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艾洛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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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9-06
「這是久違的『烈毒反噬』嗎?」
「真是感人,妳竟然還記得我的能力嗎?」
天蠍宮冷笑著。以為有關於自己的記憶早已從塞壬的腦海中除去,心裡有著不願說出的高興。
「烈毒反噬」——這是只專屬於天蠍宮的超物質魔法,難度定位於神階。
能夠吸收全部的傷害,再以傷害轉化為自身力量,也能夠百分之百施展敵方的能力。乍聽之下與饕餮的「暴食」相近,實際上卻比「暴食」弱非常多。
兩者之間的差異便在於「烈毒反噬」的那兩大副作用。
第一,啟動「烈毒反噬」的方式只有被攻擊,無法主動吸收,且伴隨的傷痛並不會隨之減少。這是風險非常大的魔法,倘若承接的威力大過天蠍宮的忍耐程度,最終也只是白白送死。
其次,承接的力量無法永遠保存,一但全部施放便會完全失去吸收的力量。這也是與「暴食」望塵莫及的懸殊差異。
至於能夠保存的時限就決定於天蠍宮對這招的熟練度。
當然,塞壬並不知道,早在兩人見面之前,自己尊敬的大人才領教過「烈毒反噬」的厲害。所幸當初蕪只有施展水元素魔法,饕餮的體質並不懼怕任何元素,也才沒有惹出大事。
早在被關入「幻夢世界」之前,其實天蠍宮早有與塞壬對戰的準備。
她深知塞壬因為餓昏了頭以致於沒有認出自己,為此一直保持著沉默並隱藏自己的氣息,為的就是誘使塞壬向自己攻擊。
結果也正如天蠍宮計畫的一樣,自己確實短暫獲得塞壬的力量,這也代表著自己也能夠施展塞壬的魔法。
不過塞壬也算是夠單純,在心機重重的天蠍宮面前,無可避免的踩入對方的陷阱。
一但天蠍宮短暫擁有了塞壬的力量,這片由七彩元素構築而成的「幻夢世界」的掌權者也不在只有塞壬一人了——
自然而然的,天蠍宮也獲得了部分的權力。
但天蠍宮也僅僅只有部分的操控權,至少自己的力量不在會被幻夢世界吸取了。
塞壬不甘的看著天蠍宮,肚裡滿是敵意。
「那可是令我感到厭惡的能力,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忘記。」
「這可真是低俗的玩笑話,要殺死妳可不是輕鬆的事情。」
「我並沒有在開玩笑,世界上能夠賜予我死亡的——沒錯!只有那一位大人……。」
塞壬屏氣凝神的開始聚集著沉重的七彩元素,雙方之間的空氣瞬間凝結。
從微量的元素殘渣到五秒過後的海量七彩元素——塞壬的身邊已然迸發出足以毀掉一座城鎮的元素量。
連披風都不需要掀起,幾近撕裂空氣的元素莫名其妙的爆發。
帶有殺氣的視線再次凝向眼前的天蠍宮,悶不吭聲的塞壬突然笑了。
「妳應該知道,我只要處在自己創造的結界裡面,自身的力量可以無限制的提升到最大吧?」
「呵呵,我當然知道嘍。」
天蠍宮冷笑著。
「既然知道也就沒什麼好介紹的,怕妳死的不明不白。」
「那也得要妳辦得到才行呢——。」
「哼,沒有甚麼事情是我辦不到的!」
與畢,一隻細小稚嫩的右手從塞壬的披風裡伸出,準備操控著身邊強烈的七彩元素。
與其說是操控,不如說是「改變」。
「首先是開胃菜!『繁星神火』——!」
與「星河」完全相斥的元素魔法,這是能夠焚燒萬物的「七彩烈火」。
沒錯,這超乎常理的火焰並不單單只有熱情的鮮紅,而是與「星河」一樣的繽紛絢麗。甚至連煙火都不及「繁星神火」的美麗。
順帶一提,「繁星神火」並不是以純正火元素施展的屬性魔法,而是誕生於結界中的虛幻元素。而「星河」亦是如此。
