６－０７

好的今天是阿堺的主場哈哈～希望大家還喜歡這樣的阿堺呀：））


　　此時此刻的阿堺已經完全調適好前後起伏頗大的情緒，他徐緩地吐出口氣，站起身來，準備向眾人為稍早失態的事情道歉。就在要開口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一道凌厲的視線正緊跟著自己不放，循著感覺望去，就見老長者正皺著眉心盯著自己瞧。
　　「老長者？」
　　「……阿堺。」老長者緩慢地出聲，一字一句就像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說出口的，是如此的小心翼翼，「你會那麼擔憂顗的安危，是因為他不只是同一隊的夥伴，更像是弟弟般的存在，對吧？」
　　阿堺為之一愣。
　　「我明白你將他當作自己的另一名弟弟來看待，但過多的焦慮是不必要的，這會招來許多不必要的誤會－－我這麼說，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老長者若有所思的視線令在場氣氛剎那陷入緊繃，阿堺下意識地張嘴要說些什麼，卻一個音也發不出來，他捂上喉頭，額前滲出細細的汗珠。

　　他還是……害怕了嗎？

　　「－－當、當然是這樣啊！」見阿堺低下頭沉默，玥迅速大聲回應，這麼突然就被問到這麼敏感的問題，阿堺好不容易平靜的情緒不就又要瓦解了嗎！「顗對阿堺來說就像個需要操心的弟弟，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啊？」
　　老長者露出狐疑的表情，「是這樣嗎？」
　　「對啊！雖然我和耶里佳也會著急啦，但是顗平時最黏阿堺了，所以我們表現出來的擔心才會遠遠不及阿堺的吧？真的沒有什麼啦！」
　　玥拚命的模樣使得阿堺終於從自身情緒中抽身出來，他的手微微抽動了下，心情不知為何輕鬆了起來。
　　他在想什麼？這個場面早就設想了不知道幾千回了，居然會被突然的提問嚇著……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根本沒什麼好怕的。
　　輕聲一笑，他放下了搭在脖子上的手。
　　「玥，謝謝你，但由我來說吧。」
　　玥立即止住聲音，遲疑地回頭望向他，還想說些什麼，就見他的表情與那天頭一次在外頭牽住顗的手時一模一樣，到了舌尖的話便又吞了回去。
　　於是阿堺重新迎上老長者的目光。

　　「抱歉，一直以來都沒有好好說明白，那麼，我現在就解釋清楚。」他說著，心情不可思議地感到平靜，「顗之於我並不是弟弟，所以我的反應才會比其他人還要來得激動－－妳說我對他的事過度反應還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但我不這麼認為，事實上，有誰在戀人失去行蹤之後還能夠保持平靜、完全不焦慮的？」
　　嵐尹直接吹了聲口哨，玥連忙察看其他五王的反應，赫然發現居然沒有人露出訝異或者厭惡的模樣，反而全部一致地露出『終於公開承認了還以為又要閃避過去』的樣子。
　　原來大家早就心知肚明……不對，他們兩個之間的氛圍這麼明顯，要看不出來也是挺有難度的。
　　然而，相較於五王的淡然，老長者明顯地表現出了強烈的排斥感，只見她猛地拍了下桌面，一張臉既慘白又憤怒。
　　眾人一致露出詫異的神情，雖然明白老長者肯定會是屬於反對的那一派，但這麼激動的態度他們倒是沒料到。
　　「的確，我隱隱約約已經有感覺到，但我一直希望不過是自己多心了，沒想到居然……」她低聲喃喃，窄小的雙肩瑟瑟發顫著，「這種事情是不能夠發生的……這種感情……這是錯誤，一種錯誤！這只會敗壞國家風氣罷了！立刻停止，否則我將強行分離你們！」
　　阿堺蹙起眉，絲毫不退縮地回道：「我們只是彼此珍惜著對方，如果這樣的感情是錯誤的，世界上有誰是抱持著正確的情感？況且，這是我和顗之間的私事，和敗壞國家風氣這種東西毫不相干，更不用說這兩者之間根本一點關係也沒有。」
　　老長者咬咬牙，氣急敗壞地大步朝他走去，「別用這種冠冕堂皇的態度硬是辯解！你們如何能產下後代？像你們這樣魔力高強的人，若是不能夠留下後代實在太愚蠢了！魔使的未來需要更多強大的魔使來支撐啊！你難道不明白嗎！」
　　她的話語令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怔，阿堺下意識後退一步，卻被她伸出的手指揪住衣領。
　　「老長者，妳－－」
　　「你以為魔使是如何成為這裡壓倒性的存在的！若不這麼做，魔使只會變得愈來愈弱小！愈是能力強大愈是需要擔起更大的責任，你和顗沒有資格拋去留下後代的責任！」她乾枯的指頭愈收愈緊，聲音更是不斷加速且提高：「這種玷汙種族名譽的事情絕不允許再次發生！已經縱容過的錯誤絕不能再發生！你必須明白啊，這也是為什麼－－」
　　「妳說這玷汙了什麼？」
　　低沉而緊繃的嗓音重重打斷了老長者有些瘋狂的大喊，老長者愣了下，這才會意過來自己失序的行為，趕緊放開阿堺領口，轉頭望向打斷她說話的那個人。只見那個人一手抓住橫擋在前的手臂、一手向後捶上牆，一雙眸子承載著熊熊怒火，身後擋著他的西爾埃諾幾乎快要無法制止。
　　接著，那聲音又問了一次：「妳他媽的說這玷汙了什麼？」
　　老長者不著痕跡地縮起肩頭。
　　「這種事情跟名譽一點關係也沒有！少扯這些進來！珍惜彼此有什麼不對？只要能成為彼此的支柱又有什麼不對？能夠給彼此幸福不就行了嗎扯那些維持種族壯大的狗屁幹嘛！」收緊抵在牆上的拳，玥滿臉通紅地大吼，接著嗓音瞬間放低，字字句句就像是從牙縫擠出來似的：「你們這些老古板……要不是你們，他們會那麼痛苦嗎？會嗎？處處都得小心翼翼、過著那麼舉步維艱的生活……妳難道，一點愧疚都沒有？」

