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蠍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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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4-01
這應該是塞壬這一生中最困惑的一刻。
稚嫩的眼神茫然的看著銀髮少女,頓時忘記自己的右手正被這無禮的少女含著。
一旁的朵拉也是愣在原地,甚至嚇得鬆開雙手,毛球順勢掉落在地板上。
不過很快的,朵拉立馬回過神來。
「呃……請問妳是?」
銀髮少女只是看了一眼朵拉,一句話也不回應,便又閉上雙眼,陶醉的吸吮著塞壬的右手。
那是一雙看似呆滯卻犀利的死魚眼,眼神卻格外的可怕,似乎將塞壬與朵拉當成獵物,女孩就像個躲藏在暗處中的獵手。
彷彿霜雪般的白髮長過腰身,僅用一條黑髮帶收縮成一束長馬尾。馬尾長的半截髮尾拖行在地面上,尾端還微微翹起並聚成銳利的髮尾,銳利的好比刺刀的端頭,甚至更加犀利。
肉眼估計僅一百四十公分的身高,與塞壬和朵拉兩人差不多高,年紀看似五歲小女孩。
晶瑩剔透的肌膚在陰沉的燭火照耀下,散發著低調的黯淡雪光。排除身高的觀感,這女孩擁有著超出同齡人的高冷,也具備著這年紀不該有的冷酷。
這女孩靜靜的含著塞壬的手,沒有任何臉部表情的她令人難以看透本性,與她的出現一樣神秘。
不久後,塞壬也回過神來。
塞壬的神情由驚訝轉為憤怒,當即將含在女孩口中的手抽出。
這次猛然抽出伴隨著噁心的口水絲黏著在塞壬的右手上,銀髮少女不理會塞壬的憤怒情緒,只是依依不捨的張著口與垂涎著口水,渴望的眼神仍然注視著被黏稠口水佈滿的右手。
她將濕黏的右手縮進披風裡,如今的怒火已然超越了這噁心的黏稠感。
「妳幹甚麼?我的貴手是妳能含的嗎?」
塞壬的語氣十分激動,身邊也因為暴躁的情緒而漂浮著不安定的七彩元素。
按照常理來說,因情緒而浮動的元素通常是相當微量,以致於無法用肉眼看見的,向來也只有體質強大的魔導師才能輕易看見。
也就是說,作為沒有經過正當訓練的朵拉是理所當然的看不見——不過這名銀髮女孩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從剛剛就面色淡然的銀髮女孩正在此刻露出了發現新大陸的訝異神情。
瞪大著那雙稚嫩的死魚眼觀察著圍繞在塞壬身旁的七彩元素,同時嘴角邊的口水更是無法控制的大量流洩。
「這個彷彿彩虹般美麗的元素,難道你是……?」
這是銀髮少女的第一句話,但也沒有說完,停留在令人在意的地方。
氣若游絲的聲音卻感受得出這名女孩深藏著某些實力。同樣的,銀髮女孩口中所說的正是塞壬體內的元素,也證明了這女孩確實能看見滿溢在塞壬身外的細微元素。
粗枝大葉的塞壬沒有聽見女孩的驚嘆聲,而一旁的朵拉卻聽得一清二楚。
「不好意思,請問妳是從哪個村子過來的?或是走散的孩子?」
朵拉試探性的問著,然而女孩就是不回應,連正眼都不瞧朵拉,那雙新奇的雙眼就是牢牢鎖定在塞壬身上。
不過一旁的塞壬倒是不出預料的不耐煩了。
本就忍受的飢餓的不快感,如今又來一個無法溝通的怪人,對於幼稚且暴躁的塞壬來說,簡直是無可迴避的刺激。
她馬步一蹲,雙手大力一揮,掀開了披風,將元素傾洩而出。
「真是夠了!我都已經夠餓了,結果一個接著一個來煩我!」
塞壬歇斯底里的吼著,像個小孩子般的鬼吼鬼叫。
這陣吼聲引來朵拉母親的注意。她好奇地向塞壬的方向看去,同時也將手中裝滿藥湯的木碗輕放在威倫的一旁。
「塞壬大人,請問發生甚麼事情了嗎?」
雖然木屋空間不大也沒有隔間,不過朵拉母親的視力似乎有點退化,加上屋外的陰暗使屋內的三人身影偏暗,種種原因以至於沒看見塞壬與朵拉的面前正站著一名陌生的銀髮女孩。
塞壬完全不理會朵拉母親——應該說本就瞧不起她,自然也就沒將她的問候聲放在心上。
她那怒不可遏的眼神怒視著面無表情的銀髮女孩,飢腸轆轆的慾望已然一發不可收拾。
「嗯?大人沒聽到我的聲音嗎?」
不解的眼眸瞇成一條線努力地想看清楚塞壬與朵拉究竟發生甚麼事情,不過接踵而來的危機卻無聲無息的襲來——
正當朵拉母親準備動身前去關心之時,一陣劇烈的風勢往朵拉母親撲面而來——那是塞壬準備施展結界前引起的強大氣場。
雖說只是佈開結界前的氣流,但強度並不輸於中階以上的風元素魔法。僅僅是家政婦的朵拉母親哪能承受這宛如颱風的強烈衝擊,還未靠近塞壬半步就狼狽的倒在威倫的雙腿上。
屋內的傢具全被吹得東倒西歪,甚至連這棟木屋都快被吹垮,正發著恐怖的吱吱聲搖搖欲墜著。
羸弱的威倫靠著雙腿的知覺感受到母親的困難,也不管自身生命安全的俯身抱住動彈不得的母親,以瘦弱的背脊替母親擋住這猛烈的狂風。
不過朵拉母親哪能管這麼多?因為朵拉還站在塞壬的身旁,這風力就連成人都不一定能承受得住,更何況只是個七歲的小女孩?
