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另一方面
本章節 2399 字
更新於: 2020-02-28
入夜的街道，商店閃著七彩霓虹燈，鮮豔招牌、濃妝豔抹的女子穿著大衣禦寒，露出高跟鞋暗示服裝之下會是一幅性感的旖旎風姿。
之前沒想過到哪落腳，只希望盡快找到一個熱鬧繁榮的地點，空曠之處令悠生頓失安全感，隱身人群之中似乎才能躲避神出鬼沒的晏。
悠生要艾芬半路將贓車丟棄，開著一台順手牽來的車很怕被警察查獲，他暗想：同事當中有哪位是曾經觸法的罪犯？若他犯罪，年紀輕輕就給記上前科，難保得以繼續待在柏勒岡。
悠生想找個無人干擾的地方和艾芬說出心底話，靠近一條小巷，瞥見一對身影上上下下地交纏，悠生趕忙拉走艾芬，怕給她看見不該看的畫面，自此之後，悠生明白不能與暗巷太接近。
他們好似踏上特種行業集聚的街區，一條條狹小巷弄是附帶的免費贈品，路上見著的女人不斷朝悠生擠眉弄眼，若非艾芬牢牢抓住悠生的手，那些女人鐵定黏上悠生，朝他說出極其獻媚的甜言蜜語。
一間看來較正派的旅館，悠生入內說要住一晚，櫃台的男人忽然猥瑣向著艾芬笑，悠生真想戳瞎那雙不端正的眼珠，他拿起鈔票丟向桌面，給那種人一點好臉色都是罪過。
男人斂起邪笑，滿不高興將找零隨意扔出，零錢反彈落下地板，一個個發出清脆聲響，悠生沒蹲下去撿，「鑰匙呢？」
那人不屑地拿出鑰匙擲給悠生。
悠生本想用上魔法使物體懸浮空中，但身體反射性探出掌心，相當輕易接下那把鑰匙。
「謝了。」悠生這句話不再是感謝，是櫃台男人乖乖聽從命令，所獲得獎勵般的讚美。
短短兩個字羞辱櫃台男人的自尊，他諷刺說道：「唉唷，還需要鑰匙嗎？反正沒人見到的地…方…就…可……以……」
男人說話速度忽然變得極慢，悠生馬上了解這是艾芬的傑作，沒興趣慢慢等待男人把話說完，他牽起艾芬離開櫃台，這狹窄的旅館竟附有電梯，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去。
「艾芬。」悠生問：「他怎麼不追過來？」意有所指那名櫃台人員。
「在時間之下，生理動作會變很慢，他也許沒發覺，在他看來是我們突然變快了。」艾芬的回答悠生不意外，「魔法一下子就解開，如果退房時又對我們不禮貌，我會再回敬他一記魔法。」
悠生實在後悔帶艾芬來這裡，早知道，選擇那些櫃台遮蓋鐵捲門的旅社，只看見拿錢收錢的手，讓見不得光的事永遠隱藏才是此地最佳風範，即使他們只想單純住宿，這個地方的人們，腦子裡似乎找不到單純的可能。
電梯有股煙味，打開門來走廊上的味道更明顯，燈光不若大廳明亮，甚至可說昏暗了，悠生進入房間，煙味無處不在，這時也顧不得寒冷，他大開窗戶，按下暖氣機按鈕，幫助室內通風。
「悠生。」艾芬的呼喚令悠生回頭，「你一整天沒吃東西不會餓嗎？」
悠生摸摸肚子，有一陣子確實餓到腸胃絞痛，但現在已經不會了，「我不想吃。」
「悠生，不必顧慮我。」
「不會的，艾芬。」悠生反而覺得艾芬太顧慮他的感受，「今天發生太多事，害我完全沒有食慾。」他拿出口袋裡的水瓶一飲而盡，看見艾芬依舊默默無語，索性坐上床鋪，坦露心底話，「艾芬，我如果投案了，妳會怎麼辦？」
「我會告訴他們你絕對無罪。」
艾芬說話太天真，沒想過她與晏的關係，而晏又與電轉魔竊密事件有關連，環環相扣牽扯，能讓國際刑警放過對艾芬的調查？「我想……晏說得沒錯……」悠生緩慢說。
「他說的根本不是事實，你不能把他的話往心裡放！」
悠生了解，艾芬必定會氣憤，但話都還沒說完，艾芬反應激烈超出他的預料，「艾芬，妳先放下成見，知道嗎？我不想傷害妳，晏所說的，是最兩全其美的方法。」
「言下之意是，忘記我們共同擁有的回憶也無所謂？」艾芬沉鬱又哀傷地問。
「我當然不希望這樣，我很珍惜跟妳相處的時光。」悠生不願意見到艾芬難過，這方法是唯一的解套，對他們彼此都好，「認罪這事交由我，妳絕對不能出面，我不會讓妳牽連進來，可是我很擔心，如果不小心鬆口供出了妳……」
