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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22959 字
更新於: 2020-03-15


  兩個禮拜後,他們交上去的資料審核都通過了,娜莎洛娃偽造的資料理所當然地也過了,包括她自己的,難得有去史威諾丹臥底的機會,當然不可能不去了。他們搭著一個禮拜只有一班的飛機前往史威諾丹首都,卡爾瑪,這是這個北國少有的溫暖城市,從機上往下看,古典的城市被翠綠的森林和深藍色的海洋環繞,正中央高聳的城堡散發著白色的光澤,簡直就像到了另一個奇幻世界一樣。

  但是這不代表史威諾丹科技落後了,他們降落的機場整潔且現代化,暖氣也十分完備,一反他們對這個國家的印象。唯一不出他們意料的是乘客不多,不只外國人,本國人也是,這裡作為一個國際級的機場太空曠了一點。

  一過海關,就有幾乎和他們一樣人數的人來接機,他們穿著華麗的服飾,就像在大使館所看見的尼可那樣。相較起來,瓦列斯等人的穿著就十分樸素,樸素到放在一起會被認為貧困的程度。不過接機的人似乎全不介意,興高彩烈的揮著手。


  「世界之敵,歡迎來到史威諾丹。」

  揮手的是一個有著金色短髮的女孩子,看起來很年輕,頂多和瓦列斯差不多大。不過肩上的徽章顯示了她是有軍階的,而且還不低,是個中校。不是她深藏不漏,就是她的家肩上的徽章顯示了她是有軍階的,而且還不低,是個中校。不是她深藏不漏,就是她的家族讓她輕易得到了這個位子,瓦列斯決定先不做結論,觀察一陣子。

  「你們好。」

  世界之敵由靜帶頭和對方打招呼,雙方說的是威爾蘭文,對方也講得十分流利。金髮少女帶著大大的笑容和她握手。


  「我叫桑妮亞,桑妮亞.洛芙格恩,您是……片倉靜小姐,對吧?」

  桑妮亞報的不是靜當初交上去的假資料名字,讓人多少看出了他們都知道些什麼事。

  「是的,洛芙格恩小姐。」

  「我是各位在史威諾丹的接待人員,同時也是會和你們合作的部隊隊長。這段時間,請多指教了。」

  「請多指教。既然是這麼長時間的合作,那就讓我來介紹一下我們這邊的人吧。」

  「好的。」

  雙方互相介紹了自己的成員,從桑妮亞的態度看來,她把世界之敵的資料都記起來了,只是把資料和人像對起來而已。至於史威諾丹那邊的人員,十個人看起來只有一半比較重要,剩下只是被叫來充數的。


  「奧羅夫.佛爾斯曼、亨德列克.賽仁、諾拉.勞瑞森、安德斯.海爾根森……」

  「好難記啊。」

  「哈哈哈,沒關係,其實只要記得我就可以了。」

  「隊長,時間差不多了。」

  奧羅夫似乎覺得站在關口聊太久了而出聲,和他們同一班飛機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他們還在這裡。


  「噢,也是。」

  桑妮亞左右看了看,發現了自己的失態而臉紅了一會。

  「有很多可以和各位解釋的,不過我們換個更舒適的地方吧。晚上還有宴會要參加呢。往這邊走,請不要走散了。」

  他往機場的出口比了比,一行人就在她的帶領下走出機場。一到室外,迎面而來的就是開闊的廣場,寒冷的天氣和溫暖的陽光。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一整排的銅像,從機場門口往前延伸,瓦列斯看了幾個牌子,似乎每個皇帝都想為自己立一座銅像的樣子,有的還兩座。


  他們就在這些銅像的注視下往前走,走了十五分鐘才離開這個廣場,來到街道上。而他們的目的地就在街道不遠處,一個紅磚砌成的整潔樓房,位於路口的中央,三面試道路,剩下的一面是空曠的停車場。建築本身雖然整潔,但是算不上高級,看起來頗有雖然是政府機構但沒是麼預算的感覺,而且最重要的是,沒有招牌,也就是說這不是面向民眾的機構。

  一行人通過窄門,被帶到一個溫暖的辨公室內,桑妮亞用力打開門,大聲的說:


  「我回來啦!」

  「你回來了,隊長。這些就是客人嗎?」

  另一名男子坐在一旁的辦公桌前,抬頭看著進來的一群人。


  「對。有發生什麼事嗎?羅伯特。」

  「除了一兩隻跑進來的野貓以外沒有。」

  羅伯特指了指被關得緊緊的窗戶。而桑妮亞聽了只是點頭,然後走到自己桌上抓起一把鑰匙。


  「好了,接客的隊伍解散。世界之敵請跟我來,各位的房間在樓上。」

  這隻小部隊就這樣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充數的那些人則是到外面去。世界之敵的成員則是跟著來到三樓。

  「二樓是我們的宿舍,除了本來就是卡爾瑪人的亨德列克以外都住這裡。三樓雖然是同樣的配置,但是沒有人用,這次就當成你們的房間,請自由使用,一人一間,不過沒有人會幫忙整理就是了。」

  瓦列斯接過桑妮亞手上的鑰匙,開了其中一間房門。房間比世界之敵的宿舍小一點,有窗戶,陽光讓室內看起來格外溫暖,不過是矽膠封死的,沒有辦法打開。


  「看起來不錯,平常我們有地方可以聚著嗎。」

  「剛剛的辦公室可以用,有很多沙發。要開會也有會議室,椅子可能不夠就是了,到時候再說啦。」

  桑妮亞樂天的回答。


  「大門的鑰匙……雖然有點抱歉不過不能打備用的。不過要出門的話跟我們講一聲,我們應該可以找到人陪你們一起去,當當翻譯之類。不然被不了解狀況的警察攔下來,也是很惱人的。」

  「好的。」

  「上班時間我們大都在辦公室裡面,其他時間我應該會在自己房間。如果真的找不到人,門口應該也會有兩個守衛。最糟最糟的狀況,被鎖在大門外,就往二樓的隨便一個房間丟石頭,迷路了就請人帶你到這個地址,或是打這支電話。」

  桑妮亞寫了個號碼下來,又用他們看不懂的史威諾丹文字寫了一串地址,然後在旁邊寫了不是很好念的威爾蘭文版本,唯一懂史威諾丹文的路普抄了一分給每一個人,讓所有人小心的收在口袋裡。


  「我們是廉政部監察局所屬,特殊調查隊,代號鷹之眼。這次很榮幸和你們合作,雖然可能有點趕,不過還是請大家下來一趟吧,我們到辦公室解釋一下今天的行程,時間實在是不太多。」

  在桑妮亞的催促下,他們將自己的行李放下,急匆匆的被趕回一樓,全部在沙發上坐著。而桑妮亞則是先看了看錶,才開始說。


  「我不確定要從哪裡講比較好,因為我沒有被告知那麼多……這麼說,聽說和你們交涉的是宰相大人,而宰相希望你們今天去皇宮一趟,將交涉的細節定下來。」

  桑妮亞自己也說得不是很確定,看來她並不是那麼清楚世界之敵和政府高層的交易。

  「雖然這麼說很突然,不過宰相希望在今天下午就進行會議。除了你們的交涉以外,也會告知我們這次合作的任務細節,所以我也會參加。」

  到這裡為止都沒有問題,桑妮亞擔心的是接下來的部分。


  「然後宰相還希望你們能參與今天的晚宴。」

  「晚宴……」

  「不會是為了我們舉辦的吧。」

  「啊,不是,我想只是禮貌上的邀請。應該是不會有『讓我向大家介紹這是世界之敵』之類的事,畢竟我們還要合作嘛。」

  判斷的很有道理,再怎麼說也是和特殊調查隊合作,昭告天下就沒什麼好調查的了。


  「但是比較討厭的是……衣服。」

  「……不能就穿這樣嗎?」

  瓦列斯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

  「雖然沒有規定不行啦……不過那就等於昭告天下我們很特別,而且對於貴族來說,會感到冒犯的不少。

  啊,對了。你們是外國人可能不太清楚。史威諾丹貴族分四個等級,公爵、侯爵、伯爵、男爵。我是奧塔伯爵的二女兒,地位還滿低的,所以比較習慣這種事。」

  「哪種事,和賤民打交道?」

  「……」

  被盧梅娜問這麼一句,桑妮亞抿起嘴,臉色變紅了些。


  「喔,沒有嘲笑妳的意思,單純問問。」

  「嗯、嗯……謝謝。不過高階貴族真的很多人是看地位說話的,雖然各位是外國人,應該沒有預設立場。但是如果服裝不當,還是有拿起桌上的紅酒就潑的可能性。」

  「了解,那我們還是入境隨俗……說是這麼說,誰有帶禮服來的?」

  靜往其他人的方向看了看,沒有人點頭,除了娜莎洛娃高舉雙手,擺出勝利的姿勢。


  「我就知道會有這種事。」

  「那妳也提醒我們一下啊。嗯,總之現在該怎麼辦,洛芙格恩小姐?」

  「叫我洛芙格恩就好了。宰相大人是說可以幫忙準備,不過要挑衣服也要時間。也就是說……現在下午兩點,晚會是六點開始,我們有四個小時的時間可以完成剛剛說的這麼多事,然後從這裡到皇宮要走半個小時。」

