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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3-29



  「大概發生了這樣的事。」

  隔天早上六點,瓦列斯醒了個一大早,加入靜的晨練。由於這是難得沒有調查隊員在旁邊的場合,他也順便跟她提了一下昨天晚上的經過。


  「妳覺得怎麼樣?」

  「怎麼樣啊……」

  靜拿著細鐵棒隨意對著瓦列斯的要害揮擊,瓦列斯也就隨意招架。由於人生地不熟的,他們不能沿街跑,也不能做些誇張的練習,他們只好把基本的體力訓練做完,就做些簡單的對練。兩邊都沒有打得太認真,畢竟連武器都不太趁手。


  「調查肯定是要調查的。但是要拿什麼理由,是嗎。」

  「是,郭聖德是說就講實話搞不好行得通,不過我覺得沒有這麼簡單。」

  「有什麼理由嗎?」

  「昨天在第四監獄聽到了一些有點在意的話,總覺得桑妮亞會打算逮捕王子。」

  「喔,我覺得郭聖德不是那個意思。」

  靜的話中帶了點笑意。


  「那是什麼意思?」

  「硬壓過去的意思,沒關係。交給我吧,早上有和史丹尼米爾的電話吧,打完之後我來跟她講。」

  「好。」

  一件心裡事講完,他們對練的也認真了一點,一直持續到調查隊的人來上班,他們才跟著進去吃早餐。吃完之後休息了一陣子,等到了九點,他們正式上工,和世界之敵本部的拉斐拉聯絡。

  不過說是這麼說,能打電話的還是只有一個人。


  《瓦列斯先生,史丹尼米爾首相已經在線上等你們了。》

  「幫我接過去謝謝。」

  《當然。》

  《……瓦列斯先生。》

  史丹尼米爾出現在電話對面,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愉快。


  《雖然這是在電話裡。不過讓我為你介紹,在我旁邊的這位,蘇沃洛金.維西爾.佩特洛維奇。》

  《你好,羅梅洛先生。我從首相那裡聽說了您們的事情,我會無條件配合。》

  蘇沃洛金的威爾蘭文有點腔調,聽起來很緊張的樣子。不過語調裡面倒是沒有什麼受傷的感覺,看來是乖乖投降了。


  《那麼……關於史威諾丹的軍火買賣,你想知道什麼?》

  「全部。什麼時候開始的,交易了些什麼,交易的模式是什麼,金額有多少,誰收的錢,誰給的錢,誰帶你看的貨,誰找上你的門。」

  《……明白了。》

  蘇沃洛金的聲音聽起來很無奈。


  《這門交易開始是五年前的事,聯絡我的人是史威諾丹的陸軍司令,桑德.哈根。他說他需要一個專業人士合作,才能確保在境外也能談妥交易。》

  「那他之前是失敗過了?」

  《他沒有特別提,不過我自己的調查是有。哈根在那之前有試過讓自己的部下負責,不過史威諾丹,你知道的。國內外根本沒辦法很好的互相支援,他的部下很快就丟了小命。》

  「原來如此,所以他就找上你,說希望長期合作?」

  《對。》

  「好,繼續。」

  《史威諾丹的軍火……你們可能不清楚,不過在業界還是挺熱門的。史威諾丹不是弱國,諾夫卡人最知道這點,雖然腐敗頹喪,但不弱。他們的軍火是有競爭力的,而且由於長久不和外界交流,他們的設計相當獨特,雖然不能說是完美,但也是頂尖的設計。》

  「總之就是很好賣,請繼續。」

  《是。所以身為一個軍火商,我立刻就答應了。首先哈根給了我簽證讓我可以入境史威諾丹,入境之後,就有人裝做觀光行程,帶我去看貨。不過看貨這件事也就一年才一次,他們也不是每年賣新型號,大部分的時候只要在交貨的時候驗過就好。

  通常看完貨之後,我會和哈根見面,討論價格,還有接下來這一年的出貨數量。由於史威諾丹人對外國的不信任,這個價格很死,而且不能亂調。在價格確定下來以後,我們也會決定付款的方式。通常這一趟就是兩三個禮拜,結束之後,我們就不太見面。》

  「付款的方式是什麼?」

  《不複雜,他給我簽證,我讓部下把現金帶給哈根的部下。雙方都為了掩人耳目,所以一直在換人,現在應該是一個叫艾爾曼的人在做這件事。》

  「這是真名嗎?」

  《不清楚。我們大多都由暗號確認,所以是不是真名無所謂,只要錢能交到就好。在談完價格之後,我們幾乎沒有直接聯絡,為此,所有的行動都必須非常準時。》

  哈根行事謹慎,蘇沃洛金也打聽不到細節。不過反過來說,蘇沃洛金這邊也是一樣,哈根什麼都不知道,這樣對他來說也比較安全。


  「你們合作的很不錯啊……但是這麼完美的合作。可以一直維持嗎?出了亂子的時候你們要怎麼溝通,例如說,出貨少出一台,或是有些貨品有瑕疵。」

  《那要看狀況。首先錢是我付的,所以通常是哈根少收到錢,然後他會先派人來,確認我們對於意外的認知。意外的細節會另外安排場合對談。有時候是我飛過去,有時候是哈根剛好出國,我們會試著釐清狀況,損失通常很少,所以也不至於氣急敗壞。》

  「嗯……所以你也沒辦法主動聯絡。我對軍火交易不熟,如果你轉手賣掉之後,有問題怎麼辦?維修呢?」

  《都是買家自己想辦法,這種交易都是沒有驗出問題的人的錯,早在找我們接洽時就要有這種體認了。當然,有些人會來找我們想辦法,通常我會給他換,條件是他還要再買一些。》

  「好吧,看起來是不接受抱怨。請繼續。」

  《好的,這五年,我們賣出的軍火,我都記在帳本裡了。大致上戰車有五百餘台,差不多數量的裝步戰車……》

  瓦列斯聽著蘇沃洛金敘述和史丹尼米爾在旁邊確認,自己也和手邊的資料比對。亞勒克西宰相給他們的資料大概是全部的三分之二,考慮到蘇沃洛金之前還有其他的人負責買賣,實際數量可能在兩倍左右。


  「那你的買家有哪些?舉幾個例子就好。」

  《主要是黑暗大陸上的小國,庫瑪西、巴門答、盧安哥、那落比,還有其他十幾個,通常都是一國先買了,另一國在戰場上俘獲裝備發現很好用,我就多一個客人。

  另外我偶爾也會賣給大國的陸軍部門,他們想要分析史威諾丹的軍備。當然哈根也知道這點,所以他賣出來的都不是最新的型號。》

  「嗯……」

  瓦列斯沉吟了一下,總覺得這個說詞好像哪裡有矛盾,不過蘇沃洛金沒有在騙人,所以他決定之後再思考。


  「好,那接下來,重頭戲。你賣了這麼多軍火,是怎麼走私出來的?」

  《……我買通了諾夫卡的邊境駐軍,讓他們分一杯羹。首先哈根每兩個月會派人來我這邊,要是我有訂單,就在那時候通知他。沒過幾天,他會再告訴我出貨的時辰,我就在指定的時間帶著車隊去把軍火接過來。》

