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４　進退失據的鷹

　　
－－想像很順利，但現實總是令人挫折。
　　
　　
　　星期一早上，宇文鷹有些心不在焉地走在校舍走廊上時，遠遠便見到了那一身斯文的金髮學弟，難免想到陸駒特別交待：「我追加攻擊了喔！現在你要做的事就是盡量讓他習慣被你碰，多吃他豆腐就對了啦！上！」
　　
　　問陸駒追加了什麼攻擊，他就故作神秘地什麼也不肯透漏，難免長長吐了口氣。
　　
　　宇文鷹其實有些害怕、有些擔心，不大敢貿然走上前去打招呼，但又很想知道於熙現在會怎麼看待自己的？
　　
　　如果他並不像陸駒說的那麼相信他那些鬼話……那現在在他的心裡，自身的形象不就糟透了嗎？他會怕他嗎？
　　
　　所以還是鼓起勇氣走上前，以著略為生澀的口吻，逼著自己笑：「早、早安，小於……」
　　
　　身前只剩三步距離的於熙停下腳步，回頭望向他時，很快地避開了視線：「早安，學長。」
　　
　　那不敢直視自己而低下的俊臉，很快地染上點紅，看樣子，是害羞了啊……
　　
　　只是個表情而已，就撩得宇文鷹既心癢又緊張，胸口咚咚咚地亂敲得難受，但一直杵在原地也不是辦法。只好再想一下剛剛一下子就被心跳漏拍也順便漏掉的話……剛剛原先是想跟他說啥來著？
　　
　　「那、那個……小於……上次的事情很抱歉，我不是想……」
　　
　　想怎樣？想性騷擾他？因為不喜歡他還要親他？不，他是喜歡他的，但喜歡他就更不應該不考慮他的心情就親他吧？……該死，怎麼不管怎麼解釋都是錯的呢？
　　
　　「上次的事情學長您不用道歉，陸學長跟我說過是怎麼一回事了。」
　　
　　於熙很快地解釋完，宇文鷹也發覺，於熙退離開數步，像不敢跟他太靠近似地。
　　
　　「我想我這陣子還是先跟您保持距離比較好，有事就傳訊息吧……給您造成困擾真的很抱歉，改天見。」
　　
　　一直沒抬起過頭看他，於熙說完這些話後，很快地轉身離開，往樓梯間去了。
　　
　　宇文鷹看著那背影消失在樓梯之上，心裡不僅是感嘆，更要哀嚎：『別說是多靠近他，根本連靠近的機會都沒啦！陸駒你這個笨蛋！』
　　
　　好不容易才能好好相處的，這下子，他的努力和忍耐不就全泡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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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上了二樓，於熙才想到，他應該順便把果凍送給鷹學長的。
　　
　　現在再回去感覺好丟臉……
　　
　　所以躊躇了三秒便往教室裡去，在第一節下課後，往二年五班去。
　　
　　他第一次到陸駒的班級，還沒走到那班走廊，遠遠就能聽到熟悉的笑鬧聲，然後很不意外地在二年五班門外就看到陸駒在跟同學玩鬧，都騎在同學背上了……
　　
　　「唉呀！這不是於學弟嗎？！」一見到那引人注目的金髮，陸駒很快地扔下他同學，興沖沖地衝到教室門口，然後把於熙拉走：「真是稀客啊，來找我什麼事？」
　　
　　「遊戲的事，還有這個。」
　　
　　於熙停下腳步，拿起手上的保冷袋給陸駒瞧上一眼，在陸駒的視線投了來時，打開袋子讓他看看裡面以小食盒分裝的鮮果水信玄：「我準備了兩個，一個給你，一個給鷹學長……現在我不方便去找他，你替我帶給他吧。」
　　
　　「哇喔真有心，這是自己做的還是買的？」嘴上讚嘆了一下，陸駒很快地看回於熙的雙眼：「上次給你發訊息之後你一直沒回答我，你是真的很喜歡宇文學長對吧？」
　　