利用兩隻還算是精實的手臂撐住地面,朵拉母親輕推開以肉身保護自己的威倫,硬是扛住這道風勁勉強起身。
只能匍匐前行的朵拉母親交錯挪動著左右手以拖移難以移動的身軀,正往塞壬的方向靠近。
靠近之餘,朵拉母親仍不忘安撫著情緒暴躁的塞壬。
「塞壬大人!請問發生甚麼事情了?是我們家朵拉犯錯了嗎?如果是的話就請您懲罰我吧!」
不過塞壬仍不想回應朵拉母親的安撫,又或者說這道呼喊太過微弱最終埋沒於聒噪的風聲之中——總之就現況而言已經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解決的。
就這樣來看,倘若這氣場繼續維持著,朵拉母親是完全無法靠近塞壬,即便爬再久也一樣。
但幸運的是這道狂風並沒有持續這麼久。
陡然間,這風災般的狂風戛然而止,周圍再度陷入尷尬的寂靜。
彷彿歷經過劫後餘生的朵拉母親擔憂的瞇著雙眼,嘗試將視線聚焦在塞壬與朵拉身上。
出乎意料的是,朵拉竟然意外地站的直挺挺,茫然的臉神完全不像是剛經歷過一場風災。
不過這突然其來的寧靜更讓朵拉母親感到不安。
「塞壬大人?」
揣懷著些許不安的朵拉母親試探性的問著。
而事實證明朵拉母親的預感是對的。氣場的消失正意味著結界準備就緒。
睜大雙眼目睹著——繽紛的七彩元素如瀑布般從塞壬的披風內傾瀉至地板上,那看似液體的亮麗元素卻像是有生命的個體般緩緩包圍著塞壬與銀髮女孩,同時也隔開了外界的一切景物與聲音,包括站在一旁的朵拉。
那是一道繽紛的七彩結界,如同各式各樣的顏料佈開結界並向外暈開。
乍看之下會使人感到如夢似幻的安心,不過一但視線對上之後,逐漸失去控制的眼眸便會不自覺的呆滯著,這些奇妙的顏色就像是注入了某種魔力使人著迷於此,同時也會使人炫目與昏沉,最終失去站立的力氣。
不過朵拉的母親也沒有閒暇的餘力欣賞著這道曼妙的結界,驚恐的雙眼完全都沒離開過塞壬的身上。
在這道絢麗的元素背後,帶來的只有壓迫感與恐懼。就連沒學過魔法的朵拉母親都感受到,這絕對不是僅具觀賞性質的美麗元素,而是能輕易帶走性命的威脅。
而作為母親,感受到這滿是殺氣的力量後,腦內首當其衝的當然是想要盡快抱走仍在塞壬身旁的朵拉。
儘管這舉動無疑對塞壬大不敬,但凡事仍然要先以生命安全為主,其餘的有話好說。
抱著保護朵拉的決心,不顧自身安危的朵拉母親捨身跑去抱住。
與此同時,以七彩元素凝聚而成的結界也完成了一半。
不過等到朵拉母親抱住朵拉之時,一道陌生的身影才映入她的眼中。
原來兩個孩子的面前竟然還站有一個銀髮女孩,而且是完全沒看過的陌生面孔。
而這道即將完成的七彩結界正快要包覆著塞壬與這名陌生的銀髮女孩。
雖然不知道是從哪來的女孩,不過基於孩子的性命安全,朵拉母親慌張的伸出手試圖救出快要被結界困住的銀髮女孩。
不料這道結界雖然還未完成,身為施術者的塞壬早已猜到朵拉母親會救下銀髮女孩。
「不準動!」
一聲稚嫩的命令語氣兇悍卻可愛,除此之外這短短的三個字中似乎還摻雜著某種「命令」元素。
神奇的是,這道聲音傳入朵拉母親的耳朵內,轉瞬間全身彷彿被水泥固定住,就這麼定格在原地,渾身只剩下心臟的跳動與兩顆眼珠的轉動。
「哼。」
塞壬不以為然的冷笑一聲,將興奮的視線移向眼前的敵人——這位不打算做出任何抵抗,神情依舊淡然的銀髮女孩。
「塞壬大人!請您先冷靜一下!有話好說啊!」
「呃——!塞壬大姊姊!她只是迷路的孩子啊!您能否先聽她說說兩句?」