  「哪裡的邊境駐軍?」

  《不一定,都是交易前通知。下一次的交易地點也還沒有通知我。》

  「而你也沒有辦法催他,是吧。」

  《是。》

  「嗯……」


  哈根設計的交易十分完美,繞了一圈,還是沒有對調查有幫助的線索。瓦列斯發出困擾的沉吟,看到他陷入思考,旁邊等很久的亨德列克舉起手來:

  「瓦列斯。能不能幫我問他一下他手邊有沒有戰車的現貨。」

  「戰車的現貨?要做什麼?佩特洛維奇你有聽見嗎?你手邊還有沒有走私的戰車?」

  《戰車只剩五台,其他的還有不少。》

  「有,所以要做什麼?」

  「別的國家怎麼樣我不清楚。不過史威諾丹的戰車出廠都有編號。不只編號,還會記錄是哪個工廠,在什麼時候製造的,驗收人員是誰。」

  「所以要是我們找到製造地點,也許能抓到哈根的尾巴?」

  「對。先問他一下是哪個型號的戰車。這紀錄通常都藏起來平常不會看見。」

  「呃,佩特洛維奇你有聽見嗎?」

  瓦列斯覺得有點累了,總之他把剛剛的話再轉述給蘇沃洛金一遍。


  《戰車是84型。》

  「84型。」

  「84型戰車的編號的話。要把砲台轉九十度,然後在砲台前面平常擋住的地方,在車體上會刻出廠資訊。」

  「你把砲台轉九十度,車體上平常被砲台擋住的地方會有刻字,看一下……媽的累死了。」

  所以你知道我平常多辛苦了嗎?


  「你也只有這件事要做啦。怎麼樣?」

  《等一下,我派人去看了。》

  回答的是史丹尼米爾。瓦列斯就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著,過了三分鐘,電話對面才有新的動靜。


  《有了,雖然上面寫的是史威諾丹文,我不知道這樣翻對不對。雖然編號是8422148Z3……也就是84型第22148輛,Z3改良式。出廠日期1038年一月,驗收人員伯格.那魯,於鄂蘭兵工廠。》

  是史丹尼米爾的下屬在講話,為求精確,他還把史威諾丹文的人名工廠名用字母拼了一遍。


  「伯格.那魯,鄂蘭兵工廠是嗎,了解。有了這個我們應該就可以繼續調查了,首相,佩特洛維奇就交給你發落了。我不知道你對他的立場是什麼,我這邊是沒有就算了,有了也不錯的程度。你談完了之後麻煩和拉斐拉確認一下。」

  《好,那就再幫我幾個忙吧,報酬就是你的命。》

  《哈哈哈,首相啊,我們以前不是合作很多次了嗎,不要翻臉翻的這麼絕嘛。》

  《你把收賄的將士列一列我可以考慮一下。》

  「啊,首相,還有我們之後可能還有情報要問的,所以不要太衝動。」

  《你看連世界之敵的人都這麼說了。》

  「至少在我們這次行動結束之前。」

  《你放心,瓦列斯先生,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史丹尼米爾和蘇沃洛金開始進行他們愉快的對談了,瓦列斯只聽了幾句,就先告辭,把電話掛了,然後將剛剛聽到的消息告訴其他人。


  「說生產地是鄂蘭兵工廠。一個叫伯格.那魯的人,你們有人聽過嗎?」

  「沒有。羅伯特在找了,不過我想機會不高。」

  亨德列克往旁邊把收藏資料全部翻出來的羅伯特比了比。


  「驗收人員只是個底層的工作人員而已,雖然不清楚鄂蘭兵工廠的編制,應該也不是什麼有名貴族。大概親自去調查比較快。」

  「鄂蘭兵工廠在哪裡?」

  「喔,就在這裡。」

  亨德列克往城市地圖上一指,就在卡爾瑪郊外,佔地廣大。


  「鄂蘭兵工廠。正式名稱,鄂蘭兵器設計總局及附設兵工廠,是史威諾丹最大的兵工廠。順帶一提鄂蘭是史威諾丹過去的一個名將,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世界之敵的人不懂這些,他就幫忙解釋。

  「幾乎所有的陸軍裝備和一部份的空軍裝備都是從鄂蘭兵工廠開發製造的,就連海軍艦炮也是請鄂蘭兵工廠的成員開發的,是充滿了軍事機密的地方。」

  「很厲害?」

  「很厲害。就連我們要申請調查都要花時間呢。」

  亨德列克往旁邊頭痛中的桑妮亞看去,她發現所有人都在看她,回過神來。

  「啊,申請嗎。申請應該還好,這次我們有宰相在背後挺,就算再晚,明天就可以下來了。問題是別的。」

  桑妮亞抿起嘴說。


  「鄂蘭兵工廠可以說是陸軍和空軍的核心,所有的兵器都是這裡設計的,兵器產量也佔全國的三分之二。可以說完全是哈根的地盤,我們不管想調查什麼東西,都會傳到他的耳中。這樣,只能祈禱他不要在意嗎?不管怎麼樣,掩飾工作總是要做的。」

  「要偷偷調查嗎?」

  「……不,這裡還是先光明正大來好了。偷偷調查的話,證據能不能上法庭還是個疑問。」

  桑妮亞勉強決定了一下。


  「好,我就去申請。你們先看看羅伯特有沒有找到什麼資料吧,皇宮人事局也幫我調查一下,記得別太張揚了,這個人搞不好是哈根的罩門,我可不希望有什麼事發生在他身上。」

  「了解。」

  「啊,稍等一下,洛芙格恩。」

  桑妮亞才起身準備去寫繁雜的申請書,就被靜打斷。


  「有件事要跟妳講──我們,可能需要獨自調查一些東西。」

  「一些東西是指?」

  「私事。」

  靜沒有要回答的樣子,讓桑妮亞尷尬了一下。


  「這個嘛,該怎麼說……你也知道我們和宰相做了交易。雖然這樣說對妳的立場不太方便,不過我們也不能宰相說什麼就信。總是需要自己調查一下。」

  「喔、喔喔,這個嗎。這麼說的話,確實不是能讓我們幫忙調查的,搞不好我們連知道這件事都不太妙。」

  「嗯,不過也不是說剩下就交給你們,我們就跑了。我和盧梅娜還是會跟著你們調查,只是平常調查實在是不需要一團人,不然大部分都會和昨天一樣很無聊。我們其他成員會去調查我們想查的東西,平常應該還是住這裡,需要的時候再叫他們來支援就行了。」

  「……原來如此。確實我們只有六個人,從來沒有過人手過剩的困擾。」

  桑妮亞抓了抓頭,看起來昨天晚上在世界之敵沒看到的地方,她也被隊員抱怨過這件事。


  「但是你們不需要我們幫忙翻譯嗎?」

  「我們有鑲寧,應該沒有問題。」

  「這樣嗎……好吧。那你們就一邊做你們的事吧,既然是在懷疑宰相,我就不和宰相報告了。不過,還是哈根公爵的事情優先,沒問題吧。」

  「那沒問題,感謝。那,瓦列斯,另一邊就交給你了。」

  「好。」

  瓦列斯比個手勢,要還在狀況外的其他人去裡面的房間討論。他們就一臉疑惑的跟著走了,只留靜和盧梅娜和調查隊的人繼續思考要怎麼調查兵工廠。


  「那,事實是怎麼回事?」

  進到裡面房間,把門鎖了,上了結界,敬一就代表其他人開始發問。

  「事實是我和郭聖德和路普昨天半夜去了一趟第四監獄。」

  瓦列斯把從佩可那裡得到的線索和其他人講了一遍。其他人聽的也是半信半疑,不過線索也只有這條,要找古斯塔夫,只能循線找下去。


  「好,那我們現在怎麼做。總之先想辦法找到那個所謂的塔拉罕街嗎?我有偷偷幹一張地圖來,不過我看不懂字。」

  「我來看看。」

  莉迪亞將地圖交給路普,他就攤開來了看。卡爾瑪說大不大,說小也比諾夫卡隨便一個二線城市大了,街道眾多,找起來要花不少時間。其他人就趁這個空檔繼續討論:

