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2 愛情轉移

本章節 5021 字
更新於: 2020-04-23
  
  
--若我所現等於你所願。
  
  
  第一節下課後,林芷琪以最快的速度衝向三年級教室去,只是這次於熙居然在她之前就在了,正站在宇文鷹的座位旁屈身像和學長研究什麼呢。
  
  「你、你你、會瞬移嗎?我一向是最快來的耶!」林芷琪一路跳過其他學長姐的桌椅,以極華麗的落姿降落在於熙的對面,並有滿滿不服氣的口吻。
  
  宇文鷹依舊保持著尷尬不失禮貌的微笑。
  
  「哇,好厲害、好漂亮的空降。」於熙先是以幾近無聲的鼓掌表示佩服,才解釋:「剛剛我們班在視聽教室上課,所以我比妳早到。」
  
  「喔,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有人打破我的快跑記錄呢!」林芷琪了解了,因為視聽教室就在三年級樓上而已嘛。然後看了看攤在宇文鷹桌上的表格:「你們在聊什麼?有什麼好玩的嗎?」
  
  於熙以著淺笑回答:「沒什麼有趣的,我只是想向學長請教一下這表格的寫法。」
  
  林芷琪扯了一張表橫著看、豎著瞧:「咦?我們好像上課沒有用到這個表……」
  
  宇文鷹拿過她手上的表,合著桌上的紙張一起理齊:「是姚老師特別弄的記錄表格。」
  
  「這樣啊……」
  
  從宇文鷹手上接過那疊表格,於熙將它們收迴文件袋裡,這時林芷琪才注意到於熙的腳邊擱著一個紙袋,讓他能把文件袋放進去,並拿出一長方型紙盒,外觀看著跟蛋糕店的長條蛋糕盒差不多,讓她忍不住啜起口水:「這是什麼呀?」
  
  「是鄰居送的,不過家裡甜點太多了,不曉得合不合你們的胃口?」於熙打開紙盒蓋,裡面是一個又一個排列整齊的甜甜圈,有著各式口味與繽紛色彩,巧克力沾醬、草莓醬、優格醬、檸檬醬、抹茶醬……那濃濃的甜味引得周遭的學長姐全望了過來。於熙將之置於林芷琪面前,是一笑:「有特別喜歡的口味嗎?」
  
  「哇……看起來都好好吃!」林芷琪雙眼閃閃發亮,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和學長姐一起分著吃吧。」於熙這麼說著,將甜甜圈盒放在宇文鷹桌上,以著淺笑向學長垂首致意:「我要回班上去了,學長再見。」
  
  「喔,掰。」宇文鷹回以微笑。
  
  目送走於熙,當宇文鷹再回過頭時,盒裡的甜甜圈已經只剩一個黑巧克力口味的了。一旁的同學們和學妹一人手上一個啃得像倉鼠,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有何表示,該表示開心至少留一個給他嗎?想了想,他把僅剩的一個推給學妹:「還要嗎?這個也給妳好了。」
  
  「可以嗎?可、可是……」林芷琪又驚又喜,但很快又轉為羞怯地低下頭:「會、會變胖……」
  
  「妳活動量這麼大應該不用擔心變胖的問題,就拿去吧。」
  
  在宇文鷹春風般的微笑下,她很快地在食慾之魔面前敗下陣來,嬌羞地收下最後一個甜甜圈:「謝謝學長……」
  
  「不客氣,妳喜歡就好。」
  
  少女以著羞赧的表情,小小口地囁起手中的甜甜圈。
  
     *     *     *     *     *
  
  放學後,在宇文鷹和陸駒的宿舍房間裡,再度於陸駒的床上擺開一場遊戲:六角型的遊戲盤裡填滿白與藍的六角型棋,於棋盤正中央放著一隻玩具企鵝,這就是時下大人小孩都愛玩的企鵝敲冰磚遊戲。
  
  陸駒興沖沖地擺好遊戲盤,手上拿著一支玩具槌子揮舞:「好的!我們現在是大自然的守護者,要來摧毀河上的冰塊!但是!誰要是讓這世界上最後一隻企鵝掉進冰河裡,誰就是不稱職的守護者,要接受處罰喔!」
  
