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大樓下的blank/+1

自從拿到0000之後，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很累。

明明在這世代只要好好過生活的話，一生中也不會被槍管指著，但現在卻不得不繃緊神經。

「又來了！陰魂不散！」

時間為半夜一點。

0000駕駛著隨意竊來的機車，戴著全罩式安全帽在大馬路上狂飆。看樣子就算把頭部整個遮掩住，只要看到人身就能判斷對方有無攜帶上tt-plus。

不過要應對的方法也是極其簡單，只要用極快的速度消失在發現他的人的視野中即可。

換句話說，要是不想被這群人纏上，首先就是避開所有人的視野，而若不幸被看見，就必須使盡吃奶力氣逃到這些人的視線外。但若非今日目標不同，平時是必須盡量隱匿自己行蹤才行，即使配戴tt-plus的人並不會呼叫同伴，然而只要被一人纏上就會大大增加被其他人發現的機會。

到最後，就會變成現在0000車後方的狀況，總會有五至十人跟著0000狂奔，偶爾會有數人跌倒或是體力虛脫而落隊，但在這段時間0000又會馬上被幾個人看到而增加參與追逐的人數。

「即使在非假日深夜，機車還是甩不掉五個人嗎…」

0000一面觀察，一面得出結論，這還是在人煙最稀少，是個人都極度疲累的深夜所出現的人數，換作白天的話，恐怕會有更多體力驚人的狠角色出現。

不幸中的大幸是這些人不會合作，也不會駕駛著其他載具追來，0000猜想1011是認為為了一人而讓已到手的人冒險追逐是不值得的事情，反正來日方長，只要找到對方鬆懈之時戴上tt-plus即可。

對於完全不知道發生何事的人而言，即使能逃掉一開始那晚上的攻擊，在需要考慮到食物等生存條件的狀況下，至今又有多少人能避開這些攻擊呢？

不過，那些已經戴上tt-plus，真的能說是被控制了嗎？這就連0000也半信半疑，因為他們除了在襲擊人以外，其實很正常的在生活著。

正常的上班，正常的通勤，社會自剛開始的暴動外衝突慢慢趨緩，至今看起來那些人與事件發生前沒什麼變化。這到底是不是變相勸降，0000無從判別，但看在那些人正常生活的場景還自行去投降的人，也不能說沒有吧。

「嘿咻！」

不知不覺，0000已經騎車衝到了大廈的斜坡，他豪氣的衝破路障，應用一點點車技成功甩尾，在大樓正門前面停住。

理所當然0000並沒有完全甩掉後方的追兵，在他衝進來時，似乎還引來兩三個警衛的注意。

這也在0000的預想中，雖說他也是有意要這樣引起注意，但畢竟還是不能讓那些人纏上，他從機車的置物口中拿起一灌預先準備，充滿銀色粉末的玻璃瓶，直接丟向離自己約莫五十多公尺的人群。

一觸碰到地板，輕微的爆炸聲讓煙霧四散，一瞬間淹沒追來的人們。

這對0000而言也是一個賭注。他瞇起眼睛細看裡面的人會做出甚麼反應。

單看黑影的話，接觸到煙霧後裡面的人便不再追來，又待了數秒後，就像是想起甚麼該做的事情般，連0000也不看一眼便離開。

「果然呢…既然有那樣的構造，就想說應該會有用才對。」

0000成功了。

他參照著與女人說話的內容，製作出類似於cube功能的煙霧彈，在剛剛的煙霧中待著的人，任何通信設備都會被切斷電波。在0000分析tt-plus時發現到收訊的構造，便衍生出切斷tt-plus通訊的想法，但事實上切斷通訊後會發生什麼事，0000一點想法也沒有。

從結果來說，1011的命令只要透過切斷tt-plus與其的聯繫便能解除，但從剛剛的行為來看，所有人在呆上一會兒後，全員一致向後方煙霧較薄處行動，換句話說tt-plus內建讓配戴的人朝電波較強的地方行動的功能，就像是植物的向光性般，要維持tt-plus的運作，果然電波必不可少。

「這麼多金屬，算上收集加上加工，應該也要花不少時間才對吧。」

此時，熟悉的聲音從煙霧中傳出。

那人與1011的聯繫，不是簡單屏蔽掉電波就能切斷的。

「會鬧這麼多事情，就是想說來到大樓應該至少能遇到1011或是你呢。」

1011的左右手blank，就算是在深夜，依舊穿著西裝，剛剛的煙霧彷彿是為他粉墨登場而設計的效果。

「我先確認一件事情…你不會認為靠這種臨陣磨槍的煙霧，就能和現在的1011面對面吧。」blank敏銳地說：「單純阻礙電波，對擁有正統電極的1011沒甚麼用，當然，擁有非量產型子部件的我也是。」