  「那找到塔拉罕街之後,我們全部過去調查嗎?我們這邊九個人,全部出動好像也有點太大陣仗了吧。」

  摩林看起來要自願休息的樣子。


  「等確定地點狀況再臨機應變好了,反正我們這邊能說史威諾丹語的就只有路普而已,要兵分兩路我看是有點困難。」

  「了解。那目前……除了等也不能幹嘛了。」

  眾人往狂找地圖的路普看去。


  「不然路普你跟我們講塔拉罕街的史威諾丹文怎麼拚,至少我們還看得懂大部分的字母,我們一起來找好了。史威諾丹文裡面應該不會有些弔詭的文法,隨著街道幾段還會換拼法的吧?」

  「那倒是沒有,又不是諾夫卡文。我來寫,你們等我一下。」

  娜莎洛娃的主意很快就被採用,他們拿著路普手寫的紙條,對著地圖上的每條街比對。從東到西,從南到北,連小巷都找過。就這樣沉默了十五分鐘,才得出結論:


  「……沒有什麼塔拉罕街耶。」

  一個沒有人想承認的結論。

  「……真的嗎?他在耍我們嗎?那個佩可是沒有說在卡爾瑪裡面啦。不過一般來說如果是在別的城市,至少會加一下城市名吧。」

  「搞不好是什麼給我們的考驗之類的。」

  「為什麼要做這麼無聊的事……」

  「但是我也覺得很有可能。」

  「呃,先別亂想,搞不好只是看漏了。再找一遍好了,大家換個負責的區域,再找找看。」

  瓦列斯打斷其他人的岔題,然後又經過了十五分鐘的沉默。


  「……沒有什麼塔拉罕街耶。」

  「在對話再重複一次之前我先說,我們不要再找一遍了。」

  莉迪亞已經快要進入字形飽和的狀態了,懷疑起這些字母的寫法有沒有錯。


  「好喔。」

  這下就連瓦列斯也不得不承認沒有了。

  「瓦列斯你的理解沒有猜到什麼東西嗎?」

  「沒有啊,佩可確實是要我們去找塔拉罕街……」

  「那,怎麼辦?冒個險去問桑妮亞他們嗎?」

  「可以的話是想盡量少讓他們知道一點的……不過沒辦法,有辦法嗎?還有誰有想法嗎?」

  瓦列斯再往其他人看了一遍,所有人搖頭,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現在的狀況簡直就是隨便給個詞要他們找線索一樣。


  「好吧,我去問,等我一下。桑妮亞!」

  瓦列斯一邊出門一邊喊,還在埋頭寫申請書的桑妮亞聽到,從桌子上抬起頭來。

  「怎麼了,瓦列斯。」

  「雖然剛剛靜說的這麼乾脆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我們遇到了個問題,看來只能問你們了。」

  「喔,好啊,沒問題。」

  桑妮亞比了個輕鬆的手勢要他放心問。


  「塔拉罕街在什麼地方?」

  「塔拉罕街?你從哪裡聽到這個地名的。」

  桑妮亞皺起眉頭。


  「不,詳細我還是不要追問好了。塔拉罕街在十年前就毀掉了,當地的居民策劃反叛,然後在鎮壓的過程中,整條街被燒毀。現在還有一部分沒有重建,名義上是毀壞嚴重,重建困難,但是我覺得是皇帝陛下為了殺雞儆猴而留下的。」

  「反叛嗎。」

  叛軍,史威諾丹三大名產之一,另外兩個是高壓統治和民不聊生。不過雖然這麼說,不過瓦列斯也沒有想過竟然在首都也有。而且不是逮捕幾個人就了事的程度。


  「……總之我們要調查一下。妳能幫我們畫一下當時大概是哪些區域被燒毀嗎?」

  「我來吧,塔拉罕街我可熟了。隊長就好好寫申請書,不然搞不好到明天都提不出去。」

  「安德斯你沒問題嗎?」

  旁邊的其他隊員擔心的看著他。


  「沒問題。都已經過了十年了,而且至少我還有救到幾十個人。」

  安德斯接過地圖,拿著紅筆在上面精細的沿著街道畫出塔拉罕街的範圍,不單是街道本身,而是先前鎮壓波及的區域。

  (安德斯被貶到這裡就是因為在那場鎮壓裡面抗命救人。我是沒有親眼看到,不過聽說很慘。在每一間燃燒中的房子裡尋找活人,就連火熄了以後都繼續尋找,不分日夜找了六天。但是大部分找到的都是焦屍,那些活下來的……我也不確定他們過得好不好。)

  諾拉偷偷走到瓦列斯旁邊咬耳朵,瓦列斯點了點頭,心理多了幾分尊敬。沒過多久,安德斯就把塔拉罕街的精確地圖交給了瓦列斯。上面還標註了現在被保留成廢墟的那一塊。


  「感謝,那我們就去調查了。」

  「啊。不過小心點,隊長也說了廢墟那一塊大概是用來殺雞儆猴的吧。要是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可能會被當地的警力盯上,狀況糟一點,搞不好還有什麼連我們也不知道的情報員。」

  「好,謝謝你的提醒。」

  瓦列斯拿著地圖回到後面的討論室,告知其他人塔拉罕街的事實之後,準備出發。



//

  「這裡就是塔拉罕街……」

  半個小時後,瓦列斯等人抵達了塔拉罕街的中心──被保留下來的廢墟區域。眼前是一片狼藉,枯樹頂天而立,厚厚的一層灰下還隱約可見大火留下的痕跡。這絕對不是什麼普通的大火,瓦列斯幾乎可以用眼睛聞到那濃濃的魔法味,大概是某種兇狠的能力,不是為了戰鬥而生,而是為了讓敗者死絕。

  世界之敵沒有全來,來的人是瓦列斯、莉迪亞、路普和娜莎洛娃。前兩者不談,後兩者則是要倚靠他們豐富的間諜經驗,還有路普的史威諾丹語。其他人則是留在本部待命。


  「還真是有效的殺雞儆猴,是我看到了這個景象也不想造次啊。」

  娜莎洛娃半是感歎半是佩服的說,不過旁邊有一個路普看起來很想造次,非常想。


  「莉迪亞,照計畫,妳先觀察一下附近有沒有人在監視吧。」

  「OK。」

  莉迪亞化成雨燕,從他們所待的暗處飛出。她以低角度在空中繞了幾圈,注意到有好幾棟房子裡有男人待著。

  如果這裡是別的國家大概還不這麼奇怪。但這裡是史威諾丹,一個平民至死都被壓迫的國家。大白天的平民區,有成年男性待在家裡遊手好閒,這件事本身就是異狀。雖說不是每個人都盯著窗外看,考慮到監視很無聊,這點誤差還可以接受。


