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從屬關係/-4

「唔…只是一陣子沒注意，庫存開始吃緊了啊。」

雖然沒多少人知道，現在這世上約莫有不到二十人，藉由特殊科技物獲得與其他人與眾不同的異常能力。

而在這些人中，blank屬於比較尷尬的地位。

並沒有被始作俑者的i授予代表二進位用的四位數字，他只是藉著1011的關係接觸到異常科技，並沒有任何能被i看上的素質。

簡單來說，是這群人中的半吊子。

「不是說願意幫助我公司生產嗎？我不認為在這時間點做出反悔是明智的選擇喔，社長。」

「唔。」

Blank依舊保持著平時彬彬有禮的形象，獨自一人代替1011與其他公司交談。本來這種兩公司之間簽訂協同的場合，任何一方都不該只有單獨一人到場，但是text-talk一方卻一反常態，只派一位，職位連經理也沒到的人來此。

「1011…早就有黑白兩種手段都不會客氣使用的傳聞，原來如此，還真是見識見識到一番了。」

被blank稱作社長的人，現在坐在他們公司會議室裡最上等席，除了他以外，另有公司要員七人參與這次會談，理應在這種談話中，名不見經傳的blank應該會是職場老油條眼中的肥羊，會讓合同利益一面倒向社長一方才對。

只是，今天這七人，是站在blank那一方的。

「一旦過了兩三天，稍微敏感的人已經開始察覺到不妙了。但是做生意的應該是合約至上主義才對吧，馬上取消量產什麼的會讓tt-plus供不應求，我方的利益可不是單靠違約金就能補償的啊。」

「放你的狗屁。」無法想像如此髒話會從思考縝密的企業家口中說出來：「我收到顧問的報告時，還半信半疑這種技術的存在…沒想到開發階段已經到了是誰都能用的程度嗎？」

「哦，並不是逃避顯然是異常的現實而是接受，看樣子你腦中有點內容呢。」blank對眼前的領導人做出稱讚。

「…你以為我是如何整合原本亂成一團的這間公司，哼！就算不如你們老闆，但我可沒理由被你這種還需要吃奶的新鮮人瞧不起。」

「你…不，您想必也經歷過不少事情呢。」blank緩緩走近社長：「相比我們老闆，那可真是崎嶇至極的人生吧。從你知道一點真相後即馬上拒絕我們的合約，也看得出你並不是把金錢擺在第一位的人呢。」

「…事到如今還拍什麼馬屁。」

「這可不是馬屁，是你應該得到的評價，要說你唯一一個缺點的話呢。」blank輕輕搖頭，扭了扭自己手腕：「快六十歲，實在太老了，因此最多適用十二小時吧。」

「十二…小時？」

正當中年社長腦袋還在想這句話的意思為何時，突然自己的胸口一痛。社長隨即身姿一軟，向後躺往椅背，

到底發生什麼事？

勉強靠眼角餘光，確認自己胸前發生什麼事。

那裡，直直插著一枝空針筒。

「那…果然不是單純的東西。」

「我第一次知道這種東西時也是一樣反應…接下來十二小時就好好休息吧。」

Blank今天的工作，就是確保tt-plus的生產不會出問題。

這任務在眼前的社長昏迷十二小時後就會完成。

「感覺真像是在做什麼國家特務的感覺呢…明明不是這種工作。」

接著，他來到剩餘人的周圍，一一對每個人拍了拍肩膀，在他們身上貼了一層黑色，像是紙張的東西。

如此一來，這間公司超過半數的決策者，都在1011的控制之下了。

「美其名是交涉，但實際上卻是光明正大的襲擊啊。」

「嗯？」

正當blank心滿意足正要離去時，在房間中傳來不曾聽聞過的聲音。

回身後，只發現眾多倒趴在桌上的人之中，只有一人露出桀敖不馴的表情，大剌剌的將兩腿擺在應放置文件的會議桌上。

「是混在其他人中進來的嗎？」

「也可能是你轉頭的瞬間，我直接把其中一人塞到桌下，自己再從中蹦出來。」

「…不過看樣子是前者吧。」

Blank看著眼前穿著西裝的人從容的撕下自己肩上的tt-plus，隨意揉成一團球後放在桌子上。

「能做到撕下tt-plus的人，也只有佩戴著compubrain的人吧。」

「哎呀，不到二十秒就被揭穿了啊。」

「嗯，工作要增加了。」blank手不安分地往自己的西裝內側伸去：「1011吩咐一旦我獨自遇到擁有電極的人，在沒辦法活捉的當下就必須擊殺掉。可是啊你這樣突然主動出現實在讓我很為難。」