  「太趕拉!」

  「所以我不是這麼說了嗎。」

  講這些話又花了他們十五分鐘,桑妮亞拚命看錶,禮節隨著焦急流失中。


  「那,大家都同意的話我們就出發嗎?OK嗎?先去開會然後參加晚宴?」

  「我有問題,隊長,我們也可以參加晚宴嗎?」

  「工作做完了就可以。」

  桑妮亞不客氣的說,理所當然的,在場的隊員通通都是貴族。不過工作沒做完是另一回事。


  「沒問題喔?沒問題就出發喔。出發喔?」

  「好好,不要急。」

  連莉迪亞都看不下去,安慰起這個年紀比自己大的高級軍官。他們全員動身,趕路往皇宮的方向過去。

  皇宮位於市中心一座高聳的山坡上,而特殊調查隊的總部位於不算市區的偏僻角落,桑妮亞叫人開了台卡車來,一路把他們載到半山腰的道路終點,接下來的路,他們只能用走的。

  「哇喔。」

  他們面前出現的是長長的階梯,由大理石鋪成的寬敞大道,潔白到刺眼的程度,讓人一眼看不到階梯的盡頭。


  「好長,超長的,只能爬上去嗎?」

  「對,總共有兩百階,爬上去晉見皇帝是我們國家的傳統,沒有別的路。」

  桑妮亞沒有多說,認分的開始爬樓梯,爭取時間。而世界之敵的其他人跟在後面,努力地跟上腳步。這裡的一階比平常的階梯還高,不是他們的錯覺,讓人們爬得比平常還辛苦。


  「兩百階,八層樓。」

  「算高度搞不好有十二。」

  「這裡的皇室身體一定很好。」

  「不見得,也可能因為這個爛樓梯所以懶得出門然後都胖了。」

  「不能用飛的嗎?」

  爬了八十階,他們開始流汗,盧梅娜很快了想到了個偷懶的提議。


  「那是不敬罪,所有皇宮附近會飛的東西都可能被直接打下來。」

  桑妮亞頭也不回地喊,從她喘氣的聲音看來,她只是個普通人,體力還比世界之敵差上不少。

  「嘖嘖。」

  他們只好打消這個念頭,乖乖爬樓梯。


  到了一百二十階的時候,樓梯忽然中止,一個寬廣的大平台出現在他們面前。整個平台由大理石鋪成,供人休息,還有俯瞰優美的風景。

  平台十分開闊,長度至少有三百公尺,寬度則是和樓梯差不多的一百公尺左右。幾個雕像設置在中間,長椅擺在周圍,要是休息的話這裡大概會是個好地方吧,要是戰鬥則是沒有掩護可言。可惜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則是好長趕路好痛苦,他們連開會的時間都快不夠了,根本沒空欣賞,只能加快腳步前進。


  「呼,到了!」

  跨過平台之後又爬了八十階,他們抵達皇宮大門的時候是兩點四十分,比桑妮亞的估計還要慢一點。守門的衛兵一臉疑惑的看著他們,外國人十分稀奇,服裝樸實的外國人出現在皇宮門口更稀奇,爬上來累到快死掉的貴族則是沒那麼稀奇。

  桑妮亞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到衛兵身邊。


  「宰相大人找我,這是我的軍證,後面是他要見的客人,這些是會面申請書,都通過了。」

  「稍等。」

  一名衛兵去請了裡面的公務員出來,那名公務員就檢查了桑妮亞的證件,然後拿起一張張的申請書,和瓦列斯等人的護照比對。沒過多久,所有人的檢查通過,他打了通電話,就又有另一名女性貴族出來迎接他們。


  「歡迎。我是宰相秘書艾爾瑪.哈瑪賴能,由我為各位帶路。」

  秘書面無表情地行了個禮,就往裡面走去,讓他們急忙跟上。皇宮內部有著一切他們想像中的東西,鎧甲、吊燈、三層樓的大禮堂、華麗的花窗玻璃、各種藝術品,也有不存在想像中的東西,像是高級電子鎖、廁所的告示牌跟暖氣。

  一行人饒富興味的欣賞著皇宮內的風景,唯一後悔的是他們當初在百岳的時候沒有要求參觀一下皇宮,無從比較。


  「洛芙格恩中校,一開始的會談必須請你在外面稍等,請在這間會議室坐吧,結束的時候我會通知妳。」

  「好的,謝謝。你們加油喔。」

  桑妮亞鬆了一口氣,去旁邊的空會議室坐下休息。而世界之敵的成員則是跟著秘書進入旁邊的辦公室,宰相亞勒克西就在裡面。


  「那我就告辭了。」

  秘書離開,順手把門帶上。而他們則是打量起這個辦公室,至今為止他看過很多辦公室,不過都沒有這麼大的。就連史丹尼米爾的辦公室,也只有這個的三分之一大小。


  「請坐。」

  亞勒克西看來並不是特別好客,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發號司令。他戴著夾鼻眼鏡,灰色頭髮向後梳成精明的樣子,有著比別人華麗一倍的服裝。


  「誰是領袖?」

  「我。」

  他們一找位子坐下,亞勒克西隨即開口,進入正題。他的撲克臉十分老練,面對靜也沒有任何錶情:

  「先從不重要的事情開始講吧。晚宴的事我相信你們有聽洛芙格恩中校說過,不管這次會談成功與否,我都希望你們參加,你們意下如何?」

  「若不是破局得很難看,樂意之至。」

  這某種意義上也是交涉的長套手段,表明公事公辦,免得意氣用事。


  「嗯。那麼,我們進入正題。你們來這裡,是想要取得神器的使用權。」

  「對。而你們想要把管理神器那塊領地的領主去掉。」

  「是的。桑德.哈根。」

  亞勒克西清了清喉嚨,說出目標的名字。


  「哈根家族掌握了陸軍體系,權力十分穩固。在陸軍中會背叛他的人幾乎沒有,就算出了什麼問題,也只會由屬下出來為他頂罪。我們只能靠廉政部的特殊調查隊,然而他們實力不足,無法靠一己之力和陸軍對抗,所以,需要你們出手。」

  「我知道你們的理由了,但是這和我們想剷除他有什麼關係?至少想辦法說服我們吧,我是說,除了我們想要使用神器以外。」

  「有很多好理由。動用權勢,強拆民宅,活埋居民;對兩個兒子犯下的強暴案施壓,十五個案子有一半證人突然拒絕作證,剩下的一半出了意外死了;貪汙和暗殺;盜領補助款,讓人民餓死;跨海大橋偷工減料,放水驗收,兩年內垮掉,死了八百個人。

  當然,這些都沒辦法讓他定罪,要是能的話我們早就做了。一些是因為那是他領地,我們無話可說;一些是他沒有蠢到留下證據;一些是都是秘書做的。所以我才請你們過來,抓住他的尾巴,然後把他幹掉。」

  「嗯……雖然是片面之詞,不過你講的這麼理所當然,我想我應該可以從任何人那裡得到類似的評價。所以我就相信你。」

  「請隨意求證,都是真的。」

  「比起是不是真的……一個人腐敗的這麼嚴重,他上頭的長官還不能處理他。不禁讓我好奇這個國家的體系問題,還是說,其實每個人都差不多?」

  靜往前坐了一點,以挑釁的方式刺探。


  「……」

  亞勒克西沉默了一會,考慮著該怎麼回答。該說謊還是該說實話,還是該顧左右而言他。要是他面對的是自己國內的貴族,那他知道怎麼應付,可惜在這邊的是世上難得一見的善人集團,讓他難以預測。


  「這個問題。對你們來說很重要嗎?」

  「很重要啊。把惡徒解決是很好,但是我怎麼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更差?也許他這個程度,在史威諾丹來說還算好的。畢竟我們在國外,聽到的流言都不是很好啊。」

  世界上最後一個絕對君主制國家,為了維持貴族的生活犧牲人民,對於底層的反抗唯一的回應就是血腥鎮壓。亞勒克西大概也知道自己國家給人什麼樣的印象,而且這些流言不是空穴來風。


  「我不否認國內有很多爛人,就以我自己來說吧,要是這次不是請你們來將哈根解決,我就會出手暗殺他;我也會從各種工程收受回扣,而我不否認一部分是為了私慾;我也酒駕過,撞死三個人。但就算是以我這種低道德標準的人,哈根也做得太過火了。已經不是單純的邪惡問題,而是阻礙到了國家發展,所以,我想請你們把他除掉。」

  「……」

  靜瞇起眼睛,該稱讚這個人有勇氣呢,還是該唾棄他邪惡呢。還是說,對於他第一次就看穿世界之敵不會當場發難而勇敢坦白的洞察力感到敬佩?