「這只是驅散閒人用的東西而已，放心，我至少還有做為擁有0000的人所該有的自覺，不會甘心停在那麼膚淺的想法上。」

「我想也是呢，你看起來不是毫無準備而來。」blank輕輕皺眉：「但又似乎準備過頭了，我們天羅地網的監視中可沒辦法讓你在短時間如此自由取得這些素材才對…原來如此，某個想借刀殺人的好事份子幫你一把了吧。」

「我可沒有理由不接受幫助吧。」0000反唇相譏：「像是綁架之類的，我一芥小市民可沒那種替自己爭取利益本事。」

「這我們的確難辭其咎呢，畢竟犯罪就是犯罪…」

竟然承認了，這直接的坦白著實使0000有點訝異。

「…但是，戴上1011的那刻…或說是戴上電極的那刻起，還去在意這種過去的小事，未免也太對不起這份恩惠了吧。」

「甚麼？」

「你應該也有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想要去完成的東西才對吧？」blank質問：「不是什麼保護他人，什麼為求生存之類的東西，而是即使要犧牲生命也要達成的目標，你就是有這樣的特質與目標，才戴上0000才對啊。」

「嘖…說甚麼鬼話，就是為了脫掉這東西，你不知道我耗費多大心力嗎？」0000瞪眼說：「況且如果有自己的夢想，那就更不應該依靠電極才對，1011就算不是夢想家，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不會了解嗎？他做的一系列事情令我火大，但我不認為他是個會讓自己的夢想被玷汙的傢伙。」

「…原來如此，你是這樣想的啊。」

0000說的多有道理，那內容是如此擲地有聲。

但是，blank沒有道理與0000站在同一視角。

「既然如此，你證明的了1011是錯的嗎？」

他從懷中掏出某樣東西，直接丟向0000的腳旁。

「那是通往某個房間鑰匙，對我們而言是最重要的關鍵。」blank冷笑說：「我是不認為你能對主人的計畫做出一絲撼動，就算受了我的幫助，笑到最後的人依舊是1011。0000，木已成舟，憑你一人無法有任何作為。」

「這也未免過於託大了吧。」0000用點小技巧，不彎腰，單憑足技就把腳下的東西踢至自己的手中：「你只是為了向我證明1011的偉大，就刻意製造計畫的漏洞，沒想過會因此讓你的主人失敗？我也真是被小看了。」

「你戴上0000的原因，只是想要藉此來嘲諷人嗎？」blank雙手一張開，隨即像是袖劍般，分別在左右手彈出針筒與槍枝：「我倒是不介意在這裡打上一架，只是我收到1011要善後的命令，所以會想盡辦法逃走，先不說體力與時間消耗，就算你有不知名藥物與槍枝，你真有自信在都會區和我玩捉迷藏嗎？」

「其實我現在就能開槍你知道嗎？」

「你不會這樣做。」blank說：「你的目標是1011，你認為我只是計畫的一部分，而1011是計畫的核心，如果擊斃我的話，1011為了彌補計畫漏洞，就有可能做出自己預想外的事情。」

0000是個會設想所有狀況的人，儘管與1011相比略顯不成熟，但是blank說的沒錯，誰知道失去作為計畫部分的blank後1011會做出什麼行動，事實上0000根本連1011想要做些什麼都沒理清楚，自然無法去估量blank的重要性。

而要去盲猜的話，那blank肯定是被0000判為重要的那一方。

「所以就要我放你走嗎？」0000說：「我怎麼知道你說的善後是不是為了接下來的目的，說起來這鑰匙是真是假誰都不知道。」

「我也可以被你拿槍在背後抵著一起走啊，你甚至能試著拿我威脅1011看看。」blank聳肩說：「只是不會有什麼用，就算在1011面前槍斃我也沒用，我的工作誰都能做，但是我一旦消失，1011會做出甚麼是我就不知道了。」

而在此時，大樓一樓的電梯突然亮了起來。

0000眼角一撇，又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1011？」

「所以我們一開始不是說了嗎？」blank說：「鑰匙是真的，就在你和我糾纏的這幾分鐘，或許主人已經準備好對付你的手段了。」

「真是的…」0000雖然早有必須面對做出萬全準備的1011的心理準備，但被這樣一挑逗還是稍嫌急躁起來，他一個轉身，用最開始同樣是blank給的通行證進入大樓：「竟然沒有銷毀？哪有敵人嫌自己的破綻太少，刻意為對手製造機會的？」

0000雖然這樣說，但他有意識到自己被玩弄了，這就像是0001所做的那樣，用些許利益換取時間。他的目的如果只是在拖延時間，即是如此就算給予對方些許方便，總體來說也是賺的。

第二台電梯晚點抵達，0000先看一眼1011搭著的電梯抵達的樓層後，先是稍微思考下是否要改走樓梯後，想起1011一向的行事風格後，果斷地搭上電梯。

「看樣子，算是達到成為主人敵人的最低要求吧。」blank從大樓外看著0000搭電梯的一連串列為感嘆說道：「但只能算是幼苗，就看主人給不給機會了。」

然後，blank轉身離去。

為了完成1011的命令，他將不會再見到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