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另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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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2-21
  「晏,你無孔不入難不成是老鼠?」艾芬不知何時也進入雜貨店,她雙手插上腰際,只要面對晏,總一副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神情。

  「果然逃不出艾芬大人的法眼。」女子臉上笑容和自身氣質非常不搭,絕對是幻術最大的敗筆。

  「你的幻術看了就噁心,到底想像力多貧乏才變不出新把戲?」

  「我不過是把美好事物謹記在心的類型。」女子溫柔又坦蕩地訴說,望向後方的悠生,眼睛瞇成一條縫,回頭對艾芬笑道:「悠生剛才不是撥電話給計程車而是國際刑警,還以為他不至於連妳也撒謊。」

  「我不想理你。」艾芬匆匆跑向櫃檯,拉住悠生說:「我們走。」一個跨步正要離開,女子抬手擋下艾芬。「快讓開,要不到時弄斷你一隻手,畫面可不好看哪。」艾芬警告。

  女子橫擋至艾芬胸前的袖口忽地被撕爛,強大力量掐陷女子白皙肌膚,一條條青筋浮現,只要艾芬再出點力道,那條纖細手臂肯定會折斷。
  「千萬不要這樣對待自己的同伴。」女子哀慟的神色一閃而過,她抬眼,悲傷傾瀉像指責悠生的不是,「妳要讓悠生揭穿我們,透露我們的落腳之處,就算妳有捨己為人的偉大襟懷,只要這一切牽扯到我,我便不可能輕易放他走。」女子凝視悠生,「除非……」

  莫名強力扣住悠生手腕,硬將之扯離艾芬身邊,毫無緩速壓往櫃台;悠生背脊撞擊桌緣,他吃痛地悶哼一聲,投幣電話被迎面而來的力道撞歪,話筒飛出拉開一圈圈紅色線環垂吊桌沿,即便巨響如此驚人,受魔法約制的老闆依舊垂首陷入沉眠。

  「我把悠生今天見過我們的記憶洗去,順便將他跟妳的回憶全部袪除,這樣,就不怕有人循線搜索到我們身上。」女子揚起微笑,不快不慢走向悠生。

  「你根本沒必要這麼做!」艾芬怒火升至極限,旋動氣流猛地向前突刺。

  女子閃過擊刺,卻被艾芬趁隙俯身揮掌擊向腹部,面對強勁攻勢,女子不做迴避單憑意念操縱魔力阻擋,魔法在空中摩擦碰撞,迸裂強大氣壓四散奔竄,牽動商品架應聲倒地。

  悠生急忙解開扣住手頭的力道,完全湊不進戰鬥,只得狼狽地護著頭,靠緊牆面閃躲被震出架子的貨品。
  他瞇眼觀察,那兩人使用魔法卻沒有幻技。對魔法操作甚為熟捻之人,有時會隱匿幻技生成,於戰鬥中便可混亂對手視覺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套到那兩人身上,或許並非不見幻技的主因。

  地板破出一道裂口,那陣力道帶上碎石逼退女子,她沒碰到任一個架子,身後鐵架卻像有意識般傾倒,鋁罐玻璃罐滑落砸下,瞬間響徹接連不斷的爆破,一時之間罐頭全炸毀裂開,食物湯汁飛濺,當女子正準備抬手將殘渣向外撥,還來不及反應,固態液態同時焚出火光,往女子周身燃起熊熊大火。

  這是個好機會。

  火焰將女子團團圍住,悠生趕緊跑往出口,一小段路,卻四散著打破的瓶子和包裝,流體溢滿地面,砂糖從破洞袋口噴灑,原本整潔乾淨的地板頓時黏糊成一片。悠生不斷默念對不起,但他現在確實無能為力,即便清掃這片狼藉如此簡單的動作。

  悠生跑出雜貨店不停狂奔,他想躲進前方那棟木屋卻沒停下,晏一定會找到他,他又會給別人帶來麻煩,到底該怎麼辦?向國際刑警認罪否則乖乖聽話?

  「悠生,快上車。」

  艾芬的聲音止住悠生思緒紛雜,悠生跳入為他敞開的車門。這輛不是上午硬將他塞進後座的休旅車,而是一台老舊金龜車,悠生詢問道:「艾芬,妳怎麼有這台車子?」

  「我向路上住家拿的。」艾芬說。

  悠生因為艾芬一席話顯露不可置信的神色,見著悠生表情,艾芬忍不住抬起右手扶上額頭,「現在不是在乎這種事的時候。」

  「對不起。」悠生趕忙斜過身握緊方向盤,他為他的反應道歉,這問題讓艾芬的手脫離方向盤扶住額頭,不就代表是個蠢到讓人克制不住想翻白眼的問題?

