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窗外是苦楝樹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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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1-15
  回到市集,時至黃昏,絢麗濃豔的夕陽當空灑下,人們和攤位上一片餘輝燦爛。
  手工蛋糕、餅乾、手工藝、羊毛氈、盆栽、木製品、乾燥花、衣服飾品等攤位上都一片火熱,攤主似乎都想在太陽下山前,將帶來的作品販售完畢,每個都鼓足了勁招呼客人,人高馬大又一頭金髮的碧圖樂,自然是最顯眼的目標。
  一路逛來,他不知道被餵食了多少試吃品,荷包乾扁的我原本擔心攤位的食物價格太高,恐怕很難餵飽他,而碧圖樂也一如以往的貼心和仔細,非常厲害的察覺我的阮囊有多羞澀,開心的試吃,用力稱讚,大方合照後,就這樣擄獲攤主們的芳心,甚至送上不少贈品和食物,我只能尷尬地努力回絕。
  平日休息喜歡編編幸運繩,逛手工藝粉絲頁的我知道,這些商品都是攤主們利用下班時間努力做出來的,怎麼可以不勞而獲。
  碧圖樂卻是來者不拒,搞不懂我怎麼死命地往外推。
  直到我們來到一攤販售原住民創作的純棉和針織衫的攤位時,我才知道攤主們看上碧圖樂什麼。
  「年輕人,來當我的模特兒,這些衣服通通送給你。」
  一身古銅色肌膚,叼著一根沒點燃的菸,穿著一件流蘇皮外套的中年性格男子,非常豪邁的直接邀請碧圖樂了。
  恍然大悟的我,終於明白了。
  正在想怎麼解釋什麼是模特兒時,碧圖樂居然連問都不問便直接答好。
  我要暈倒了。這人也太太太信任人了吧!
  「碧圖樂,你知道模特兒是什麼嗎?」我小聲提醒他。
  「不知道。」正在挑選一件領口有一到老鷹張翅圖案的黑色棉衫的他,非常坦然地說:「老闆的眼睛告訴我他可以信任,這樣就夠了。」
  這是異世界辨識人的方法嗎?
  好的,我正式無言了。
  「年輕人,不錯。」性格老闆拍了拍他的肩膀。「平常有鍛鍊?穿什麼尺寸?」
  「XXXL.」我說。
  然後提醒要領口大一點的,剛開始碧圖樂聽不懂,直到我用食指在頭頂比了比,他才想起被魔法隱藏的角,遂從善如流的和老闆說。
  老闆默默點頭,然後開始快速地幫碧圖樂搭配起來,直接就著公園的綠樹當背景,拍了幾張他披著皮外套的照片,交換賴好友,塞了一大袋衣服給他後就收攤了。
  「就這樣?」也被性格老闆塞了幾件棉衫和針織外套的我,有點懵了。
  「小妹妹妳以為如何?」在隨身菸盒熄掉菸的老闆說:「反應不錯,會再跟你們聯絡。記得,我的衣服不要丟洗衣機。」
  「不用簽約之類的?」
  碧圖樂和性格老闆相識對看,然後大笑,彷彿我做出某種耍寶的事情似的。
  「不用不用,幾件衣服而已,交個朋友。」性格老闆皺起鼻子笑道:「邁可。」對我伸出手
  「小雀。」我也回握了。
  「你們習慣叫短名字?那就叫我碧好了。」他也伸出手和邁可老闆握了握。
  「傷口好了,聯繫我。」語畢,迅速收好攤的邁可老闆,瀟灑地離開了。
  「邁可老闆蠻帥的嘛!」這種爽快俐落的個性,是總思前想後,顧慮很多的我很嚮往的性格。
  「嗯。邁可活得很自我,隨性。他應該也是行路商人,見識很廣,眼神像英隼鳩一樣厲害。」
  「真好。」也想率性一把的我,直接說了。
  他露出宛若孩童般的純稚笑容,我也跟著笑了。
  直到我們走到市集的最後一區,錯眼間,我又見方才剛到公園時,曾經看到的眼熟的人,看清楚朝我走來的他是誰後,我的笑臉不見了。
  「是你。」我說,但語氣沒有像今早遇到他時那麼冷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訝異,非常訝異。
  「那個……其實,我今天問妳有沒有空,就是這個。」
  隔壁鄰居搔搔頭,沒睡飽的雙眼充滿血絲,看樣子他熬了好幾個晚上了,但也可能不止,因為攤位後方垂掛的葉拓門簾,美的就像一幅森林的畫。
  深深淺淺,交互相疊,各種顏色濃淡的綠,平衡又隨興的散佈在他的作品中。
  忽然間,我明白了自己誤會了什麼,臉頰脹紅發熱的難以自制。
  「對不起。」我侷促的說:「我應該把你的話聽完。真的很抱歉。」
  隔壁鄰居慌了起來,急急地解釋道:「沒有啦!是阿勇,就是那天在便利商店亂起鬨的那個渾蛋,是他的錯啦,我知道啦,鄰居小姐妳不要想太多。我……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