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鏖戰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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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2-15
詩茵和張儉不約而同的,都在往鳳儀鎮趕,可是再怎麼急,也需要大約一天的時間。也就在這一天的時間裡,中原地區、京東東路、宿遷縣中,一位劍眉星目、貌若潘安、長發披肩的青年,身著一襲勁裝,幾個縱躍便翻入了一處宅院。
這名青年身手矯健,在屋宇之上輾轉騰挪,避開了重重視線,最終來到了一處廂房外。
青年剛落地,屋中便傳出了太平星君的聲音:「鍾逸軒,你不好好潛伏著,來這裡做什麼?」
原來這名青年叫做鍾逸軒,就是劉長洪在中原埋下的探子。
鍾逸軒答:「星君大人,劉王爺托我給您傳個信。」
「劉長洪?他要跟我說什麼?」
「劉王爺想問問您,關於陸云熙,您怎麼看。」
「陸云熙?」太平星君微微一蹙眉,隨後便彷彿明白了什麼似的,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王爺平白無故的怎會突然問起陸云熙?怕是他與某個和陸云熙有關係的人打交道了吧?」
鍾逸軒沒有回答,只是重複了一遍:「王爺只想知道,您怎麼看陸云熙。」
太平星君頓了頓,答:「如果要只殺一人便重創中原武林的話,陸云熙便是這個必殺之人。」
「此話怎講?」
於是,太平星君長舒一口氣,緩緩說道:「陸云熙是最容易被低估的人。別看他的功力不算深厚,可是他太聰明了,以至於至今鮮有人能敵過他。最明顯的例子就是不久前的天府演武。蘇省欽練成了完整的《卜天訣》,何其強大?甚至許多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都敗給了他。可是面對陸云熙,他卻被從頭耍到尾。」
「然而,陸云熙的強大還不止在於他的潛在實力。我說過,陸云熙太聰明了,他在習得《凌霄訣》之前,便能夠將百家功法融會貫通,且進行適當的組合搭配,使其發揮出超乎想象的力量。而在習得《凌霄訣》之後,有了中庸之氣的輔助,他更是創造性的把眾多武學合為一體,從而創造出新的招式。比如那招『玄牝若存』,和在天府演武上使用的:同時疊加四種護身功法......」
「更可怕的是,陸云熙在無形中改變了許多人、許多事的走向。就比如婉靈和詩茵,如果沒有遇到陸云熙,她們倆到現在也只是個菜鳥而已。可是因為陸云熙,她們現在都成為了名副其實的高手,甚至能與陸云熙一較高下!乃至於蘇省欽......被陸云熙玩的那麼慘,恐怕就連婉靈和詩茵他都不見得能打贏。」
「當年的揚州血煞盟,如果不是陸云熙和周世文,它不會被滅的如此徹底。或者說,即便它被滅了,也一定會讓對方付出慘痛的代價。可事實上,血煞盟覆滅了,它的對手們損失可以忽略不計,簡直就是完敗。」
「後來的天府演武,北國的陰謀幾乎就要得逞,可是因為陸云熙和周世文,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一舉扭轉了局勢......說到這裡,你可要注意:我提到了兩次周世文,他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人材;可是,他能夠展露自己的鋒芒,也是因為遇到了陸云熙。」
「這,就是陸云熙的可怕。所以,我的建議是——不擇手段,殺死他,否則越往後,他的影響就越大。這對中原武林是一件天大的幸事,可對於北國而言,則是一個可怕的夢魘。」