「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大道理，結果是這樣的思想。」艾芬知曉並非悠生的錯，但現下話語全出於悠生的個人意志，沒為了他倆共有的分分秒秒奮鬥，反而聽見自願捨棄回憶的宣言，讓艾芬感嘆，自己之前和晏的衝突到底算什麼？
縱使艾芬沒明說，悠生也懂話語隱含對他怯弱的失望，內心十分掙扎，這是目前想出最安全的方法了，他真的太懦弱了嗎？如果珍惜與艾芬的相遇，就應該有自信不會透漏關於艾芬的任何事……不過，晏會就此放過他嗎？
悠生按壓胸前心臟位置，徹底了解自身的懦弱，以為這樣就能解脫，可是他所謂的解脫只是逃避，相同的過錯還要重複幾次才明白？把一切推拖他人，最後並不會因此而自由。
「就算去除我們曾經有過的回憶，晏也不會讓你投靠國際刑警，你腦中關於他的記憶並沒有消失，到時候，要讓他得寸進尺，連這部分的記憶也消除嗎？悠生，你可能白白頂替晏的罪。」艾芬已不若方才激動，平靜說出不願悠生忘記過往，更深一層的理由。
悠生聽見艾芬一字一句，卻沒有一丁點內化為自身的思考，他不斷想著原本思索的事，全部問題都在於他，光想像面對國際刑警便惶恐地發汗，害怕自私自利的本性，又必須當著別人的面承認自己都不想面對的自己。
「悠生。」艾芬坐至悠生身旁，床墊陷下，她輕輕覆上悠生握成拳狀的雙手，「你臉色看起來好糟，就算沒食慾，好歹也吃點東西。」
冰冷的手藉由艾芬體溫感到暖和，可惜令悠生難過的不是生理，而是心理層面，「艾芬。」
「什麼事？」
悠生問出一個於事無補，可他認為相當重要的問題，「國際刑警證追緝著晏，妳希望晏被逮捕嗎？」
縱使沒講明，艾芬仍聽出弦外之音，「悠生，這件事我很難回答，你就是你，別人的想法不需要全盤接收。」
悠生當然明白，可是對他而言這很困難，「艾芬。」他說：「我去下浴室。」
「好。」艾芬旋即放手。
失去艾芬的依靠，悠生才發現這個房間好寒冷，不知道煙味通通被抽光，或者適應了那種味道，他走向窗邊，將窗戶緊閉。
艾芬看著悠生走進浴室，突然感應一絲模糊的氣場異變，空氣中的魔力結構產生變化，源頭正在外廊道緩緩靠近。
之前沒想過到哪落腳，只希望盡快找到一個熱鬧繁榮的地點，空曠之處令悠生頓失安全感，隱身人群之中似乎才能躲避神出鬼沒的晏。
悠生要艾芬半路將贓車丟棄，開著一台順手牽來的車很怕被警察查獲，他暗想：同事當中有哪位是曾經觸法的罪犯？若他犯罪，年紀輕輕就給記上前科，難保得以繼續待在柏勒岡。
悠生想找個無人干擾的地方和艾芬說出心底話，靠近一條小巷，瞥見一對身影上上下下地交纏，悠生趕忙拉走艾芬，怕給她看見不該看的畫面，自此之後，悠生明白不能與暗巷太接近。
他們好似踏上特種行業集聚的街區，一條條狹小巷弄是附帶的免費贈品，路上見著的女人不斷朝悠生擠眉弄眼，若非艾芬牢牢抓住悠生的手，那些女人鐵定黏上悠生，朝他說出極其獻媚的甜言蜜語。
一間看來較正派的旅館，悠生入內說要住一晚，櫃台的男人忽然猥瑣向著艾芬笑，悠生真想戳瞎那雙不端正的眼珠，他拿起鈔票丟向桌面，給那種人一點好臉色都是罪過。
男人斂起邪笑，滿不高興將找零隨意扔出，零錢反彈落下地板，一個個發出清脆聲響，悠生沒蹲下去撿，「鑰匙呢？」
那人不屑地拿出鑰匙擲給悠生。
悠生本想用上魔法使物體懸浮空中，但身體反射性探出掌心，相當輕易接下那把鑰匙。
「謝了。」悠生這句話不再是感謝，是櫃台男人乖乖聽從命令，所獲得獎勵般的讚美。
短短兩個字羞辱櫃台男人的自尊，他諷刺說道：「唉唷，還需要鑰匙嗎？反正沒人見到的地…方…就…可……以……」
男人說話速度忽然變得極慢，悠生馬上了解這是艾芬的傑作，沒興趣慢慢等待男人把話說完，他牽起艾芬離開櫃台，這狹窄的旅館竟附有電梯，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去。
「艾芬。」悠生問：「他怎麼不追過來？」意有所指那名櫃台人員。
「在時間之下，生理動作會變很慢，他也許沒發覺，在他看來是我們突然變快了。」艾芬的回答悠生不意外，「魔法一下子就解開，如果退房時又對我們不禮貌，我會再回敬他一記魔法。」