從剛剛就有些茫然的朵拉這回終於回過神來,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後也開始阻止著塞壬的舉止。
然而豈有手到擒來的獵物卻不獵捕的道理?對於飢餓已久的塞壬來說,如今應該只剩下福特斯能夠阻止失心瘋的塞壬了。
不過福特斯並不在這裡,沒人能夠阻止,悲劇也就這麼理所當然的開始。
救援的希望正在結界完成之際正式消滅殆盡。
束手無策的母女兩人只能被塞壬的「言靈魔法」定身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兩人的身影就此被這道絢麗的屏障包覆住,至此這道強力的結界也劃分出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隔絕住現實中的空氣與聲音,塞壬與銀髮少女正待在虛幻的結界裡。
結界內正是一片如夢似幻的絕世美景——
空曠的青綠草原上挺立著幾顆青樹,徐徐微風親撫著大地,綠油油的海浪正緩和的翻覆著。碧藍的河流往不見盡頭的地平線前進著,水流湍打著岩石也滋潤著石塊上的青苔,孕育出別具風味的節奏。
悅耳的鳥語聲遍布於心曠神怡的花香之中,沁涼的微風整理著兩人的柔髮,按摩著圓滾的臉頰肉,蒼白的雲朵撐起湛藍的天空,熾熱的太陽卻又不會太毒辣,溫婉的日光親吻著肌膚,觸動著全身每條神經。
這是能夠令人常居於此的世外桃源,同時也是攝魂人心的恐怖結界——「幻夢世界」。
除了施術者,一但受害者被困在「幻夢世界」之中,不僅精氣神會遭到這個世界的吸收,待意識逐漸步入迷幻之際,肉體會如同煉油般緩緩融化,最終會在半夢半醒的神遊狀態成為這個虛幻世界的養分。
而作為施術者——塞壬體內的元素正是構築「幻夢世界」主要來源,也就是漆畫這般美景的七彩元素。
其次則是被結界吸收的受害者血肉。
結界佔據著塞壬的一部份血肉,更應該說塞壬的生命是與「幻夢世界」連接著,當結界崩壞之時,也會影響著塞壬的生命。
不過要透過擊潰結界打敗塞壬並不是一般人能夠辦到的。
準確來說,即便是神也不一定能完全擊潰。「幻夢世界」只不過是塞壬展現結界的其中一種景象,其「幻」與「夢」二字也並不完全的詮釋著美好的光景。
除了美夢之外,亦也有惡夢。
吞噬獵物之際,其養分並不完全是快樂的元素——支撐著這片美景的背後,亦有另一片滿溢著恐懼與絕望的不祥之地。而這些也只是塞壬所持有的結界當中相對知名的虛幻空間。
除此之外,塞壬的頑強之處並不僅於此。
傳聞中的「界源神」能夠同時間操控千百個超大型結界,生平也創造出不少至今仍未被破解的結界,不過並沒有任何記錄說明界源神究竟擁有多少結界,說不定到現在還有不少的受害者依舊困於某個永遠無法掙脫的結界裡。
不過這也間接說明了「幻夢世界」只不過是塞壬手裡的其中一道結界,如今隨著結界數量的增加,塞壬死亡的風險也被分散的近乎為零,倘若要徹底殺掉塞壬也只能將不計其數的結界通通破壞掉才能辦到。
總歸來說,銀髮女孩若要逃出去已然是希望渺茫,在這片目不轉睛的美景中,全是無盡的死亡與絕望,彷彿正為銀髮女孩舉辦著盛大隆重的告別式。
不過銀髮女孩卻冷靜的詭異。
「幻夢世界」構築完成,披風如同含羞草般緩緩閉合並包住塞壬的幼小軀體,防止七彩元素繼續向外洩露。
塞壬瞪向眼前的唾手可得的獵物,猶豫不決的心正在思考著究竟要一口吞掉還是將她戲弄致死。