  「處罰是什麼?」宇文鷹嘴角上揚著無奈,額上滲了滴汗。
  
  「世上最後一隻嗎?」於熙在意的點一向和別人不太一樣,摸了摸下巴頗沉重地低語:「企鵝也終於要絕種了啊……好,我們要努力保住牠。」
  
  「很好!於學弟已經進入狀況了!」陸駒頗興奮地大力拍了拍於熙的肩,才回答宇文鷹的話:「處罰的話我想還是請喝飲料就好了,不要太麻煩。」
  
  「嗯,請喝飲料的話 OK 。」宇文鷹點了點頭。
  
  「擲骰子決定順序吧。」陸駒單手拋擲著遊戲骰:「數字最小的第一人,最大的第三人。開始嘍!」
  
  「好。」
  
  順序很快地決定出來,作為第一順位的陸駒轉了決定要敲哪種顏色冰塊的指令轉盤,接著極為迅速地打掉企鵝腳旁的白冰:「看我的終極殺招.魔貫光殺砲!喝!」
  
  於熙皺了眉頭:「太壞了陸學長,你這樣還算得上冰原守護者嗎?」
  
  「不,那個招式名稱怎麼聽都不像守護者吧?」宇文鷹吐槽。作為第二順位,他轉了轉指令輪盤,選擇邊角處的冰塊小心地敲敲敲……
  
  第三順位的於熙轉過輪盤,指針停在【停止一次】的格子裡:「喔我這回合 PASS 。」
  
  「哈?這算什麼冰原守護者?!居然偷懶!」
  
  在陸駒這麼嚷嚷時,於熙只是把臉別到一旁嘴角抽動了下。
  
  「好吧,換我了。命運之神的指示是……藍冰一塊!」陸駒轉過指針後立刻敲掉了企鵝腳下的另一側冰塊:「命運之神的鐵槌!」
  
  「……陸學長很想趕快分出勝負喔。」「哈哈哈!」
  
  宇文鷹拿過指令輪盤,看著於熙似乎任何異狀也沒有地和陸駒一來一往……所以收拾了支離破碎的思緒,繼續著打發時間的小遊戲。過了兩輪之後,在於熙的回合中,企鵝很不給面子地掉下坑。
  
  就算他是敲邊緣地帶的冰塊,也會因為震動的關係影響到企鵝的穩定,稍一不小心就會遊戲結束了。
  
  「人家常說『情場失意,賭場得意』,不過於學弟似乎兩個都不得意啊。」
  
  陸駒這段話直插宇文鷹的背,後者才想著要說點什麼時,於熙倒不怎麼介意地回應:「但是考場挺得意的喔。」
  
  「喔?這次段考考前三了嗎?」陸駒好奇地問。
  
  「沒,第六名。」於熙回答:「不過這個名次已經不錯了,對我來說。」
  
  母親總是告訴他別表現得太優異、平凡就是福,但父親總是告誡他做人不能失了鬥志,兩相權衡之下他認為能在六到十名之間最好,而他的實力也確實落在這區段裡,就像一個蘿蔔一個坑地剛剛好。
  
  「喔,你覺得好就好。」陸駒也就這麼敷衍他。
  
  「飲料的話明天中午我再給你們好嗎?現在時間也差不多我該回家了……」
  
  「好喔。」
  
  簡單收拾一下,於熙便離開學長們的房間了。
  
  在他離開之後,宇文鷹看著陸駒把遊戲盒整理好,才問:「陸,你覺得最近小於怎樣?」
  
  「什麼怎樣?」陸駒把遊戲盒放上櫃子後,回視宇文鷹:「嗯……心情看起來不錯的樣子?最近笑的時候比以前多了……他也比較常去你班上找你了嘛?他和學妹處得如何?」
  
  「和學妹喔……我不曉得該怎麼講。」宇文鷹先是沉默,回顧著這些天以來,於熙倒也不是那麼常出現在他面前,不是帶著課業就是帶著點心才會來找他,剛開始一兩回學妹對他有些戒備,但現在他們的互動也尋常到和一般同學差不多,最後他想說的,是:「也許是顧慮到我,他好像很努力的在跟學妹打好關係,但是……我總覺得他太勉強了?」
  