  「我回來了,瓦列斯……旁白跟你講過了對吧。」

  「妳怎麼看出來的,我還特地沒跟路普和娜莎洛娃講耶。」

  「當然看得出來,我們都認識多久了。」

  莉迪亞撥了撥瓦列斯的頭髮,好像她比較高一樣。


  「你也變得貼心了嘛。」

  「一直都很貼心。」

  「屁。」

  「好啦不閒聊,快講吧,路普和娜莎洛娃還在狀況外。」

  在瓦列斯的催促下,莉迪亞把觀察的結果跟兩人解釋了遍,也順便詳細說明了是哪幾間房屋。


  「嗯……果然有人監視。那我們怎麼做?要是宰相知道,八成會阻擾我們找王子。」

  「一個是不管他們,我們找到我們想找的東西。」

  「但是我們不知道我們想找什麼。」

  「那就請他們睡一下吧。」

  「睡一下(永遠)?」

  「殺意別這麼高。」

  瓦列斯一邊安撫路普,一邊準備魔法。


  「真的就是請他們睡一下而已,雖然一起睡著搞不好還是會被懷疑……不過就沒辦法啦。」

  他揮起手,一陣淡紫色的霧氣就沿著房屋的邊角逆向而上,像是藤蔓一樣爬進了目標的窗戶。沒過多久,莉迪亞發現的人們一個不剩的全部倒下,睡死在當場。


  「要是這樣子瓦斯爐沒關造成火災算誰的?」

  「那就是不幸的事故了,不過應該連瓦斯管都沒有吧?這一區。」

  「是沒錯。」

  四人一邊說一邊從暗處走出。他們身上穿的是從調查隊那邊借來的舊衣服,就連他們自己的衣服在平民看起來也算太好了,只有穿成這樣才會不讓人起疑。


  「那,總之先看看吧,雖然也不知道要我們看什麼。能找到王子的,是什麼人嗎?還是什麼東西?」

  「雖然我覺得是人,但是這裡看起來除了那些監視的傢伙以外根本沒什麼人啊。」

  「也是啦。」

  他們開始東張西望,被保留的廢墟區域以一個十字路口為中心,向四面延伸大約一個區塊。他們就在地面翻找,爬到二樓張望,在焦黑的屋內把所有的殘骸都翻開。不過燒得實在是太乾淨了,什麼東西都沒有。

  但是也不是非要找到些什麼不可。


  「嘿,快下來。你們在做什麼!」

  調查到一半,一個急迫的聲音壓低了招呼他們。他們轉過頭去,看到一名近四十歲的女性躲在陰影處,大力向他們招手。他們就紛紛從二樓跳下來,路普不自主地跟著壓低聲音:

  「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你們傻了嗎?在這裡晃來晃去。要是被貴族的密探看到,隨時有可能被當成叛軍直接處刑喔。」

  「啊,啊。不好意思,我們剛剛來到卡爾瑪,所以還不知道這點。」

  「剛剛來到這裡?」

  女性訝異的說。


  「是難民嗎?長途跋涉來到這裡,辛苦你們了。不過你們可能要失望了,卡爾瑪並沒有比其他地方好到哪裡去。貴族還是貴族,皇帝還是皇帝。」

  「至少能找到工作吧。」

  「這我可不確定。不過不管怎樣,跟我來吧,這裡不安全。」

  瓦列斯等人互看了一眼。也許這就是佩可所說找到的東西?不過無論如何,廢墟就在這裡不會亂跑,他們決定先跟著走。多建立點關係不是壞事。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啊,跟在我後面,這邊路很複雜喔,還有頭不要抬太高,不要太好奇。那樣很顯眼。」

  「請問卡爾瑪是……有什麼狀況嗎?」

  一邊走,路普不禁發問。他幾年前臥底的時候可沒有聽說需要這麼隱密,連路人表現得都像個專業間諜一樣了。


  「狀況?哈,說狀況是狀況,說日常也是日常。自從王子殿下藏匿在這裡的事情暴露了之後,這裡的監視就從來沒有鬆過。警察想帶走什麼人就帶走什麼人,貴族想殺什麼人就殺什麼人。只是這兩年……似乎更嚴了點,對我們來說已經習慣了就是。」

  「王子殿下?哪一位?」

  從上下文來看也只有一位了,不過路普還是再確認一次。


  「當然是古斯塔夫王子殿下啊?還可能是誰。」

  「王子殿下他……在這裡嗎?」

  瓦列斯忍不住開口,不過聽話的女性一臉茫然。路普意識到對方聽不懂威爾蘭文,趕緊幫忙翻譯。女性聽了,表情變得更奇怪了:

  「當然不在了啊。要是還在,皇帝還不把這裡翻過一遍。還有,你們說的是什麼話?你們是誰?」

  「啊,這個嗎。由於我們是阿本羅來的,所以他們只會講卡賽文。就由我幫忙翻譯吧,謝謝你的操心。」

  「啊,從阿本羅來的難民啊,這樣你們不知道這些也是理所當然的事。阿本羅很遠吧,辛苦你們了。」

  路普差點被問倒,隨口唬了個理由過去,那名女性憐憫地點了點頭。



  不過其他人可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就連瓦列斯也是:

  (阿本羅是三小?)

  (以前卡賽的一部份,在第一次大戰被割讓,現在大部分還是說卡賽文。)

  (可是我們又不是說卡賽文。)

  (你覺得這群人聽得出來嗎?你們就講威爾蘭文就行了。)

  路普以半是憐憫半是諷刺的態度說。確實,史威諾丹雖然有基本國民教育,但是由於鎖國的因素,除了史威諾丹語,一概不教。平民不懂威爾蘭文是理所當然的。


  「那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啊,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他們侮蔑王子殿下,說他在皇宮發動了恐怖攻擊,在追殺他。我們就義不容辭地幫他躲藏起來,結果不知道哪個環節出錯,這件事情走漏了,整條塔拉罕街都被他們屠殺,街道被封起來,有關的人被抓出來斬首,最後一把火燒了整條街。從那之後,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他們怕我們再次反抗。」

  「王子殿下發動恐怖攻擊……你們相信他沒有嗎?」

  「廢話當然相信了。王子殿下可是出了名的善人,怎麼可能做那種事。」

  女性訝異地看了他們一眼,隨即又想起來他們不清楚,笑了一聲。


  「這件事就有機會再說吧。我們到了。」

  被她說這麼一聲,其他人回過神來。發現他們來到了一個幾乎可以被以熱鬧稱呼的地方。幾棟房子之間以油布搭起棚子,一些物資箱就放在中間。五六名男性分成兩邊,在一家門口熱切地交談著,一看到女性帶著瓦列斯他們回來,先是閉嘴,然後繼續討論。

  物資箱的旁邊則是有另外幾批人,有些人在用僅有的針線將衣物的破洞補齊,有些人在處理食材。還有一些在做比較精巧的手工藝,瓦列斯看不出來那是什麼,不過肯定不是裝飾品,這裡的平民沒有餘裕享受美觀。若要說有的話,就只有偶爾會看見的盆栽。就和昨天晚上看過的一樣,這裡也有,為殺風景的平民街道添了不少溫暖的感覺。