  無論如何,靜保持著冷靜,想看看同伴的反應。


  「你們怎麼想?」

  「對於和這樣的人合作實在是不太愉快。」

  「嗯,要說的話其他國家也沒有好到哪去啦,史丹尼米爾以前還是KGB的咧。」

  莉迪亞看起來有點疙瘩,盧梅娜則是比較豁達。旁邊的摩林他們一臉隨便,要說的話他們還比較像亞勒克西那種人,不太覺得有什麼好在意的。


  「但問題在,把哈根幹掉以後,會不會好一點。對吧?」

  郭聖德把問題拉回本質。


  「把他幹掉之後,你們打算怎麼做?不早不晚,在這個時間點決定把他幹掉,有所理由吧?」

  「我們會將他的爵位撤銷,然後分發個另一個貴族。目前最有利的候補是莫克家的長子。人格上沒有什麼破綻,但手腕平庸,比較好操控。」

  「原來如此,那我覺得可以。瓦列斯呢?」

  郭聖德轉頭看像瓦列斯,而他對亞勒克西剛剛說的話比較有興趣。


  「既然你有本事暗殺,你就暗殺他就好啦,為什麼還要請我們來?」

  「暗殺只是把頭拔掉而已。根深柢固的權力體系必須經由光明正大的告發和剷除,才能一次清理乾淨。所以我才要請你們和特殊調查隊合作。」

  「哼嗯,好吧。那到目前為止,我沒什麼意見,反正隨著合作我們對這個國家的理解也會變多吧。真的事情不對我們還是會翻臉的。」

  「這我們很清楚。」

  「那就這麼決定了。」

  靜確認了一下所有人都同意這件事,做出結論。


  「那下一個問題是,我們要怎麼確認你會守約。也就是我們得到神器的使用權是怎麼一回事。」

  「看起來不像很信任我們啊。」

  「貴國在國際上的信譽並不是很高,那,你有什麼提案?」

  「首先看一下神器的位置吧。」

  亞勒克西往牆上的地圖指著,是詳細的史威諾丹全圖。


  「雖說神器位於富裕的魯勒耶領地,但是是領地的最北端,靠近極地的地方,冰天雪地。一年有一半的時間,神器埋在冰雪之中,當地人口也不會靠近那裡。不然也不會到最近我們才知道神器的下落。」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國內除了少數人以外,沒有多少人在意神器。我們可以隨意處理,也不會受到來自國內的異議。然後,我們的提案是。讓諾夫卡駐軍。」

  「喔?」

  駐軍,可以說是喪失主權的行為,史威諾丹這次做的讓步相當大。


  (真的嗎?)

  (假的,不過看不出來真相是啥。)

  瓦列斯雙手一攤,回應靜的懷疑眼神,不過沒有太大幫助。亞勒克西沒有看出他們交流的意思,繼續說下去:

  「只要規模在三千人以內,我們就可以讓諾夫卡軍隊駐紮,直到神器被破壞為止。從北極聯絡回諾夫卡可能會有困難,所以我們也準備架設經由史威諾丹國內的通訊設備,要是希望有什麼別的通訊手段,都可以談。」

  「如果我們要求先讓諾夫卡軍進駐呢?」

  「不太方便。不是我的問題,雖然說沒有多少人在意神器,但哈根是其中一個。而那又是他的領地,在把他拔掉之前,很難對神器做些什麼。就算你們想過去參觀,也會被貴族的私兵擋下來吧。」

  亞勒克西乾脆的拒絕了。


  (嗯……難不成他們打算等我們辦完事之後再反悔嗎?但是我們在這裡,其實不是很怕他們反悔。除非連我們一起暗殺。但是我不覺得他們有那種自信,也不覺得他們願意冒這個險。那麼,是有什麼更深一層的考量了?)

  靜考慮了一下,決定再戳他們兩下看看。


  「那如果,我們要求不是讓諾夫卡軍進駐呢?例如說,我們自己的部隊之類。」

  「……」

  (喔?)

  靜抬起一邊眉毛,心理猜不透這是怎麼回事。


  「……雖然我們也能接受,但是不建議。冰天雪地裡的生活很困苦的,這種事交給職業軍人比交給傭兵適合的多。」

  看起來就是不太能接受的樣子,不過找不到什麼好說詞。


  「嗯,好吧。這個細節我們可以等到快抓到人再討論,不過大方向就定成這樣吧。」

  「好。」

  亞勒克西鬆了一口氣,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差點失手。


  「那就請洛芙格恩中校進來吧,我來跟你們解釋這次你們得做的事。」

  他按鈴,召來了祕書,沒過多久。秘書就把桑妮亞也帶了進來。



//

  「桑德.哈根是陸軍司令。」

  「這你講過了。」

  一進作戰會議模式,路普的態度就放肆了不少,外交他不懂,不過出任務他沒在保持禮節的。


  「我講過了是因為這很重要。一個陸軍司令,要把他拔掉不是很簡單的事,單純的失誤是行不通的。就算今天他在路上一時興起開車撞人,也不會這麼簡單下台,除非他撞死的是什麼公爵級的貴族。」

  「這樣也不行?」

  「我們只有名義上是法治國家。」

  亞勒克西不忌諱的說,旁邊的桑妮亞一張結屎臉,畢竟把國家變得更法治一點就是特殊調查隊的任務,或是說名義上是。


  「回到正題。要把他拔掉,必須要有很嚴重的事證才行。嚴重到連其他的貴族都不願意支持他,例如說叛國。」

  「哈根公爵叛國?這是很嚴重的指控喔。」

  桑妮亞語帶保留的說。


  「我們有合理的懷疑,所以才有這次的計畫。」

  亞勒克西將準備好的資料交給他們,資料貼心的用威爾蘭文寫,夾帶了一些帳本,一份清單,一份時辰表和一些照片。

  「我們懷疑他盜賣軍火。」

  「哇喔。」

  盜賣軍火,聽起來不算是重罪,但是在將士們的眼中十分嚴重。史威諾丹政府長年對諾夫卡與卡賽的仇恨宣傳,讓帝國陸軍有極高的戰爭意識,在他們眼中,盜賣軍火就是把弟兄的生命線拿去換錢,少一顆子彈都有可能是生與死的差別。一旦消息被證實,長年支持哈根的龐大勢力很快就會分崩離析。


  「雖然紀錄上的數字都對,但是和以往的案件紀錄兜不起來。如果我們的懷疑正確,他應該至少賣了一個裝甲師,錢流不知去向,我們只能猜進了他的秘密金庫。」

  「一個裝甲師,這麼多的軍火賣給誰?國外嗎?」

  「我也這麼認為。國內應該沒有這種規模的買家,而邊境都歸陸軍管,而陸軍歸他管,要賣出國是有機會的。」

  「嗯,一到卡賽或是諾夫卡,再轉手出去就簡單了……嗎。不介意我們把這個情報告知其他國家?」

  「可以的話還請你們不要太張揚……」

  亞勒克西對靜的這個想法不是很欣賞,尤其是讓諾夫卡知道這件事。


  「不過真的沒辦法的話,就作吧。還有什麼其他的問題?」

  「盜賣軍火……會是這麼高層級作的事嗎?」

  道大想了想覺得滿神奇的,身為這群人裡面當兵當最久的人,他不是不清楚軍火盜賣。百岳陸軍也有,用演習中遺失或是耗損為名,從沒人在乎的帳目上改幾個數字,把快報銷的或難用得要死的武器賣了,買些上頭不肯發的裝備,剩下讓大夥吃幾個月好料的。但是在他的經驗中,這麼位高權重的人應該沒必要賺這種小錢才對。