　　聽完這番話，老長者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也是在同時，一陣清脆的拍掌聲突然響起，隨著眾人的目光看去，就見嵐尹笑咪咪地、優雅地拍著手，向老長者信步邁去。
　　「說得真好呀，只要互相扶持就夠了，跟維持種族壯大根本沒有什麼關係呢。」她笑吟吟開口說道，屈肘放上老長者的肩膀，笑著瞥了老長者一眼後，轉頭向玥眨了眨眼，「不過，人家好驚訝呢，小玥玥居然會說出那－－麼有條理的話，害人家都不得不替你鼓掌一下了？」
　　「這就叫狗嘴偶爾能吐出象牙來吧？」莫里亞向後靠上牆壁哼笑著。
　　玥別過頭，難得沒有回應。
　　西爾埃諾有些憂心地低頭凝望了一會兒，但沒有開口說什麼，他抬頭看向老長者，表情瞬間換上嚴肅的模樣，「我的看法跟玥還有嵐尹一樣，我想，其他三位也是抱著相同想法。之所以一直沒有表現出反對，是認為傳統有傳統需要保留的價值，但是很顯然，有些想法已經不再適用了，我想許多事情似乎得開始調整一下了－－還有，阿堺和顗的事情別再干涉了，既然身為家人的玥已經接受，其他人沒資格評頭論足。」他面向耶里佳與瑟希，然後望向莫里亞，「你們也這麼認為吧？」
　　瑟希微微點了個頭。莫里亞擺擺手，睨著臉色愈來愈鐵青的老長者，「干我什麼事？說到底，別人的死活浪費時間管幹嘛？」
　　聽見這句勉強算是認同的句子，耶里佳看向老長者，「這樣，立場還不夠明確嗎？」
　　老長者抿了抿乾裂的唇瓣，臉上已然少去先前的異常激動，但仍舊神情複雜，她望了望依舊盯著自己的玥，然後目光落上挺直著腰桿的阿堺。
　　恍惚之間，她似乎又看見了那抹身影。

　　「……既然五王都這麼說了，我也無法堅持反對的立場，但是，這絕對是個錯誤，無論是過去或者未來，這點是永遠不會改變的。」她的聲音緊繃得像在壓抑什麼，又像是在字裡行間內斟酌、宣洩著什麼，停頓了幾秒後，那張蒼老的面容流露出一絲痛苦，「我……並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是個錯誤。」
　　語罷，她微微行了個禮，不再多說一句，拄著拐杖便轉身離去，任由後方七人目送那似乎比平時更加衰老的背影。
　　阿堺盯著半掩上的門，不自覺地皺起眉－－是他多心了嗎？總感覺這番話之中……包含了什麼意思。
　　「……等等。」
　　當他回過頭來之際，他聽見玥的低喚沉聲響起，還沒出聲詢問，就見玥硬生生掙脫西爾埃諾的箝制，不發一語地快步走出門外。他愣住了，正想追上去一探究竟，另一道身影更快地出現在門前，還轉身朝他搖頭。

　　「耶里佳？」
　　「我去就行。」拋下這句話，那抹身影也跟著出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