  「這裡是,什麼地方?」

  路普訝異的問。這裡的平民簡直可以用有生氣來形容,對史威諾丹來說根本就是異常狀況。


  「這裡是互助會。由海默堡那個老番顛發起的,大家互相幫助的組織。大家都有困難的時候,莫名其妙被扣薪,莫名其妙受罰被關,沒錢看醫生,領配給被貴族刁難。互相幫助度過難關是常有的事,這只是把那個程度再擴大一點而已。」

  「貴族允許我們有這樣的組織嗎?」

  「當然是不允許了,他們怕得很。不過看到貴族我們都會躲起來啦,放在外面的也只是今天的晚餐而已。不會怎麼樣,來吧來吧,來這裡。」

  女性快活的帶他們往那些討論中的男性走,兩邊的討論似乎也告了一個段落,其中四人離開,神情十分振奮,路普的表情像是看到世界奇觀一樣。


  不過路普怎麼想沒人在意,重要的是女性向留下的兩名男性介紹他們:

  「海默堡、阿罕德。這幾個是阿本羅來的難民,剛剛在塔拉罕街那邊晃來晃去,我看很危險就把他們帶過來了。」


  海默堡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阿罕德則是還不到三十。兩人一聽到女性這麼說,緊張起來:

  「塔拉罕街?妳沒有被跟蹤吧?」

  「沒有沒有。瞄了一眼監視的人在打瞌睡,沒事。」

  女性一派輕鬆的說。確實,互助會這種組織,隨便做點連想就會被當成反亂份子剷除,他們擔心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既然女性說安全就安全,海默堡和阿罕德兩個人將注意力轉到瓦列斯他們身上。


  「不過,阿本羅來的啊。這還真是……說實話,你們是我第一次見到的那裡的人。那邊管制很嚴吧?」

  「啊,不能再嚴了。進出城市都要搜身;沒有通行證哪裡都去不了;全年從晚上六點開始宵禁;禁止三人以上在街上講話;被發現講卡賽話就是鞭子,鐵鞭,大部分時間還打在臉上。」

  路普沉重的說,好像真的有這麼一回事一樣。



  事實上真的有這麼一回事。



  「在這種情況下流亡到卡爾瑪,你們真的是辛苦了。放心吧,我們可以幫助你們,雖然說找工作大概會遭到貴族刁難,不過遇到困難都可以跟我們說。」

  (刁難?)

  (啊,因為我們是難民。史威諾丹的平民是不能自由遷徙的,我們到卡爾瑪來,處境就跟在波森的非法移民差不多。)

  (原來如此。)

  瓦列斯小聲地和路普對話,海默堡以為他們在翻譯,就不以為意。


  「在你們有穩定的收入之前,都可以來我們這邊幫忙。雖然我們沒辦法發薪水給你們,不過分點吃的倒是沒有問題。然後就是……我先幫你們找住的地方吧。雖然不知道你們會不會就此定居下來,但是就算只是一天,也是需要有地方睡覺的。在卡爾瑪街上露宿可不是個好的體驗。」

  「那我們就接受你們的好意了,我們還有另外幾個同鄉在路上,他們也可以來幫忙嗎?」

  路上(調查隊本部)。


  「沒問題沒問題,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人手不嫌多。讓我想想……雅各博街那裡應該有不少空房子,那裡的警察也不太管事,住進去不會有人發現的。布拉赫妳能幫忙帶他們過去嗎?」

  「可以啊,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原本幫她們帶路過來的女性爽快地答應了。雖然瓦列斯他們還想在這裡多打聽一些情報,不過這個時候先去住處才是人之常情。他們就先跟著走,路上問了些卡爾瑪的周遭環境等基本問題,補完從調查隊那邊得不到的知識。


  布拉赫將他們帶到雅各博街之後就先走了,他們就做做樣子,找了棟空房。空房的前任主人似乎遭遇了什麼意外,傢具和個人物品都留在原位,只是生了厚厚的一層灰。瓦列斯等人花了點時間,把裡面弄成有人住的樣子,然後回去調查隊本部,向其他人報告剛剛的經過。

  互助會的存在完全是個意外,不過也是個機會。如果規模如瓦列斯所預期的,那麼平民之間也許能成為一個強大的網路,而且最重要的是,和古斯塔夫好像有點關係。他們很快就決定了要把握這個機會。九個人全部出動,總之先和互助會打好關係。雖然說會講史威諾丹文的還是只有路普一個人,其他人能做的真的也只有打好關係而已。

  他們很快地決定之後,在下午五點回到了互助會本部,才過幾個小時,這裡就已經忙得不可開交。小孩子們從學校回來了,母親們忙著煮飯,少部分的父親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大部分還要工作到晚上十一點。

  來到互助會的世界之敵很快就加入幫忙,這個時段主要是廚房需要幫忙。由於大鍋菜就食材上來說比較有效率,這已經是史威諾丹的平民日常,而在互助會,則是把大鍋菜進化到超大規模的程度,看起來至少有一百戶一起開伙,都是些平常就三餐不繼的家庭。

  由於語言上的問題,幫忙的不是很順利,不過到最後還是每個人都找到事情做了,還有好幾個好心的女性一邊做菜一邊教起他們基本的史威諾丹文來。他們也就邊做邊學,當打發時間,只是史威諾丹文難度很高,除了語系相近的沃戈因和能夠理解的瓦列斯,其他人看起來沒什麼希望學會。

  他們就這樣幫忙到將近七點,才坐下來和其他人一起吃飯。而瓦列斯,則是挑了和海默堡同桌的位子,拉著路普坐下來吃飯,打算趁機問點情報。


  「喔,新來的。怎麼樣,生活還適應嗎?」

  海默堡看到他們坐下,熱情的招呼。


  「除了話聽不懂以外,他們都還滿適應的。」

  路普苦笑地回答。


  「這裡的人很好,還願意教我們史威諾丹文。不過看起來要學還要一段時間就是了。」

  「哈哈哈,慢慢來,時間還長。」

  「路普,幫我翻譯一下。」

  瓦列斯裝出一副好奇的樣子說話。路普點點頭,幫忙兩邊翻譯:

  「早上我們在過來的路上,聽布拉赫提到王子殿下。你們對王子殿下很熟悉嗎?」

  「啊,古斯塔夫殿下。要說熟悉,也就是見過幾次面吧。當初互助會成立,有一部分就是受到殿下的幫助。到現在,偶爾殿下回來,看到我們有困難,還會給我們一點幫助,度過難關。」

  「互助會是古斯塔夫王子成立的嗎?」

  「不能說完全是,不過殿下給的幫忙真的很大。你知道互助會,本來是塔拉罕街鎮壓的倖存者所組成的組織。」

  海默堡帶著懷念的眼神說。



  「雖然皇帝是打算一人不留,但是還是有許多人逃離現場,他們無家可歸,也沒辦法張揚自己的存在。只能團結起來,苟活下去。古斯塔夫殿下似乎覺得自己對這個狀況有所責任,就把逃離皇宮時帶著的隨身財寶賣了,資助我們,也指導我們好好利用僅有的資源。殿下的教導十分明智,我們沒有浪費,還在有了餘裕之後幫助更多人,才變成現在這種樣子。」

