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揚州登門

本章節 5924 字
更新於: 2020-01-17
片刻之後,張景懷也帶著一眾小輩們趕回了山門,結果看到眼前的廢墟,頓時全都傻眼了。
婉靈急忙跑上前去,問道:「爹、娘,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和誰打了一場,竟然把云渺宮打成了一片廢墟?」
慕容毅苦笑著答:「和北冥魔神打了一架,我不是對手。要不是你們的娘親及時趕到,我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
「什麼?北冥魔神?!」眾人都被嚇了一跳。
陸云熙嘆道:「他終於還是找到這裡了......看來,以後這裡也不安全了,我建議大家換個地方重建云渺宮。」
秦韻梅點了點頭,說:「地方肯定是要換了。不過,這件事一時半會也急不來。不如,我們趁此機會下山遊歷一番?」
詩茵一聽,立刻來了精神,幾乎要跳了起來:「好呀好呀!我們去哪裡遊歷?」
張儉急忙按住了她的腦袋,輕輕責備道:「我們明明剛經歷了一場劫難,大家全都平安無事已經是非常僥倖了,你還在這裡開心地跳腳......」
秦韻梅溫婉一笑,答:「無妨,這才是詩茵嘛。至於下山以後具體去哪裡......我倒是想去看看那所謂的天府演武。」
「天府演武?!」一眾小輩們再次大吃一驚。
「嗯?怎麼了?你們也知道?」
婉靈苦笑著說:「豈止是知道,襲擊我們的那群人,在臨走時留下了一句話,說在天府演武時再見......看來,他們說對了。」
「哦?」秦韻梅不禁沉吟了起來,「看來這個天府演武大有名堂啊,那就更應該去看看了。」
慕容毅這時一臉疑惑地問:「等一下,你們在說什麼?什麼天府演武?」
婉靈搖了搖頭,答:「我們也不太了解,只是聽到過這個詞而已。娘,您是不是知道的多一些啊?」
秦韻梅答:「關於天府演武,我也是聽景懷兄說的,所以,還是讓他給你們解釋吧。」
眾人一時間又將目光看向張景懷。張景懷無奈,便從頭到尾,仔細講述了一遍關於天府演武的情報......
慕容毅聽罷,不禁冷笑一聲:「呵。以往想要當武林盟主的人多得數不勝數,可最終全都身敗名裂。可是這一次,似乎不太一樣啊。」
陸云熙點了點頭,贊同道:「那個血神宗到底是什麼組織,我們還不得而知。但是連北斗門都只能在它下面做小弟,可以想見其實力應該不遜色於那些大門派。如果有這樣一股勢力潛伏在暗中,支持一個新人來當武林盟主,也未必不可行。」
張儉補充道:「還有那個蘇省欽,我可不相信,時隔這麼多年,當年的武林盟主還能蹦出一個孫子。而且看他的所作所為,似乎是對盟主之位勢在必得,把握相當大啊。莫非他和血神宗有什麼關係?」
張景懷聳了聳肩,答:「不管有沒有關係,總之這次的水很渾,不太建議你們幾個小子摻和進去。」
婉靈這時忽然問了一句:「景懷前輩,我想問一下——這次參加天府演武的人多嗎?」
張景懷苦笑著說:「豈止是多。武林中凡是有點名聲的門派勢力,全都派出了自己的隊伍。當然了,我估計他們也沒幾個是真的想當武林盟主,反而會阻止其他門派的人成為武林盟主,但同時自己也想賭賭運氣。所以啊,這裡面明爭暗鬥的,到處都是傷人的暗箭。」
婉靈聽罷,輕輕一笑:「那我們就更要去看看了。水越渾,才方便我們渾水摸魚。盟主之位我們不一定要爭,但至少也要把血神宗的來頭搞明白,否則我可受不了天天有人在暗中盯著我們。」
詩茵不禁弱弱地跟了一句:「憑我們現在這點實力,有資格去摸魚嗎......」
慕容毅笑了笑,說:「當然有資格!你們可是我和韻梅的徒弟或女兒,要是連我們兩個高手教出來的人都沒資格的話,其他人就更沒戲了!不過......我要先為你們打通任督二脈。」
張景懷頓時就驚了,大叫道:「不是吧?慕容兄,你還沒給他們打通任督二脈?這也拖得太久了吧?」
「嗯?」陸云熙、婉靈、和詩茵三人一臉茫然,「很久嗎?」