悠生實在後悔帶艾芬來這裡，早知道，選擇那些櫃台遮蓋鐵捲門的旅社，只看見拿錢收錢的手，讓見不得光的事永遠隱藏才是此地最佳風範，即使他們只想單純住宿，這個地方的人們，腦子裡似乎找不到單純的可能。
電梯有股煙味，打開門來走廊上的味道更明顯，燈光不若大廳明亮，甚至可說昏暗了，悠生進入房間，煙味無處不在，這時也顧不得寒冷，他大開窗戶，按下暖氣機按鈕，幫助室內通風。
「悠生。」艾芬的呼喚令悠生回頭，「你一整天沒吃東西不會餓嗎？」
悠生摸摸肚子，有一陣子確實餓到腸胃絞痛，但現在已經不會了，「我不想吃。」
「悠生，不必顧慮我。」
「不會的，艾芬。」悠生反而覺得艾芬太顧慮他的感受，「今天發生太多事，害我完全沒有食慾。」他拿出口袋裡的水瓶一飲而盡，看見艾芬依舊默默無語，索性坐上床鋪，坦露心底話，「艾芬，我如果投案了，妳會怎麼辦？」
「我會告訴他們你絕對無罪。」
艾芬說話太天真，沒想過她與晏的關係，而晏又與電轉魔竊密事件有關連，環環相扣牽扯，能讓國際刑警放過對艾芬的調查？「我想……晏說得沒錯……」悠生緩慢說。
「他說的根本不是事實，你不能把他的話往心裡放！」
悠生了解，艾芬必定會氣憤，但話都還沒說完，艾芬反應激烈超出他的預料，「艾芬，妳先放下成見，知道嗎？我不想傷害妳，晏所說的，是最兩全其美的方法。」
「言下之意是，忘記我們共同擁有的回憶也無所謂？」艾芬沉鬱又哀傷地問。
「我當然不希望這樣，我很珍惜跟妳相處的時光。」悠生不願意見到艾芬難過，這方法是唯一的解套，對他們彼此都好，「認罪這事交由我，妳絕對不能出面，我不會讓妳牽連進來，可是我很擔心，如果不小心鬆口供出了妳……」
「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大道理，結果是這樣的思想。」艾芬知曉並非悠生的錯，但現下話語全出於悠生的個人意志，沒為了他倆共有的分分秒秒奮鬥，反而聽見自願捨棄回憶的宣言，讓艾芬感嘆，自己之前和晏的衝突到底算什麼？
縱使艾芬沒明說，悠生也懂話語隱含對他怯弱的失望，內心十分掙扎，這是目前想出最安全的方法了，他真的太懦弱了嗎？如果珍惜與艾芬的相遇，就應該有自信不會透漏關於艾芬的任何事……不過，晏會就此放過他嗎？
悠生按壓胸前心臟位置，徹底了解自身的懦弱，以為這樣就能解脫，可是他所謂的解脫只是逃避，相同的過錯還要重複幾次才明白？把一切推拖他人，最後並不會因此而自由。
「就算去除我們曾經有過的回憶，晏也不會讓你投靠國際刑警，你腦中關於他的記憶並沒有消失，到時候，要讓他得寸進尺，連這部分的記憶也消除嗎？悠生，你可能白白頂替晏的罪。」艾芬已不若方才激動，平靜說出不願悠生忘記過往，更深一層的理由。
悠生聽見艾芬一字一句，卻沒有一丁點內化為自身的思考，他不斷想著原本思索的事，全部問題都在於他，光想像面對國際刑警便惶恐地發汗，害怕自私自利的本性，又必須當著別人的面承認自己都不想面對的自己。
「悠生。」艾芬坐至悠生身旁，床墊陷下，她輕輕覆上悠生握成拳狀的雙手，「你臉色看起來好糟，就算沒食慾，好歹也吃點東西。」
冰冷的手藉由艾芬體溫感到暖和，可惜令悠生難過的不是生理，而是心理層面，「艾芬。」
「什麼事？」
悠生問出一個於事無補，可他認為相當重要的問題，「國際刑警證追緝著晏，妳希望晏被逮捕嗎？」
縱使沒講明，艾芬仍聽出弦外之音，「悠生，這件事我很難回答，你就是你，別人的想法不需要全盤接收。」
悠生當然明白，可是對他而言這很困難，「艾芬。」他說：「我去下浴室。」
「好。」艾芬旋即放手。
失去艾芬的依靠，悠生才發現這個房間好寒冷，不知道煙味通通被抽光，或者適應了那種味道，他走向窗邊，將窗戶緊閉。
艾芬看著悠生走進浴室，突然感應一絲模糊的氣場異變，空氣中的魔力結構產生變化，源頭正在外廊道緩緩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