相傳「界源神」體內並沒有蘊含基本的六大元素,而實際上也的確是如此。塞壬所持有的能力範圍涵蓋了「結界」與「封印」兩個區塊。
而關於「結界」的部分,塞壬具備著只有她才擁有的獨特能力——一但身處在由自己創造的結界之中,身為施術者的她便能夠操使六大屬性元素。
只需經由塞壬的幻想,便能在這結界裡施展各式各樣型態的元素魔法,儘管並不是真的元素,威力卻更勝自然界的元素。
以「繁星神火」為例,這招的威力位於龍階與神階之間,不僅是一般人無法觸及的境界,更是連龍族都不一定能夠駕馭的奇特元素。那對於塞壬而言,這便僅僅是開戰前的暖身罷了。
不顧這片綠油油的美麗草原,塞壬如同撥水般,將身邊的火海朝天蠍宮的方向揮去。
旺盛的七彩大火就著麼蔓延整片大地,嫩綠的草皮瞬間被艷紅的火海覆蓋,儘管一切景象只是塞壬的幻想世界,但這樣看起來仍舊會有些不捨。
來勢洶洶的火海旺盛的朝天蠍宮大肆延燒,散發的熱氣只需碰觸一點點便能使萬物蒸發,連水都無法抵抗。
同時這片大火正快速的圍繞著天蠍宮,如同血盆大口的巨嘴,妄想吞噬著那渾身雪白的幼小軀體。
被如此高溫的烈火逼近,女孩卻是一如往常的冷靜。她觀察著周遭的大火,連根手指都不動,只是以意念控制著那束搖曳的銀白毒刃,輕鬆的橫掃著周圍的烈火。
看似輕輕橫掃一圈,颳起的卻是劇烈的強風,眨眼間就撲烈了這場世紀大火。
兩人皆是從容不已,容易誤讓他人認為這只是小試身手——當然以她們倆來說的確是。但老實說,依照「繁星神火」的強度,縱使是龍族都不一定能夠完全撲滅。
即便臉色從容,天蠍宮卻依舊對塞壬的「開胃菜」表示讚賞。
「真是不錯呢!的確是足以殺掉我的威力喔!」
「你說甚麼……?僅僅只是前菜,用不著妳的稱讚。」
充斥著憤怒的語氣,先不論易怒的塞壬,換作是一般人恐怕也會生氣。
這就好比一個在考試中輕鬆拿到滿分的資優生,卻不斷的抱怨著考試有多難,甚至更以勝利者的高傲姿態評論著考試的內容,總會令人感到不滿。
儘管並不是發自內心的炫耀,亦會有種厭惡的排斥感。
「既然我有幸享用到妳為我準備的前菜,那現在也該我回報妳的用心了吧?」
「放馬過來吧!就讓我看看妳有多少能耐!」
緩緩舉起銀白色的鐮刀,原先沾附在刀刃上的七彩元素也開始透過冗長的髮絲,被女孩吸收著。
「烈毒反噬.繁星神火。」
天蠍宮毫不猶豫的啟動了「烈毒反噬」的能力,且充滿挑釁意味的使用自己輕鬆抵禦的「繁星神火」。
這是與剛剛塞壬所施展的七彩火焰相同的絢麗火焰——在術式啟動的當下就這麼突然旺盛的燃起雪亮的刀刃上,化作一把「七彩火鐮刀」。
這不僅大大強化鐮刀的殺傷力,更是能夠確實對塞壬本體造成傷害的保證。
塞壬轉注的死盯著天蠍宮,同時也凝聚著第二波防禦所需要的七彩元素。
不過預料之外的是,天蠍宮竟然沒有利用「繁星神火」馬上發動猛攻,而是先為這下攻擊做出鋪陳——
「再來是這個!『蠍之林』。」
接踵而來的攻擊不給塞壬一點喘息的時間。平靜的地面開始劇烈的震動著,明明是塞壬親手創造的虛幻世界,卻開始任由天蠍宮控制著。
那也是理所當然的,現在天蠍宮的體內可是有塞壬的力量。
「該死的!」
同樣對「蠍之林」不陌生的塞壬暗自在心中罵出聲來,表示厭惡的她連忙縱身而起,只可惜跳得時機有些晚了——
平坦的地面突然迸出不規則的裂痕,最終破裂,無數根灰暗的堅硬蠍尾如同雨後春筍般快速的竄出於地面之外,毫不留情的蠍尾正猛然刺向塞壬。
原先平坦的地面轉眼間變成密集的刺蝟表面,這簡直是一片駭人的針林,每把蠍尾的尖端甚至還塗抹著強力藥效的毒液。
雖說是強力毒藥,毒效似乎並不會對塞壬有絲毫的影響,就算稚嫩的肉體被狠狠的扎入,恐怕連一滴血都不見。
這正是拜「幻夢世界」的特性所賜,也就是施術者能夠獲得「無限再生」的能力。
依照「結界魔法」的慣例,每個獨立結界都擁有特別的特性,就好比「幻夢世界」賦予的「無限再生」。
這是趨近於無敵的完美特性,不過再生的速度會快得容易讓人誤以為是無敵。