張儉嘆了口氣,答:「很久了。你們今年都17歲了吧?我也只比你們大幾個月而已。一般來說,除非是無門無派的江湖散人,否則都會在15歲之前由前輩協助打通任督二脈,最遲也不會超過16歲。我在拜入云渺宮山門的時候,景懷師傅正盤算著要挑個好日子給我通脈,結果後來因為這樣那樣的事,就給忘了......」
「這個通脈的時間有什麼講究嗎?」
「當然有。」張景懷解釋了起來,「人體中的經脈四通八達、數不勝數,其中任督二脈是人體內最大的兩條主脈,還有相當一部分的零散支脈處於荒置狀態。武者在修鍊內功的同時,實際上有一半的內力都進入了任督二脈,但卻無法調動,於是就這麼儲存了起來。打通任督二脈,就會令一直以來儲存著的內力洶湧而出,衝進四肢百骸,激活那些荒置著的支脈。」
「所以,任督二脈中儲存的內力越雄厚,打開閘門后的衝擊力也就越大,同時也就能激活更多的支脈。而激活的支脈越多,日後修鍊起內功來效率也就越高,甚至會成倍的增長。但是,放任這股內力洪流四處亂沖也是非常危險的,所以打通任督二脈的時候必須要有實力足夠強大的前輩來引導。可是,根據每個人的實力不同,所能引導的內力上限也不同,故而絕大多數人都會在16歲之前打通任督二脈,因為再儲存一些內力的話,就很少有人能控制住局面了。到時候,搞不好會讓後輩們走火入魔、功力盡失的。」
「這麼恐怖嗎?!」陸云熙不禁大吃一驚。
秦韻梅則擺了擺手,說:「你們不用怕,我和官人的實力很強,對自己的能力也有自信,不會出問題的。按照我們的預計,如今打通你們的任督二脈,可以讓你們在日後修鍊內功時效率提升三倍左右。」
接著,她又話鋒一轉:「不過,由於在通脈的過程中會產生很大的熱量,所以需要找一處合適的場所,把男孩子和女孩子們分隔兩室,褪去衣物才行。最好,還能在通脈之後洗個澡,去除身體上的污垢。」
陸云熙聽罷,眼珠一轉,笑了:「既如此,徒兒倒是有個好去處。」
「哦?說說看,是哪裡。」
「揚州城,找周世文。恰好一年未見了,挺想他的。」
眾人一聽,頓時全都眼前一亮:「好!就這麼定了!我們即刻啟程。」
三天之後,一大早......
揚州城細雨綿綿,恰似這江南好風光,旖旎秀麗。
韓心蘭腹部略微隆起,此刻正在府衙後花園內散步,儀態溫婉端莊,還有幾個丫鬟還在旁邊打著傘伺候著。一年未見,心蘭竟從一個純情少女,變得有些母性氣息了。
「夫人,已經一炷香了,您歇息一下吧。」一名丫鬟勸道。
韓心蘭笑了笑,答:「這麼快呀?好,那今天就到此為止。」
於是,幾個丫鬟便扶持著韓心蘭在附近的桌椅前坐下。
這時,另一名丫鬟笑道:「夫人,不是奴家恭維您,您最近真是越來越迷人了。」
「呵,就你嘴巴甜。」韓心蘭笑道,「我哪裡迷人了?」
「夫人,原來的您呀,一看就是那種大家閨秀,只消往哪裡一站,哪裡便是如沐春風、光鮮亮麗,猶如鶴立雞群。可是現在呀,您內斂了;您把自己那驚世的魅力,都收為內在,乍一看可能沒有以前那麼耀眼奪目,可是只要走進了看,那便如同陷入了泥沼,無法自拔了。」
「瞧你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奴家說的可都是實話!還有,您現在身上多了一種母性氣息,更是迷人呢!」
韓心蘭聽了,笑的像是吃了蜜一樣,輕輕撫著自己的腹部,喃喃道:「原來我已經有母性氣息了啊,這才六個月呢......」
另一邊,周世文正在房中翻看著一本又一本的卷宗,精氣神兒十足。
「江陽縣雨澇,受災面積很小,撥賑濟款五千貫錢......」
「六合縣有神跡顯靈,一派胡言......」
「還有疏通運河的報告......嗯......好像還可以......」
忽然,一名僕人敲了敲門,說道:「知府大人,門外有一男一女求見。說是叫齊永楠和胡心月。」
「哦?!」周世文喜上眉梢,「快請到大堂......哦不,請到後花園湖畔的小亭處,我這就來!」
片刻之後,周世文便急忙趕了過來,沒想到連韓心蘭也來了。
