夫？您這是什麼意思？」陌云謙率先緊張起來。
「不好辦。」聶景陽一出口，連陌云蝶都面有驚色，怎會有何不好辦？她分明沒事。
「怎麼不好辦？」這下陌子深真認定阡朧給她吃了不得了的東西。
「聶大夫，你可別胡說啊！我真沒亂來！」阡朧霎時收起笑容，抓著聶景陽的衣袖極力澄清自己，陌子深見狀神情更冷了幾分。
「聶大夫，醫者仁心，還請您據實以告，千萬別有所偏袒。」
「陌先生，聶某作為醫者自當不敢妄言，朧少主給令嬡吃的福緣果確實並非有害之物，而是清熱解毒的良藥，蒜連丸。」聶景陽面朝陌子深，神色端正地回應，算是為阡朧洗刷了一半的冤屈。
「蒜連丸？」
「是，此藥以黃連與大蒜為伍，黃連性寒，瀉火解毒止濕熱；大蒜性溫，鎮咳解毒消腫，雖性味迥異，然一苦一辛，一寒一溫，互相制衡共奏，乃瀉熱解毒之良藥，朧少主雖愛開玩笑，但本意良善，絕無害人之心。」了解他們吃的福緣果究竟是何物後，陌子深沉默了幾秒又問：
「既是良藥，那聶大夫又為何說不好辦？」
「蒜連丸功效為清腸解毒，一般服用後多以出恭方式排毒解熱，如此療程才算完整，陌小姐服用後體內穢氣集聚，卻沒有依循管道排出，所以才如此難受。」聶景陽盡量婉轉地進一步說明，儘管如此，陌云蝶還是聽得雙頰逐漸脹紅。
陌云謙尚未十分明白這段話的意思，只是越發兇狠地瞪著阡朧，彷彿這是如今的他最有作用之處，他得盡忠職守才行。
門外畫風就不同了，阡遲不著痕跡地轉過頭去，單煙雨則掩嘴輕咳一聲，兩人都竭盡所能地讓這段話盡量平靜地從腦海中略過，陌澤則是早已笑岔了氣，只是礙於陌子深在場，所以拚命憋著沒發出聲…不就是拉不出屎嘛！
「如何能解？」顯然陌子深也不想耽擱談話，直接詢問解法。
「爹…。」陌云蝶此刻只想跳下床找個地洞鑽，她沒有預想到會是一群男子圍著討論她的出恭大事！
「陌叔！您放心！這小問題對家兄是家常便飯，所以咱聶大夫可說是箇中高手，保證藥到病除。」阡朧好不容易重整表情，認真對陌子深解釋，陌子深沒太大反應，倒是門外阡遲差點把門給捏碎，這兔崽子，無時無刻都不忘坑兄長！
「既然你這麼說，就用最有效的方法吧。」陌子深道。
「只要在掌督脈的長強穴扎針一刻鐘，不出半日便會一瀉千里，乾淨無虞。」聶景陽道。
「長強穴？那是哪裡？」陌云謙又問，他從未聽過這穴位名稱，這次阡朧自告奮勇代聶景陽回答。
「長強穴位於督脈之首，尾骨端臀！」
「什麼！」這次，悶不吭聲的陌云蝶再也忍不住發出了抗議，她不過是想給阡朧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點教訓，為何會演變成她出恭困難，還要屁股蛋扎針到一瀉千里的局面？
「聶大夫，這恐怕…。」就算是為求成效快速，但要一個大家閨秀給人扎屁股實在不怎麼體面。
「所以我才說難辦，其實也有其他較緩和的方式，不過看令嬡如此不適，還是早些處理為好。」看著陌子深有些猶豫，聶景陽也是面有難色。
「姊姊…要不妳讓聶大夫施針吧？」
「陌小姐，放心這很快的，而且不用再吃藥，一次見效！」
陌云謙是真為姊姊擔心，反觀阡朧那充滿關心的表情，陌云蝶卻只想一巴掌把他呼飛出這屋子。
「那麼還是…。」
「爹，休息這麼長時間，我感覺好多了，還是先回家吧。」就在父親準備妥協之際，陌云蝶決定無論有沒有台階都要跳下這該死的檯面，於是她神色一凜坐起身來，方才的萎靡神態已不復見。
「姊姊？」
「無論如何我都不想做這樣的診療，再難受大不了自己擔著。」陌云蝶作勢還有些虛弱，但言詞倔強，若是她不願意，誰也不能勉強她。
「既然這是陌小姐的選擇，聶某當然不會勉強，不過遺毒未除難免傷身，聶某建議陌小姐再吃一顆福緣…不，再吃一顆蒜連丸，讓它藥效盡快發揮為好。」沒想到聶景陽也毫不為難，而是從藥盒中取出與剛才花園中一模一樣的綠色果子遞到她面前。
這萬惡的福緣果，陌云謙現在可是連看一眼都反胃，更何況是勉強咀嚼吞了好幾口的陌云蝶？
「我不…。」
「云蝶，良藥苦口。」陌子深不等女兒拒絕便以命令口吻要求她服用，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療程都做一半了，當然不能將正要排出的毒物殘留體內，既是好物，也沒有閃避的道理。
最後，陌家臨行之際，陌云蝶憤恨的目光阡朧壓根兒沒注意，只記住了她拚命試圖掌控吃下那顆〝福緣果〞的五官，卻更加滑稽的神情。
「陌桑小妹，回去之後要記得，多注意旁邊人，別再傻乎乎老是被欺負。」在走之前，阡朧拉著陌桑回到紫風園做最後交代，他知道對陌桑這樣單純樂觀的女孩叮囑這些話根本是白搭，因為從她的目光中，他仍能看見尚未放棄對人性良善的信仰，可他還是想說，權當是讓自己心安了。
「嗯！朧哥哥，謝謝！」陌桑還是一樣乖巧地點頭道謝，安分守己。
「還有。」似乎想起什麼，阡朧自袖口掏出一顆指節大小，形狀不規則的小石頭，石縫間隱約可見閃著不規則的綠色光芒，是顆未經雕琢的綠翡翠，樸實卻引人注目，他將翡翠石放在掌心遞給陌桑，微笑道：
「這是我跟林願之偷溜出去時發現的，還來不及打磨，不過反正都是綠色，就送給妳啦，如果妳又受委屈了，就想想今天的碧桃，要告訴自己，即使只是顆不起眼的石子，也藏著能夠改變一切的力量。」
陌桑睜大雙眼，臉上頓時泛起微微的紅暈，中午時分見白色陽光照耀的阡朧是耀眼奪目，她以為那就是他最好看的時候，沒想到昏黃夕陽下的阡朧卻是暖洋洋的，溫柔到讓她簡直想撲進他懷裡哭，回到那個家之後，再不會有人對她這般好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