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顯現
本章節 3458 字
更新於: 2020-01-21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齊永楠等人一覺睡到了中午才醒。
眾人雖然沒有急務在身,卻也不想在這等平庸小鎮中久留,於是睡醒以後立刻就動身了。不過,雖說鎮子里沒什麼可逛的,齊永楠和胡心月卻也坐車坐煩了,所以兩人下了車在一旁并行,順便看看周遭的街景。
此時正值正午,整條街都人聲鼎沸,各種小攤小販在路邊叫賣,有吃的、有喝的、有玩的、還有關撲(宋朝對賭博活動的稱呼)。
忽然,何勇在車上打了個呵欠。
齊永楠問:「怎麼?沒睡好?」
何勇無精打采地說:「自從我幹了這行兒,什麼時候睡好過?不用擔心,不影響我執行任務。」
這時,前方的路旁聚集起了一幫人,人群中有一位茶藝高手在進行表演,時不時引來旁人陣陣驚呼。
胡心月眼前一亮,開心道:「是茶百戲!沒想到在這個小鎮里也能看到這種藝術!」說著,她就雀躍著跑了過去。
結果,齊永楠一把抓住她的手,說:「別亂跑,丟了怎麼辦?等咱倆到了家,我天天帶你去看茶百戲。」
胡心月停住身形,低頭一看,自己的手正被齊永楠牢牢地握著,臉蛋一下子就紅透了。齊永楠此時也發現了異常,但是身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認慫!
於是,齊永楠也紅著臉,故作鎮定地說:「看什麼看?握一下手而已,不至於臉紅吧!」
何勇嗤笑道:「說別人之前,先看看你自己好不好?」
「閉嘴!不許拆我台!!!」齊永楠抓狂了,然後一扭頭,對胡心月說:「跟緊我,不許瞎跑!不許鬆手!」
胡心月紅著臉,點了點頭,沒有吭聲。
何勇哀嘆道:「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小鎮的北門。
胡心月知道該趕路了,於是主動說道:「我該上車了對吧?」
可是沒想到,何勇卻否決了:「不,你們兩個不能上車。」說完,一指城門旁邊、拴在樹上的駿馬,說:「你們兩個騎馬,一個時辰后再出發。」
「啊?為什麼啊?」齊永楠疑惑道。
何勇沉默了片刻,然後平靜地說道:「永楠兄,有些事我要向你坦白,希望你聽完以後可以冷靜一點。」
此話一出,兩人都明白接下來的事情不能兒戲了,於是都擺正了臉色,準備傾聽。
「首先,有一伙人要殺你。」
齊永楠聽罷,撇了撇嘴:「要殺我的人多了去了,直接說重點。」
「重點是,這一次的人勢力非常龐大,而且......我出賣了你。」
「什麼?」胡心月吃驚地捂住了嘴。
而齊永楠,只是眯了一下眼睛,隨即淡淡道:「繼續說。」
何勇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心緒,說:「我和對方的埋伏小隊約定,在盱眙縣南邊的官道上動手,他們一共有四人,個個都是高手,如果落入包圍,你是絕對活不了的。」
齊永楠波瀾不驚,淡淡地問:「為什麼?」
「我的父母,還有弟弟妹妹,都被他們抓了......」
「不是問這個。」齊永楠提高了音量,「我是問——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一切?」
何勇沉默了......
「你不會是想以死謝罪吧?」
何勇不禁苦笑了起來:「自古忠義兩難全,我不能置我的家人於不顧,也不能順從敵人的心意害死你,所以......還是成全我吧。」
齊永楠聽罷,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他知道,如果何勇不死,而是帶著自己這兩人逃走,那麼惱羞成怒的敵人就一定會殺死何勇的家人。只有何勇死了,敵人才有可能放過他的家人一馬——畢竟人都死了,再殺一群老人小孩有什麼意義?
念及至此,齊永楠長嘆一聲,輕聲道:「何勇,一路走好。」
何勇卻回以燦爛的微笑:「我們來生再做兄弟吧,記得一個時辰后再出發啊!」說罷,他便一揮馬鞭,駕著馬車徐徐遠去。
齊永楠久久地注視著何勇遠去的方向,不發一言。胡心月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看了看齊永楠,又沉默了下去。她知道,此刻永楠的心裡,一定很痛......
一個時辰后,盱眙縣南方十里的官道上,一輛馬車緩緩駛來,駕座上的正是何勇。
忽然,四道身影從兩側的密林中衝出,瞬間便包圍了馬車,定睛一看,卻是四個熟悉的面孔——開陽、瑤光、玉衡、和天樞。
何勇一收韁繩,勒停了馬車,靜靜地看著面前的三人。
瑤光冷冷道:「何勇,你來的可是有些遲啊。」
何勇自然也沒什麼好臉色,同樣冷冷道:「但我還是履行了約定,帶著人來了。」
開陽皺了皺眉眉頭,問:「馬車中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在他們吃的東西里下了蒙汗藥,省的在最後關頭節外生枝。廢話少說,我的家人們呢?你們也該把他們放了吧?」
天樞嬌笑著答:「不用擔心喲!我們也不是什麼窮凶極惡之徒,從你帶著齊永楠出發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把你的弟弟妹妹都放了。不過你的父母......暫時還不能放,需要等我們確實殺了齊永楠之後,才能放。」
何勇聽罷,不禁露出了哀痛的表情,嘆道:「這樣啊......爹、娘,孩兒對不起你們,只有在黃泉路上給您二老賠罪了。」
「嗯?什麼意思?」瑤光心中升起一絲不妙的預感,然後抬手打出一道狂暴的勁力,瞬間便撕碎了何勇身後的車棚......