周世文見面第一句話沒管別人,而是先是對心蘭說了一句:「娘子,你要注意身體,天冷了,多穿件衣服。」
韓心蘭乖巧地點了點頭:「已經讓丫鬟們去取了,官人您先和永楠兄聊聊吧,人家大老遠的跑過來,也挺辛苦的。」
周世文這才看向齊永楠和胡心月,拱手道:「永楠兄、心月妹妹,你們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啊。」
胡心月開心得蹦蹦跳跳:「世文哥哥,好久不見,真的有些想你了呢!而且......嫂子都有身孕了啊!哈哈哈,恭喜恭喜!」
而齊永楠卻是苦笑一聲,答:「什麼老樣子,無非是愁上加愁罷了。」
「哦?」周世文聽得一挑眉毛,似乎還有下文。
而韓心蘭見狀,則主動拉起胡心月的手,笑道:「心月妹妹,來,跟姐姐去房中坐坐,好好說說你們這一年的經歷。」
胡心月也並非不懂事的人,於是順勢就應下了:「好,那請姐姐帶路吧。」
於是,兩個女孩子離開,只留下了周世文和齊永楠兩個男人在亭子里。
「來人,上茶。」周世文吩咐道。
齊永楠則補充道:「給我一壺酒吧,謝謝。」
很快,便有下人端上來一壺清茶和一壺酒,然後又退走了。
周世文看齊永楠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於是倒了一杯茶,細細品味,然後幽幽念道:「來事挑燈吟月寒,無事對影入闌珊。把酒言談千嶂里,清茶亦作空寂禪。」
齊永楠則給自己的茶杯里倒滿了酒,然後一飲而盡,嘆道:「世文兄,一年未見,你還是這麼酸腐啊。」
周世文微微一笑,答:「永楠兄,別說我了。一年未見,我怎麼看你更加愁眉苦臉了?」
齊永楠哀嘆道:「還能為了什麼呀!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胡心月這丫頭。我一開始本以為她就是圖個新鮮勁兒,過一兩個月覺得無聊了,就會放過我。結果......她反而越來越粘我了!!!」
「如此,不是好事一樁嗎?說明心月妹妹是真的喜歡你,你就考慮一下唄。還是說,你對心月妹妹一點感覺都沒有?」
「唉,其實我也挺中意這丫頭的。只不過,我覺得現在成家為時過早。我是一介粗人,雖懂一些筆墨,卻是浪蕩慣了。整天走南闖北,樂得逍遙。如果身邊多了個女人,就會多一個牽挂,到時候只怕就逍遙不起來了。而且,我將來若是繼承了父親的衣缽,踏上戰場,那可是天天刀頭舔血啊!保不齊哪天就回不來了!心月這麼好的姑娘,我總不能讓她年紀輕輕的就當寡婦吧?」
周世文聽罷,不禁一陣無語,不知該如何對答,於是只得悻悻地聳聳肩,說:「我覺得你想的太多了。這種事,還是去問一問家裡人吧,聽一聽父母的意見。如果他們都沒有異議,那你就乾脆點,像個爺們兒,娶了心月。」
齊永楠無奈地苦笑一聲,說:「我正有此意,所以我這次來揚州只是走個過場,明天我就啟程回家,去淤口關。」
周世文點了點頭,問:「這第一件事說完了,第二件事呢?我看你發愁主要是因為這第二件事吧?」
齊永楠聞言,登時一拍桌子,差點跳了起來,怒道:「可不是嘛!說起來我就生氣!世文兄你不知道,北國最近三個月來可謂是囂張至極!屢屢出兵犯我邊境,挑釁一圈后又快馬而歸,真真是可惡至極!我前些日子去過京城,見過皇上,請他下令揮師北伐。可是皇上卻微笑著搖了搖頭,將我送走了!」
「哦?那你的父親是何態度?」
「我也給家父寫過信,表明自己想要血戰沙場、報效祖國的決心。可是......聽說我父親一看到這封信,就直接撕掉了。」
周世文呵呵一笑,心中已是了如明鏡,轉而說道:「永楠兄莫要生氣,氣大傷身。不如我們吟詩作對,賞一壺風雅,散散心?」
齊永楠憤憤地倒了一杯酒,然後一口悶掉,大聲說道:「好!我先來!」
「重巒鶡弁,山月疏星墜。連角起,人不寐,敢聞琵琶曲,心血誰人會。平戰事,漫書囹圄無從對。」
周世文聽罷,頓了頓,便接道:「烽火征夫淚,只作朱顏悴。傷情處,青衫褪,憑欄猶待雪,杯盞溫茶沸。山河破,他年舊夢留人睡。」