  「要說賣軍火的是基地指揮官等級的軍官我還相信,陸軍司令,的規模也未免太大了點。還是說,從他還沒當上司令就開始了?」

  「……我們沒想過這個問題。」

  亞勒克西據實以答。


  「根據我們的調查,盜賣應該是這三年的事,而他當陸軍司令已經有十二年了。所以要說是之前還是之後,應該是之後。不過,由手下的將軍經手,這件事你沒有說錯。只是有哪些人在幫他,整個組織的運作如何,都還不清楚。」

  「既然這麼不清楚,你怎麼確定和哈根有關?」

  「帳本是他的,不管經手誰,我們肯定哈根知道這件事。我們幾乎也確定哈根有分一份,剩下就要請你們調查了。」

  「嗯。」


  道大沉吟起來,倒不是不信,就是覺得事有蹊蹺。同時,瓦列斯有了別的疑問:

  「我和你們國家不熟,我想問問海軍的情勢。」

  「海軍就是海軍。我國軍種間十分和睦,但是沒有和睦到共謀盜賣軍火上,海軍司令是尼森公爵,和哈根公爵也就是見過面打過幾次招呼的關係。」

  「所以沒有從海路走私的可能了?」

  「不太可能。每一艘軍艦都有嚴格的管理,而商船出港除了要被海軍管還要被財務部管,稅務官……嗚……頭好痛。」

  「好吧,我相信大概是不可能了。」

  亞勒克西頭痛的跟真的一樣。


  「那還有什麼線索嗎?還有我們可以跟誰合作?」

  「我們所有的資料都在你們手上了,情報局是陸軍部的,派不上用場。另外我們也有監聽他的電話,但是沒有聽到什麼。如果要調查溝通管道,有可能是從書信或是當面會面交談。我個人不太相信他願意透過下屬談判。喔,另外如果對他的人格有所疑問,歡迎和我約個時間談,他是我的老對手了,就算不願意還是會清楚他的個性。」

  「了解。那最後一點,如果調查到最後沒有證據呢?」

  「依你們的判斷,做一份證據出來也在我們的容許範圍內。這給你們決定,當然還要做得像樣點。」

  「我什麼都沒聽到。」

  桑妮亞摀住耳朵,看她的樣子,亞勒克西第一次露出微笑。


  「不做那也是你們的決定。不過抓不到人,我們之前的交易就不算數,沒問題吧。」

  「那沒問題。」

  「就這麼說定了。洛芙格恩中校,妳要記得,雖然世界之敵的成員有強大的戰力,但是肅清叛國賊的是妳,他們只是輔助。國家的未來在你們身上,繼續放任哈根的話,也不用想有所改變了。」

  「是!」

  桑妮亞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很好,那麼這件任務就此交給你們,有什麼進度再跟我報告。接下來,該是準備晚宴的時間了。」

  亞勒克西看著牆壁上的大鐘,時間已經到了四點半,晚宴從六點開始,他們剩一個半小時可以挑衣服。


  「洛芙格恩中校,妳跟他們解釋一下晚宴該有的禮節。哈瑪賴能!帶他們去三樓的裁縫間,我已經和裁縫說好,他們可以挑選任何想要的禮服。」

  「好的。」

  秘書從門外走進來,對著他們往門外一比。


  「請跟我來。」

  「啊,等等。」

  在他們走出房門以前,宰相最後叫了他們一聲。


  「在晚宴上我希望介紹你們給陛下認識。陛下雖然知道你們,但是行程忙碌,排不出時間來見,只能在這種場合介紹。」

  「皇帝嗎?不會太顯眼?」

  「當然是請你們到暗處,而不是讓陛下親自找你們。你們想成為晚宴目光的集中處嗎?」

  「不想。」

  「那就這樣了。好好享受晚宴吧,時間到了我會去找你們。」

  「了解。」

  他們隨著秘書離開,前往三樓的裁縫間。在路上,世界之敵已經轉成了休息模式,對於接下來的宴會十分感興趣。


  「欸欸,桑妮亞,所有人都能說威爾蘭語嗎?」

  「貴族幾乎都可以,除了那些真的懶惰到連上課都懶的人,只是少數啦。」

  桑妮亞以困擾的苦笑回答莉迪亞,心裡似乎有些人選。


  「……我是不是該把大家找過來呢,我怕我一個人翻譯不過來阿。」

  意外多的人選。


  「嗯,果然會怕我們出亂子?」

  「是。我是不知道各位和宰相做了什麼約定,不過我怕你們和貴族起爭執,尤其是文化上……文化。」

  就像世界之敵不了解史威諾丹一樣,桑妮亞也一樣不了解史威諾丹以外的地方,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失禮舉動。


  「放心啦。也許意外的能通也說不定。」

  「嗯,好吧,今天應該還好一點。總之先讓我解釋一下晚宴的形式……」

  根據桑妮亞的說法,今天的晚宴應該是固定式的。人群在桌邊有固定座位和餐點,中央則是空出來供有閒情逸致的人們跳舞,加上配樂與歌手。當然,這裡是貴族的晚宴,到處都會有人走來走去攀關係,就這層涵義來說,只要他們不主動打招呼,應該不會有多少人理沒名沒姓的他們。


  「來參加晚宴的都是那些人?」

  「從各地來的貴族。史威諾丹的貴族制,除了各地貴族有領地以外,在中央政府也有一席之地,權力越大,能安插的職位就越高。很多一家之長會在中央工作,指派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在領地處理事務,通常是長輩。然後在年紀大之後將中央的機會讓給子女,自己回去接手領地管理工作。」

  「也就是說出席的人偏年輕?」

  「是。當然也有特例,像宰相就是。」

  「那妳的家族呢?」

  「我?我的家族只是個小伯爵而已,連領地都沒有,空有爵位。爸爸退休了,姊姊覺得念工程比較有趣,所以就只有我一個人來卡爾瑪工作了。」

  「所以是被塞進來的?還是隨便討個位子來做?」

  「都不是。我知道史威諾丹的政府腐敗,所以我一直都想做這樣的工作。雖然我們的力量很小,至少能讓國家慢慢變好。」

  「喔喔,志向挺偉大的啊。」

  「……謝謝。」

  桑妮亞靦腆的說。


  就當莉迪亞和她一路聊的時候,他們也來到了裁縫間。整個房間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禮服,除了裡面一個小角落坐著一個女人,在她的工作檯邊端詳著手上的布料,聽到他們進門,抬起頭來。

  「嗯,宰相說的客人?」

  「是。」

  「那接下來交給我吧,妳可以回去工作了。」

  裁縫站起身來,她的頭髮半白,不過身體的行動十分穩健。秘書點了點頭,回到自己的崗位,而裁縫則是以銳利的眼神打起世界之敵的十一個人加上桑妮亞。


  「哼嗯。哼嗯哼嗯……嗯?妳是本國人吧。妳也需要禮服嗎?」

  「不用,女士。我是軍人,軍服就是我的禮服。」

  「欸。」

  「欸?」

  盧梅娜很失禮的欸了一聲,讓桑妮亞不知所措。裁縫似乎理解這是什麼意思,嘴角微微揚起。


  「這是軍服?」

  「這是軍服。」

  「上戰場?」

  「上戰場。」

  「會死吧?」

  「……」

  桑妮亞的臉變紅,而裁縫爆笑出聲。確實那套衣服比起軍服更像是普通的禮服,沒有迷彩效果、口袋不夠多、能鉤到東西的邊角又太多了,就算是軍官服也太花俏了一點。


  「說得好,等等給妳我特製的禮服。」

  「哎呀承蒙賞識。妳也對這套軍服頗有微詞?」

  「哈,我在二十年前可是開戰車轟殺諾夫卡人的。現在的年輕小夥子只想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有天會吃到苦頭。」

  「唔……」


  就連自己人也不挺,桑妮亞好像快哭了。看她這個樣子,裁縫拍拍她的肩:

  「妳也不用羞愧拉,反正制服的樣式不是妳決定的。不過嘛……材料不錯,穿這套也是浪費了。就算換個水準中上的禮服,也能釣到不少公子哥吧。」

  「我、我目前處理工作的事就忙不過來了……」

  「唔,那我就不多說了。來開始挑衣服吧,首先你們自己喜歡最重要,所以挑個你們喜歡的款式吧,要是長度不和我再來改。要是真的沒品味我會阻止你們,所以不用擔心。時間不多,動作快。」

  裁縫拍拍手,讓大家開始行動。大部分的人很快就看上了自己有興趣的服裝,而根據裁縫的評語沒品味的前三名是摩林、盧梅娜和瓦列斯。除了摩林只打算為敬一穿禮服,所以沒接受裁縫建議以外,其他人都接受了,一個個在裁縫的幫助下去換衣服。

  男性優先,因為比較好處理。都是深色西裝,只有細部的不同,裁縫幫他們挑了合身的尺寸。瓦列斯在鏡子前難得地覺得自己穿起衣服來還滿好看的,除了覺得自己快被領帶勒死之外都很滿意。不過要說誰最適合的話,所有人都同意是郭聖德,豪放的髮型和小鬍子,加上沉默的氣質和內斂的黑西裝,只差一副墨鏡就是黑社會出來的狠腳色。


  本來就是。


  「好了郭聖德笑一個我要拍給拉斐拉看。」

  「少來。」

  莉迪亞拿著照相機,第一個從女性更衣間衝出來。她穿著深藍色的禮服,好像不怕冷一樣是短款的,有著短而華麗的裙擺,刺繡像是星星一樣耀眼。從頸部到肩膀的曲線被展露出來,胸前的十字架項鍊格外明顯。暨纖細又充滿活力,完美的表現莉迪亞的特質。


  「嘿,瓦列斯。」

  「……」

  「瓦列斯?」

  莉迪亞高舉雙手,在瓦列斯面前猛揮,不過他一點反應都沒有,關鍵時刻漏氣讓旁邊的男性陣全部摀臉。


  「喔!喔,很、很好看。」

  第二次摀臉。

  「嘿嘿,好看嗎。」

  「嗯,非常好看。那啥。」

  瓦列斯雙手放在空中,努力克制自己不要下一秒衝動就把她抱在懷裡。


  「……不會冷?」

  結果只能說這種話,莉迪亞忍不住笑出來。

  「不會啦,這裡暖氣這麼強,等等要跳舞嗎?我還特地選了好看的衣服。」

  「其實我覺得妳跳舞的話會吸引太多人了。我是說,太漂亮了,一定所有人都會看妳。」

  「喔、喔,也是。要是被注意調查還滿不方便的。」

  「嗯,除了調查以外我也不希望吸引太多人,各種意義上……」

  瓦列斯越說越小聲,不知道是希望莉迪亞深究還是不希望她深究。不過她難得被稱讚到這個程度,心情激動了點,沒有聽出話裡額外的涵義。


  順帶一提,剛剛摀臉的男性陣現在正在竊笑。


  「啊對,郭聖德,我要拍照你不要跑。」

  不知道是不是害羞,莉迪亞跑去和其他人寒暄去了,這個時候摩林也出來,第一個就去找敬一。場面熱鬧起來,就在交談聲中,沃戈因和盧梅娜也出來了。沃戈因不能說美麗,她自己也知道的外表改不了,於是選擇了更偏帥氣的上衣與長褲,結果還頗有男裝麗人的樣子。

  盧梅娜穿的是白色的連身長裙,不是像預言者那樣的純白,而是帶著點透明的白。長裙不以膨起強調腰身,而是以貼身強調衣服主人的線條,裝飾也以縷空而不是花邊為主,附帶著延伸到上臂的長手套。平常看慣了盧梅娜穿她族人的傳統服裝,瓦列斯倍感新鮮。


  「怎麼樣?」

  盧梅娜提起裙擺,轉了一圈。


  「嗯,果然是人要衣裝吧。」

  「那不然我脫了吧,反正你哼哼嗯哼哼。」

  「請不要在這裡提這種事。」

  「那你不要嗆我啊。」

  盧梅娜嘻嘻笑著,掙脫瓦列斯的摀嘴。


  「我自己倒是覺得沒什麼安全感,這麼輕飄飄的,跟睡衣沒兩樣。還是穿習慣的衣服最好啊。」

  「可別給裁縫聽見了。」

  「放心,她已經聽過了,還笑得很大聲,是個個性不錯的老婦人,啊……不過果然還是不習慣啊不習慣。」

  盧梅娜一邊說一邊搓著自己手臂,好像在找不存在的披肩一樣,缺乏安全感。


  「要是太引人注目的話就借我靠一下啊瓦列斯。」

  「只要別幹些會讓人誤會的事就行了。」

  「哈哈哈。」

  「那個是好還是不好?」

  「哈哈哈。你看靜出來了喔。」

  「所以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啊?」

  盧梅娜指著更衣室的方向,靜剛好從裡面走出來。靜穿著酒紅色的保守款式,與其說是往好看的方向挑選,不如說是往請不要理我的方向挑選。以靜的出色外表,應該可以更吸引人一點才對。


  不過她還是會問同一個問題的。


  「好看嗎,瓦列斯。」

  「和以前百岳穿過的那套差不多吧。」

  「哼!」


  靜用力踹了小腿一腳,她穿的是高跟鞋,很痛。旁邊的盧梅娜大口嘆氣:

  「瓦列斯,沒這樣的啦。真的沒這樣的啦。」

  「我開個玩笑而已啊……」

  瓦列斯痛到跪下來,眼眶泛淚,雙手檢查著小腿骨有沒有斷。沒有斷,只是快了而已。


  「好啦,還不錯啦。雖然妳這麼多衣服挑這一套好像在說我不想很好看一樣啦。」

  「即使這樣也是想被說好看的。」

  「麻煩死了……」

  瓦列斯跛著腳站起來。


  「看來大家都換好了。」

  一直待在旁邊的桑妮亞走過來,眼神多少有點羨慕,既然如此去換一套不就好了,瓦列斯在心裡想著。

  「嗯,宴會會在什麼時候結束?我們結束再回來還衣服嗎?」

  「宰相吩咐說可以不用還,要是你們打算就這樣穿回去也沒有關係。」

  裁縫回答了靜的問題。


  「可以嗎?那我們就收下了?」

  靜還在考慮,莉迪亞就很高興地接受了。

  「嗯,那舊衣服,我就託人送回你們的住處了。」

  「那麼,請送到這裡,麻煩妳了。」

  桑妮亞和裁縫說了特殊調查隊的本部位置,裁縫就走到後面去,準備打包。至於瓦列斯他們,則是跟著桑妮亞前往宴會會場。


  「對了,洛芙格恩,妳還沒說宴會會什麼時候結束。」

  「喔,對不起。宴會通常會持續到晚上十一點左右,才慢慢散會。當然有些人有事就會中途離開,還有些小孩子累了要走的。不過最早也會等到吃完飯,一般來說就是九點左右。」

  「那妳呢?」

  「九點走。我實在是不習慣這種交際場合,而且也沒什麼人理我。」

  桑妮亞苦笑著說,帶著他們來到了皇宮中央的宴會會場。已經陸續有人入場,桑妮亞就把邀請函交給負責統計的人員,由人帶到位於大廳角落的位子上。


  十二個人分坐兩桌,除了他們,幾個特殊調查隊的人也來了,剛好把兩桌座位補滿。

  「你們工作做完了嗎?」

  桑妮亞狐疑地說。


  「做完啦,做完啦。不要擔心啦,隊長,所有的空格都有好好的填滿。」

  一名男性隨興地揮手,瓦列斯記得他叫亨德列克,左手邊的酒杯已經裝了一半了。


  「真的嗎……」

  「反正只是上級丟過來給我們打發時間的東西。」

  「是啊。什麼土地重劃,根本就跟本業無關嘛。」

  「唔唔……」

  桑妮亞本來想反駁,不過確實是跟本業無關。特殊調查隊不是個很受青睞的部隊,畢竟每個貴族都或多或少有些不方便公開的秘密,就算是他們長官也一樣。而桑妮雅的個性又太過強硬,到最後頭頂上司為了他們不要亂查不想被查的案子,丟了一堆無關的業務給他們做。