天蠍宮深知著這一點,於似乎「蠍之林」的功用另有他途。
突如其來的猛刺更是順利的刺中塞壬的披風尾端。雖然沒有破掉的痕跡,但這已經是足以讓塞壬悔恨一輩子的失誤。
不過「蠍之林」只是壓迫塞壬行動的手段罷了。
隨著塞壬飄浮在空中,一道身影也瞬間顯現在塞壬的面前——
那是揮舞著七彩火鐮刀的天蠍宮,塞壬的一躍而起正中她的下懷。高揮著佈滿「繁星神火」的鐮刀,以精準且快速的手法朝塞壬的頸部砍去。
現在的狀況對於塞壬而言,無疑是最危險的時刻。
原因正是出自於塞壬的弱點——擅長遠距離魔法的她對於近身肉搏戰其實毫無概念,雖然沒有弱到輸給人類,但相較於其他神祉,絕對是毫無勝算。
而這個弱點理所當然的只有她的舊友——天蠍宮知悉。
為了博取貼近塞壬的機會,天蠍宮早在戰鬥前就在腦中擬定好計畫。
在一般的狀況下,即便再快的速度都難以靠近塞壬,依照塞壬的個性,她定會在自身的周遭佈下各式各樣的結界與封印術。若是不用些小把戲吸引塞壬的注意,當然也就沒有半點近身的機會。
為此,利用「蠍之林」的突襲改變地形,迫使塞壬飛躍至空中,使其失去短暫的防備,再趁著這個空檔逼近空中的塞壬,達成完美近身的機會。
兩人的距離已然不到一公尺,劃破空氣的七彩火鐮刀在藍天勾勒出完美的鮮紅火痕。
對於塞壬而言,這應該是非常不妙的時機——但她卻反常地笑了出來。
「怎麼了嗎?」
天蠍宮不解的問著。
「妳以為我是靠著甚麼本事得到『界源神』的名號?區區天蠍宮,竟然以為這種卑劣的小把戲能夠碰到我?」
「甚麼?」
「原初之冰。」
遊刃有餘的塞壬絲毫不做任何防禦,只是雙手撐開披風,使披風內的強大寒氣大肆爆發。
足以凍僵整片大地的寒氣,就連鐮刀上那股熾熱的「繁星神火」都瞬間熄滅。
零下幾萬度的凍寒瞬間讓天蠍宮的肌肉為之僵硬,整個人定格在塞壬的身前。
這並不是普通的寒氣,名為「原初之冰」的封印術式是屬於幻階的超物質魔法。
不僅能夠限制肌肉的運作,更能封印住體內的元素。
儘管「原初之冰」只是幻階難度的封印術式,仍能輕易的控制住天蠍宮的身軀。
不,應該說是靠著其他的外力,才使得塞壬能夠輕易封印住天蠍宮的力量。
正因為體內力量的流動中斷,即將砍中塞壬的鐮刀也就此定格,尖銳的刀刃就這麼剛好的停滯在塞壬頸部的皮膚上。
滿是鄙夷的眼神不留情的打量著動彈不得的天蠍宮。
「真是不悅呢,竟然完全忘記我會『封印術』這回事呢。」
「沒忘呢,就算記得也無可奈何。」
「呵呵……。」
塞壬輕笑著,同時天蠍宮也注意到了環境的異樣。
在自己遭到封印的同時,原先的「幻夢世界」竟然徹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全新的結界——「禁斷之獄」。
湛藍的天空變成黯然的黑夜,周圍充斥著令人煩躁的死寂,本該是鳥語花香的美妙,如今只剩下寒顫的空洞。
那片綠意盎然的大草原頓時變成荒涼的墓地,冰冷的雜草與隱約刺耳的哀鳴縈繞在墓碑之間。
一塊塊矗立的石製墓碑,碑上滿是鮮綠的青苔與慘白的骨頭碎片,這些身外之物正無聲地描述著曾經的慘劇。
熱情的暖陽逃走了,留下的只有死氣沉沉的冷月,直視著這片不祥之地。
天蠍宮不免皺起眉角,望視並感受著周圍的陰氣。塞壬饒有興味地打量著天蠍宮的神情,以熱烈歡迎的口吻迎接著眼前的客人。
「歡迎妳來到我的另一個傑作——『禁斷之獄』。」
這便是塞壬體內的另外一個結界,與「幻夢世界」齊名的「禁斷之獄」。
在荒涼的土地上群聚著無家可歸的亡靈,盡是無名無姓的鬼魂,是天生註定的無名遊魂。
這些遊魂算是塞壬的儲備糧食,也就是說「禁斷之獄」就是塞壬的「糧食倉庫」。只不過亡魂皆是無色無味的空氣靈體,儘管有飽足感,塞壬也不常食用。
畢竟沒味道,自然也就沒有吸引力。
但只要論及遊魂的去處,這肯定是歸由墓王——「尼克斯」所掌管,為何在塞壬的結界裡被關著如此大量的亡靈呢?
