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十六分之三 /+1

「真的就這樣離開？」

0000在玻璃牆壁看著blank的行動，即使有0000輔助自己，但這種行動卻不是0000擁有的資料庫能檢索出來的。

1011與blank無疑擁有極深的信任關係，因此blank應該是認為就算自己不在，1011也能解決這次事件，但是真的有必要讓1011解決嗎？

0000不理解，多花個一小時便能確實解決掉自己的話，就算有他所謂的善後工作要做，為何不把行程稍微延後呢？

「到了。」

頂樓，門一打開後，0000便毫無顧忌地走進有聲音屏蔽的會談室中。

他已經知道，1011不是會在這種地方暗箭傷人的人，甚至作為惡人都顯得過於正直。

他手上握住blank給的最後通行證，卻不知道該如何使用，確實1011是搭到頂樓，但接下來呢？

「…還要再上去嗎？」

看一眼夜景後，發現這裡並非最頂樓後，0000回到電梯口，想了半會兒後，瞄了一眼監視器。

如果有特殊的電梯或是通道的話，必然是在監視器管不到的地方吧，0000心想0110應該還不至於把這種反常的事情隱匿不報…應該吧。

找了數分鐘，在電梯旁的緊急出口樓梯向上，偽裝成頂樓置物空間的小房間中，找的一專門運輸貨物的兩層用電梯。

一樣毫無猶豫，用blank給的通行證，0000解除電梯鎖定。隨著電梯緩辦上升，0000心靈越趨沉靜。

然後，門打開了。

迎接0000的並不是走廊或是迎賓台，而是一寬廣的空間。

落地的玻璃窗配上以月光為照明的天頂玻璃，確確實實表現出這裡為真正的頂樓。比起用來辦公，這種空間更像是私人用別墅的感覺。

雖然還有諸多疑問，但馬上就被接下來的訝異所打破。

「…0110？」

坐在正中央椅子上趴睡著的，是自從那天早上以來就持續失蹤的0110，對此0000覺得頗為意外，果然她也是被1011監禁著。她現在是睡著的狀況，但是這並不關0000的事情，直接粗魯的搖了搖0110的肩膀。

「唔…做什麼？」擁有電極的人似乎知覺會比較敏感，0000非常輕易就喚醒了0110。還沒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0110先是看著眼前的桌子，轉頭望向四周後，視線停留在0000的側顏上。

「晚安，0110。」

「…0…0000！」

「嗚…別用女高音尖叫好不好。在半夜連鬼都會被妳嚇跑。」

0000摀住耳朵，而0110仍然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怎麼突然冒出來，而且不是應該被1011挾持住嗎？」

「從沒有過那種事…雖然說是有些被牽制。」

先撇下0110不說，0000覺得有點奇怪，明明剛剛1011比自己還早上來，卻沒有發現他的身影，完全與自己期望兩人會面的想法不合。

「總之妳之後就好好交代一下為甚麼突然失蹤…話又說回來。」0000朝正面望去：「那東西，就是1011追求的東西嗎？」

整個房間的半邊都被像是純白蜘蛛絲般的東西纏繞一般，0000不時還能感覺到對面冒出騰騰的熱氣，這房間冷氣會開得特別強似乎就是要幫那不明東西降溫。

「難道…那是technician？」0000看著那物體數秒，聲音些許顫抖地問：「同為人質的你們為了研究，應該不會分開才對…那東西難道…」

「…對不起。」0110別開0000的視線：「明明有機會，我卻沒辦法帶她離開。」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連一向有點天然個性的0110都深深的自責。0000又望向白色絲狀物體，隱隱約約能從裡面看到technician正坐於椅子上的姿勢。

現在的她，與自己過去的印象相去實在甚遠，不僅身著著平時絕不會穿的紅色裙裝，本來還算有些喜怒哀樂的臉龐，現在完全失去了感情。

她的胸口，烙著與白絲極不相襯的黑色龜裂紋路。

0000對那東西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以色澤與穿戴位置判斷的話那無疑是tt-plus，然而…

「那東西，和市面上的tt-plus不一樣。」0000稍微走近，喃喃說道：「不是那種量產的，是真正原版的tt-plus嗎？」

「等等，先別衝動。」0110慌張抓著0000的左手腕說：「我不知道你調查到甚麼程度，但是現在不能對technician下手。」

「我沒有要傷害他，就算要，對象也只會是1011而已。」0000看一眼0110的態度，釋然說：「你已經失去1000的功能了嗎？」

「…在那時我只有複製1011的功能這條路而已，但結果就是1011遠超出我的想像，無論是應對還是想做的事情，就算知道他電極功能還是沒辦法參透他的想法。」

「這是當然的！」

此時，機械聲響從身後傳出，卻是電梯大門無預警地再度打開。

像是走星光大道般，電梯裡的人緩緩走出來。

那個人所擁有的氣質，能自然而然地讓擁有電極的兩人退卻半步。

「兩位客人，別來無恙？」

0000忍住情緒的衝動，對眼前的人全神戒備。

「就算blank說計畫木已成舟，果然在這種關鍵時刻，你一定會親自坐鎮於此，1011。」

兩人自從在辦公室達成暫時互助的約定後，便沒有過交集。

然而現在，他們卻說出宛若過去無時無刻都在溝通般才會出現的對話。

「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0000。」1011走出電梯說：「不然怎麼沒有預約就來見我呢？」

「還來玩勸降這套？你省省吧。」0000說：「要是我都做到這種地步，你還會因為我的三言兩語而改變心意的話，你家的blank都要哭了。」

「別這樣說，雖然他一副彬彬有禮的正經模樣，但是他可是很寵上司的喔。」1011一面繞開0000與0110的站位，一面走向technician所坐的地方：「有這份心是很好沒錯，不過有時候對我過度抱持著信心會讓我感到壓力，算是他唯一小小的缺點吧。」