  「你覺得他很勉強嗎?」
  
  「因為他原本是不會對人主動示好的人啊。」擰緊了眉間,他說來也相當搖擺不定:「陸……你想,我是不是應該再考慮一下和他復合的事?就算再過不久我就會離開這裡,但是只要有心,遠距離也可以克服的吧?畢竟……」
  
  『那你當初是為什麼跟他分開的呢?』陸駒心裡一股火升起,但他嚥下這句疑問,只冷下臉回答:「在我看來他是很努力想當好『你的朋友』這角色喔。」
  
  「是嗎?」宇文鷹在略頓一秒後,陰沉著臉開口:「陸,你也喜歡他了是不是?」
  
  那像是精準地扎進了陸駒的心臟正中之位,瞬間竄起的反擊低吼起:「哈?你自己喜歡吃怪東西別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好胃口啊!」
  
  「怪東西?」這三個字,都可以在宇文鷹腦中掠過於熙一臉委屈的表情了啊。
  
  「對啦!他不怪還有誰怪?你是情人眼裡出西施才覺得他不怪!我要談戀愛的對象絕對不會找一個不苟言笑的渾蛋好嗎?!」
  
  「我還真不曉得你是這麼看他……抱歉,我不該問你這問題的,別氣了。」
  
  在宇文鷹安慰兩句後,陸駒才鎮定下來,見著他沒再亂發脾氣,宇文鷹才微笑起,以著五味雜陳:「你說他不苟言笑,我倒很羨慕你……他在你面前,才是真正開心而笑。在我面前,他笑得很勉強,像只是為了讓我安心才笑的。」
  
  「是嗎?」陸駒輕嘆口氣,語帶嫌棄地:「我不想討論那傢伙的事了,還是討論一下晚餐比較實際。」
  
  「喔……」
  
  儘管表現得平淡尋常,但宇文鷹很清楚,陸駒私底下怎麼稱呼於熙、動不動就有肢體接觸……口是心非什麼呢?
  
  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     *     *     *     *
  
  隔天放學後,毛毛細雨飄起陣陣濕冷,天空的陰鬱,令人暫時忘了這時節該有的春光明媚與鳥語花香。
  
  「宇文學長!」
  
  林芷琪遠遠地就衝了過來,宇文鷹就在正要於大門穿堂處打開雨傘時,被攔截個正著了:「我、我沒帶傘……可以跟學長一起撐嗎?」
  
  「喔……可是我住宿,妳呢?順路嗎?」
  
  她一臉不好意思地:「我啊……其實我是騎自行車上下學的,可是我雨衣跟雨傘都沒帶耶……」
  
  「那……我陪妳去最近的便利店買雨衣再送妳去騎車?」
  
  宇文鷹如此詢問,她也就連忙點頭,但在同時,他見到了出現在芷琪身後三步外的於熙,正拿出一把摺傘慢悠悠地打開著。宇文鷹連忙越過林芷琪到於熙面前:「嘿!小於,真巧在這邊遇到你。」
  
  「……鷹學長好。」宇文鷹的出現不在他的預想之中,而轉換不了那一臉僵硬的表情。
  
  「這樣吧,小琪,我的傘借妳,我跟小於一起走。」宇文鷹把自己的傘給了林芷琪,一手搭上於熙的肩,後者還是一臉呆,想了想,才說:「喔……送我去公車站之後我的傘就給學長用,這是沒問題的。」
  