恐怕原因連塞壬本人都不願提起。
不過這也不是重點——為何塞壬要強制更換結界呢?
正因為「禁斷之獄」的特性正是「能使所有封印術效果大幅強化」的能力。當然也包括剛剛塞壬對天蠍宮施放的寒氣。
毫無疑問,這裡是一處封印氣息十分強烈的結界,當初為了抑制住成千上萬的鬼魂,塞壬特意創造出這個結界,就是為了有效的封印住大量的魂魄。
天蠍宮沒有嘗試掙脫「原初之冰」,也沒有因為周遭的環境而驚慌失措。
「真不愧是妳呢,能夠製造出如此邪門的結界。」
「要說邪門的話,我倒認為『幻夢世界』更勝一籌。」
「為甚麼呢?」
「妳不認為看似天堂的地獄,才是最令人恐懼的存在嗎?」
「恩——我並不否認。話說回來,妳的實力果真超出我的想像,這麼久不見,妳竟然比以前還要強了呢。」
「……老實說,妳這樣說讓我非常不滿意。」
「喔?怎麼說?」
「若是這點實力就讓你佩服,我可是真心的感到羞恥。」
「喔?那可真是抱歉。」
「沒什麼好道歉的,就像我之前說的,剛剛都只是開胃菜,好戲正在後頭。」
這時,塞壬的軀體開始虛無化,從腳開始逐漸隱沒在陰沉黯淡的空氣中。
「很不幸的——!天蠍宮,妳哪時候不挑,挑在我最飢腸轆轆的時候惹我,儘管我們倆都是老相識了,但如此大好機會,我又豈能放棄?為此,我決定將妳製作成最美味的佳餚,妳可別怨我。」
軀體最終消失的塞壬如此說道。稚嫩可愛的童音迴盪在這片不祥之地,格外嚇人。
不僅是肉體,連氣息都一併消失。
「呵呵……,是嗎?這可真是榮幸呢。」
沒有一絲的恐懼,天蠍宮似乎毫不畏懼塞壬的威脅。不過塞壬的語氣並不像是開玩笑。
如今只剩下天蠍宮一人停滯在空中,從還未解除的封印術可以得知,塞壬並不是離開結界中。
詭異的死寂麻痺著天蠍宮的神經,不過對於神的天蠍宮而言,這般威嚇並不算甚麼。儘管接下來的一幕更加駭人。
只見昏暗的天空上冒出無數雙瞳孔與齜牙裂嘴的唇齒,寒冷的月光很快就被這些器官遮住。
佈滿得意與殺氣的眼神與口水直流的唇齒紛紛面向孤立無援的天蠍宮,死寂的周遭也開始有了聲響。
「很好……,我應該從哪個部位開始吃起呢?」
塞壬的低語聲從那些巨大唇齒中發出。嚇人的瞳孔亦是塞壬的雙眼,野獸般的血盆正是塞壬的嘴巴。正如她所言,她正在凝視著天蠍宮,淪為盤中飧的天蠍宮也無力回天。
在「禁斷之獄」的加持下,儘管只是隨意施展的封印術也難以掙脫,天蠍宮確實變成了待宰的羔羊。
不過天蠍宮似乎沒打算掙脫,只是望著得意洋洋的塞壬傻笑著。
潔白的銳牙正在往鮮嫩的天蠍宮逼近,張開垂涎著口水的大嘴,嫩白的上半身幾乎進入了塞壬的口腔裡。
只待塞壬咬下,天蠍宮的上半身便會就此被咬斷。
不過這場進食也就到此為止了。
陡然間,一陣熟悉且嚴厲的喝止聲突如其來的闖入「禁斷之地」,阻饒了塞壬的進食。
「塞壬!胡鬧也要適可而止一點!」
「這個聲音……,福特斯大人!?」
天空中的每雙眼睛開始慌張地四處觀望,咬向天蠍宮的唇齒也急忙離開天蠍宮,語氣也開始瑟瑟發抖。
只見蕪的身影從一旁陰影處出現,身旁還出現了一名與蕪差不多身高的不死人。
不死人的上半身是慘白的白骨,下半身卻完好如初,穿著一件簡單的深黑棉褲。