在那次吞噬數萬名士兵過後自己便再也沒嘗到半個活物,空蕩的肚子正如同這片空蕩的「幻夢世界」一樣空曠,早已將萬名受害者的血肉消化的一點殘渣都不剩。
飢腸轆轆的塞壬已經不願多說廢話,雌牙裂嘴的笑臉猙獰的笑著,短小的雙腿也開始了前行——
興奮得渾身發抖的塞壬正緩緩逼近著銀髮少女,咧起的小嘴露出鋒芒的利齒,格外駭人。
不過要說詭異的一點——被困到陌生環境之際,銀髮少女竟然異常的冷靜,就好像以前就看過這般風景。
紋風不動她靜靜的站著,呆滯的眼神觀察著相較幼稚的塞壬,全程就像是個雕像一樣,等待著結界構築完畢。
雖然少女的反應有些奇怪,但塞壬早就餓昏頭以致於失去判斷力,蠢蠢欲動的身體已經不管這麼多。
在步步逼近後,兩人的距離終究也不到五公分,女孩依舊不逃跑並繼續呆視著近在眼前的塞壬。
兩人之間的氣氛十分詭異,但粗神經的塞壬也不在意。
她血盆大口,興奮的大喊道:
「那我就開動嘍!」
塞壬朝少女撲了過去,猙獰的撐開一排尖銳的利齒,不顧吃相的撲向手無寸鐵的銀髮女孩。
說時遲那時快,連銀髮女孩的半根寒毛都沒碰到,忽有一道銀光從塞壬眼前衝過,瞬間阻擋了塞壬的撲擊。
這並不是多麼強大的威脅,卻足以阻擋塞壬的靠近。
縱使餓昏頭,塞壬仍然不失「界源神」的敏銳度——她當即反應過來,張開雙手撐開披風,利用傾瀉的七彩元素抵銷了這道銀光所帶來的衝擊。
事情發生的太快,連塞壬都沒能看清這股不知名力量究竟是如何。
兩股強勁的力量互相碰撞,強度竟然不分上下。為此瞬間引起不小的爆炸,兩人的身影就此沒入灰白色的塵霧中。
只不過塵霧很快就散去,銀髮女孩依舊冷靜地盯著逐漸清晰的前方——眼前的景象竟然不見塞壬的身影。
待銀髮女孩發覺之時已經來不及了。
在女孩的背後忽然爆發出巨大的壓迫,正以極快的速度朝女孩逼近——
一大片的七彩浪潮,正是先前撲殺萬名士兵的詭異銀河。
鋪天蓋地的巨大浪潮就這麼在綠油油的草原上翻滾著,而消失的塞壬正抱著胸,趾高氣昂的站在浪潮的上方。
那是史詩級的巨大浪潮,整片藍天都被波濤洶湧的浪潮遮住,氣勢逼人的攻勢更是毫不留情地往銀髮女孩襲去。
依照人類的能力,是絕對無法逃離這股浪潮,即便是再強大的魔法都無法輕易撲滅。
塞壬笑得詭譎,那面目猙獰的邪笑完全不是一個小女孩該有的表情。儘管對剛剛的力量不清不楚,不過塞壬還是很有把握的。
仗著浪潮的高度,位居高處的塞壬傲慢的鄙視著草皮上的銀髮女孩。
「雖然不知道你剛剛動了甚麼把戲,不過一般人是無法阻擋我的『星河』,如果你還有其他把戲就放馬過來吧!」
「好久不見了……,令眾神為之震懾的『星河』……。」
「甚麼?」
銀髮女孩難掩微笑的喃喃著,勾起的嘴角都咧成令人寒蟬的彎度——這是出乎塞壬預料之外的反應。
既不逃跑也不跪地求饒,眼前的這女孩似乎比想像中的還要奇怪。
雖然對眼前的女孩有些好奇,不過事到如今也改變不了她是盤中飧的事實——
加快了浪潮的行進速度,女孩的身影很快就被巨大的浪潮吞沒,眨眼間就消失在塞壬的面前——
看似如此,塞壬竟然沒有一絲飽足感,甚至連進食的充實感都沒有。
「怎麼回事?『星河』沒能吞下去嗎?」
這完全超出塞壬的預料之外,足以讓塞壬抑制住飢餓感,警覺的收回腳下「星河」的力量。
七彩繽紛的浪潮快速的退化著,被大量捲入塞壬的披風內——失去了「星河」的支撐,塞壬也跳回地面。