  「看來你們也很辛苦。」

  「喔,你們能明白嗎?大善人們。」

  「明白不過沒體驗過,我們都超隨心所欲的,所以沒有你們的困擾。」

  瓦列斯很快就和他們聊起來了,其他人也帶著期待的心情消磨宴會開始前的時間。


  貴族們陸續進場,他們的服裝一套比一套華麗,有些還華麗到可笑的地步,跟隻孔雀一樣,讓人不知道他們打算怎麼吃飯。看了他們的衣服,靜突然覺得自己選這套禮服好像沒什麼必要,各種意義上。

  「到處都是寶石……不愧是貴族啊。」

  「貴族也是有上下之分的。妳看座位,等等皇帝會在那個位置,所以比較靠近中間的那些都是公爵級。然後再外圍一點的是侯爵,大概沒有那麼大顆的寶石,不過衣服也都不錯。在外圍一點穿軍服的,或是衣服不錯不過很舊的大概是伯爵級。然後就是感覺平凡的男爵級。」

  桑妮亞幫莉迪亞解釋,其他人也仔細地聽著。順帶一提他們的位置理所當然的是男爵級,世界之敵是外人不說,特殊調查隊本來就是問題兒童集團,就是爵位不高才會被丟到這種地方。


  「啊,哈根來了。」

  桑妮亞小聲地說,讓世界之敵全部轉過視線看他。桑妮亞愣了一下,發現這群人的動作一個都沒變,只動了眼睛。

  而另一邊,哈根一進門就吸引了全場目光。貴族中的貴族,史威諾丹國內有他這樣地位的人只有三個,宰相亞勒克西.悅弗農;陸軍司令桑德.哈根;大法官埃撒亞斯.瑪基拉。想要得到關注的人自然是多的了,貴族們不分位階高低,紛紛投以諂媚的笑容。

  哈根是一名五十餘歲的男性,開始變淡的金髮整齊的剪平,五官十分深邃,體態雖然健康,但是看得出來過往的健壯體型慢慢隨歲月流逝。唯一還保留的是那股自傲之氣,以目中無人的態度,跨過大半個宴會會場,走向最中央的位子。

  他穿著像是桑妮亞這樣的軍服,不過更為華麗──鮮紅色的軍服上面繫著金繩,別滿勳章。另外他拄著一根拐杖,不是走路需要,而是單純展示自己的傳家之寶。身處陸軍的人士紛紛起立敬禮,其他軍種的人也投以尊敬的視線,不過不包括特殊調查隊的傢伙們。


  「哈根?不會吧,隊長,我們這次要對付哈根?」

  「噓?」

  女隊員諾拉小小聲的說,看起來頗為興奮。桑妮亞豎起手指,要她不要太大聲。


  「回去我再跟你們解釋,現在我們是來宴會的。」

  「也是,之後再說吧。而且我們的客人看起來很厲害啊。」

  「過獎。只是比你們還不熟這裡的人,所以多看幾眼而已。對了,埃撒亞斯.瑪基拉是誰?」

  瓦列斯聽見他們的對話,接下去說。


  「哥德堡公爵?他是大法官,個性古怪,不太社交。哈根公爵那一桌應該會有個空位是預留給他的,不過肯定不會來。只是,你怎麼會問到這個人?」

  諾拉好奇地說。


  「聽說位高權重但是不知道是誰。」

  「喔,確實是位高權重,大法官嘛。不過剛剛我也說了,他個性古怪,搞得沒什麼人想賄賂他。啊,可別搞錯,我這麼說不代表他是什麼頑固的善心人士,他是真的個性古怪。」

  諾拉警告似的說,瓦列斯姑且把這記在心裡,還不認為會和他有什麼關係。


  哈根入座之後,亞勒克西也出現了,他受到的歡迎幾乎和哈根同級。他不著痕跡的往世界之敵的所在之處瞄了一眼,然後坐進和哈根的同一張餐桌,立刻就有人來跟他寒暄,大多是住比較偏遠的那些貴族,得利用這個機會的每一刻來社交。

  三大貴族的其中兩人入座之後幾分鐘,宴會隨著皇帝約爾抵達正式開始。所有人起立,不過還沒全部站起來,皇帝就帶著笑容打手勢要他們坐下。

  說是皇帝,瓦列斯原本有著比宰相還要年長的印象,其實不然。約爾的年紀才四十六,正值壯年。他的樣貌和古斯塔夫有幾分相似,風流倜儻,不愧是父子。


  約爾拿起酒杯,對台下的眾人致詞:

  「啊,今天很高興有這麼多人參加,比我想像的還多人。看來即將到來的春季議期會比往年都還熱鬧,那就在這邊祝大家都能拿到自己想要的預算。我們乾杯!」

  台下的眾人也拿起酒杯敬酒,典禮正式開始。從安靜無聲到熱鬧起來,最後面不抬高音量就聽不到旁邊的人講話,只花了五分鐘。


  「坐在皇帝旁邊的都是他家人嗎?」

  「對。」

  瓦列斯趁這個機會和坐旁邊的桑妮亞提問,而她一個一個解說:

  「首先是皇帝約爾,然後從他右手邊開始,第一王子霍爾瓦斯特、第一公主古尼拉、第二王子納塔涅爾,左手邊是皇后碧塔、第二公主麥布列特、第三王子亞坦。」

  「好大的家庭……嗯?」

  瓦列斯依桑妮亞的解釋順序看過去,覺得事有蹊俏。


  「他們是同一個母親嗎?」

  「喔,不是。陛下的第一任皇后已經去世很久了,這是第二任。麥布列特公主和亞坦王子是第二任皇後生的。不過碧塔皇后視所有兒女如己出,感情很好。」

  「古斯塔夫也是?」

  「欸?」

  桑妮亞嚇了一跳。


  「欸?啊,喔、喔。」

  她壓低聲音,回想起資料上面有寫古斯塔夫是世界之敵的一員,只是這次沒有來。

  「……那個,雖然很抱歉。請不要提前王子殿下。至少不要公開提。我不清楚他的為人,不過我想這裡喜歡他的人不多。」

  「原來如此。」

  瓦列斯不太意外的回答,將視線轉回皇帝一家人。心裡想著如果要找古斯塔夫,恐怕和他們的交流會是少不了的。

  閒聊之中,餐點開始送上。皇宮中最高級人士聚集的最高級宴會,美食自然是少不了的。可惜的是,這是一場國內貴族的高級晚宴,而不是迎接瓦列斯等人的晚宴。所以菜色不是什麼史威諾丹特別的民族菜色,而是對貴族們來說稀奇想吃的東西。

  例如說外國菜,或是走在時尚尖端的精緻餐點。


  「手藝是不錯啦,確實是不錯……」

  雖然宮廷大廚的手藝無可挑剔,不過世界之敵來這邊的人都不是美食家,吃不出那點差異。很好吃是很好吃,但他們可以在諾夫卡吃到差不多的東西。

  「哈哈哈。沒關係,我們合作還有好一段時間,史威諾丹的家常菜會吃到不想吃的。」

  亨德列克看出他們的尷尬,笑了兩聲,他是隊上兩個有出過國的人之一。


  「我去波森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果然比起高級和更高級,還是沒看過的菜色比較讓人有出國感對吧。」

  「你把我心聲說完了。我倒沒有要抱怨就是了。」

  就算是這樣,餐點還是沒什麼好挑的,接受人家招待吃這麼好還抱怨就沒風度了,瓦列斯就把這當成單純的晚宴來享受。



//


  晚宴進行了兩個小時,主菜也上的差不多了,大部分的貴族的心已經離開了面前的餐點,轉到社交上。人們在大廳中央隨著配樂跳起舞來,大多是年輕男女,就像老一輩有老一輩的注目焦點,年輕一輩的也有,社交圈很明顯地圍著兩個人展開,一個是霍爾瓦斯特王子,另一個穿著軍服他們不認識。

  「欸欸,桑妮亞,那兩個是誰?」

  「嗯?啊,路德斯通侯爵。」

  莉迪亞好奇的問,桑妮亞看了,立刻表現出崇敬的樣子。


  「維克多.路德斯通,他是肅清隊的隊長。為人正直,談吐風趣,而且不管是學識或是武力都很優秀,在同輩間不論男女都受歡迎。」

  「肅清隊是?」

  「正確地說是禁軍肅清隊。可以說是特種部隊吧,禁軍已經是憲兵的菁英了,肅清隊更是菁英中的菁英。我們找到證據,常常還是靠他們把人抓起來的。所以我們有些聯絡。」

  說到這裡,路德斯通的視線剛好和他們對上,發現桑妮亞在看他,他也向桑妮亞微笑揮手。理所當然的,旁邊那圈人通通往他們這邊看過來,立刻就開始討論起那兩桌沒見過的是誰,為什麼可以得到路德斯通大人的青睞。