鍾逸軒聽罷,頷首道:「我會如實回報王爺的,星君大人,小人告退。」
「等一下。」
「大人還有什麼事情嗎?」
太平星君思索了片刻,說:「你親自去析津府一趟。」
「卻是為何?」
「劉長洪都能查到婉靈的身份,皇帝肯定也不傻。到時候,他一定會採取各種行動來扼殺婉靈。一旦事情發展到那一步,你就伺機出手,幫婉靈一把。」
鍾逸軒聽罷,卻是猶豫了許久。
「怎麼了?你對我的命令有所懷疑嗎?」太平星君有些慍怒了。
於是,鍾逸軒嘆了口氣,答:「小人不敢,小人這就啟程。」
說罷,他便如幽靈一般,眨眼間消失了蹤跡。而太平星君,則立刻喚來了一名下人。
下人在門外躬身問道:「星君大人,有何吩咐?」
太平星君頓了頓,面色嚴峻道:「告訴探查營的人,陸云熙還活著,這世上能夠救活他的人鳳毛麟角,恐怕又是葯老乾的好事。給我竭盡全力找出他的下落。」
「是!」下人立刻領命退走。
最後,太平星君悵然道:「唉......五十二年了。靜兒,你的心愿,快要達成了......」
轉眼間,月落日升,來到了第二天上午。大理國東部的一座名為鳳儀的小鎮子,今天可是格外熱鬧。原因無他——西壁氏要當眾處決乾坤鼠,一來是泄憤,二來則是為了逼迫詩茵現身。
西壁氏早已通過關係買通了官府,讓兵丁疏散了無關群眾,取而代之的,則都是從西夏國趕來取葯的精銳士兵。在這一隊士兵中,還有幾位宮廷的御醫,他們這一次來是為了煉藥。西壁氏的妻子、也就是西夏國國王的乾妹妹,此刻就在大理城中,等著將何首烏煉成藥材來救命。
西壁氏此次攜妻南下大理,本是很低調的行動。因為路途遙遠,若是大動干戈派兵護送,一來是太過顯眼、此地無銀三百兩,二來是大理國也不會同意讓大批別國軍隊進入本國。如果按照原本的計劃,西壁氏將妻子安置好之後,奪得何首烏,隨後會立刻傳信國內。接著,西夏國會派出一支三百人的精銳部隊喬裝打扮,護送幾位御醫進入大理,與西壁氏匯合。待到藥材煉成、治好妻子的病,大家再一起返回西夏,這一切設想的都很好。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它偏偏就出了岔子。如今精銳部隊已經趕到,何首烏卻沒了,這讓他怎能不惱火!但是萬幸的是——御醫帶來了一些珍貴的療傷葯,令西壁氏之前自殘所受的傷勢幾乎痊癒。重回巔峰的他,有自信這一次一定能夠奪回何首烏!
可惜的是,他還不知道,何首烏早就被詩茵寄走了......
言歸正傳。此時西壁氏正佇立在一方高台之上,台下便是三百名西夏精銳士兵。除此之外,乾坤鼠就在西壁氏身旁,但是被吊著雙手,全身上下傷痕纍纍、衣服破爛不堪,明顯是經受了非常嚴酷的拷問。
這時,忽見一名白衣女子,自城西信步而來,面若寒霜,手中長劍內力激蕩、發出隱隱鳴響。每一步,都散發著肅殺的氣息,以及一往無前的氣勢。詩茵,來了。
乾坤鼠見狀,不禁哀嘆一聲,閉上了雙眼。他既感動詩茵來救自己,又哀怨她白白來送死。而西壁氏,則是冷笑一聲,然後大手一揮,下一瞬,三百名士兵便紛紛抽出馬刀,如狼似虎般的衝殺上去。
詩茵冷眼看著他們,心中卻前所未有的平靜。或許是因為做好了覺悟,使得她面對一切都能夠從容不迫、波瀾不驚。霎時間,心如電轉,長劍出鞘,噴發出的火焰一浪高過一浪,最終竟然化為一條火龍,直殺入人群中間,然後猛然爆散開來!
僅是一招「清虛若蓮」,便殺散了這三百人的方隊,甚至帶走了十幾條生命。然而,這還只是第一波攻勢,詩茵緊接著又將長劍擲出,斜插入十米外的地面,然後——「轟!」的一聲炸開了大量火焰,是大道沖陽。這一招,令原本就散亂的士兵陣型徹底潰散了,而且又收割了五人性命。
西壁氏看到這一幕,不覺間皺起了眉頭——這丫頭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她原來有這麼強嗎?