  「好了不起……那古斯塔夫王子本人呢?」

  「走啦。在確認我們過得下去之後,他就離開了。只有我們遇上困難的時候才會出現而已。平常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不過畢竟是殿下,一定有所計畫才對。」

  「要和他聯絡要怎麼做比較好呢?」

  「和王子殿下聯絡嗎?」

  海默堡遲疑了一下。


  「為什麼想和王子殿下聯絡?」

  「啊,單純只是好奇而已,這樣一個了不起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子的。而且,要不是你們把我們帶過來,也許我們現在已經在牢裡了也說不定。也可以說他救了我們一命。我很想親自見面向他道謝呢。」

  瓦列斯自己說到都快想吐了,巴不得現在站起來大喊王子你給我滾出來。


  「哈哈。講到那個地步就太誇張了。不過呢……這樣嗎……」

  海默堡沉吟起來,瓦列斯從中感到了些算計。

  「如果你真的想找殿下的話,可能得去維堡了。雖然對於剛到卡爾瑪的你們來說,會是另一段漫長的旅程。」

  「維堡?維堡是……?」

  「喔,是北邊的一座城市。互助會在那裡也有成立,領導人是一名叫做愛荷的人。如果說誰可能知道如何聯絡古斯塔夫殿下,那一定就是他了。」

  「要怎麼過去比較好?」

  「你真的打算過去嗎?可不是一兩天就到的了得喔。」

  海默堡訝異的說。


  「呀,我想趁還沒定下來,也許多去幾個地方,要是有辦法找到好工作再住下吧。而且,說實話這裡的環境,感覺起來管制也很嚴,很可怕。不過,我想其他人可能會想留在這裡吧。」

  「一個人旅行嗎……那就更辛苦了。」

  海默堡點了點頭。


  「如果你真的要去維堡的話,能不能幫我帶點東西?」

  「帶東西?」

  「幾封信。你知道,貴族會把我們的信件拆開來看,所以有關互助會的事情都沒辦法用郵局聯絡。」

  「他們會看嗎!」

  「會看。」

  海默堡看瓦列斯的反這麼大,懷疑的心情似乎少了一點。


  「那麼,您意下如何?如果你真的要去,我還可以給你一些旅費,也可以幫你指路。當然,如果你決定不去也沒關係,在路上多旅行一天就是多危險一天,這是理所當然的。」

  「嗯……好。」

  瓦列斯根本沒考慮就答應了。


  「就包在我身上吧,我明天就出發。」

  「嗯,你等我一下,我把信件給你。」

  海默堡進房子裡,過了幾分鐘後,才帶著信出來。

  「這裡有三封信。這封是給維堡的愛荷。後面兩封都是你路上會經過的村莊,雖然那裡的互助會規模很小,頂多就幾個人而已,不過他們還是會提供你幫助的。這封信就給勒夫耶的艾德斯通,這封信則是給厄恩斯克的希仁。」

  「了解。」

  「那,這裡是給你的旅費。雖然不多,不過一點點賄賂應該還幫得上忙。」

  海默堡又給了瓦列斯一小袋硬幣,瓦列斯用手拈了拈,還真的不多。大概就只有一百多塊而已,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已經夠一個平民省吃儉用過一個禮拜了。


  「感謝。」

  瓦列斯將兩樣東西收下,隨後又和海默堡請教了一下路線。等到他們討論完了以後,周圍早就散得差不多了,世界之敵的其他人還把碗盤都收好了,就等他們兩個。

  向海默堡告辭了以後,他們先繞回在雅各博街的假住處之後,再往調查隊本部走。在路上,瓦列斯和其他人告知了剛剛的決定:

  「──大概發生這樣的事。我打算明天早上出發。」

  「怎麼覺得發展有點快啊?這樣沒問題嗎?」


  雖然說不出哪裡有問題,不過莉迪亞覺得有問題。瓦列斯跟著點頭,他也這麼覺得:

  「啊,雖然感覺很模糊。不過這個,大概是考驗。」

  「考驗?」

  「海默堡在懷疑我是不是貴族臥底。」

  「喔喔,原來如此。」

  莉迪亞拍了一下手。


  「所以得用走的是嗎?」

  「所以得用走的。如果搭車過去的話很快就會到了吧,如果我真的是臥底,完全沒有必要慢慢走。但是相對的,信上大概寫了些什麼東西,如果我真的太快抵達現場就會出局。雖然出局會怎麼樣我也滿好奇的……不過我想還是別試。」

  「所以你真的要用走的?」

  旁邊的摩林一臉是我可不幹,娜莎洛娃也是。


  「就走吧。也許路上還能觀察到什麼其他的東西也說不定。那剩下的問題是……有誰要跟我去嗎?」

  「我跟你去好了。」

  莉迪亞完全沒有猶豫就回答了,然後其他人完全沒有猶豫就決定不講話了,面帶微笑看著瓦列斯。


  「欸?呃……呃?那就我們兩個人?」

  「看起來是。」

  莉迪亞也轉頭確定沒有其他人想跟著去,每個人都在她轉過來的時候擺出平常的樣子。


  「那就我們兩個吧!設定就當一對流浪的姊弟,不錯吧?」

  「夫ㄈ──」

  敬一第二個字都還講完就被瓦列斯一腳踢在小腿上,跪在地上痛哭。路普在旁邊忍笑,想辦法把話題導回正軌:

  「不過瓦列斯,如果你真的要用走的話,我還是先提醒你一些這個國家的基本常識好了。」

  「喔,好啊。」

  「首先,平民在史威諾丹是不旅行的。」

  首先是旅行必須取得領主許可,而願意給許可的貴族很少;再來是就算有許可,他們也沒有那個錢和時間來旅行。


  「嗯……聽起來很合理。所以怎麼,走在路上會被貴族找麻煩?」

  「那是一件事,貴族會把你當叛軍傳令兵,警衛會和你收賄賂,不過這點你帶著身分證明應該就沒事。另一件事就是史威諾丹沒有旅館。」

  「因為沒人旅遊,所以沒有旅館?」

  「對。雖然有貴族出遊,不過光這樣撐不起旅館經營。他們大部分都借住在當地貴族家中,付點錢當作補償。所以剛剛海默堡說你到了村莊會需要幫助是有道理的,畢竟你不能住貴族家,也沒有旅館。那你要是不想露宿,就只能靠互助會了。」

  「那一般難民怎麼辦?」

  「難民就是要露宿啊,不然要幹嘛。」

  「好喔……」

  太有道理了瓦列斯不想爭辯。


  「然後你們身上的行李大概也不能帶太多。一個小包包是極限吧,不然就算貴族放你過,互助會的人也會懷疑你。」

  「這倒是稀鬆平常。」

  「最後的問題就是……我不在,你們誰要講史威諾丹文啊。」

  「……」

  「……」

  「怎麼辦?你也跟著來嗎?」

  「我才不要咧。」

  路普可不想介入這個兩人空間,為了大家都好。


  「那我學一下吧。雖然史威諾丹文不太好學,不過配著比手畫腳應該多少有辦法。倒是你們,我們不在的時候可別偷懶啊,該打聽情報的打聽情報,打好關係也是。靜那邊需要幫忙也記得去支援他們。」