「小心點0000！」諷刺的是，論思考與行動力都是0000占優，但是現在對現況更加了解的反而是身旁的0110：「這傢伙已經不是之前的1011了。」

「我從technician得到的記憶中，你們的關係僅止於關鍵時刻會互相放棄彼此，視對方為墊背的嗎？果然真到這種時刻，還是做不到這件事。」1011說：「話又說回來，本來在戴上電極前就僅僅是生活在平安世界的你們，做為人的經歷和處事之道本身和我就有天壤之別，就算擁有電極，這方面的差距依舊不會被縮減。0000，0110，電極僅僅只是平移我們的差距而已，就算你的智能高於平均水平，但依舊遠不及我。」

0000最近感受到的瓶頸便是此處，當自己還在摸索解決之道時，對方已經用更有效率的方式接近自己的目標。

「但就算是如此，依然還要在我方有兩人的狀況下獨自出現在我面前？」0000暫不理會1011的諷刺繼續說：「還是說就算已經知道我有相應對策的情況下，仍然決定隻身過來這裡？」

「你不也隻身過來嗎？來到房間之前，你可不知道兩位小姐在這裡吧。」1011笑說：「明明接受建議忠誠於我的話，也就不必像這樣天天竄逃了。」

「要看一個人的臉色活著很累。」0000說：「愛才的性格，某種角度來說就是害怕這個人不被自己所用，就算你釋出多大的善意，既然我決定不戴上tt-plus，就表示會在未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殺掉。」

「就算你想戴也戴不了呢，tt-plus無法讓擁有電極的人戴。」1011說：「不過剛剛的話已經算是是妄想的範疇了。這理由確實可以說服我，畢竟不能像是technician和blank一樣能用1011控制你們，而且你們兩個都有從這裡逃走的前科。technician要是也擁有電極的話說不定很輕易就能逃走了。」

1011走到technician的旁邊，0110直盯盯的看著兩人，眉目間露出些許殺氣。

「你搭檔的那位小姐，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接受我的做法。」

「是我也沒辦法認同。」0000望向一旁的technician，對1011說：「你那想要攏絡人才的行為，本以為就算因為電極的關係綁架別人，也至少是會用慢慢說服的方式讓人加入。這和你對我們的態度完全不同，要是technician不值得你慢慢說服，那麼你面對任何一個人才都會用強硬手段攏絡吧，就像現在你向城市散步tt-plus的做法一樣。」

「是這樣沒錯啊。」

1011，竟然在這種時候，肯定0000所有推論。

「你…」0000一時不知道該說甚麼。

「你以為我是為甚麼愛才，當然是能為我所用才愛啊。」反而是1011一副不可置信地看向0000說：「何況為了自己的目的，堅持什麼的反而會絆到自己的腳，我又不是為了什麼高尚的利益才戴上1011。」

眼前的1011，純粹只為了私慾。

0000明明也是了解這點才對，細想他所做的一切，綁架，栽贓，威脅，販賣問題商品，引發鬥爭，絕對不是做無用功。

「0000，你無法接受也是情有可原，」1011不畏懼熱氣，走到technician椅子旁說：「畢竟你不清楚這白色物體代表什麼，所以當你認為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把technician搞成這副德性時，不明價值的你理所當然會發怒。」

0000需要更多訊息，不是自己先前推知的，而是不說0000便不知道的事情。

「0110！」0000輕吼說：「你知道1011的電極功能吧。」

「呃…沒錯。」0110說：「但我複製後依然沒辦法理解1011想做的事情。」

「無妨，把妳知道的現在全說出來。」0000說：「或許和我調查到的東西混在一起，能更接近1011的想法，分析可是0000的拿手好戲啊。」

「在這方面確實要稱讚你一下0000，我也沒想到單單只是tt-plus流通到市面上販賣，你就做出像是知道1011功能一般的行動，不過我也被過於小看了呢。」

1011將某個面罩從懷中拿出，戴在自己的臉上。他已經知道0000主要用揮發性藥物作為攻擊手段，因此防毒面具無疑是必備工具。

「雖說0000再做多少事，我都不認為我的計畫會翻盤，但是這段時間你似乎做了不少有趣的行動，在短時間內能整裝向大樓攻擊，應該有某人暗中幫助你吧。」

怎麼又談這件事情，0000皺眉，沒想到這種細節會變成1011在意的點，在心中暗罵0001後，0000強顏歡笑說：「難道你要硬撬開我的嘴嗎？」

「在我蒐羅的專業知識中，也是有拷問相關的。」

1011笑了。

不同於以往交際時的和善笑容，0000從1101身上看過無數次，那是施暴狂才會露出的咧嘴邪笑。

「利用痛覺，使用藥物，能一定程度讓人說出實話。」深怕接下來的衝突會傷到technician，1011走離白色絲線的區域：「也能把0000在活著的狀況下解剖，一一剔除被電極佔據的身體組織後，再用tt-plus控制的方法，雖然費時，但只要有手術台的話，現在的我應該也辦的到才對。」

「1011…」

「或是殺掉0000，用古典的方式分析腦中的電訊息，雖然不是成熟的技術，但對擁有1011的我而言有眾多腦訊號樣本，留個心分析的話也不是辦不到的。」

令人作嘔。

比起1101的迫人殺氣，1011更直接能從身心理上讓人感到不適。

「這些方法只要有想法，你的0000應該都能查的到才對。」1011說：「總是揣著狹隘的想像不放，就算過的了我這關，無論過多久i也不會當你是對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