齊永楠頓時不悅道:「世文兄,你接的這叫什麼啊?我這前半闕明明是在抒發想要血戰沙場卻報國無門的苦悶,你這後半闕卻是寫的人間離苦,驢唇不對馬嘴。」
周世文也不惱,而是淡淡地答:「非也非也。我這下闕,正是回答了你的第二個苦惱——為什麼皇上和你爹都不願意開戰。」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妄動干戈,有百害而無一利,會導致民生凋敝、激發叛亂。古人云:將不可因慍致戰。身為一個領導者,不能因為一時的意氣之爭,而將整個團隊帶入險境。」
齊永楠立即反駁道:「世文兄此言差矣!軍乃國之重器,是捍衛民族尊嚴的堅盾和利矛!怎會害的民生凋敝!」
周世文呵呵一笑,答:「軍人,表面上是在前線與敵軍浴血拚殺,可是背後,卻是有千千萬萬的百姓在為你們提供資源。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正所謂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大軍若要開拔,對糧草的需求量是非常龐大的。可是糧草從哪來?從老百姓的身上來。若是短期交鋒,還自罷了,可若是連年征戰,百姓的生活必然會受到巨大的影響。」
齊永楠鬱悶道:「既然如此,那我們速戰速決不就可以了嗎?對方不過是一群北方蠻夷,比起我們來落後很多,並不難打。」
「沒這麼簡單。」周世文搖了搖頭,嘆道,「北國國力雖然遠不及我們,可是他們民風彪悍。他們是馬背上的民族,人人能騎善射,只消抽刀上馬便是一位合格的戰士。可是我們呢?我們是商農並重,卻不善兵戈。一百個人里,能有一人蔘軍,便不錯了。」
「而且,北國人的主要兵種是騎兵,控制著幾乎所有的牧場;而我朝因為沒有牧場,戰馬全靠從鄰國買,所以主要兵種為步兵。再加上,我朝地理形勢主要為平原地帶。你想一想,在大平原上,敵軍一萬騎兵衝鋒過來,我們要有多少步兵才能擋得住?而且,騎兵們一旦發現自己戰鬥失利,調頭便可撤離。而我們一群步兵追追不上、跑跑不了,這就很難打了。」
齊永楠皺起了眉頭,說:「世文兄何以如此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北國人若真的這麼強悍,又怎會被我爹連克三城?」
「你爹是軍神,可是我朝也就這一個軍神。你爹可以獨守一關、甚至兩關,可是我朝國境線很長,單說重大關隘便有八個需要防守。你爹就算再強,憑他一個人,又能做什麼呢?」
聽到這裡,齊永楠「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道:「照世文兄說來,我們是毫無勝算嘍?」
周世文急忙起身,又把他按回了座位上,答:「也不是毫無勝算。實際上,如果真的要打,我們一定可以贏,但是贏的代價我們可能承受不起。就比如漢朝的漢武帝,舉全國之力抗擊匈奴,雖然最後贏得了勝利,可是大漢也從此走向衰落,盛世不復。前人積累下來的底蘊被一掃而空,百姓民不聊生,戰馬十不存一。」
「同樣的道理,如果我們現在舉全國之力北伐,最終一定可以消滅北國。可是,我們也會從此走向衰落,甚至滅亡。這個後果,你爹和皇上都想的很清楚。所以他們才不願開戰,能忍則忍。」
與此同時,皇宮之中......
當今聖上正在御書房中看書,忽然有一位太監捧著奏摺趕來了:「皇上,主戰派的大臣們聯名給您寫了一份奏摺,要求出兵北伐、揚我國威。已經有三十三人在這份奏摺上落筆了。您看是不是......」
皇上一手抽過摺子,然後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寫下了一首詩:
漢武雄圖載史篇,長城萬里盡烽煙。
何如一曲琵琶好,鳴鏑無聲五十年。
寫好之後,又把摺子遞給太監,說:「還給他們吧。」
太監點頭稱是,拿著摺子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