「空的?!」四人不禁驚呼道。
這時,何勇也抽出了腰間的長刀,決然道:「北斗門的畜生們,小爺我活膩了,來陪我好好玩玩吧!!!」
「不知所謂的臭小子,找死!」四人頓時怒火衝天,毫不猶豫地就沖了上去。這是一場實力對比極為懸殊的戰鬥,片刻的刀光劍影閃過,便已落下了帷幕......
並不寬敞的官道上,馬車碎裂成塊散了一地,馬也早已為了活命奔逃而去,何勇的屍體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脖子、胸口、腹部等十餘處致命傷昭示著他的壯烈。
玉衡悄悄瞥了開陽一眼,問:「老大,接下來怎麼辦?要不要把這小子的父母給......」
開陽搖了搖頭,長嘆道:「放了吧。如今計劃已經失敗,就算殺了那兩個老頭子,又能怎麼樣呢?」
「可是魔神那邊不好交代呀。」
「哼,我們本來也不是他的下屬,只是合作關係而已。我們已經儘力了,可是事與願違,他也不能把我們怎麼樣。」
天樞這時打了個呵欠,嬌媚地說:「那接下來,我們就沒事做嘍?」
開陽揚起了嘴角,冷笑道:「不,還有一件事,我們必須要做。大家收拾收拾,隨我去揚州。」
「那何勇的屍體?」
「不用管,放著就好。」
......
與此同時,南邊小鎮的城門外,齊永楠牽起快馬,說:「心月,你先上馬,我坐你後面,省得你從馬上摔下來。」
胡心月點了點頭,她確實不會騎馬,於是在齊永楠的幫助下,老老實實地爬上了馬背。齊永楠緊跟著翻身上馬,兩手抓住韁繩、順便也護住了心月,然後一抖韁繩——「駕!」兩人一騎絕塵而去。
忽然,胡心月問道:「永楠,我們為什麼不回揚州呀?有官兵保護我們不是更好嗎?」
齊永楠淡淡道:「不行的。江湖勢力與官府代表兩天後就要到揚州、商討組成官俠聯盟了,在這個關口,揚州城裡的主要兵力肯定要用於防範不測,僅剩一點捉襟見肘的兵員,保護世文兄就已經很吃緊了,如果再加上我們,只會是兩頭都顧不上。」
「保護世文哥哥......難道,他們還敢對官府動手?」
「有什麼不敢的?你忘了血煞盟了嗎?在世文兄來到揚州城之前,足足有四任知府都被他們做掉了。江湖中人,一旦掙脫了枷鎖,任何事情都能幹得出來。」
胡心月聽罷,突然靈光一現,問道:「也就是說,只要有足夠的兵力,既能護得官府、也能護得我們,就可以了吧?」
齊永楠點了點頭:「是啊,就是這樣......對呀!」猛然間,他也醒悟了,「看來,我們需要在盱眙縣衙里躲一陣子了。」
胡心月笑答:「沒錯!而且,我們還要大張旗鼓,把我們在盱眙縣衙的消息擴散出去!我相信,以伯父大人的智慧,一旦知道了我們的行蹤,肯定會派人來接吧?」
齊永楠不禁也笑了起來:「你呀,腦袋瓜子還挺靈,就這麼辦!」
接下來,兩人便專心趕路,不再言語。
然而,跑著跑著,齊永楠突然和開陽等四人遭遇了,北斗門的人沒有騎馬,正向揚州城走去。雙方一個照面,擦肩而過,卻沒有動手......
要說齊永楠,他是不認識北斗門的人,所以只是把四人當成了普通的路人也無可厚非。可是北斗門的人都認識齊永楠,這可是自己的獵殺目標啊!為什麼也沒有動手?
貪狼冷冷地問:「老大,為什麼不讓我們殺了他?」
開陽看著逐漸遠去的齊永楠和胡心月,露出了一絲嘲諷地微笑:「他有馬,還是一匹好馬,我們可能將他打傷,卻留不住他。既然如此,就別暴露身份了。因為,盱眙縣裡還有一個人等著他呢。」
話分兩頭,此時齊永楠心中也有些不踏實——剛才那四人,明顯都是功力深厚的高手,任何一位都比自己強很多。這樣一行四人,突然集體出現在這條路上,真的會是巧合嗎?
思量間,遠方的道路中似乎出現了一個人躺倒的身影,待到近處一瞧,正是何勇!
齊永楠和胡心月頓時都呼吸一滯,卻也不敢久留——或許兇手還在附近。於是兩人又急忙離去,快馬加鞭地趕往盱眙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