「沒關係啊，我能看著你努力完成任務。」

對方似乎是年逾五十的男人，雖然沒辦法從顏面判別究竟具有何種型號的電極，但就算是撇除掉電極這點，blank依舊能從其中感受到極為強大的壓力。

Blank感到為難，他不知道現在應該要遵照1011竭盡所能殺掉眼前的傢伙，還是就此拔腿就跑。

『咻咻』

又是兩個小型針筒從blank手中射出，但是這次並沒有打在對方身上。

「又是心靈操控又是射飛鏢，你忍者嗎？」

「倒是你神出鬼沒的表現比較吻合啊。」

對方躲過並不是多厲害的事情，藉由先端科技輔助的blank縱使能精準擲出針筒，但無論是動作抑或是意圖都沒經過訓練，反應稍快的人都能在一兩秒內閃避掉。

不過眼前的中年男子，卻是在blank動作前那一剎那，就離開了原本的位置，跳至對面的會議桌上，以蹲姿盯著blank。

「哎呀…我也真是的。」對方那一派輕鬆，彷彿在玩弄獵物的表情，著實點燃了blank靜寂已久的鬥爭情緒，只聽他面向blank繼續說道：「明明一舉一動都有可能洩漏自己的情報，言語對自己再三叮嚀也沒什麼用處呢。」

「原來是這樣，剛剛的動作有你電極功能的秘密啊…」

換句話說，剛剛對方對blank做出的攻擊『提早』做出反應，便是託電極的福，看樣子對方的電極具有一定的預判功能。

「…這樣的話，我就必須投降了吧，一對一我沒自信把你擊殺掉，更別說是活捉了。」

「但是就這樣落入敵人手中，1011那裡你該怎麼辦呢？」

「不怎麼辦，1011不會因為少了我而修正自己的計畫。」

Blank毫不猶豫地回答。

「連部下都是一個樣，你們真的有病。」對方輕嘆說：「本來我只是想見見幫忙1011打點周邊的人實際上長得如何，難道就這一點動作也是敵意嗎？」

「出現的時間地點要慎選，你也是有電極的人吧，既然有心避嫌就好該好做到底，要不是這棟大樓有其他人，我早就在第一時間抽槍出來了。」

Blank選擇針筒這種沒效率又難攜帶的武器是有數種原因的，主要是為了配合發揮電極1011最大的效用，藉由注射流質化的tt-plus，能讓目標在短時間內受到1011操控，在場倒下的人除了社長外都是被這種方法控制，也因此剛剛的談判使社長處於壓倒性的不利。

雖說對身體無害，那終究是暫時性的控制，不正式帶上tt-plus的話，流質的tt-plus會隨著代謝排出體外，雖然能趁殘留在體內時花十二小時升級成永久tt-plus，但終究不便用於封口。

要是以殺人為目的，手槍遠比針筒還要來的有用，blank身邊永遠攜帶這兩樣東西。

「唉…你仔細想想好嗎先生。」男人說：「要是想妨礙你們的話，現在這種不上不下的時間點現身究竟能做甚麼？」

「甚麼？」

「而且應該找的人是1011或是technician才對，應該去的地點是辦公室或是地下室。我可沒理由陪你在這周旋啊。」

眼前的這傢伙…知道1011想做什麼。Blank為之戰慄，對方明確指出計畫的兩個重要核心，作為載體的technician與給予功能的1011，並且連所在位置都指出來。

本來，technician與0110待在牢中並沒有任何向外的通訊手段，這些事情應該只有1011與自己才知道。要是還有一人知道的話，那就只有那人。

一想到這，blank便收卻些許敵意。

「能這麼肯定關鍵人物與地點，原來如此，你和i有些許電極外的瓜葛吧。」

「這下你放心了吧，我是打算旁觀到這件事情告一段落喔。」男人鬆了一口氣：「會出現在你面前，是因為我個人想來找你的。」

「我？」

「不是因為1011也不是因為i，別懷疑就是找你。」

「哦…私事的話我不認識你，但我也想不出你找我的理由。」blank收起自己的針筒與槍枝：「我只遵從1011的指示，往後也是如此。」

「就是因為你老把遵從1011的命令擺優先，我才會來這裡啊。」

男人一個起身，兩人在交談許久後，終於用正常的面對面對談了。

「你要從1011那裏招攬我嗎？」

「不是…挖角這種缺德事我不會幹。」男人說：「我希望在未來你執行1011的任務時，能和我一起同行。」

「哦？」

「tt-plus像僵屍病毒般擴散後，你會被其他人盯上，就算在地盤中不會出事，但是這保護網究竟能不能做到滴水不漏的防護呢？」

「我出事了，頂多找個人代替而已，並沒有你想的這麼嚴重喔。」

「你還真是不懂自己的價值啊，難道就沒想過，為何1011肯願意把你留在身邊嗎？」

肯定有某種獨特素質才讓1011看上吧。這不用對方說blank也知道。

「但是，那份被看上的素質並不是我能不視死如歸的理由。」

Blank是知道的，自己對1011而言無可替代。

正因如此，他才必須鞠躬盡瘁。

「沒錯沒錯，會有這回答也該在我想像中才對。」

對方顯然是必須吃過虧才知道反省的人，不過男人倒是挺認同那份氣度。

這樣就足夠了。

「我們的對話應該透過電極傳到1011那裏了，到現在他還沒用遠端和我談話，就表示沒什麼意見吧。」

「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那我就自作主張當是這麼一回事喔。」

男人走過blank身邊，帶著豪爽笑容從正門離開。

「帶著笑容玩弄他人可是我的專利啊…」blank輕輕咋舌：「真是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