  「悠生,快放開手,前面轉彎。」

  被艾芬的叫喊提醒,悠生才發現他只顧著穩住車身根本沒注意路況。

  只用上單手的艾芬在悠生放手之後非常流暢地驅車轉彎而後直駛,看見行雲流水的動作,悠生意識自己舉動之多餘,甚至給艾芬添上麻煩了。

  §
  
  雜貨店走出一名身著黑禮服的女子,她望著遠方路面,一台車子漸行漸遠形體也逐步縮小,直至滑下一個坡道之後頓時失去蹤跡,「要追上去也可以……」她的座車停在店家後門,方才便是撬開後門進入雜貨店,「不管逃到哪,我都會找到你。」女子陰險地笑,瞪著杳無人跡的道路,又回望滿目瘡痍的雜貨店。

  這裡雖然少有人來過,女子還是非常謹慎地替四周下了一道魔法陣阻絕聲響傳透,魔法陣除了隔音還附帶昏睡效果,除了她和悠生,其餘人等只要與陣式擦肩而過旋即陷入沉眠,這只是以防萬一,阻卻閒雜人士攪入她與悠生的對談,影響人體機能的魔法對於艾芬自然起不到一丁點作用,可是沒料到艾芬會出手攻擊,商品架瞬間倒成一片,這個時點沒人進來購物真是萬幸,防音、使人沉睡的魔法,與艾芬對戰之下無暇再創造讓外人誤以為室內萬分和諧的假象。

  「結果每次都要由我收尾。」晏依然維持女人外貌,若這麼追隨艾芬劫來的車,幾乎全毀的雜貨店該怎麼辦?鐵定成為大新聞,稍一調查也能發現使用魔力的痕跡,之所以有辦法隱姓埋名二十多年,全歸功己身思慮之周全,否則按照艾芬瞻前不顧後的性格,肯定一下子就被拆穿了。

  踏入雜貨店。散亂一地的貨品,方才戰鬥的地方,更有大片焦黑的火燒痕跡。

  她走近櫃台,狡詐微笑突兀浮顯本應脈脈含情的顏面,「這裡亂到讓人無從下手啊,沒有人會怪我的。」老闆白花花的髮頂是雜貨店裡仍乾淨整潔的存在,女子自顧自地說著無旁人聽見的話,「這顆腦袋有什麼可供利用的情緒呢?我會編織一個夢,讓你無怨言收拾好整間商店。」

  女子呵呵地笑,當初悠生若能說幾句緩頰之語,艾芬不至於出手這麼狠,好像有了艾芬做靠山,行徑也大膽起來,真是太過分。

  不適合的笑蕩漾在女子身上,久了竟有股異樣的妖豔沁入心扉,所有變化發生在一霎那,女子衣物繃緊,黑禮服碎成殘破的絲絲縷縷,線條飛揚圍裹住向外擴漲的身形。

  男性體魄高大健強,徹底取代女性的容顏形體,晏回復原來樣貌,他垂首,凝望蒼白髮色,僅僅一番凝視,什麼異常都不見也無任何聲息,過於寂靜安詳的景緻幽幽揚竄詭譎氛圍。

  雜貨店依舊如故,只見晏提起步伐,避開黏稠碎屑,即便那看來像幅潑墨畫卻毫無美感,汙濁膠黏地表連時光都駐留,停在永遠回不去從前的那一刻。

  有什麼改變了,但再也無人能得知。

  外頭夕陽西沉,冬季陽光特別容易殞落;停在後門口的車並非悠生見過的模樣,晏打開車門,椅墊躺臥破碎殘骸,由外觀約略看出那曾經是一支手機。

  渡輪爆炸的那天晚上,艾芬只發現悠生外套裡放了一枚追蹤器,卻沒料想手機也遭下載追蹤軟體,思想還活在上個世代,未徹底搜查才讓晏掌控到悠生位置,不過體諒艾芬甦醒自今的日子沒過上多久,就別責怪其思慮不精明了。

  晏流露出笑意,無時無刻不認為自己非常良善。

  他的目光轉至駕駛座儀錶板,上頭有一方電子屏幕顯示紅點移行,紅點標示位置乃艾芬移動路途,千萬別因此誤認是晏的心計,艾芬體內設有發訊定位,可是自主人當時便存在,也多虧如此,一片狼藉的戰火之下,讓晏得以發現艾芬被藏到什麼地方。

  晏目前不能讓人聯絡到悠生;雖然見著一堆未接未讀就明白,當心煩意亂的時候悠生傾向封閉自己,但現在已經有艾芬代替其他容易被發現的跟蹤方式,不好再繼續賭注悠生不會與外界聯繫。

  既然明白悠生被他盯上,艾芬不會隨便離開吧?避免節外生枝,還是儘早追上為好。

  晏駕駛車輛,彎轉圈子開上鋪設柏油的大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