  瓦列斯以報仇的口氣說。

  「知道啦知道啦,你們就放心去吧。」

  說著,他們也回到調查隊本部了。瓦列斯和莉迪亞就在和靜報告過接下來的目的之後,上去收自己的東西,準備明天開始的漫長旅程。



//

  「那麼,出發吧。」

  「嗯!」

  隔天一大清早,瓦列斯和莉迪亞沒有特別和其他人打過招呼就離開了。他們只帶了最低限度的行李,往北一路步行。

  一出卡爾瑪的市區,立刻就是郊區,城內和城外簡直是兩個世界。不是那種綠意昂然的森林與草原,而是大量伐採之後留下的荒地以及不再種植作物的農田。史威諾丹僅有的重工業將卡爾瑪的周邊污染得十分嚴重,這片景象一直延續十幾公里才漸漸改善,成為普通的林地。

  他們照著海默堡給的路線,沿著凹凸不平的柏油路行走。不過他們沒有照著海默堡給的建議,和道路保持距離。拜此所賜,他們一個早上被巡邏的軍人攔下來大概有十次,每個都像是看到獵物一樣的衝過來,看到他們的調查隊證件才變得畢恭畢敬。


  「要是真正的難民被他們攔下來還得了啊。」

  第十次,莉迪亞終於看著開著車離開的士兵喃喃自語起來。

  「在到平民區的時候就這麼覺得了,這個國家還真是有夠爛的。」

  「我完全同意。」

  瓦列斯除了附和以外也沒什麼能做的了,他們也不可能從這裡開始把每個打算洗劫路人的士兵幹掉,一路殺到皇宮去。好吧也許可能,不過那不會解決問題。結果就算強如碎片他們也只能抱怨,繼續往前走去。

  幸運的是,隨著他們離開卡爾瑪,軍人找上他們的頻率也變低許多,讓不愉快的氣氛減少。周圍的風景也漸漸優美起來,隨著莉迪亞開始讚嘆風景,瓦列斯忽然意識到這是個兩人旅途。


  「對了,難得有機會,我們要不要到處看看?」

  莉迪亞似乎從另一個角度發現了這點,起了玩心。


  「欸……欸?現在嗎?」

  「對啊。現在想想,瓦列斯其實你沒什麼機會休息吧。雖然大家都開你玩笑說大呂失蹤那段時間當放假啦,不過聽起來,沒那麼休閒對吧。然後一下又是幫忙卡賽,一下又是被大神官追殺,小黃又死掉了。我怕你壓力太大。」

  「不至於啦。」

  「你看又來了,講這種客套話。我都不記得上次看到你放鬆心情是什麼時候了。」

  莉迪亞看起來有點不滿。


  「就休息一下當觀光嘛。反正我們腳程本來就比較快,一下子就走到也會被懷疑不是。」

  「要是說到這個程度吧……好吧。」

  「那麼從現在開始,我們走直線!」

  莉迪亞立刻就跳下公路,往山上跑去,瓦列斯看她這麼有精神的樣子,心情輕鬆許多。他們捨棄公路改走山路,雖然路途變得難走多了,但是至少不會這麼乏味。



//


  「終於到了。」

  在山上繞了七個小時之後,他們終於在下午六點抵達第一站的勒夫耶。這是一個山丘下的小村莊,半面是廣大的農田,另外半面則是沿著山坡放養了一些牲畜,不管是哪一邊都相當稀疏,別說盛產了,大概連自給自足都很困難。

  至於城鎮本身。以最簡單的方式形容,就是全部平民區。畢竟是鄉下,可沒有多少貴族可以讓人分區域。隨便建起、隨便坍塌、隨便修補的大量房舍,他們幾乎看不到商店,唯一在賣東西的只有幾個破爛的推車,擺上不知道過期沒有的商品。


  「哇喔,熟悉的家鄉味。」

  「怎麼說里默都沒有這裡慘吧。」

  「是啊,至少里默沒有那個。」

  而在這之中,唯一顯眼的肯定就是領主的官邸了。瓦列斯沒有調查也沒有興趣那究竟是什麼人,反正大概不會是什麼好東西。那官邸可是用白色大理石建成,不只主館,還有別館、給下人住的房舍和警察駐紮的房舍。除此之外,庭園打點得整整齊齊,堅固的圍籬上了漆,上頭磨尖。要是沒有專業工具,應該很難侵入。


  「那麼。瓦列斯,有沒有興趣把那棟房屋變得和它旁邊那些一樣?」

  「不,還是別激動吧。炸是可以炸,大概也不會有人發現是我們幹的。不過炸了之後狀況也不會改善,搞不好這個小鎮還會被當叛軍輾平。」

  「嗯……」

  莉迪亞抓了抓臉頰,雖然很想做點什麼,不過除了把皇室推翻以外的選項都是沒用的。

  兩人不是走平地,而是直接從山坡上下來,往鎮上走去。從山坡上可以看見一些農民結束了一天的耕作,聚集在鎮上的大樹邊。瓦列斯和莉迪亞不確定他們是不是就是互助會,不過看起來很有可能,所以直接往那邊走去。


  「你們是……?」

  他們還沒走到那棵大樹,就有人出聲讓他們停下腳步。那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手上拿著老舊的鐵叉,看起來正要收工。

  「是……外來的難民?你們是從法倫來的嗎?」

  對方不太確定的說,主要是瓦列斯和莉迪亞的表情太開朗,在史威諾丹,這種表情通常不會出現在十歲以上的人身上。

  「不,我們是從卡爾瑪來的。」

  「卡爾瑪?但是卡爾瑪不是另一個方向……」

  「途中稍微迷了點遠路。」

  「什麼?」

  「喔,抱歉……我們是從阿本羅來的,國語講得沒有很好。」

  瓦列斯很快就意識到自己講錯,隨便唬過去。


  「啊啊、原來如此。沒關係沒關係。只是沒聽懂而已,這裡不會有人挑你的語法毛病。不過,大部分的難民都往卡爾瑪去,你們從卡爾瑪過來,打算要去哪裡?」

  「我們有事要去維堡。然後這裡是勒夫耶吧,卡爾瑪有人請我帶信,要給艾德斯通……先生?」

  「小姐。互助會?」

  「互助會。」

  看來面前的這名青年也是一份子,快速猜到重點。


  「嘻嘻,這樣就說得通很多事情了。不過竟然叫兩個阿本羅來的人跑腿,膽子還真大。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去找艾德斯通。順便幫你們找找今天晚上可以住的地方,你們是夫婦?」

