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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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1-07
  絕望籠罩著黑鴉的心,魔導書中為了對付魔物而準備的書頁早已耗光,儘管他用的是優質媒介而可以多次重複使用,但當下根本沒有時間再次填充足夠的魔力,這就是他這個欠缺魔法師天賦的弱者所能做到的極限。
  其實,換轉是普通的魔法師,也不可能在這樣的狀況下轉換足夠的魔力來施展魔法就是了,就連被稱為偉大導師的瑪麗‧布列塔都不會有辦法,絕對是死透的絕望狀況。
  即使不用回頭看也知道魔狼群正在逐漸迫近,那撼動大地的奔跑聲就算想忽視也沒有辦法,黑鴉理解到自己已經別無他法。
  (和其他魔法師相比的不足,為了旅行順利而作的準備,竟然一開始就要用上……)
  比起決意更像是無奈,黑鴉把魔導書塞回到背包中,即使在這個狀況下還是沒丟棄背包,是基於內裡裝著旅行必要之物,要是失去了就算逃過這一劫也難以活下去。
  收好魔導書後,黑鴉繼續生成魔力,這次卻不是注入到書頁上,而是摸向了自己的左胸口,把所有魔力耗光之後,又再開始生成魔力,如此重複了三次,他與魔狼群只剩下約莫百公尺時,才總算填充了足夠發動魔法的魔力。
  表面上沒有絲毫改變,可神奇的是黑鴉與魔狼群的距離再也沒有縮短,不是魔狼群變慢或者受到什麼妨礙,而是黑鴉的奔跑速度增快了,每一踏步都是好十幾公尺,速度上竟然不亞於魔狼。
  可是還沒跑幾分鐘,黑鴉臉上的汗水已如雨般落下,之前的逃命當然不能稱為輕鬆,但也不至於如此痛苦,此刻他的臉已經扭作一團,呼吸也從稍微急促變成粗重,他的身體渴求著氧氣。
  他只覺得全身彷彿陷於火海之中,每分每寸肌肉都傳來撕裂般的火燙痛楚,在劇烈的痛苦底下視野漸漸模糊,就連意識也變得渙散,腦海裡甚至連還要跑多久的想法都生不出來了。
  黑鴉顯然是靠魔法的力量才得以一時與魔狼跑個不分上下,而這魔法毫無疑問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可見不需要多少時間他將成為魔狼的腹中物。
  只是宣告這場賽跑終結的,並非黑鴉力竭,而是當他翻過最高的土坡時,看到了文明的光輝——數以十計的火炬照亮了一整片區域。
  道路的正面是一群裝備精良的衛兵,兩邊擺放了木櫃馬作為防禦工事,衛兵在唯一的出入口部署多重陣型,守在最前方的人架著能遮蓋全身、放在地上借力的塔盾,位於第二層的是挺著長矛的戰士,他們背後掛著石刃斧,身穿兼顧保護功能與機動性的輕皮甲,最後方則是十數名手持短弓的弓箭手,大多都站在木製的高台上。
  黑鴉看到這番景象不禁感激涕零,知道那群人肯定是保護葛東鎮的衛兵,他當然明白這群人不可能是為了拯救自己而守在那裡,應該是他們的斥候早就發現大量魔狼正在往城鎮聚集,判斷今夜將會受到襲擊而在此地嚴陣以待,但不論如何,他有了一線生機。
  當下黑鴉解除了強化身體能力的魔法以免被對方察覺自己是魔法師,並且以毫無尊嚴的方式大聲呼救,與站在中央高台——應該是這群衛兵的指揮官有過一瞬的眼神交流,對方指了指旁邊的木拒馬,自是要他自行想辦法,畢竟不可能在魔狼群前打開缺口。
  黑鴉豎起大姆指表示了解又或者感謝,位處高台的弓箭手在指揮官發號施令下進行齊射,此刻的精準射擊盡顯這群人的練度,箭矢準確落在他身後的魔狼群身上。
  如此一來魔狼群的注意力也不得不轉移到衛兵身上,比起沒有威脅的黑鴉,那群擁有精良裝備的衛兵顯然需要率先處理,他便趁著這個絕好時機,先把背包丟進拒馬陣內,接著才滑稽地翻越過去。
  儘管衛兵的戰鬥才要開始,但黑鴉一直勉強的身體實在難以支撐下去,況且他也幫不上什麼忙,朝沒理會自己而是認真指揮戰鬥的指揮官躬了躬身表達謝意之後,便向著鎮口前進。
  (呼……晚上商會應該沒人,那麼就是旅館了?可是這一年下來還有旅館嗎……)
  總算不再被危險索命的黑鴉並沒有因此省去煩惱,現實的問題總是一浪接一浪,原本他打算裝成行商人好讓商會安排住宿,但在晚上實在不能厚著臉皮去打擾別人的安眠。
  至於旅館在這種大型聚居地,同時亦是經商重鎮的地方理應為數不少,然而隨著一年前的「永劫罪孽」發動讓戾氣充斥整片大陸之後,大量魔物在交通要道上徘徊令國與國之間的交流驟減,就連同國之內各地區的行商亦難免受到影響,旅館這種為了外來人而設的設施自是陸續減少。
  雖然應該不會完全消失,但是要黑鴉拖著現在疲憊,甚至受了內傷的身體在這個陌生的城鎮中尋找,實在不是個好方案,考慮完這些的他決定找處空地野營,畢竟在鎮內的話不用擔心受到魔物襲擊,當然有沒有專門欺負行商人或旅者的盜賊又是另一回事了。
  打定主意的黑鴉開始尋覓適合的空地,在城鎮邊緣逛著逛著時,沒想到有一個老婆婆向他招手。
  現在已經入夜,多數的居民早已回到家裡享受晚餐,再加上今夜有魔狼來襲,實在想不透為何會有人特地站在屋外,因此黑鴉可以肯定對方的確是向自己招手。
  只是當考慮到對方是老婆婆,黑鴉的戒心便大幅下降,他也沒有要急著幹什麼,便微笑著揮手接近:
  「老婆婆,是在叫我嗎?」
  「沒錯沒錯,小弟弟,你不是這裡的人吧?」
  (嗯……只是好奇嗎?)
  在房屋窗戶透出的微光之下,打量了對方一會的黑鴉無法看出老婆婆有什麼特別,況且基於對方表示沒見過他,想來對方很可能是十分熱情的那種人,四周的鄰居全都認得才會如此自信判斷出他是外來人。