  當然,這對不想引人注目的世界之敵來說不是好事,尤其是其中有三個顏值很高的女性的時候。好吧,其中有一個披著纖細柔弱的外皮自己一個人拿著一瓶酒開喝,就算外表再好看,沒有氣質也沒用。


  「你們兩個在幹嘛啊……」

  靜無可奈何的說,盡量裝出不予理會的樣子。

  「這不是我的錯,是桑妮亞的錯。」

  「對不起……」

  桑妮亞紅著臉低頭,不過他還是和路德斯通回禮了,路德斯通則是回以一個抱歉造成困擾的微笑,稍微提高音量把他的跟隨者注意力拉回來。確實是相當有領導力的人。


  「聽起來之後也許會跟他打交道也說不定,說是什麼肅清隊的隊長。」

  「嗯……是嗎。算了,遇到再說吧。不是很想聚集全場焦點。」

  靜看起來不是很有興趣的樣子,將視線轉到別的地方。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動靜的亞勒克西找上他們。


  「啊,各位,太好了,你們還在。我還在擔心你們會不會太無聊而決定先離開。」

  「不會不會,就算我們走了瓦列斯還是會在。」

  「靜妳才是隊長不是嗎。」

  「但是瓦列斯會在。」

  「……」

  瓦列斯聳了聳肩,這段短相聲稍微讓嚴肅宰相的嘴角上揚了點,不過沒有很多。


  「不管怎樣,請跟我來吧,我為你們引薦陛下。我們分兩批走,然後留大概五個人在這裡,免得引人注目。還有洛芙格恩中校,妳也跟著來。」

  「嗯,那就我們留下來吧,隊長。」

  「我也留下來。」

  特殊調查隊和沃戈因留下來,其他分成兩批往會場的側面出口離開,木門一關上,他們就覺得自己像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樣,馬上安靜下來。


  「哎呀,這不是宰相和你的小客人嗎?」

  不過在繼續走之前,連亞勒克西自己也意外的被攔了下來,而且攔人的人他還不能隨便喝斥。因為那是霍爾瓦斯特王子,帶著挑戰似的笑容看著亞勒克西。

  「我聽說有一些沒聽說過的傢伙今天入境,就派人跟了一下……世界之敵,是吧?」

  他看起來就像小一號的古斯塔夫,除了有點胖然後五官有點歪,然後完全沒有古斯塔夫散發出來的優雅氣息以外。

  只看他慢慢打量瓦列斯等人,然後視線停留在莉迪亞身上,瓦列斯有不好的預感。


  「喔。這不是很漂亮嗎?高興吧,妳獲得了跟我共度今晚的權力。」

  他伸手去扶莉迪亞的下巴,瓦列斯有點想打碎他的下巴。不過那是莉迪亞,應該沒有必要這麼做。

  「你誰?」

  莉迪亞歪著頭這麼說,霍爾瓦斯特臉色立刻漲得通紅。瓦列斯抿緊嘴,不能笑。


  「無禮之徒!我可是霍爾瓦斯特.布蘭克巴斯頓第一王子!講話給我放尊重!」

  「喔,那,霍爾瓦斯特……你不知道不能隨便碰女生的身體嗎?手就算了,摸下巴?這樣很沒禮貌耶。」

  莉迪亞皺著眉頭說,好像在責備小孩一樣。


  「我是王子!」

  「我們口中的王子就只有我們家的王子喔?」

  「……這是想造反嗎?」

  「我們本來就不是史威諾丹人所以算不上造反呢。」


  瓦列斯現在才看出來莉迪亞好像有點生氣,趕緊出來說話:

  「我們家的莉迪亞失禮了,霍爾瓦斯特殿下。不過我們這次來到貴國,單純只是為了神器的使用權,和皇位繼承沒有關係。我們在繼承一事上不會試圖作出任何影響,若你得知我們有任何不妥的舉動,請務必告知我們。除此之外,還請原諒我們的無禮。」

  雖然嘴巴這麼說,不過瓦列斯很爽。光看用詞不看態度的話也還算是得體的回答,霍爾瓦斯特無話可說。


  「殿下,他們是有諾夫卡外交人員身分的。這裡還請收手,您是王位繼承人,不要損了國格了。」

  亞勒克西也跳出來打圓場,霍爾瓦斯特只能咬牙切齒:

  「不要小看人了,我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你們的一舉一動我都清楚。我有派人盯著你們──」

  「可是你是王子吧?你為什麼不用問的?應該拿得到報告才對。」

  莉迪亞繼續嗆,旁邊的盧梅娜為了不讓自己爆笑出來而發抖,她伸手將莉迪亞抓到後面,要她不要繼續講了,免得她忍不住。而霍爾瓦斯特則是無話可說,怒氣沖沖的離開,一陣風暴才算平息。


  「……當初是誰說那貨善於謀略的?」

  等到確認人離開了以後,瓦列斯小聲地說。

  「絕對不是我。」

  「不如說善於把謀略用意氣用事搞砸?」

  「就只是個被慣壞了的小孩子而已。」

  世界之敵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評論著,而兩個本國人桑妮亞和亞勒克西不敢加入話題。


  而在這之中,瓦列斯發現莉迪亞用詞比平常重了不少:

  「莉迪亞,妳是不是在生氣?」

  「……哼。」

  面對瓦列斯的問題,莉迪亞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是因為被碰了而生氣?」

  「……不是那個。」

  「那是什麼。」

  「不知道。」

  莉迪亞的態度明擺了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瓦列斯就不再追問。旁邊的人也沒有頭緒,只是通通用『交給你了』的眼神往瓦列斯看。


  「……希望不要惹出什麼額外的風波才好。」

  宰相頭痛的說,繼續帶著他們往皇帝等待的方向去。


//


  「看起來,霍爾瓦斯特已經跟你們打過照面了啊。」

  面會的地方是王座大廳……的旁邊一間秘密會客室,一進門,約爾皇帝就這麼說。


  「陛下消息靈通。」

  「嗯。因為我最近都在忙哈根公爵的事,那孩子最近覺得自己被冷落了,想彰顯自己的影響力。雖然我不會請你們原諒不過……別理他。」

  約爾的話讓瓦列斯感到相當意外,本來他還以為約爾對把古斯塔夫趕走也要扶上位的繼承人會相當溺愛的,沒想到是這種評價。

  而約爾皇帝則是仔細看過他們每個人的臉,像是想把他們記起來一樣。而瓦列斯就趁這個空檔看了郭聖德一眼,郭聖德則是在短暫停頓之後點頭回應。


  「原來如此。詳細的事情我想悅弗農都跟你們說了,我沒什麼好補充的。請你們來這裡,只是想和你們以個人身分見個面,本來還想讓我的兒女們也來認識一下,不過……現在看起來也許不要比較好。」

  約爾皇帝從旁邊拿了個小盒子出來,裡面裝了他們人數份的金色徽章,徽章的圖樣是雙頭鷹,史威諾丹的國徽。


  「從今以後你們有在這座皇宮自由走動的資格,只要出示這個徽章,誰都不會攔你們。如果有任何事需要和我提,直接走進王座大廳,或是敲我的寢室門都可以。」

  「喔,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的收下了。」

  他們一人拿了一個放進口袋。


  「那麼,你們面對的是史威諾丹皇帝,有什麼問題想問的嗎?公事也可以,私人的問題也可以。我現在心情很好,所以我可以承諾回答你們三個問題,絕對不生氣。」

  「「「剪刀石頭布!」」」

  「嗚喔!?」

  聽到這句話,十個人立刻開始剪刀石頭布(郭聖德沒參加),一點猶豫都沒有。讓約爾差點嚇到。


  「還真是意外愉快的一群人啊。」

  「是啊,陛下。」

  三個史威諾丹人在旁邊看他們分勝負,最後猜拳猜贏的是瓦列斯、娜莎洛娃和摩林。

  「我先。皇帝你的能力是什麼?打架嗎?強嗎?」

  狂戰士發問了。


  「喔,我嗎。我不是什麼當士兵的料,戰鬥都讓手下負責了。能力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就只是冒煙而已。」

  約爾豎起一根手指,上面冒出白色的煙霧。

  「無毒無臭,完全派不上用場,頂多就是拿來當障眼法而已。」

  「這樣而已?」

  「這樣而已。不過我的禁軍就強了,軍團長普勞森在御前比武取得六連霸,還有路德斯通這個後起之秀。如果本人願意的話,你們也可以進行練習戰。」

  「喔喔。」

  摩林一直點頭,但是瓦列斯希望她不要沒事找人家單挑,他真的這麼希望。


  不過眼前比較可怕的還是下一個發問的娜莎洛娃:

  「你對於現在世界的變化有什麼想法?我是指,我們,還有我們的聯盟。」

  「自己國家的內政都快忙不過來了,實在沒有時間參與世界大事,我只希望不管是卡賽還是諾夫卡都不要趁虛而入。不過我也知道我們有神器,就算我們不參與,你們也會找上門來的。所以這次才請你們來,盡一些……國際社會最低限度的義務。」

  謊話,不過約爾不愧是當了三十年皇帝的人,瓦列斯看不出來他心裡在想什麼。只知道這次合作有別的含意,不過本來就知道了,沒有幫助。


  最後則是輪到瓦列斯自己:

  「你對古斯塔夫是怎麼想的?」


  場面忽然安靜下來。

  (哎呀,該不會我問的問題才是最不妙的嗎?)