  「欸可是我想跟學長撐……」她小小聲地咕噥著。
  
  「嘿!你們怎麼都在啊?剛好我沒帶傘哎!誰借我擠一下?」突然出現的陸駒就這樣搭上林芷琪:「宇文學長的傘借妳嘍?那妳這邊讓我擠一下。」
  
  「你!喔!我想起來了!你就是愚人節那天穿女生衣服的變態!」
  
  林芷琪想起令她極不高興的事而嚷嚷起,而陸駒也因為被說了『變態』兩字而滿臉不悅:「什麼變態?我穿女生制服還比妳可愛多了,對不對呀宇文學長?」
  
  突然被戰火燒到的宇文鷹一臉尷尬地笑,反而是於熙出了聲:「那這樣好了,我和陸學長共撐一把傘,鷹學長和林同學一起吧?」
  
  「幹嘛要高低配啊?要說也是我和宇文學長一起回宿舍,你們兩個要怎麼攪和就去啊!」陸駒生氣回嚷,但林芷琪立刻貼上宇文鷹身旁,連聲道:「這樣好、這樣好,就這樣吧!」
  
  所以宇文鷹才搞不懂陸駒到底在想什麼,他知道他確實對於熙不一般,但又一直把於熙推給他就很奇怪……但話說回來,於熙也一樣很奇怪,一直把他推給學妹又是怎麼了?明明已經向他說明白了不是嗎?難道他還不相信他的心意嗎?
  
  於熙很難得地主動拉住陸駒的袖子,表示:「我想和陸學長一起撐不好嗎?」
  
  「那你給我個好理由。」面對於熙幾乎要等於撒嬌的動作,陸駒拿翹了。
  
  「沒有好理由,我就任性,不行嗎?」於熙一改面癱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
  
  「你這傢伙真是越熟越會凹人欸。」裝模作樣地抱怨著,但陸駒還是站到於熙身旁去。
  
  宇文鷹心裡幾分不悅,打開傘,和林芷琪先走了:「那我們先去便利店買輕便雨衣吧。」
  
  「嗯!謝謝宇文學長!」林芷琪開心地走在他的身旁。
  
  在他們走下穿堂台階朝校門口去時,於熙才打開了傘,和陸駒一同步下階梯,共行於雨中:「到公車站那裡傘就讓陸學長帶去宿舍吧。」
  
  「下公車之後到你家不是還要走一段路?」
  
  「有騎廊可以躲雨,那段路沒傘也沒關係。」
  
  走出校門外,目送宇文鷹和林芷琪兩人撐傘往相反方向去的背影,陸駒這才低聲問:「你應該還喜歡著宇文學長吧?」
  
  「那很重要嗎?」於熙淡然反問。
  
  「你看不出來剛剛我是在幫你製造機會嗎?」陸駒回瞪他一眼。
  
  「可是我沒有很想和鷹學長一起撐傘啊?」
  
  「你啊……不會是把我當成學長的替代品了吧?」
  
  於熙沉默了,陸駒稍頓數秒後,說起:「雖然我很想代替他讓你好過一點,但我畢竟不是他。」
  
  「嗯,這我知道。」說著時,兩人已經來到公車站候車亭,於熙把傘移交給陸駒,以著極淺的笑意:「我只是……有些失去的,再想著要珍惜也來不及,發現到又要失去什麼了,才想著要再多珍惜一點。」
  
  「那跟現在有什麼關係?」陸駒滿臉不解,但於熙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在公車靠站後,以著笑容向他揮別,轉身上了公車。
  
  這才注意到,於熙有一側肩頭已經讓雨打濕了。
  
  陸駒回想起方才原本沒注意到的、宇文鷹與林芷琪的背影,宇文鷹也是會將傘側向身旁護著少女,讓另一側肩任雨淋。
  
  所以於熙不想和宇文鷹共撐一把傘……拒絕他的溫柔對待、不想被細心守護了嗎?他想起於熙說過的,宇文學長對任何人都很好的話。
  
  但撐著傘目送公車駛離的陸駒,仍然不明白,對於熙來說,即將失去而想多珍惜一會兒的又是什麼?
  
  畢竟對陸駒來說,無論發生什麼事,他是不會再離開於熙的。但對於熙來說,他陸駒已經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之地了嗎?他被認為是他的擁有了嗎?如果他被認為是他所有,那宇文鷹又算什麼呢?
  
  他不敢奢想,所以不願意猜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