絢麗的「星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毫髮無傷的銀髮女孩,就這麼冷靜的站在原地。
果然沒有被「星河」消化掉。整個「幻夢世界」就好比塞壬的胃,而滔滔不絕的「星河」就是腐蝕一切的胃酸,從來沒有活人能夠逃離塞壬的胃裡。
當然,眼前的女孩毫無疑問的打破了這個事實。
見女孩仍舊沒有動作,塞壬抱持著狐疑的態度朝銀髮女孩靠近。
這應該兩人見面以來,塞壬第一次認真的觀察著這位銀髮女孩。那股清淡的體香,毫無特色的髮香,還有那束無邊無際的長髮——一股熟識感從塞壬的心頭中湧現。
為了更近距離觀察女孩,塞壬冷靜地緩緩逼近女孩,而女孩也不反抗,站在原地任由塞壬靠近並觀察。
小眼一瞧,塞壬的神情開始有些凝重。
「你是……?」
「想起來我是誰了嗎?」
銀髮女孩反問著。
「錯不了……,這股渾身彷彿被寒冰包覆的殺氣,如同雪原上的一匹孤狼,沉寂且兇悍……。」
「終於冷靜下來了嗎……?」
一連串懷念的感覺使一條熟稔的名子從塞壬的腦海閃過,些許往事也隨之喚回。
近乎完成的拼圖拼湊出大部分的景象,碎片般的回憶刺動著塞壬的腦神經,使她逐漸露出訝異的表情。
女孩笑了笑——對於塞壬的反應十分滿意。同時,女孩難得主動的有了行動。
又是一道銀白的光刃從塞壬的背後閃過,眼角餘光之中塞壬及時跳離女孩的面前,漂浮在女孩的上方,勉強躲過這下襲擊。
「妳還是老樣子,果然沒辦法這麼輕鬆的殺掉妳呢!」
一句充滿懷念的感嘆從沉默寡言的女孩口中說出。
塞壬定睛一看,眼前的一幕更加確信先前的猜疑。
那是一條從少女的長馬尾變化而成的鋒芒銀白毒刃——因為塞壬的閃躲而深深的插在草原的土壤裡。
這力道可不輕,況且刀刃上還附著濃密的元素,即便是神也有可能受到傷害。這便能證明,眼前的女孩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散發著雪光的長刃包覆著灰暗的元素,只有鐮刀才有的彎弧形狀,刀型似乎卻比正常的鐮刀還要詭異。
毫無疑問的,剛剛的襲擊正是眼前這位銀髮女孩發起的。
儘管有些冷汗從額邊滴落,總算認出女孩身分的塞壬卻是難得一見的感到興趣。
「果然是妳啊——『天蠍宮』……。」
「真的好久不見了,『前任寶瓶宮』,喔不!應該稱呼妳為『界源神』才對!」
一邊收起鋒利的毒刃,一邊展露出明顯虛偽的微笑。
眼前這名赤裸的女孩,正是足以讓塞壬警惕的敵人。
「妳這傢伙還是一樣討人厭……。」
「彼此彼此吧!不過能再次遇見妳還真是奇蹟呢。」
「這就是問題所在!為甚麼妳會在這裡?」
「恩——妳說為甚麼呢?」
「妳這個臭平胸!有種就不要給我賣關子!信不信我殺了妳!」
「論及平胸妳應該也不遑多讓吧?」
「妳……!妳可知道以妳現在的實力,要殺死妳簡直比吃飯還要簡單吧?」
「這我倒不清楚——但能夠確定的是,我現在非常想要再與妳交手一次。」
「哼!正合我意。」
一言不合的戰端就這麼被雙方的共識挑起——
在女孩的控制下,那把鋒利的鐮刀緩緩漂浮在空中,柔軟的髮絲與犀利的刀光圍繞在女孩的身旁——銀白色的刀刃上竟然沾附著與塞壬體內相同的七彩元素。
彷彿濃稠的毒液般,沾附在刀刃上的七彩元素正以汁液的型態緩緩滴落著。
塞壬見狀不禁表現出麻煩的神情。
因為她很清楚眼前敵人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