這不死人正是尼克斯。
空洞的頭顱觀望著眼前的遊魂群,尼克斯甚至靠近著周圍的遊魂,蹲下那白骨嶙峋的身子,用那雙冰冷的骨手撫摸著無法觸及的靈體。
「啊呀呀——!這麼多的遊魂都被關在塞壬的空間裡,難怪我的「亡靈簿」上會出現了一大片的空白。」
語氣裡沒有一點憤怒,反倒表現出新奇的讚嘆聲。
「這不是……墓王!?為……為甚麼你會在這裡?」
「恩……為甚麼呢?在結界裡說出來應該沒關係吧?福特斯。」
「恩。」
保持著憤怒神情的蕪淡淡點著頭。
尼克斯大笑一聲,繼續解釋道:
「總之呢,你的饕餮大人正在四處尋找他的鐮刀,途中耳聞有位不明女孩私闖人類的住宅。經打聽才知道,你強行把那名女孩拉進結界內,試圖想殺了她……,大概就這樣吧。」
此時尼克斯抬起頭看了眼被困在空中的天蠍宮,似乎已經認出女孩的身分。
表示興趣的「咯咯」笑聲從不斷互相敲擊的上顎骨與下顎骨中發出。
「不過這位女孩還真是大有來頭呢。」
「尼克斯,這女孩你認識嗎?」
「喔——!認識!我當然認識嘍——。」
駭人的雙顎不斷發出輕脆響亮的「咯咯」聲,似乎對於能夠與天蠍宮會面感到無比的高興。
蕪也很清楚,這應該是尼克斯寄宿於自己體內以來,最高興的一次。
「總之呢——!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我還得先沒收你的收藏品了,塞壬。」
「呃!?好……好的。」
話一說完,尼克斯抬起雙手,憑空召喚出一扇巨大的骨窗。
窗框由多節白骨堆砌而成,窗面則是代表著深淵的黑暗,如同無止盡的漩渦,使人著迷於其中。
這片無限深淵就這麼面向失去方向的遊魂群,開始進行大肆的吸收。
遊魂們毫無抵抗之力,悲鳴的哀叫聲表現出遊魂們的無助,就這麼被捲入窗內。
不過五秒的時間,粗估數萬以上的遊魂就這麼永遠的消失。
塞壬滿是心痛的望著自己的糧食就這麼被沒收,想哭卻又因為饕餮的緣故,悶不吭聲。
完全不顧忌塞壬的尼克斯滿意的大笑著。伸出慘白的右食指,輕點了下骨窗,清脆的敲擊聲響起,大片的骨窗就憑空消失了。
蕪望向被困在空中的天蠍宮,儘管女孩是一絲不掛,蕪卻絲毫不在意的直盯著。
那渾身灰暗的奇特元素,那一束致命的蠍尾——這女孩正是自己丟失的鐮刀所轉變出的化身。
除此之外,銳利的眼光還注意到了圍繞在女孩軀體上的湛藍元素,似乎正在壓迫著女孩的氣息。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出自塞壬之手。
「塞壬,該解除封印術式了吧?」
「呃!非常抱歉,小的正就解除!」
在塞壬的意念解除之下,天蠍宮也就此恢復自由之身,跳回荒涼的土壤上。
站回地面的同時,天蠍宮也默默收起以白髮擬態而成的鐮刀,將其變回原本的銀白馬尾。
望著眼前兩名大漢,天蠍宮冷靜的觀察著兩人。與其說是觀察兩人,倒不如說是死盯著尼克斯看。
從尼克斯的反應來看,他與這女孩似乎是舊識。再從尼克斯的口吻推測,應該不是敵人關係。
不過這女孩的表情卻是出乎預料的冰冷,甚至感受不到一點高興的心情。
難道是因為被我強行帶回來的緣故嗎?