思量間,其他人還在東倒西歪、站立不穩的時候,詩茵卻已飛速趕上前去,然後一腳踢到了劍柄上,長劍頓時飛快地旋轉著殺向高台上、西壁氏的位置。西壁氏沉下心來,長劍出鞘,打出一道剛猛的劍氣。下一刻,兩招相撞,詩茵的長劍中猛然炸開了冰火藍焰,其威力強大直接轟碎了劍氣,西壁氏不禁大驚失色,急忙再次打出一道劍氣,才將這股藍焰擋住!
隨後,長劍被彈飛、又落下,詩茵輕輕一躍,接住長劍,然後歸於劍鞘,默默地注視著台上的西壁氏。而西壁氏,也一言不發地看著詩茵,臉色不太好看。他通過剛才的對招,已經感受到了——詩茵的內力雖然遠不及自己,但是招數之精妙異於常人,萬不可大意,必須全力以赴。
下一刻,剩餘的精銳士兵們終於重整陣型,再次圍了上來,西壁氏卻大喝一聲制止了他們:「都退下!你們不是她的對手!」
士兵們聽到命令,立刻乖乖地退開了。
詩茵淡淡地說:「西壁氏,我來了,放了乾坤鼠。」
西壁氏卻也沒猶豫,直接揮劍斬斷了乾坤鼠身上的鐐鎖。
然而,乾坤鼠的雙腿卻無法用力,故而腳下一軟,倒在地上,有些不可思議道:「你就這麼放我走了?」
西壁氏冷哼一聲,答:「我要找的人已經來了,何首烏又不在你身上,留著你能幹什麼?趕緊滾!」
說罷,西壁氏便縱身一躍,從高台上飛身躍下地面,與詩茵相對而立,雙方不過十米的距離,一時間針鋒相對,連空氣都焦灼了起來......
片刻,西壁氏打破了沉默:「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交出何首烏,我饒你不死。」
詩茵面無表情地答:「何首烏,此刻恐怕已經在中原了。」
「什麼?」西壁氏聽得一愣,隨即便明白了一切,一時間面目猙獰了起來,「你......找死嗎?」
「誰死,還不一定。」說著,詩茵便慢慢拉開了架勢。
西壁氏怒極,也不廢話,瞬間將長劍一劈,一道驚天劍氣頓時撕裂地面,直殺向詩茵。詩茵急忙側身避過,反手就是一招「清虛若蓮」。洶湧的火焰巨浪應聲殺去,卻撲了個空,西壁氏趁機來到了詩茵的背後,抬手就是一劍!詩茵立刻橫劍來擋,卻因太過倉促,導致下盤未穩,被這一劍擊飛了起來。
「唔...」詩茵吃痛,虎口有些發麻。來不及去管那許多,西壁氏又縱身追殺了上來,從天而降來了一招泰山壓頂。詩茵在半空中無處借力,只能硬接此招,於是一招「玄牝若存」打了出去。
冰火藍焰再次迸發,強大的衝擊力震開了西壁氏,詩茵也藉此落地,穩住了身形。接著,她一掐劍訣,半空中的長劍立刻飛回手中,再一抬眼,竟發現自己被無數道凌厲的劍氣密密麻麻地包圍了!西壁氏用出了他的絕招——萬里狂沙。
詩茵不甘示弱,再次揮舞長劍,這一次迸發出的,卻是徹骨嚴寒——正是婉靈的招數「清虛化霜」!
無數冰花與劍氣相撞,發出一連串悅耳的聲響,卻象徵著死亡。短短一瞬間,雙方竟攻防不下數百次!