  「不、不是。」

  瓦列斯紅著臉說,幸好莉迪亞聽不懂不然她又要搶著答姊弟了。


  「啊哈,青春。」

  男性大大的咧起嘴。

  「那你更要小心了。這裡的領主最惡名昭彰的就是強搶民女,要是被他盯上,你還是帶著女朋友快跑吧。」

  「我會注意。」

  「啊,不過他不常從他家出來,所以也不用那麼擔心。那邊,那邊那個就是艾德斯通。」

  男性帶他們去的地方就是他們一開始打算去的大樹下。農民們已經在那裡吃飯聊天,看到熟悉的朋友帶著兩個陌生人靠近,紛紛將注意力轉過來。


  「那兩個是誰?錫蘭帕。難民嗎?」

  「可以這麼說。他們打算去維堡,然後順便幫卡爾瑪那邊帶了封信過來。」

  「這是信。」

  「還有他們是從阿本羅來的,不太會說史威諾丹語。大家別問太多了。」

  錫蘭帕趕緊補了最後一句,然後向艾德斯通比了比。那是一名粗壯的女性,揚起眉毛往瓦列斯和莉迪亞走來,一手接過海默堡的信,隨手撕開來看。


  「嗯……?」

  她皺起眉頭,抬頭打量瓦列斯和莉迪亞,隨後不屑的笑了聲,將信紙揉成一團丟進旁邊用來取暖的火堆裡。

  「怎麼了嗎?」

  「沒事,有人想太多。總之先吃飯吧,你們走了一整天,應該也很餓了吧,先吃。」

  她幫兩人添了一大碗不知道什麼東西,看起來像麥飯、又有一大堆很明顯是草的東西混在裡面,要不是讀起來百分之百善意,瓦列斯還會以為這是某種對他們的考驗。

  「嗯,家鄉味。吃吧瓦列斯,看起來很專業,這些草都可以吃。」

  莉迪亞吃起草來完全沒有猶豫,瓦列斯很想問她妳平常不是不吃青菜的嗎。


  「卡爾瑪已經很糟了,看來鄉下地方只有更糟嗎……想想也是理所當然的。」

  瓦列斯下定決心也吃了一大口進去,滿口的草味讓他很想把東西全部吐出來。但是要是吐了大概就露餡了,他只好憋著氣全部吞下去。


  「我說莉迪亞,真的不會吃壞肚子嗎?」

  「不會啦不會啦,只是不習慣的話會有點刺激而已。」

  「呃……」

  瓦列斯帶著懷疑的心情把這碗東西吃完,說聲吃飽了,就和莉迪亞跟著互助會的人一起把碗拿去洗。等到回來的時候,大部分人都已經散會,只剩艾德斯通和一開始帶他們過來的錫蘭帕。


  「喔,你們回來了。真是麻煩你們了啊,幫忙洗碗。明明是客人可以舒服一點的。」

  「接受招待,幫忙是應該的。」

  「真是些好傢伙。事情我們剛剛討論過了,你們今天晚上就住錫蘭帕家裡吧。這裡不像卡爾瑪,沒有什麼空屋可以住。錫蘭帕家應該是最空的了,而且他也能跟你們講講接下來旅程的事。」

  「旅程的事?」

  「啊,接下來你們還要繼續往維堡走吧。路上有些必須注意的,我就不在這裡說了。明天早上要出發的話,要不等到十點以後,就是在七點以前,中間的話貴族比較會出來活動,所以不推薦。」

  「好,那我們早點出發好了。」

  「你們自己看狀況決定吧,只要記得不要引起糾紛。錫蘭帕,他們就交給你了。」

  「喔。跟我來吧。」

  最後的四個人也散會,錫蘭帕的家就在離大樹不遠的地方,他們走沒幾步路就到了。那是間老舊的小房子,只勉強還立在那邊沒有倒塌。房內擺滿了破破爛爛的傢具,一部分是劣質品,另一部分則是老舊,唯一讓人感到欣慰的地方是錫蘭帕還有在整理打掃,讓環境看起來不致於凌亂。

  另外讓瓦列斯注意到的是,錫蘭帕在門口也有種花,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品種,但是看起來就和卡爾瑪的那些一模一樣。

  當然也有可能是瓦列斯對植物一竅不通而產生的錯覺。


  「這個花……」

  「怎麼了?」

  看到瓦列斯蹲下來,錫蘭帕驚訝的問。


  「不,看到這裡有種花有點訝異。卡爾瑪好像也有很多人在盆栽裡種這種花的樣子。這到底是什麼花,最近很流行嗎?」

  「啊,是菊花。不知道是從哪邊風行起來的,不過確實是流行。也不用花太多時間,放著澆澆水就好,看著它長起來也是滿有趣的。」

  「原來如此。」

  瓦列斯點了點頭,跟著進門。


  「你們就睡那兩張床吧,廁所在那邊。」

  一關上門,錫蘭帕就指著幾個地方說。他自己則是在餐桌前坐下,比了個手勢要他們也坐。


  「有幾件事情卡爾瑪的人應該不知道的,我得和你們解釋一下。」

  「是什麼?」

  「首先是你們接下來要走的路。」

  錫蘭帕開始用手比起方位。他當然是不會在這種事情讓浪費紙筆和墨水的了,對於一般人來說那可是奢侈品。


  「你們之前可能聽說要從這裡往東北邊走。不過現在得換個方向,直接往北。東北邊那裡原本有座木橋,三個月前被大雨沖斷了,所以沒辦法過去。所以你們得往北走,走到水勢比較淺的地方,涉水過去。」

  「欸欸……道路不通?沒有別的路嗎?貴族不是也要做生意之類。」

  「貴族有他們的路,還要收過路費,你們應該不會想走才對。」

  錫蘭帕的眼神像是在說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瓦列斯就附和著點了點頭。


  「沒什麼,也就是多繞兩個小時左右的路程而已,從這裡到厄恩斯克,比起從卡爾瑪過來要短得多。涉水之後往東走,在看到一個大坑洞之後再重新沿著路往東北走,只要不迷路,都能在天黑之前到得了。」

  「好,我們盡量不迷路。」

  「不會啦,方向很明顯的。只是到了厄恩斯克,還有別的問題。」

  「怎麼說?」

  「厄恩斯克那裡……狀況不太好。你們要過去的話,要小心不要染病了。」

  「有傳染病,之類的嗎?」

  「可能吧。我不清楚詳情,只知道很多人生病,然後艾德斯通又跟我們說為了安全,暫時不要和那裡的人交流。再加上那邊的領主更惡劣,狀況應該雪上加霜。我已經覺得我們的夠糟了,不過從那邊過來的居民口中聽起來,我們這個簡直就像天使一樣。」

  「了解,我們很擅長避開貴族耳目,不用擔心。傳染病……倒是比較麻煩。持續很久了嗎?」

  「嗯……我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是上個月開始的。」

  「持續這麼久嗎……」

  瓦列斯皺起眉,要是自己也被感染就不太妙了,雖然兩人都是碎片,抵抗力比常人好不少,但還是得考慮一下。


  「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

  「不客氣。好啦,沒事的話就早點睡吧。不只你們,明天我們也是得一大清早起來工作的。」

  「好的,晚安。」

  該說得說完之後,三個人輪流盥洗,早早就寢。破舊的房子到處都有風灌進來,棉被也薄到幾乎沒有保暖效果。連莉迪亞都忍不住用能力來睡覺,全身長滿了厚毛皮,但瓦列斯沒有這麼厲害的招數,只能在床舖裡縮成一團發抖。


  「……瓦列斯?」

  就這樣抖了三十分鐘,感覺敏銳的莉迪亞終於發現了瓦列斯還在抖。

  「你在幹嘛啊。走了一天明天還要走一天,早點睡吧。」

  「太冷了睡不著。」

  「那不然一起睡吧?」

  「好!」

  要是平常的話大概會先臉紅個十分鐘然後猶豫個十分鐘然後幻想個十分鐘。不過現在實在是冷到沒有心情考慮這些,瓦列斯二話不說就鑽進莉迪亞的被窩裡面,和她相擁而睡。







  「尊中一下房屋主人啊喂。」

  「不是你想的那樣。」

  被錫蘭帕發現了,瓦列斯的臉紅到似乎不用和莉迪亞睡一起也夠溫暖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