在一陣眼神的觀察後,天蠍宮先是簡單的向尼克斯點頭致意。
「好久不見了,尼克斯大人。」
雖然滿是尊敬的稱呼,語氣卻似乎不怎麼甘願。
尼克斯沒太過在乎,還是一如往常的嘻笑。
「是啊是啊,這樣算算,我們真有段時間不見了。」
「不過敢問您與身旁這名男子是怎樣的關係?」
「關係嘛——,摯友吧!」
「是嘛?沒想到您竟然能與他人結為好友,看來您這幾年也有些變化。」
「普普通通吧!不過話又說回來……。」
向來無俚頭的尼克斯卻突如其來的以嚴肅的語氣緩緩問道:
「現在我該如何稱呼妳呢?」
天蠍宮冷冷看著尼克斯,果斷的說出簡單的三個字。
「艾洛瑪。」
在黑蛇大亂的隔天清晨,芙羅爾以留言版的方式,公告了諸多重要事項。
對蕪來說,大部分的事項都與他無關。但其中有一點,卻大大的幫助了他。
正如蕪先前猜想的一樣,因為突如其來的襲擊,使得學院停止了一周的課程,好讓導師與學生們先回到各自的家鄉,平復這段時間的傷痛。
不僅是因戰鬥而造成的傷害,還有遭到背叛的心理創傷。
這也難怪,畢竟許多師生都不知道,黑蛇早已潛入聖歌德學院已久——他們也從未想過那些朝夕相處的朋友們竟然是來自黑蛇的敵人。
當然,這個假期的意義並不只於此。在這次叛亂之後,芙羅爾與學生會也得開始重新編列正確的導師與學生數量。
不能保證現有的師生是清白的,但現階段也沒辦法輕易的揪出殘留的爪牙。
這天,校門口前的馬車擠得水泄不通,眾多學生與導師提著大包小包,帶著百味雜陳的心情,準備回家。
想當然爾,師生宿舍一陣冷清,只有幾名警衛正在空曠的走廊上巡查著。
在女學生宿舍的二樓,警衛為了確認房內是否清空,便試探性的敲著門。
在敲了幾下後,並沒有一點回應。
被下令要深入檢查的警衛開起尚未上鎖的房門,接著點起桌上的燭火。
相較於導師宿舍,學生宿舍顯得壅擠一點。
簡單的兩人房,兩張單人床,共用的衛浴間以及一個共用的大衣櫃。
個人用的小書桌各放在單人床的右邊,其中一張書桌被清空,而另一張書桌則只有點燃的燭台。
書桌的抽屜與衣櫃都被上了個人鎖,以至於警衛略過了這方面的檢查。
房內的確沒人,也沒有遺留任何物品。
警衛拿起桌上的燭台,離開了房間。房門被靜靜的關上,並上了鎖。
房間內迎來空洞的黑暗,安靜的令人窒息。
然而,就在某一處角落,突然燃起了一陣顯眼的小火苗。
一道身影隨著微弱的火光緩緩從黑暗中顯現——她站起身,伴隨著手中的火光走向了空蕩的書桌。
打開了看似鎖上的抽屜,她從裏頭拿出了一盒深黑色的小盒子。
正在顫抖的雙手將盒子輕放在桌上,並將視線放在自己的雙手上——在火光的照耀下,那一雙純白的雙手也輕易的被沾染了血紅色。
正確來說,應該是「純白的手套」。
此時她輕輕的將蠟燭放在桌面上。微弱的光芒輕晃了兩下,她的呼吸十分隱蔽,微乎其微的舉止讓人難以察覺。
她輕輕地用左手撫摸著右手,卻發出突如其來的嬌喘聲。
只見右手上的純白手套被輕輕拔開,駭人的一幕也見證在火光下。
右手早已失去了原本的肌膚與血肉,只有蒼白的骨頭,以及零星幾根殘留的神經。
直到一滴冷汗直落,桌上的盒子也被她悄悄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