一招過後,西壁氏長劍歸鞘,一臉的不可思議,因為詩茵活下來了,儘管受了一些皮肉傷,卻無傷大雅。而更讓他吃驚的是——詩茵此前用的所有招數,都是霸烈無比、至剛至陽的,可是剛剛那一招,卻繞指纏綿、至柔至陰。這怎麼可能?
只是短暫的震驚,卻讓詩茵得以喘息,剛剛那一招攻防真是萬分兇險,壓的自己自己喘不過氣,幾乎支撐不住。而在震驚過後,西壁氏的面色愈發陰沉,他意識到了詩茵的潛力,知道如果今天不殺了她,日後她必將超越自己,成為一代絕世高手。
下定決心,西壁氏身上的殺意更濃,立刻展開了第二輪攻勢。只見他腳下一踏,整個人便電射而出,快若流光,眨眼間便殺到了詩茵的面前。詩茵急忙抬劍來擋,西壁氏一擊未果,並未停留,而是如清風一般、順勢從詩茵腋下的空隙劃過,並且又撩起一劍,挑破了詩茵的肋下。
詩茵大驚,卻並未慌亂,轉而迅速向一旁跳開,想要拉開距離重整架勢。然而,西壁氏竟如幽靈一般,如影隨形的跟了上來,而且一抬手又是三劍連斬!怎一個「快」字了得!詩茵儘力招架,卻也只擋下兩劍,被第三劍砍傷了左肩。
轉瞬間,詩茵落地,毫不猶豫就打出一記「清虛若蓮」,霎時間四周都被熾熱的烈焰所吞沒,寸草不生。就在詩茵稍作分神,想要喘口氣的瞬間,突然一道破空之聲從背後響起,又是一劍絕殺!詩茵顧不上許多,連忙一個前滾翻避過,同時回身斬出一記「寒梅傲雪」。
卻見一片白光乍現,這一斬竟然穿過了西壁氏的身體,卻並未造成傷害!原來這一斬只打到了西壁氏的殘影。下一瞬,詩茵便被一股巨力擊中腹部,整個人都被打飛了出去,然後狠狠摔在地上,吐出一口淤血,半晌沒有爬起來。
西壁氏提著長劍,緩緩走上前來,寒聲道:「一個涉世未深的雛兒,竟逼我使出《萬里狂沙》和《雪影驚鴻》兩大傍身絕技......你太危險了。」
詩茵猶自捂著腹部,痛苦地喘息著,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西壁氏也抬起了長劍,隨時準備打出最後一擊。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遠方天空中忽然閃爍起了一點殺機!西壁氏不愧是一代劍王,立刻察覺到了危險,迅速閃到一旁。他剛剛閃開,就見一柄長劍以極快的速度飛射過來,然後深深地釘進地面,肉眼甚至無法看到它的速度!
西壁氏的鬢角流下一滴冷汗——這一劍,多虧了自己提前感覺到殺氣才能避開,如果靠眼睛的話,當自己看到這柄劍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是誰——?!」西壁氏怒吼著,藉此來宣洩內心的恐懼。
話音剛落,卻見那柄被釘入地面的長劍突然一晃,數不清的靈劍便從中迸發出來,源源不斷,並且迅速在天空中彙集。轉眼間,數量便已破了一千,然後兩千、三千......一直到六千把靈劍才停止增加,其面積龐大竟然覆蓋了方圓上百米!
到了這個時候,西壁氏就算再蠢也能看出來了,這就是崑崙派的乾坤劍陣。可是,若要施展乾坤劍陣,需要極為龐大的力量,且必須同時擁有陰陽二氣,因此是不可能由一個人來完成的,難道......
西壁氏慌了,急忙擺正了態度,恭敬地說:「在下西壁星宮,不知崑崙派出世弟子下山,多有得罪請多見諒!」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崑崙派的出世弟子竟然下山了,這可是大事!唯獨詩茵甜甜的笑了——自己認得地上的這柄劍,那是張儉的。夫君來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