  瓦列斯現在才發現這點,不過來不及了。後面的夥伴們一人踢他一腳,像是在譴責你搞屁一樣。


  「好歹是夥伴,問一下很正常的吧……」

  「嗯……這個嘛,我答應過你們不生氣了,而且也不是那麼避談的話題。古斯塔夫嗎……現在想想,他也是很可憐。他是我第一個孩子,也許是我太急著否定我父親的教育方式,才讓他變成那樣的個性。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我兒子,如果他願意回來,我也不想對他處以極刑。」

  「了解了。」

  沒有說謊,但是什麼都沒有回答,約爾巧妙的避開任何說謊的可能性,讓瓦列斯無功而返。


  問題也問完了,約爾站起身,將這次會面作結:

  「那麼,這次的事情,就交給你們辦了。我會定時看你們報告的,我還得跟至少六個人聊天呢,偶爾能這樣態度隨便一下也是不錯的休息。我先走了,悅弗農你就送他們回位子上吧。」

  「陛下辛苦了。」

  他從會客室後面的旋轉門離開,看得娜莎洛娃眼睛發亮,早知道有密道就該問這個才對。

  亞勒克西就這樣帶著他們回到宴會會場。他們平安的度過最後半小時,跟著九點的散場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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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喔,宴會比想像中的累。衣服雖然好看,不過還是自己的穿起來舒服。」

  一回到特殊調查隊的總部,莉迪亞就衝上樓換了衣服下來,這裡沒有酒吧之類的地方,所以他們就把一樓的辦公室當交誼廳用。


  「穿軍服的我們沒有這個困擾。」

  「啊,各位的衣服在這。」

  另一邊,桑妮亞在自己的桌上發現了皇宮送來的包裹,裡面裝著世界之敵換下來的衣服。靜接過,放著讓所有人找自己的衣服。


  「呵呵,果然。」

  莉迪亞很快就把自己的外套和褲子拿出來,在裡面找了找,拿出一個小小的鈕扣,丟給瓦列斯。

  「發信器。」

  「世界上沒有免費的禮服是嗎。」

  靜也在自己的衣服裡面找到了發信器,構造不是很複雜,是經由大範圍掃描反映出位置的款式。看著一行人在自己的衣服裡面狂找發信器,旁邊的史威諾丹特殊調查隊十分尷尬。


  「我們不知道喔?跟我們無關喔?」

  「沒關係沒關係,我們不怎麼介意。」

  「不如說意料之內。」

  「嗯,你們才是被捲進去的。」

  「啊對了,剛剛約爾皇帝給我們的徽章裡面會不會也有發信器?還有禮服也有可能?」

  「好問題,讓我來找一找。」

  被敬一提醒了之後,摩林和瓦列斯分別找起禮服和徽章。禮服沒有,想想也是理所當然的,他們不會穿著禮服到處跑,所以夾禮服上沒意義。


  至於徽章上。

  「嗯,有耶。」

  「有嗎?」

  盧梅娜同樣拿起徽章來看,什麼都看不出來。


  「嵌在裡面,看起來應該是用某種能力放進去的。」

  瓦列斯乾脆地用魔法把徽章的一半磨掉,露出裡面的小型機械,史威諾丹雖然封閉,但是尖端科技沒有差到哪裡。


  「還真虧你能發現。」

  某KGB人員立刻拿起瓦列斯弄出來的發信器端詳,立刻就想送一個回本國分析。


  「稍微感覺了一下裡面有沒有異質物體而已。」

  「但是如果就這樣拆了,衛兵搞不好就不會讓我們在皇宮自由行動。所以大家別急著拆,沒用的時候放著就好了。」

  「而且看起來兩邊的發信器規格不太一樣,我想徽章是皇帝的,衣服裡面的是第一王子的吧。」

  娜莎洛娃在旁邊分析起來。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這些禮服上的發信器怎麼處理?拆掉嗎?還是有誰有什麼好點子可以拿來利用一下?」

  「啊……那啥,諜報戰可不可以到看不見的地方打?」

  安德斯不想聽他們討論這個,免得自己有一天被拿這個當理由怎麼樣。


  「我們沒打,是你們家的人來找麻煩的。再說,既然我們被盯上了,和我們合作的你們肯定也被盯上了啦。畢竟我們這次要對付的可是哈根公爵。」

  「唔。」

  「衣服上的我想就先集中收起來吧,留著總不會爆炸。」

  「了解。」

  沃戈因搪塞安德斯的時候,瓦列斯趕緊做了決定,免得刺激到他們。一行人總之把發信器都拿出來了,交由瓦列斯保管。


  「你們還真的是,一點都不緊張啊。」

  副隊長羅伯特走過來,看著他們收集的發信器說。而把發信器拔了的人大都拿著自己的衣服回樓上休息了,旁邊的桑妮亞等人似乎也覺得太刺激,大部分的人都解散。

  「要我說的話是你們太緊張了。特殊調查隊,應該多少有遇過這種事吧?要調查的對象勢力龐大,設一堆局給你們跳。」

  「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沒有。這個政府的機構並不是為了國家服務,而是為了貴族服務。我們要調查的,只有我們頂頭上司想調查的。說到底,我們也只是他們的其中一個手段而已。而他們不會把真正的對手用這麼不穩定的手段來處理。」

  就像宰相說的一樣,要不是世界之敵來,他寧願把哈根暗殺掉也不會交給特殊調查隊。


  「嗯,聽起來很悲觀啊?」

  「一個隊伍總要有人比較悲觀啊。隊長可是超正向派;奧羅夫的人生就是規矩;亨德列克和諾拉不管政治,看不順眼的東西全部找麻煩;安德斯吐槽歸吐槽,實際上比隊長還衝。要是沒有人踩煞車,這個小隊建立不到一個月就要解散拉。」

  「哇喔,聽起來你也辛苦了。」

  「反正我本來就適合這樣。」

  聊著聊著,瓦列斯也把東西整理好了,準備上樓。


  「喔對了。」

  「什麼事?」

  「這棟建築,借我架個天線,可以嗎?我們作戰時常常用自己的無線電頻道,能在這裡用就最好。」

  「如果不干擾到國家用的頻道應該可以。」

  「啊,你懂這個?」

  「懂一點。電源沒問題嗎?我們國家的規格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樣。」

  「有變壓器。」

  「OK,樓頂外面應該有幾條延長線在那裡了,你就直接找個孔來接吧。」

  「知道了,謝謝。」

  瓦列斯和羅伯特道過晚安,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把早就準備好的天線拿出來。他把比他還高的天線扛上五樓上方的屋頂,展開,然後照羅伯特說的插上電。


  「嗯,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大家聽得到嗎?」

  《聽得見喔。》

  《這麼快就架好啦。》

  《我們還在偷懶呢。》

  「我想說快點架好比較方便,所以就來架了,然後還可以呼叫王子。那靜,你要做嗎?還是我來做?」

  《你來吧。》

  「好。」

  瓦列斯把天線的功率開到最大,並不是理想的使用法,不過只是一兩次就沒有關係。



  「王子,我是瓦列斯。」

  「因為你沒有消息,所以我們來了。」

  「聽到的話最好趕快出個聲,不然我們就要去救你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