　　「……」沈默了數秒，於熙淡然回應：「鷹學長是我在這邊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陸駒用了三秒咀嚼他給的答案，用一秒嗤之以鼻：「我懂了，你想說你很喜歡，但是是純粹對朋友的喜歡，對吧？」
　　
　　「我不想被扭曲。」
　　
　　像不想聽他解釋，陸駒說起：「沒話說也能陪在他身旁，就算不能待在他身邊也總想為他做點事，要是放在女生身上，肯定會說是戀愛方面的喜歡了吧？就因為宇文學長是男的，你就能肯定只是朋友的喜歡嗎？你好好想想吧，也許只是因為你沒想過自己會有喜歡上男人的一天。」
　　
　　說完後，無視於熙呆愣的表情，伸手拿過他手上的保冷袋，回以一灑脫笑容：「我替你送給宇文學長啦。放學後約個時間我們兩個好好聊聊，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吧？就這樣。」
　　
　　於熙點了點頭，轉身往一年級教室的方向去。
　　
　　他的心裡受到幾分衝擊，一向善辯的他，居然在面對陸駒那番話時，想不到反駁的任何一句話。
　　
　　喜歡上學長……
　　
　　有可能嗎？
　　
　　對女孩子們，他有過很多次心動，但那些『心動』，從來沒成為『愛』過。
　　
　　所以他很早就知道，被吸引、感受到悸動都是很正常平凡的事，擺久了就會淡化、會消失，然後他會在某一天，對其他親近的女孩有一樣的觸動。
　　
　　因此為誰動了心，從來不是他開始追求一個人的理由，他不會想為了得到某人的陪伴而大費心力時間去追逐，那可能在某天便突然殞落的好感。
　　
　　但朋友是不同的。
　　
　　想一起玩就一起玩，想一個人靜靜就把他們扔下不管，不用去照顧他們的情緒，他們自己會照顧好他們自己，而他就只需要照顧好他自己便行。
　　
　　正因為輕鬆自在，才會想長伴左右，才能忍受寂寞，才會覺得一個人很好，但有他們更好。
　　
　　靜下來後，他很容易就能得出自己的答案。
　　
　　無論對鷹學長的感覺是朋友的喜歡還是戀愛的喜歡，他都只想和鷹學長當朋友……
　　
　　他才不會害怕某天突然失去他、精神上的不再需要他，或不被需要、被拋棄、被扔下……
　　
　　才能跟他一直保持友好的關係，直到老、直到死。
　　
　　可以的話他一輩子都不想嘗試害怕失去一個人的折磨，
　　
　　所以他不想對任何人產生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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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課時間，三年級的教室前，陸駒才剛在後門閃了一下身，就被宇文鷹逮個正著直接拉出去談了。
　　
　　「搞什麼鬼？現在小於一看到我就像看到髒東西一樣躲超遠的啊！」
　　
　　「你反應過度了啦，你看，學弟有準備給你的點心喔！」
　　
　　陸駒很淡定地把學弟給的保冷袋打開來給他看，應著他的動作，一顆晶瑩剔透的水信玄彈著極為誘人的顫動，這才想到：「學弟沒說是買的還是做的？」
　　
　　「小於是自己做的……如果是買的會留包裝給我。」說到這裡，宇文鷹又是一副如喪考妣，陸駒也懶得理他，直接給他一個食盒：「快吃吧，感覺沒那麼冰了。」
　　
　　「唔……」
　　
　　接過裝著果凍的食盒與小勺子，宇文鷹勺了一匙清涼透明進嘴裡，在口腔裡化開的清甜中帶有淡淡蘋果酸，心裡的不悅也大為消散。
　　
　　發現學長吃著果凍似乎心情好了不少，陸駒很故意地再多戳他兩下：「學弟真賢慧，學長你不要的話給我好了。」
　　
　　宇文鷹笑而不語，只在頭上暴了條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